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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羡深枝-> 第六章: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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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订婚
- 慈安堂。
“莺莺歇下了吗?咳咳咳咳”床榻上,云城主看向刚进来的魏妈妈。
魏妈妈点了点头,掌了灯进来,点了床头的蜡烛。又把云城主扶起来,喂她喝水。
“城主,这咳嗽都一月有余了,喝往常的药也不甚管用,怎么这次心疾我觉得要比之前更重些了呢?要不,就请大小姐回来一趟”魏妈妈瞧着水盆里带血的手绢,眉头凝成了川字。
“人年龄大了,这病终是扛不住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云城主撇头看向枕头上一大把一大把掉落的头发,心里的苦涩加重了几分。“我还想着要看莺莺嫁人生子,稳住了脚再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城主,不许说胡话,定是那药方不中用了,再找大小姐请帝都的神医来,好好开几方好药,指定药到病除”魏妈妈把云城主扶好躺下,语气坚定,眼里的泪水却晃悠悠的不敢往下流。
“我这身子骨自己还不清楚吗,眼看着要遭不住了,我这一走,林魏那老家伙肯定要把莺莺带到林府去,我指定不能让他带走,那可是我拼了半条命换回来的命根子。看来,唯有尽快让莺莺和苏今成亲,我才能放下心”云城主又咳了两声。
“只是那苏公子还未及冠,不过倒是可以先定了亲,等及冠再成婚也行”魏妈妈又往里掖了掖被角。
“不行,林魏那老家伙肯定不会认那张婚约,到时候若死不承认,反倒会害了他俩,我这一下午倒是想了许久苏今的生辰,苏家阖府上下只留了苏今和那个书童,若能将苏今的生辰往前提一年,早日及冠成家立业,我也算是完成了苏夫人的重托,只是不知道苏今会怎么想”云城主的声音断断续续,低声细语的。
四更的天还未亮,慈安堂就亮起了灯,一行人抬着箱子细软从后门走了出去。
魏妈妈在云城主旁边抱着她的肩膀,试图撑着她整个摇摇晃晃的身子。“咳咳咳咳”云城主用手捂着嘴,身上的衣袍层层加叠,也挡不住身体感受的凉气。
“夫人,要不要再看看小郡主去,小孩子睡得死,这会儿子正睡得香甜呢”魏妈妈从慈安堂走出来,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事儿,夫人要强,恐怕不会让郡主看到她这副样子,要不也不会选在四更天就去寒光寺。
“也好,我这一天不见她,心里总跟着挨不到底一样,不踏实”云城主手里攥着手绢儿,扶在胸口上,她一走动,心脏总是跟着疼,一下一下的憋的胸口闷的慌,所以总是每走几步就锤一下胸口。
“铛”一声,仲春猛地惊醒过来,一睁眼,云城主和魏妈妈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不禁又一惊。
“小丫头,当值还敢睡得这么死,当心屁股开了花儿”魏妈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言语间带着戏谑和挑逗,仲春也就不害怕只应付着再也不敢了,就把屋门打开,让云城主进去了,魏妈妈则留在了门外。
不知为什么,我一夜睡得香甜,隐约觉得还带了鼾声,或许是梦中感受到了阿娘的抚摸,我的睡眠好的一塌糊涂。
“郡主,奴婢学会怎么扎三丫髻了,今日梳吗?”仲春拿着七彩吉祥绳在铜镜里晃来晃去的,试图逗我开心。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很强烈的不安感,我摩挲着梳妆镜的桌巾,百思不得其解。
老人家说右眼皮跳是有坏运到。我的右眼皮从早上起来就老跳,仲春却说是因我昨夜睡得不老实压着了哪块儿才会这样的,但我不信,我今日总是磕磕碰碰的心不在焉。
“仲春,阿娘呢?”我走在落雨庭的走廊上,仲春在我后边跟着,手里大包小包提着我来时带的东西。
“听魏妈妈说,夫人一大早就去了寒光寺,说是要小住几天”
我一扭头,仲春那家伙竟然没抬脑袋的撞上了我,平日里也不见她如此失神的时候,这主仆俩是怎么了?
“那我们去看看阿娘吧”我抱着手臂,皱了皱眉。
“不可不可”仲春揉了揉脑袋,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嗯…夫人住在寺里的时候是不见任何人的,郡主你不是知道嘛”。
看着她不停眨巴的眼睛,我想了想也对,上次我非要闯进去不仅被敬炎大师罚抄了佛经,还被母亲摆了一道。
“母亲不在,苏今也不在,唉,这一个两个的,都去哪儿了”百无聊赖,苦不堪言。
“要不,我们买些金银花,做茶好了,阿娘总是咳嗽,听医官讲喝金银花最好了”我拍拍自己的脑袋,这也太聪明了,当即就决定要奖励我一根糖葫芦吃。
寒光寺。
“城主,您的意思是…”苏今手中举着颗白棋,心思却不在棋盘上。
“阿离,你和莺莺从小到大都一直在一起,你们两人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成婚只是时间的问题,早一些不好吗?”云城主扶着魏妈妈站了起来,坐到了主座上去。
“不是,就是时间太仓促了,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呢”少年白暂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来,苏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傻孩子,有我在呢,这些事情我们大人来做就行了,还用准备什么啊”云城主就当他是答应了,眼里充满着光亮。
“不是…不是这些,哎”苏今羞得直接起身,一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口,呼了口气,才转身回来,坐在旁座上,道“只是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只有落雨庭这一个吃饭的营生,就算是些小生意,以我现在的地位还是任何都不及郡主万分之一,是我怕太委屈了郡主”。
苏今猛地喝了一整杯茶水,双手搓着腿道“我是想等落雨庭办的再大些,最好能开个分馆什么的,再娶莺莺过门,要不,我的良心上过意不去”。
天突然下起了雨,我们这个地方在北边,秋天雨水特别多,早上还晴的升太阳,晌午就下起了大雨,我们都习惯了,随时都会备着把伞,但今日我不想着急回去,阿娘不在,府里空空荡荡的,实在无趣。
就这样,我买了份儿凉粉,拉着仲春同那些避雨的人一起站在店家的屋檐下,看着街上跑着躲雨的人。
“阿离,这些我也想过了,等莺莺嫁过去了,我会陪许多田产良铺过去,我这几年积累的不算少,那些铺子的营生也一直照看着,经营的不错的,要是你们成了婚,莺莺一个人也不会管这么多的东西,你就帮着一起给打理打理”云城主温和的笑了笑,举手投足间再不见从前的利落,她喝茶时慢慢的,就好像外面的雨一样,慢慢的积落成坑。
“不行,那是莺莺的东西,是云城主一生的心血,我不能要”苏今猛地起身,当即就否决了。
他面红耳赤,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靠娘子的嫁妆养活,说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恕我不能答应,况且我还未及冠,请城主允我一年时间,我保证会让落雨庭再进一步,到那时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郡主过门,云城主,在下先告辞了”说完他也不再停留,双手作揖,离开了。
“阿离,咳咳咳咳”云城主情绪有些激动,竟咳出了血来。
“夫人夫人”魏妈妈赶紧接住从椅子上要摔下来的城主。一帘之隔的白樱听得一清二楚,她一大早就来了,本是起不来的,但父亲下了死令要求她无论如何都要来,她便隐约觉得不对。
寒光寺里,一片清寂,没有香客往来,只有满腔的香烟味充斥着鼻尖,白樱下马车的时候,院儿里已经站满了人,父亲上去打招呼,大家神情肃穆,一改平日里的热情寒暄,问了才知道是云城主召集了城里大部分相熟的官员朋友过来商议要事,所以关于云城主的事,她已经全然知晓。
看到云城主虚弱的从椅子上摔下来,白樱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身就朝苏今的方向跑过去,力气如牛般死死拽住苏今的衣领,任凭他小小的身板儿来回扯动。“我看你也不是真心爱莺莺,你若是有心即便是身无分文也会娶她的,你这就是在逃避,不肯面对懦弱的自己,也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
“白樱,你干什么,快松开”苏今被她勒的要喘不过气来,今日是怎么了,云城主奇怪,白樱也跟发了疯一样。
“说,你到底娶不娶莺莺,不娶我就让我哥哥来,明日就成婚,让你后悔也来不及”白樱猛地一松开手,苏今整个人像玩偶一般被推开在地。
“你敢,我什么时候说不娶莺莺了,莺莺是我这辈子认定了要娶的妻”苏今打了打衣服,有些生气。
“那你现在就娶,现在就回家准备聘礼,明日就订婚”白樱吸溜了下鼻涕,方才用力太猛,她的鼻子红的跟胭脂一样,眼眶也红红的。
“你告诉我,白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今皱眉,看了看沉默的白樱,就转过身往回跑,正巧看到云城主咳了血出来,他整个人直接僵在了那里。
“不必,不必慌张”云城主推开魏妈妈的手,整个人依靠在魏妈妈身上,这病消耗得她已经没了力气,她颤颤巍巍地抓住了僵在那里的苏今,苏今的衣袖被她拉扯着,顿了顿,他才反应过来弯下腰听她说话,她的声音微弱,轻声道“我大限将至,也不知还能从阎王爷那儿讨几日活,阿离,我只是想看莺莺嫁了人再走,不想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之间情意深重,把她交给你,我放心,若是你能和莺莺成了婚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苏今慢慢把云城主抱到床榻上,平日里她看着威风瑟瑟如今却这般虚弱不堪,苏今心里叹着气,难道好人天生命薄吗?
“莺莺啊,自小不招林魏喜欢,那个杀千刀的林魏恨不得病死她也不给她看病,她跟着我,实在是受苦,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跟林魏和离,她才跟着我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我不想看她再受苦了,阿离,你一定要待她好,答应我。
莺莺从小到大,心里只念着你一人,我这闺女我明白,面子薄,又让我养的娇气了些,很爱胡闹也总爱哭鼻子,面子上你多哄些她,她也是知晓事理的,不会让你难做。要是哪天你不乐意哄了嫌她烦了,你就把她关到自己的屋子里去,让她静静就好了,她啊,迟钝了些,但脑子聪明,给她一些时间她什么都能想明白的,就是你千万别不要她,答应我,好不好”
苏今听着她的话,思绪久久不能从中回来,他看着床榻上云城主苍白的脸颊,眼眶的泪不停的往下流。听完,他只会一遍遍的回答好,唱戏的会哄人是公认的,但今日他的饭碗就好像被老天收回去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瞧今日雨实在有些大,可是我的马车师傅还在来接我的路上,路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天也蒙上了一层灰。我看着一个个被接走的避雨人愣神,突然一把很大的竹伞伸了过来,我回头,是苏今,太好了,也有人来接我回家了。
我开心的直接拥抱了一下他,幸好人不多仲春也拉得及时,才不算出格,要不,又会被那些个有心机的大臣参上一本,家教不严。
“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今天去找你,他们说你不在也说不清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啊”我裹着苏今的披风坐在马车上,苏今给我理着湿了的发丝,又给我递了碗姜水。
“去了趟庙寺”他挤眉弄眼,细声细语的,手上一直不停的帮我擦头发。
“去那儿做什么?”
“求签”
“什么签?求的是事业还是…姻缘?”我有些慌张的低下了头,手指不停的扣着碗。
“是姻缘”
“啊?那大师怎么说的啊?”我紧张了,心扑通通的跳个不停。
“自然说我们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他猛地使劲儿,揉了把我的头发,看着我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大笑了起来。
“诶呀,弄乱了”我红着脸,摸着我的发髻,生怕乱了发丝,叫别人看见会说我坏规矩不懂廉耻礼仪的。
“莺莺,我们从幼时相识,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苏家不剩长辈,只留了我和阿满,以后你便是苏家的女主人,虽然苏家到了我这一代落魄了些,但苏家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落雨庭不算大,等成亲了我就把二楼收拾出来,我们住到上面去,家里的钱还有生意上的钱,你只管握在手里花,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你只管高兴就好。
莺莺啊,你现在嫁我,太委屈,我不敢说以后对你千般好万般好,但求能四季长陪,妇唱夫随。”苏今声音柔柔的,在我耳边上,听的我耳朵一阵阵泛红。
“好生生的,说这些做什么”平日里,我嗓子嚎亮惯了,现在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
他半晌不说话,我却又很期待还能从他那里听到什么,我悄悄的偏了下头,他正一壶壶的喝着温酒,这家伙,不会说的是醉话吧,我不悦的撇了撇眉。
他见状,眉眼一弯,揽过我的肩“莺莺就是好看,连皱眉都好看”
“登徒子,你说这些玩笑话没羞没躁的又不说完,惹得人瞎想,莫不是因我是个小姑娘好欺负罢了”我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