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幻侠小说 -> 赤棠传-> 第025章
换源:
第025章
- 在聖棠與塔克周旋的時候，被其緊守在門後的孤兒院眾人，透過門扉聆聽著門外的騷動，隔著胸口也能看見砰動的心窩。
而致使聖棠面臨如今窘境的原凶，被無數擔憂的音色包圍，朧的臉上，冷汗不自覺的滑落，究竟是因為虛弱，還是因為壓力，亦或是……
對聖棠的擔心？
這或許，只有朧自己才清楚了。
「聖棠他為什麼要這麼袒護我？」朧開口，詢問了一個在場的人都不知道的問題，是的，連她本身也不知道。
「…聖棠有說過，有對妳立下誓約，這……妳不知道嗎？」瑪莉安微張著錯愕，如果這時候才告訴她，這所謂的『誓約』只是子虛烏有的話，她肯定會直接把朧給扔出門外！
「那不過是聖棠單方面的口頭約定，我沒有跟他簽訂任何契約，所以並不具有任何約束力。」朧搖著頭，糾結於心中的不解深鎖著她的眉梢:「我對他來說沒有絲毫重要性，該說……如今應該要把我這個剛見面就想殺了他的龍族，直接推出去交給那些組織去好自保，順便報了這個仇才合乎常理。」
『因為，這才是我所認為的人類。』
瑪莉安望著朧，那張臉上的表情僅只充滿了疑惑，該說不愧是龍族嗎？一扇數公分厚的壁壘外面，可是無數想將她生吞活剝的仇人，即使如此依然不見分毫慌亂……
這究竟是源自何處而來的穩重？是蔑視人類的傲慢？還是因為有人保護的自恃？
「聖棠他呀…是極其重視信譽的人，只要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諾言，無論是如何滑稽的夜譚，他都會拚盡一切去實現。」瑪莉安微微嘆了一口氣，現在她的眼中，沒有一切比得上聖棠的安危，何況起因還是這個才剛犯下諾大罪業的龍族？
「是啊…就算是『身為人類，卻要窮盡畢生去守護龍族的』……這種讓人笑掉大牙的承諾。」一想到那個才剛說要守護國民卻反倒攻擊同胞的弟弟，瑪莉安的怒火便無法遏止的，遷就至朧身上。
「這話真酸，酸得我沒法無視妳的本意。」朧冷哼一聲，不過這話刺激到了她身為龍的自尊，不得不被一個人類守護才能活下去的經歷，在其他龍的眼中可是能貽笑上千年的傳奇。
「我好歹也是個龍族，面對人類卻還得靠人類來保護，這可是會被記上書冊的天大笑話。」伸手摸向門把，朧已經做好了準備……
身體的狀況可說是非常的糟糕，先不說活動能力，光是剛剛使用魔法的效率來說，踏出門前無疑是出去送死的。
但是，人類之中，好人已經不多了。
不允許眼前那個擁有高貴人格的人類少年，在此斷送性命！
轉動手把，出力一推……
門發出沉重的聲響，然而卻不再有其他事情發生……
再次奮力推動門扉，依然沒有敞開分厘，朧那蒼白的臉上甚至泛起了紅暈，那……並非是因為出力而漲紅的。
朧的身體，已經虛弱到連門都打不開了，如果此刻，有人笑出聲來，肯定會被風火水之類的魔法轟飛吧？
朧這是第一次，羞愧得想就地挖個洞鑽下去。
此時，門外那邊遭到重擊，瑪莉安等人因此嚇了一大跳，全身汗毛豎起，心臟也如電流一閃而過般，一陣緊縮！
有些微光芒透過門縫透入，越來越多，直至刺眼；原本推不開的門，緩慢轉動……
緊貼門邊的身影，直射憤怒的眼眸，以及那隨風飄逸的黑髮，三方勢力就在咫尺之間對峙著。
「朧？」聖棠轉過頭來，看自己極力保全的少女就站在自己身後，高興的心思絲毫不作遮掩。
雖然看上去一副蒼白枯瘦的病態，但至少朧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
「龍？」塔克一聽到這個音辭，臉色一沉，手一顫就是拳頭射出！
聖棠立刻墊步將朧擋在身後掩護，以胸口硬扛這拳！後退了半步，後背甚至止不住撞上朧，瞬間停下的心臟，立刻傳來劇烈痛處，讓聖棠冒了幾珠冷汗。
如果這拳是落在虛弱的朧身上……
「喂，塔克，對淑女出手…好像，不符合騎士精神吧？」薩爾斯冷哼一聲，將摟在腰間的維斯特放下。
「可她是破壞艾因赫倫的兇手！」塔克的語氣已經沒了方才的冷靜沉著，滿載的怒火已不再隱藏，眼神直盯著被守護的女孩，看得聖棠不得不多緊掩著朧。
「聖棠哥，沒有事情吧？」維斯特上前關心，剛剛那拳，看也知道並不好受，連忙伸手安撫。
「我知道，不過聖棠的為人，我們也都是清楚明瞭的，他不會平白無故去拚命保護外族到不惜向同胞動手的。」薩爾斯試圖切入僵局，他早就下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保全聖棠，就這麼讓他去受審判的話，那原本打好的如意算盤就全毀了。
「…但是，城內的損毀，還有百姓生命與財產的受害，這些要怎麼辦？總該要有一個交代。」塔克沈默幾許後回問，雖然語氣少了幾分怒氣，卻依舊沒有就此釋懷，數字的言語皆是追擊。
「我知道……」薩爾斯點著頭，正想回答的時候，周圍再次有了騷動……
幾名穿著堅實鎧甲的騎士們，騎乘白色馬匹瀟灑到場，渾身鎧甲主色為深藍，甚至釉黑發光；而在鋼板底下的，是淡藍的絲綢，與銀白的鎖子鏈甲。
黑與白的主色，乃象徵著是非分明，而在胸前，卻是以暖色系雕刻上去的天秤浮雕，是為象徵著法律之前的情理。
「據說，在場有幾天前襲擊城內的龍族，請問犯人在哪？」一名斷罪所的人發言了。
眾人通通將眼神射向了聖棠，那被標注的少年與少女立刻就被斷罪所人員注意到了。
「嗯，來得正好。」薩爾斯點了點頭，拿出一份卷軸，那封縑的蠟印上，蓋得是國王的封章；拆開卷軸，將其攤平之後，薩爾斯以宏亮的聲音詠唱了上頭記載的內容——
——光明教會所屬之聖騎士—聖棠·羅赫，包庇了嚴重損害艾因赫倫的市容、以及其中居民的生命與財產之龍族，此乃嚴重違反身為聖騎士所需奉行之誓約。
然基於，前段時間的半精靈與燁靈潛入事件，因聖棠當時拯救國王的英勇行為，以及平時良好的表現，故應允其要求，予其和龍族公平合理的審判。
——李喜德·羅赫
詠唱完畢，薩爾斯將紙張詔示予所有在場民眾，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示眾完畢之後，將其捲起，並望了塔克一眼。
「這樣，應該沒有問題了吧？」薩爾斯笑問一句，並故意指了卷軸上的封蠟，示意那是來自國王的意思。
「…我知道了。」塔克沈默幾許後，點頭回應。
「聖棠，還有這位…」薩爾斯轉看了少年一眼，隨後看向其身後的少女……
「朧。」朧自聖棠身後走出，自報一聲單名。
「兩位，請跟我回教會接受審判，在那裡會有教會、皇室以及民眾，我們將會在那裡展開這次事件的公開審判。」薩爾斯如此說道，示意兩人隨著他一起離開這裡。
聖棠沈默思考一會，轉身看了朧一眼，隨後拉起朧的手踏出了步伐。
「各位，現在教會那裡的廣場正在準備場地，如果各位不介意的話，敬請到場聽審……啊，剛剛的鬥毆也是人之常情，請諸位維安騎士們別在意。」薩爾斯向在場的百姓與騎士們致意，接著快步走到聖棠身前去領路。
而後，原本被制伏的鬥毆民眾被釋放，隨後跟著走往教會神殿，希望能夠一瞧仇人審判的結果。
在移動的路上，民眾對聖棠等人行以注目禮，讓聖棠更加謹慎四周的狀況，深怕再有人上前尋仇；隨著教會的距離，跟隨的民眾越多，受朧迫害的自然也多。
原本在教會周邊接受治療的百姓，或者來進行祈禱的信徒，逐漸注意到走近教會前廣場的聖棠…以及那個據說就是龍族本人的少女，一雙雙憤怒瞳眸便直射而來！
過一會，有幾人自人群之中走出，將搬來的桌椅置於地面佈置好後，在周圍隔起人牆圍出場地。
「不好意思，請借個過路空間。」有人發話，將在場還不知道狀況的人們嚇了一大跳，紛紛退開，開成一條大道讓後來的人得以入場。
看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人無不面露驚恐，立刻對來的人們敬禮致意！
幾名身著白黃色長袍的耆老，各色鎧甲的騎士，與他們並行的還有李喜德國王，兩派分別是教會與王室的代表人物，走入場內，就各自的位置前坐定。
「這裡有兩派人，國王那邊坐的是皇族勢力，而跟你照過面的那群庸才們是屬於教會勢力的，你們就先站這邊，我也要入席了。」而領著聖棠的薩爾斯，也走向空缺的位置上坐下，身邊穿著各色鎧甲的騎士，有聖棠曾經對過手的赤炎、凍水……等人。
即使眼前排起了十數人的大陣仗，聖棠亦沒有任何膽怯；比起那份氣勢，更怕的是這群人依然不會公平公正的下達裁判。
不過，當座位已無虛席之後，審判還沒開始，只見所有人交頭接耳，現場逐漸響起雜亂之聲……
對聖棠來說，這不會讓他緊張，反而是開始之前的這份等待，才真正令人無比焦躁……
只看薩爾斯，將手上不知何時寫完的稿紙，傳遞到所有人的桌前之後……
「在場的兩位…是涉嫌反叛的教會所屬聖騎士—聖棠·羅赫，以及…數天前，搗毀城鎮，引發嚴重傷亡與損壞的龍族—朧……是嗎？」一名穿著白色教會主教長袍的老者開口，揭開了這場帷幕。
「是的。」沈默數秒，聖棠頭一點，承認了主教宣揚的內容。
此時，現場瞬間炸開了鍋般，無數難以置信的驚呼掩住了理智，那個曾經受過無數讚譽的少年，瞬間成了過街老鼠，甚至有人已經無法克制，拿起身邊手上的東西，朝聖棠與朧扔擲。
無數的謾罵與詛咒，宛如附骨之蛆般纏擾上身，隨著脈動痛擊渾身的神經，又像是髮絲般纖細、綿密的針戳痛著全身。
不過，聖棠依然站在朧的身後，安靜的，以己之身替朧擋下所有投來的石塊或雜物。
本該化為盾佇立於百姓身前抵抗危難的聖棠，如今卻是隨侍在外族身旁，受同胞唾罵……
聖棠的作為，更加刺激群眾，無數暴怒至失去理智的人開始衝撞騎士圍成的人牆，現場開始失去控制！
「肅靜！」主教宏亮的吶喊，喝止了現場的躁動：「現在可是在國王，甚至是神的面前，切勿失禮！」
場面逐漸安靜下來，還給一個莊嚴的審判場所。
「有太多問題想問的了，不過…先從最重要的開始問吧……是問—朧，妳們龍族，與半精靈和燁靈聯手了嗎？」國王優先開口，先針對選拔會時的狀況問起，畢竟連續三個敵對種族出現在自家首都，這無法當作巧合來看待。
「…至少在我一個多月前離開東蘭島時，沒有。」朧撇了聖棠一眼之後，輕嘆一口氣，開始回答問題。
「為什麼會來到艾因赫倫？」
「在荒野處的花海休息時，被你們人類抓到了，看那整齊劃一的鎧甲來推估，像是某貴族的手下，似乎想要把我作為素材貢獻上去的樣子；運氣很好的被我掙脫逃到下水道，背部被扣入異物無法離開，然後認識了第一個人類朋友。」
「那為什麼要殺傷我們的市民？」
「跟聖棠分開之後，被卑鄙的人類抓到，遭下春藥意圖不軌，我記得當時自己相當憤怒，接著就沒了意識，醒來之後就被帶到這裡了。」
「這麼說起來…似乎還是我們這邊先對不起妳的。」李喜德撓著下巴，亦不知道這龍族講的是不是真的。
「沒辦法，人類的低劣品格，在他族眼裡是公認的，不過我現在知道至少有一個人是例外的高潔。」一逮到機會，朧面不改色的嘲諷一句，並不因身處敵營而膽怯。
「不過，並不會因為這樣的前因後果，就表示妳沒有罪責呦。」薩爾斯的冰冷言語刺入：「死在妳手上的人們，其中雖然有不符合我們社會良善的惡人，但他們也罪不致死；而妳必須扛上一輩子的業障，是其他奉公守法的善人，那些冤死的亡魂，並不會因為妳的一句『對不起』就活過來。」
「如果是那群低劣之徒，死再多也不會讓我覺得惋惜。」朧冷哼一聲，就自己推敲的發展，手上必定沾有那群匪徒的血……
「但是，遭到波及，因此喪命的無辜民眾之中，或許也有像聖棠這樣擁有高貴人格的善類，這點我也清楚，所以我會用你們想要的方式贖罪。」然而，聖棠的存在，讓朧知道人類並非全部都是暴徒，其中亦有良善，而他們的怨恨也同樣纏繞於十指之間。
「感謝龍族小姐的良知。」看朧有意接受裁罰，主教便不再多加追究。
朧的部分，似乎結束了的樣子，那麼，接下來……
「聖棠，既然肩負『羅赫』為姓氏，為什麼違背了誓言，反過來保護外族，攻擊自己應當幫助的同胞？」主教轉問聖棠。
「在教會宣言誓約之前，我已經先向朧立下了誓言。」
「什麼誓言？」
「『畢生守護朧』的約定。」
聖棠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尤其是那群受難者的親屬們，原本安靜的場合，又開始吵雜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當朧成了敵人時，你會毫不猶豫的，站在龍族那方，反過來對自己同胞施以暴行嗎？」李喜德的眼神變得銳利，龐大的威壓瞬間刺向聖棠！
「像是剛才，你對自己同胞出手的鬥毆那樣。」
「不，我只是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公平的審判，在裁決朧有罪之前，我會保護『無罪的』她。」
「噗…哈哈哈～」聽完，赤炎騎士毫不客氣的暢笑著，而其他在座的人，表情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聖棠小弟弟，你的說法是矛盾的哦。」凍水騎士搖了搖頭，對聖棠的說法似是相當感冒。
「既然已經立下誓約，並且還親口說出你心中的優先順位，何況朧亦承認自己有罪的現在，我們直接處死朧的話，你怎麼說？」主教清了一下喉嚨，一口道出直刺聖棠理論的現況。
「追根究底，朧會流落街頭，遭到毒手，引發後續問題，都是因為我當初沒能夠履行諾言，所以我也有一半以上責任，跟著朧一起受罰也是理所當然的。」受人質疑，聖棠沒有語塞，馬上將輿論接下：「我願替擔下這份罪責，以我的命平息朧的怒火，用我的死償還朧的罪過。」
「你這個人啊…」
「無論如何，都想要把這次事件的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承攬……嗎？」
「並不是因為犯了幾乎是死路一條的叛逆罪，就想自己頂下所有懲罰哦，聖棠弟弟。」
聽完聖棠的自白，在場的主教或國王們開始勸慰，甚至連其他教會的騎士長也認為這只是為了保朧周全而出的說詞。
「聖棠……你是不是，被迫立下誓約的？為了一個外族，有必要你付出這麼多嗎？」看到犯人這麼堅決的態度，這並不是個合理的現象，讓主教皺起了眉頭……
「當時朧會受恐慌影響至失去理智，這畢竟是人類給予的傷害造成的，知道這點之後，我無法再繼續加害於她，只能夠以此誓言安撫她；我是有想過總有一天會被夾在同胞與朧之間，只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發生這次事件，還牽扯到那麼多傷亡。」聖棠將當時的情形道出，雖然迫於無奈，但要自保便要擊殺朧，這點他是辦不到的。
「雖然迫於無奈…但我想知道的重點是—你們有透過魔法道具簽下正式的契約嗎？」主教再度詢問，這次直指出他最想知道的重點。
這個問題一出，朧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如果聖棠知道那個誓約只是不具任何效力的口頭契約的話……
驚慌致使心跳無止盡的加速，劇烈的不安令朧的呼吸急促起來，冷汗亦不停的滑下……
「…沒有。」聖棠思考幾秒後，搖了搖頭。
這時，朧的心臟彷彿遭到重擊般停止，這意謂自己身後的人類，將會再次站到自己的對立面……
這唯一一個有好感的人類，將會成為自己的敵人！
「那就不是正式契約，並不具有任何效力。」主教鬆了一口氣，如果順著這個發展，那麼聖棠基本上可以脫罪，只需要處理朧的事情就好。
雖然大多人都知道聖棠是言出必行，但現在可不是要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的場合，為了自保，果斷捨棄龍族才是正常的選擇。
「需要補簽的話，我可以現在立刻簽訂。」然而，聖棠卻在大家鬆懈的時候，再度勒緊所有人的思緒！
「什…什麼…！？」就連已經對現況失望了的朧，也被這話驚呼得歇斯底里，難以相信自己親耳聽來的言語。
「就算只是口頭，但約定就是約定，我不會因為非正式契約就任意違反。」
聽完聖棠的宣言，現場第三度爆發騷動，而那些坐在桌前的主教、國王、騎士長們也開始了心中的裁決，甚至開始交流意見……
交頭討論了一下子之後，再度驅散了現場的騷亂，幾個人彼此相視過後，由國王開始……
「我等已經有了決意，現在開始，將對聖棠·羅赫，以及朧，以上兩人下達裁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