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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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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是无情天,即使怀里的小女孩气息越来越弱,但漫天的飞雪依然越来越多,天气也越来越冷,那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无助的望向四周,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小女孩。

这种情况人会去寻大夫救命,可眼下大雪封山进不来出不去的,人应该再没有什么办法了。男子伸手轻轻触碰小女孩的脸颊,脸色凝重的想,而妖怪有妖怪的法子……

伴随着一道温和的浅红色光亮后,男子秀丽的黑色长发瞬间染上霜白,本来红润的皮肤也没了血色,神情也非常疲惫,他顾不得休息紧盯怀里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的脸色红润起来,气息也平稳许多,她的眼睫毛开始微微颤动。

很快小女孩睁开了眼睛,那双晶亮的眸子像晚星一样动人,男子情不自禁露出柔和的笑容。

……

“师父!”惊醒的姜韭坐起身,她在小窗投下的月辉中缩起身子,眼泪不经意的滑出眼眶,“不要……不要再这样下去,阿韭好想你!”

空荡荡的大理寺狱响起姜韭的哭声,听不下去的狱卒掏着耳朵走过来,朝姜韭大声说道:“喂!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

“我一个人在这破地方,还不让哭了?我就要哭呜呜呜!”说完姜韭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更加响亮。

无奈的狱卒敲着铁杆说:“啧,伏法司的法长都来了,怎么没把你领走?省得我大晚上听鬼哭狼嚎!”

法长来了?闻言姜韭抬起头,吸吸鼻子对狱卒说:“那法长现在在哪里?”

狱卒换上另一只手掏耳朵,边掏着边回答:“哦,听说突发疾病送去诊治了……你们伏法司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没有因为伏法司被抹黑而反呛狱卒,那姜韭走到铁杆附近说道:“你见到黄岘了吗?我想见见他!”

狱卒收回掏耳朵的手,一脸警惕的看着姜韭说:“左少卿前日就离开了,你见不到他的——而且管大理寺狱的是碚大人,除非有特别允许,不然其他人都别想进来!”

姜韭瞪圆双眼:“前日?他干什么去?又去了哪里?”

狱卒站直身子面对向姜韭,对着她上下看了几眼,摸着下巴说道:“平日里看左少卿待你不一般,莫非你是……”

“嗖”的一下姜韭蹿到铁杆的后面,两只手攀在铁杆上,一张大脸近乎要贴到狱卒的脸上,她像要破门而出的疯子一样叫道:“少废话!快告诉我!”

被吓了一跳的狱卒退后一步,拍着胸脯说道:“我就是个小狱卒,大人们的事我过问不了,想必还是因为连环案吧!”

闻言姜韭松开握着铁杆的手,目光微暗,神情忧悲的说道:“早该想到的,他去找师父了。”

看到姜韭的表情轮转不定,狱卒挠挠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他有二十多年的光棍龄。

转而姜韭抬起头若有所思,就在狱卒想要告辞时,她对狱卒说道:“还有一个人,你们大理寺那个姓季的大人,我想跟他聊聊!”

“啊?姓季的?”狱卒有些蒙圈。

“你放心,我跟他这两天相聊甚欢,绝对不会对他不利!”姜韭解释道。

那狱卒突然对姜韭躬身作揖,语气恭敬起来:“小的果然猜的不错,右少卿与左少卿亲如兄弟,而右少卿对你拼死相救,且左少卿待你不薄,你又和大理寺卿熟识……”

“欸!不是!你在瞎说什么?我没见过大理寺卿,还有,别说得我跟大理寺多熟的样子!”越听越不对劲的姜韭连连摆手叫道。

狱卒神色坚定的摇摇头说:“你别装了,这里姓季的只有我们的大理寺卿,除了他任何人想进来都很困难——你一定就是左少卿和大理寺卿常常说起的未婚妻吧!”

姜韭:未、未婚妻?黄岘怎么敢的!

见姜韭没有马上反驳,狱卒一拍手掌说道:“我猜对了!”

见狱卒对他自己编出的关系深信不疑,姜韭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啊对!你可真是未来神探!”

狱卒谦虚的笑着说:“哪里哪里!”

先借着这个关系把人叫过来吧!姜韭如此想着就说道:“那么,不知道大理寺卿有没有空过来唠嗑呢?”

狱卒笑着摇摇头:“没有。”接着他说道,“他昨日已经离开大理寺,在去支援左少卿的路上了。”

大理寺要举上下之力对付师父?!

这个消息让姜韭的脸色凝重起来,此时她本该担心师父,可又不得不先担心其他人,她太明白这些人对上师父无疑是以卵击石。

明明她多次提醒过他们,她的师父不是人,无论黄岘还是大理寺卿,他们都不惧且向虎山行,是不相信还是知难而上?

看到姜韭的眼睛转来转去,一副为难的样子,狱卒对她说:“大理寺卿带着我们过关斩将,目前还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何况凶手这么明显。”

听到这番话姜韭却觉得奇怪:“按你的意思,大理寺早知道凶手不是我,为何却认了我认的罪,还关我到现在?”

狱卒咧开大嘴笑着说:“这个我真知道,是碚大人偶然提到的,考虑到你和凶手的关系,他们本打算请君入瓮却在昨天发现行不通。想来左少卿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不然怎么会前日就出发?”

这和季寒椽说的大差不差,他们果然把师父想的太简单了。姜韭的眉毛皱起来,以手握拳顶着下巴心说,此去怕是大理寺有了终章。

忽然姜韭脑内灵光一闪:不对!大理寺狱守备森严,凭黄岘那拙劣的伪装能混进来,只可能是季寒椽的授意!他应该早知道黄岘的心思才对,可他昨日启程有些对不上……

再抬头时刚才的狱卒已经不见,姜韭还发现牢门开了口子,她的心里嗡的震开:这大牢光线幽暗,那个人可能不是狱卒!但是放她走是想干什么?她要不要离开?

……

离案发地越近寒冷也越近。

正在行进的大理寺队伍,季寒椽领头在前,突然有探子骑马来报:“禀告大理寺卿!有人正加速向我们赶来!”

季寒椽捋捋胡子说道:“可是身着白衣的束发青年人?”

探子点点头:“虽然有些距离,但略看确实符合你的描述。”

闻言季寒椽抬手让队伍停下,转头对探子说道:“可能是鸿斐腾来了,这是昨夜我与他约定的穿着,姑且停下等等他吧。”

听到季寒椽要等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在他身后的碚万贯一脸不解的说:“等他来干什么?”

在碚万贯旁边的人小声说道:“小的听说鸿大人是落榜武生,论武艺不比右少卿的差,后面是他家里人看不过去捐功名了,不得不说鸿大人家真有钱!”

听到“捐功名”三个字,碚万贯翻起了白眼心说:落榜的能有多厉害!我们大理寺高手如云用得着他?若非家里富有,这官场哪有他的一亩三分地!

等了半柱香不到,鸿斐腾果真快马踏碎雪的来到季寒椽的身边,瞥到那匹健硕的纯色骏马,季寒椽挑眉说道:“你可真会挑,牵的还是我们大理寺的马!”

还看到鸿斐腾背后背着一把贴着符箓的铁剑,季寒椽指着就说:“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鸿斐腾取下铁剑摩挲着它的纹路说道:“来时遇一老道摆剑待售,我觉得是种机缘就买下了——宁可信其有,真是妖怪可不敢掉以轻心!”

大理寺的人毫不留情的喝起倒彩,被季寒椽及时止住,好在鸿斐腾没有恼怒,而是重新挂好剑笑着说:“加快过去吧!”

……

另一边的黄岘借着老板找来的雪地猎犬,在暴雪里追踪着姜韭师父的踪迹,不知道是耐不住天寒地冻,还是风雪吹散了气味,雪地猎犬行走的步伐越来越沉重。

“猎犬兄弟,再坚持一会,只要找到姜韭的师父,我们就能救很多人的性命!”黄岘迷瞪着眼睛对前方的雪地猎犬说着,他裹在毛织冬服的皮肤已经发紫,整个人冷的直打哆嗦。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没多久,雪地猎犬就卧倒在一处,摊在雪地里直喘粗气,看上去真的走不动了。

因为是借来的雪地猎犬,黄岘不希望它死在这里,于是他在齐腿深的雪里划走着去查看雪地猎犬的情况。

看了雪地猎犬几眼,确定它没有大问题后,黄岘抬头发现它把自己带到了一处山洞前,这个山洞比较窄小,仅可让半大的孩子匍匐进入。

粗略看是很难注意到的,这么看起来也算隐秘。

而倒地的雪地猎犬也死死盯着洞口,黄岘心说若非是它想进去暖和,就是我到地方了。

想毕黄岘蹲下身轻轻拍着雪地猎犬的头,接着用手提溜起它耷拉的耳朵,一本正经的说道:“猎犬兄弟,麻烦找一个我能进去的入口。”

雪地猎犬:……

入夜风雪不消,愈演愈烈。

好几次关好的窗被风吹开,它带着冰冷的雪涌入卧房,让好不容易回升的温度降低,不得已老板只能拿木板把窗钉得密不透风。

这些木板暂时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光线。老板摸索着找来火柴点亮蜡烛,卧房一下子明亮起来。

“与凶手的战斗势必有些漫长,你且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用担心我的生死及归来能否,毕竟你我只是数面之缘,谈不上太多感情。切记!”

想起黄岘白日临走的嘱咐,老板倒映火光的眸子渐渐暗淡,他无力的垂下头喃喃自语:“大人一定要成功,不可让这贼人逍遥法外!”

忽而隐约听到有敲门声,起初老板只当是风雪撞击的声音没有理会,等听了一会他发现确实有人敲门,心说难道黄大人是天遣神兵,这就凯旋而归了?

带着一丝喜悦,老板举着烛台赶紧开了门,而门外站着披着斗篷的人,她抬起头对老板说:“黄岘回来过吗?”

老板有些吃惊:“姜大人?我听说你不是……”

姜韭不客气的自顾自进入卧房,提着自己的马灯,环视了一圈后笑着说道:“这里暖和多了,把门关上吧!”

老板听话照做,下意识的走向茶壶想要倒茶,却被姜韭伸手拦住,她敛起笑容说道:“先告诉我,黄岘来过了吗?”

那老板反问道:“这旅程之长想在一天内来到,唯有走鲜为人知的小路才做得到!姜大人莫非是这里的本地人?”

闻言目光颤动,姜韭欲言又止,最后她点点头说道:“没错,父母尚在时,我们一家三口都住在这里,那条小路曾经被父亲拉着手走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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