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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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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闻均言意外的是,镇北侯用的不是养心殿,而是姜贵妃的锁娇宫。

四处被打扫的很干净,倒是瞧不出被血染过,但沾过人命的闻均言,还是很轻易的闻出来了。

姜挽河是真有些肚子饿,但闻均言偏偏在朝着,和厨房相反的方向走,他只得跟在她身后,对着手指暗暗思虑。

路过一处厢房时,闻均言不由得停住脚,她欲要推门的一瞬,老太监欲要上前阻拦,被姜挽河用余光逼退了。

扑面而来的气息不禁让她眉头一皱,佛堂正中央的佛像不知去处,想必是在挣扎中摔碎了。

往前不过走了两步,闻均言的脚便踩到了一个硬物,圆柱上的雕花,是姜贵妃最爱的夕颜花。

她脑子一怔,想到一桩传闻。

姜挽河是姜贵妃和镇北侯的孩子,因为是一母同胞的亲缘,故而生了个痴傻。

先帝虽知此事,却还是为了制衡诸侯,强行将姜贵妃纳入了后宫。

不明所以的姜挽河,看着这个奇怪的物件,一脸求知欲的询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闻均言只觉脸颊滚烫,没再继续往下探寻,而是拉着姜挽河转而出去了。

好奇心被勾起,姜挽河再三询问,“那是什么东西。”

她未出阁的小女郎,知晓假阳器做何用,便让她羞得无地自容了,怎么可能会和他讲说这些。

想着镇北侯可能会试探他,闻均言有无在此处窥探到什么,便吩咐他莫要告知旁人。

“为何。”

“世子不言就是。”

他食指相对,表现的颇为不好意思,声音憨憨的,“我不与旁人言,会有奖励吗。”

“那得看世子心中所求何物。”

“言妹妹赠的物件,我都喜欢。”

“世子倒是嘴甜。”

他把手指放在嘴角,轻咬着嘿嘿笑着,满脑子都是被夸的喜悦。

闻均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饶是她见了太多的戏,也瞧不透他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前一秒油嘴滑舌,后一秒憨态可掬,当真是稀奇。

·

饭菜上桌,香味四溢,闻均言却没有胃口。

关于她义舅的消息迟迟未来,做为弃子的她,习惯了被放弃,便也不指望什么了。

不过另外一桩事,倒是有了些眉目。

民间流传的言论不假,姜挽河当真是姜贵妃和镇北候之子。

难怪他憨傻又不失聪慧,原是近亲产物。

一奶同胞,共赴巫山,所孕一子也真是荒唐。

此事在当年可谓轰动一时,查起来很容易,皇家乃至于天下人,怕都是心知肚明。

可就算是这般,姜贵妃还是恩宠无双,为天下女子羡慕,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那些深宅妇人只知男人的恩宠,根本不懂什么叫如履薄冰。

先帝广招佳丽,哪里是好色,分明是平权。

否则,又怎会利用外戚,借力打力,将藩王势力徐徐图之。

这旧事一出,反倒是让闻均言拿不准,镇北候究竟是被先帝算计的,还是当真生了谋反之心。

毕竟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何况他们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

书上言,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

所以姜挽河特意吩咐,不许将荤菜摆上桌,谁料却还是不合闻均言的心意。

他闷闷地询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非也。”

“那为何言妹妹吃这样少。”他对着食指,颇为伤心的说道,“是因念儿在的缘故吗。”

眼看着他要掉金豆子,闻均言忙解释道:“与此无关,世子莫要多虑。”

话音刚落镇北侯,便背着手进来了,“这般要死不活的,可是觉着委屈着了。”

这父子俩说话都夹枪带棒的,可闻均言却没有恼怒,反倒是眼前一亮,“不知我师父的尸身,现时可还在府上。”她也不卖关子,往地上一跪,直接明目张胆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想亲自验尸,还望侯爷成全。”

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镇北侯错愕不已。

“侯爷若真想赶尽杀绝,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她又道,“更何况我师父不忠帝王,只挂记着山河百姓长康安泰,只要留得青山在,便有实现抱负的机会,又何必自寻死路。”

那日她到时,只见镇北军守门,火光通天,烧焦的人骨味从中传来,但却未见镇北侯提刀杀人。

再者汀丞相是个谋臣,但谋的不是权势,是百姓安居乐业,他所忠爱的也是大千山河,不是高堂之上的帝王。

他自己也言过,只要还有为国分忧的气力,史书上所述的忠奸又有何妨。

有这般的远见和胸襟,汀丞相着实犯不着因为一时的低谷,将自己逼到自焚的地步。

况且汀丞相知进退,懂得适当保全自我,要比古板的泰安国师,更为好说服些。

既然如此,镇北侯何必舍近求远,将能用的逼死,而后去求不能用的,岂不是多此一举。

她这是在言,排除以上两者,也只能是他杀,可是这个“他”又会是谁。

镇北侯眸中除了窥探,还有淡淡的欣赏。

他不过是提点几句,闻均言便将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也算是个聪慧的,“你这丫头,不似闻氏之人的愚忠,也不似你师父那般谦傲自持,在这吃人的京中,也算个稀罕性子。”

猜对了,她不禁浑身一激,随后平定心神,将心中的猜测,直白的说了出来,“闻氏与汀氏两族颇受百姓爱戴,而今均亡于侯爷之手,必遭世人口诛笔伐,何谈在朝堂之上立足?此乃一箭三雕,受利的还有何人?”

她句句戳人肺腑,却将自己割得血淋淋的。

镇西候忠疆,自不会祸国。

南北两地龙虎相争,元气大伤,为鳖。

捉鳖之人除了镇东候还有谁?

可,镇守东边的颜氏一族,虽和正国大将军政治立场不同,却也是铁骨铮铮的忠良之臣。

“当年颜小姐倾慕段松,大朝无人不知。”

可段松却全然不在意,一心唯有汀狄。

颜小姐心灰意冷,大病一场,至今未嫁。

这么想来好像真有些问题。

镇北候恍然问道:“此事和验尸有何干系。”

“纸上谈兵远不如实据来的实在。”

她嘴上说的,和她心里想的,大有出入。

旁人不知,闻均言是知道,她师父,爱山河更爱妻儿,若非偶然,绝不会独活。

她想验的不是汀丞相,是他心尖上的独子。

她更想知道,他如何故去,故前都受了何罪。

来日大仇得报,也好一一讨回。

镇北候轻叹一声,“此事错综复杂,你一丫头就不必管了,我会交与旁人去查的。”

“是一丫头又如何!”闻均言不依不饶,”难道连恩师的尸首,都见不得了吗?”

此时闻均言的心中,无端升起一丝恼火来。

为何男子都喜欢用性别之分来压制女子!

难不成他们就这般怕,世间出现第二个武皇?

“非也。”镇北候自不是这个意思。

被戳到痛处的闻均言,依旧是怒目圆睁,竖起浑身的利刺,和镇北候无声对峙。

镇北侯瞧着她执拗的神情,心中微微腾起些旁的情绪,“此事容后再说,先起来将饭吃了。”

闻均言回过神来,才发觉憨傻的姜挽河,在她身旁跪着,像是陪她的意思。

扶着她起来,姜挽河郁闷的撅着嘴,扫眼她的膝盖,颇有不满的冷哼一声,以此和镇北候怄气。

镇北侯适当道:“有话好好言就是,不必动不动便跪。”

“喏。”闻均言收敛怒意,顿觉怅然若失。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尤其是姜挽河,用筷子戳着饭碗,满是闷闷不乐。

镇北候也日有所思,段松有无和东边勾结之事并不算难查,只是这事他醒悟的有些晚,怕已是困兽难逃无力回天了。

·

饭后宫人走上前来,给姜挽河擦脸,镇北侯将人喊住,而后扫眼闻均言,“让她来。”

“喏。”

按捺着笑意的宫人,将热毛巾递给她,草草收回目光,移动着步子,退到了一旁。

闻均言捏着热毛巾,被镇北侯瞧的浑身不自在,尽量小心着动作,帮姜挽河将脸擦干净。

镇北侯提醒她,“还有手。”

她便只得又拽着,姜挽河精瘦的手腕,将他的手也擦干净。

瞧她动作还算熟练,不像是个不会照顾人的,镇北侯眸子往后一扫,宫人便上前将毛巾拿了下去。

受宠若惊的姜挽河,愣愣怔怔的盯着闻均言,笑得嘴角都快没了。

显然老练的镇北侯,是懂得如何哄儿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日后这些活都交给她干。”

“爹爹!”

镇北侯不顾自家儿子的反对,而是询问闻均言,“可清楚了。”

“侯爷交代的,我自会尽心办好,还望侯爷莫要食言。”

转而镇北侯喊老太监过来,“将念儿屋里的小隔间,收拾出来给她住。”

此话一出,屋内人的表情都很复杂,主子屋内的小隔间,是留给贴身奴仆,或者是通房丫头的。

周遭的宫人,想着闻均言从皇亲,变成任人消遣的陪床,不禁觉着暗爽,生来便是贵人有如何,一朝失势还不是任人拿捏。

·

将事情刚交代下去,便有人来将镇北侯喊走了。

老顽固似的泰安国师,主动求见他倒是稀奇。

在等人的过程中,傲凌双替师父斟茶,“也就是说,做局的是段松和镇东侯。”

由于长时间滴水未进,泰安国师的声音已然沙哑,“从现下的局势瞧来,的确是如此。”

镇北侯屏退手下,踏着星月而来。

傲凌双将茶壶放下,退至门外。

一张密信推至镇北侯眼前,他粗略一观,当即惊疑不已,“十皇子?”

差点忘了皇室之中还有这号人。

十皇子和九皇子同胞双生,在皇室之中为不详之象,传出去荣宠必定不保。

他们的生母逼不得已,只得买通接生婆,将其中一子谎报成了女婴。

而后事情败露,九族诛连。

一子病故,一子为质。

可谓是兔死狗烹,颇为凄惨。

泰安国师拨弄着桌子上的铜钱,忧心忡忡道:“祸水归来,福兮不复,怕是…国之难安。”

这祸水自然指的是十皇子,至于这福兮…

思之此,他追悔莫及,叹息道:“郡主生缝天象怪异,被视为不详,其实不然,凤运压帝,乃是主政之势。”

镇国大将军忠君,怎么可能容忍此事发生,硬是让泰安国师想法子,将这凤运硬生生斩断了。

“凤运压帝…”镇北侯眉头微拧,“新君既是祸水,必定不得民心,还能一直猖狂不成。”

“百年之内,人才辈出,各为其主,各谋其权,诸雄征战,白骨成山,江山崩离析为大祸。”

“如若这凤运未断又当如何。”

“外戚干政,平南下,灭东乌。”

不管是真是假,镇北侯都愤然不已,“亏你还是修行之人,怎可如此愚昧!”

泰安国师无以辩驳,“不过还有一线转机。”

“何转机。”

“姻缘。”

“……”

泰安国师解释,“原先郡主的姻缘与皇长孙相连,现下一分为二,其中一缕在西南方向。”

“另外一缕呢。”

“卦象不明。”

“若明又是何等景象。”

“明君现,昏君灭。”

镇北侯不解,“一个姻缘怎么就和,江山存亡联系上了。”

“凤运虽断但仍有辅臣之格,凡是郡主所选之人,必然会成为一代明君。”

可镇北候却觉着,闻均言不似那种,为了一个男人,能够奉献一切的女子,“凤运既断,便意味着不会为后,那姻缘所连之人,也未必是明君。”

“若三地合一,镇东候必然不足为惧。”

恍然间镇北候明白了,闻均言的姻缘在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当即眸色晦暗,“西边最为安分守己,你怕是又想多了。”

“曾经的八方将守谁不是忠臣,现下在史书上又有几笔清名?”

“我看你是疯了。”镇北候只觉得荒唐,“你自觉修行半生,怕是修了个浆糊,竟想着拿大朝的后运,赌一个空无的明君。”

南边自保不易,前路晦暗。

北边惨遭算计,犹如破竹。

东边按兵不动,对皇权虎视眈眈。

而今只剩一个西边有些资本,却还要为后辈守着大朝命脉——丝绸之路。

总而言之,西边责任重大,哪顾得带着两个残废夺权,泰安国师这个朽木脑袋,也是真的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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