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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故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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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嫁的这位郎君,是朔国大汗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九,幼子守城,在朔国,我也要跟着下面的人叫一声九少主。

九少主身边如影随形的,是他的死士千里。他轻功极好,不仅一步千里,更是耍的一手好戏法,此刻,他就在和周叔切磋手艺。

听千里说,大漠时常起风沙,风沙过后,不论是何时,天色都会瞬间暗下来,所以即便离朔国大汗的王帐不过几十里,也没有一个人再敢在这样的天气下往前走。

“诶,你到底会不会啊,别是下药啊”屋里点着火,韩将军赤着上半身,正被九少主的另一个侍从十步,往上抹药,疼得韩将军呲牙咧嘴的。

“我家少主跌打损伤全是我给照料的,就我家少主受伤的能力你没见过但是,仲春肯定知道吧…”十步按住韩将军,继续自顾自地上药。

仲春正背对着他们,架着火熬药,听到后扭过头来看向韩将军的眼神里加了一份坚定。“诶,这就对了”韩将军听命的不再抗拒,胡乱地由着十步摆弄。

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低着头偷笑,被刚回来的九少主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事,那么好笑”大漠残月下,蔷薇花的影子里,他站在台阶下,身材高大魁梧,一双细小狭长的眼睛半笑着看向我,我也抬头看向他,同样的人,我却有些陌生,脑海里浮现的最后一面还是他站在阴暗中,四处黑漆漆的,只有一双如火焰般的眼眸盯着我,面露杀气,那时的我被他吓了一跳,挑着灯照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笑模样,眼神中透着胆怯和懦弱,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便没当回事,谁成想,那眼神竟成了我的梦魇,每每梦到都会吓的流一场大汗。

现下的他不再弯腰弓背,做小伏低。身体好像比在明国时更健硕挺拔了些,那些随着他摇动的肥肉都结结实实的长在了他身上,多了几分身量。

他狡黠的笑了笑,我突然意识到我的面纱好像没戴好,半大的眼睛懵懵的看着他,双手拿着面纱也顾不上戴,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只剩下一双眼睛赤裸在外面。

“摘下来吧”他笑的更甚了,扭过头去,坐在了我的身旁。“喏,甜的”

他递过来一块儿胡饼,我有些惊喜,本以为又得吃那些捕猎回来的野味,想着肯定要饿肚子了,结果没想到,竟还有此等好物。我这人喜爱甜食,从前小时候还好,自我去了明宫开始,就越发爱吃甜食了,总觉得嘴里甜了,心里也就不苦了。

“不用了”虽饿着肚子,但比之,吾国尊严更甚。

“你还怨着我”他没动,依旧盯着我“怎么?这是要以死明志啊”。

他暼了我一眼,狠狠咬了口胡饼,另只手两个指头一拧便拽掉了酒壶盖儿“就算你饿死,也是一样要嫁给我的”。

“谁说我要死,即便是死也要让你先死我前头”我赌气似的,端起身旁凉了许久的兔子肉,一口咬掉了它的腿,发狠的嚼着,生怕嚼慢了就会闻到那股腥气味儿。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这副举动,慵懒的把胳膊放在腿上,一副观戏的样子。

“哕”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在血从我的牙齿缝里流出来的时候,我吐的不像样子。

“小心点儿”他笑道,轻轻拍了拍我的背,顺势把自己腰上别的水壶递给了我。

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往旁边移了移,与他隔开了距离。

“小公主,你要是天天这样吐,怕是轮不到我来害你,你就要死在这片大漠里了”他挑眉轻笑,看着我的眉眼里加了一丝戏弄,抬起食指刮掉了我嘴边残留的血,又递来了一块儿新的胡饼。

“你放心,就是死我也会拉你做垫背的”我嚼巴了几下饼,为了缓冲嘴里的腥味儿我吃的很大口,在他的神情里,此刻的我十分狼狈。

“不过,莺莺,还是谢谢你能来到我的故土”他眼底的痣动了动,看向远方的眸子似水般温柔。

我倏地收回视线,忙从他的腰上拽下了水壶猛灌了一口,他这是说的什么话?差点儿就噎着我。

蔷薇花轻轻摇摆,他瘫坐在台阶上,胳膊肘斜撑着身体,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继续啃着我的胡饼。

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窘迫,便没再欺负我,转移了视线。

风好像不像刚才那么大了,人也能安稳的在地上走路,但吹的久了,还是会觉得很冷。

“朔国至北,寒冷要来的早些,中原过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穿上寒衣了,你走的仓促,怕是带的不齐全,我找人按你大致的身量做了些寒衣,也不知合不合身,若不合身,娟娘可以帮你改……”他啰哩啰嗦的,手上的动作不停,顺势便脱下了自己的斗篷围在了我的嫁衣上。

那只斗篷很大,能把我围整整两圈。我整个身体躲在里面,温暖的像是过冬的小动物,可他似乎不怎么高兴,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些异样。

“比之前还要瘦了,看来那些寒衣确实需要改”他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手慢慢要抚上我的脸颊,却被我巧妙的躲开了,他呆滞了片刻,随即又放在了我的头上。

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力量很重的压了压我的脑袋,瞬时我又觉得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晕晕沉沉的。

“我们的婚宴办的仓促,我的府邸也布置的着急,想着确实有失礼数,不够周全。若是少了什么,你就告诉我,我来安排…”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我的眼神却已不在他的身上,记忆又开始不断的涌现。

明八年,秋,自我母亲登位之后,手段强势,除黑户惩恶人扬善举,是我母亲一贯的法则,多数势力强大的大家族在我母亲的手段下也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了代价,陈年冤案得以重见天日,云城的百姓呼声越来越高。

自此,母亲得到了云城百姓的民心,却也失去了朝廷的帮助。母亲做事以“公正”二字为先,因此得罪了很多权势勋贵,记得我小时候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时,总会有许多莫名的人出现在我们的周边,大多数人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却是笑脸相迎,阴奉阳违。我看惯了他们的做派,便越发不爱出门也不爱交朋友。

我的行径路线越来越短,除了去落雨庭找阿离就是去白府找白樱说话。白樱是我在自家的学堂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至今唯一的一个朋友。

“嘿,你这丫头有人生没人养,我说你那大丞相爹怎么不管你呢,活该没人要你”一群打扮阔气身穿华服的小姑娘们,指着我的鼻子嘲笑唾弃。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第十数次的难听话了。我不是不懂也不是怂包,只是每次我的不忍耐都会赔上一次参我母亲的本子,她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近日咳嗽不停,我不想她再有麻烦事了,所以对着这样的谩骂我只能低着头不说话,由着她们嘲笑捉弄。

“你们都是哪家的姑娘,惯会仗势欺人的,报上名来,我倒要一家一家找着问问去,看你们父亲是如何管束你们的,才由得你们这般撒泼打滚”粉粉糯糯的声音,一抬头,胖乎乎的身体把我挡的严严实实,她指着一个最前头的,眼神却扫过一众娘子,这就是我的好友白樱。

白樱一家是云城最大的富户,是靠卖康菜发家致富一步步到现在开酒楼开分店的,这一路上都有我母亲的手笔和扶持,所以她的父亲是我母亲的好友,她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的好友。

这姑娘别看现在腰圆膀肥的,但她长得十分可爱有福气,皮肤白嫩的要掐出水来,她可是我们云城公认的白富美。我们俩小时候一样的胖瘦个头,如今她都要比我多半个出来了,阿娘每次见到我俩都会发愁我,要怎么吃才能追的上白樱的可爱。

那些人看见白樱瞬间气势降了下来,骂骂咧咧的走开了,白家虽是商户,但也算云城里的一家独大,权势勋贵再怎么看不上也不会跟自己兜里的钱过不去,只要不是天大的事都会给白家留有情面。

“走,别理她们,跟我吃好吃的去”她的小虎牙一露,小手一挎我的胳膊,拉着我就往前厅走。前厅是很大的花厅,分男女两席,前厅的东面小厅是女宾客的宴席,能坐在里面的都是云城数一数二的名家大户。

“坐这儿”白樱带着我入了最末尾的位置。阿娘向来不喜这种宴会,但因着是静安王爷的女儿及笄宴,便派我来走个过场。我本想着送了贺礼跟静安王妃告辞就退场,但听人说今日阿离也会来,我便想着等等他,这才被人逮到了机会,说到底,是我太过不小心了。

“呦,这不是郡主嘛,怎么到末尾席来了,莫非是上面没有你的位置?”坐在对面的一个夫人调侃道。

“唉,清贵人家哪是那些抛头露面不守妇规的女人能挤得进去的啊,他们啊最看不起这些人了”另一个小娘子也应和道,众人一脸看笑话的看着我,

“这位夫人怕是吃醉酒了吧,云城主是官家亲封的城主,官家认得,朝廷认得,百姓认得,你怎么就认不得?狗眼看人低,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吗?还有脸来说教别人”白樱气呼呼的同她争辩,手上的肉串签子都快要戳到那人的脸上。

我硬气的挺直了身子,安抚着白樱让她坐了下来。“各位夫人,我方才已经向静安王妃告辞了,只不过我出来时遇见了白樱才想陪着她在这儿小坐一会儿的。至于打着静安王妃旗子说看不起我的,大可以同我去静安王妃面前理上一理,道我是对也不对,在座的各位夫人,都是证人,若是有人因此事在朝廷上参了我母亲,大家可都要帮帮我,小辈实在是有嘴难言啊”。

我的一席话,让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也没人再敢来找我的不快了。明国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喜欢用流水宴,既有雅趣也有意境,白樱每次吃这种宴都嫌麻烦,说好好的一道菜传来传去的,刚出锅的热气都散尽了。

“你说这谁出的馊主意,整这种流水宴,慢的要死,这千层饼,最属刚出锅的时候好吃,传到这儿都硬透了,还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回家吃铜锅涮肉,那小酱料一撒,别提多香了…”白樱说的我都想去她家的酒楼坐一坐了,她家的铜锅即便放在整个明国,味道也是数一数二的。

“两个小馋鬼”一道熟悉的男声传过来,我回头,阿离带着妆发站在了我的面前。

“苏今来了”白樱扭头瞧了眼,便拍了拍手,起身道“既然你来了,我就放心的把莺莺交给你了啊,我还得进去给静安王妃见个礼去呢,哦,对,明天你俩去我家啊,我请你们吃涮肉,比这个好吃多了”。

我冲白樱笑了笑,她挤眉弄眼的拍了拍我的胳膊,就走远了。

“莺莺,你去台后吧,陪着我唱戏,好不好”他的眼眸一年到头来都是水淋淋的,好像是刚哭过一般,每次我对上他的眼神都会忍不住的听从他。

我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我进了台后面。三尺高台,浓墨重彩,铜锣一敲,好戏开幕。

翌日晌午,我和阿离便登了白樱家的门。她家的院落有好几处,白樱住在樱园,每次去找她,都要穿过好几个院子。

阿离拉着我的手,不时的笑着回头看我。我每次进来逛这些院子都常常感慨,若我是白樱就好了,不论金山银山,还是稀奇物景,只要开心,就都会出现在我家里。

“莺莺啊,你来找樱儿玩儿?”远处,白夫人同我招了招手。

我松开阿离的手,欢快的朝她跑过去。白樱的母亲同我阿娘是两种完全相反的人,白夫人身材纤瘦很衬素净的衣袍,她走起来弱柳扶风,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我怎么都想不通从她的肚子里会生出来嗓门子亮堂的白樱来,所以我每次看着白夫人的脸都会带着些许的打量。

“你说你同我家的樱儿小名一样,我该怎么分别呢?你姓什么名什么啊?”白夫人向来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也就不知道我母亲的一切事宜。

我正踌躇着该如何告诉她,又很忌讳的不想提起我的姓氏。

“就叫云莺莺啊,她叫莺莺,我也叫樱樱,合该咱们俩是好姐妹”白樱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僵局。她一拍我的后脑勺,拉起我的手道“别想我娘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来我这样儿的了,我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过”。

我摸摸脑袋,笑嘻嘻的看向她,怎么又叫她看出来了。“就你那眼神儿,回回见我娘回回这副表情,想让人猜不透都难”她戳了戳我的鼻尖,拉着我往樱园里走。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想这个啊,哈哈哈哈”阿离在后面才反应过来,笑的直不起腰。

白樱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嫌弃“你笑什么?”。

“来,坐”白樱拉着我坐到桌子旁边,一桌子的菜,肉,还有虾和蟹,我的嘴巴张的跟拳头一样大。“我们提了些河蚌来,还有些瓜子果仁什么的”阿离把东西递给了丫鬟就坐在了我的旁边。

“锅还没开,我先煮了些在里面,你先尝尝这个,这个叫什么青提好像是,是从高丽国运来的,可新鲜了,而且特别甜”她递来一盘水果,跟没熟的青葡萄很像,但又好像不是,它跟葡萄比又有点小。她喂过来一个,我张嘴,确实很甜,而且还没有籽,很是神奇。

我又从上面薅了几个,给阿离塞了过去,示意他也尝一尝。

“诶,锅开了,快来,尝尝,这时节正是吃螃蟹的时候,快尝尝”她抄起一只蟹夹到了我的碟子里,又抄了一块儿放自己碗里。

阿离见状,把我的碟子端了过来,给我扒蟹吃。而白樱已经开始抱着蟹腿啃了,她边嚼边看阿离,道“我都忘了,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子女吃饭讲究…”

我看着阿离手旁早早就备好的,拆蟹的专业工具白了她一眼,笑道“瞧你酸的,将来也定有人一心为着你的”。

“这话我信,哈哈哈哈”白樱嘴角带着肉糜,洋溢着笑容。

饭后,我和阿离硬要把白樱拉出来活动,她虽一脸埋怨但还是跟着我们出来摘樱花了。“听说这樱花在沐浴的时候放进去,皮肤润滑的比百香膏的功效好上十倍不止,若是能用来给我家莺莺泡浴用,那实在再好不过了,白大小姐,忍心割爱吗?”阿离笑嘻嘻的看向白樱,白樱摆了摆手,阿离便开始拿着网和篮子摘樱花。

我跟白樱在台阶上坐着,一同看着阿离摘花。好生生的,她扭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我道“你若是喜欢他将来也想嫁给他,姐妹就帮你让他挑明心意,你俩这拉拉扯扯多少年了,你也及笄了,怎么着也该进一步了”。

“不急,再等等吧”我先是一愣,转而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等什么?等他及冠?如今表明心意,及冠就娶你岂不是正好吗?”她看着我有些绯红的脸颊,又凑近打趣道“莫不是我家小郡主害羞了?”

我的脸更红了,红的好像喝了酒一般。我推了推她“都是还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做什么?羞不羞…”

“是该羞,哈哈哈哈”她瞧着我别别扭扭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的止不住,连阿离都被她吸引了过来,阿离冲她喊道“你笑什么?莫不是欺负我家莺莺?”

“那怎么敢?我家郡主如今出落得这般漂亮,美的连胭脂都不必施,我怎么舍得欺负呢?”她不正经的回道。

我赶忙用云袖遮住了我的脸,另一只手不停的推白樱,叫她别乱说。

“不就是摘你几束花,你可别就此欺负我家莺莺啊,大不了我多摘些,给你留几束好了”阿离说完更卖力的开始摘樱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榆木脑袋,点都点不透”白樱笑道。“你们俩啊,一个羞的不能提,一个点都点不透,你说你俩这啥时候才能把这事儿挑明啊”。

“用你管,你还是想想怎么招上门夫婿吧…”我果断出手,挠了白樱的痒痒肉,她禁不住又反击我,两人闹得一时不可开胶。

我和阿离一直待到日落,才讪讪回家。我带着面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想着方才白樱的话,现时越看我俩越想刚成婚的小夫妇。

“来”他突然停下在我的面前,蹲了下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笑了笑道“这是小道,不会有人瞧见,我看你走的慢,想是累了,我背你回去吧”。

我含笑不语,慢吞吞的爬上了他的背,他唱戏练曲,对身段一直很严格,他虽显得瘦,但身体很有力量,背起我来也毫不费力。

很快就到了我家,他悻悻地把我放了下来,又递给我花篮道“回家了用这些泡汤浴,功效很好的”。我看着他又想起了白樱的话,不觉脸红了起来,忙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不舍得分离。

我才进了锦园的门儿,仲春就迎了上来,我把手中的花篮递给了她道“阿离说这些泡在汤浴里很养皮肤,你晚上的时候给我放进去吧”,她闻声点了点头,瞧着我一脸开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苏先生摘的?”。

我笑而不语,她也了然于心了,便自顾自地偷笑起来“苏先生对我家郡主真是用心”。

走了许久,都快要进屋,也没见母亲过来,往常我出去玩儿,她都会等在锦园的门口,今日怎么到了屋门口了还没来,我心中打起了鼓,正要开口问仲春,魏妈妈就走了过来。

“郡主,城主她忙于公务抽不出来空瞧你,叫我过来看看你”魏妈妈姨母笑着,扶上我的胳膊。

“那我去母亲那儿请个安吧”我转过身来就要下台阶,却被魏妈妈拦住了,她半慌张道“城主还在忙,兴许是不见的,等明日,城主忙完了早早的就过来看你,走,咱们进屋歇息去,仲春”。

仲春一时也反应过来,忙扶着我进屋。我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兴许是快要收秋税了,为这事儿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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