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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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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随着展昭到了巡检寨一处偏僻的侧院里,看着坐在石凳上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李元问道:“展昭,就是这个毕六?他果然有西门德清作奸犯科的证据?”

展昭点头:“不错,他是如此说的。不过,非要见了官人才开口,说不好知道些什么。”

到了面前,展昭给毕六吃了颗定心丸:“这是本州李推官,在这里监督汴河漕运,兼提点营田事,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只管跟大人说就是。”

“放心,有大人作主,没人奈何得了你。”

毕六看着李元,犹豫了一会,似是下了绝心,这才说道:“这位大人的年纪太轻了些,我实在怕有些不把稳。”

展昭听了骂道:“大人少年登科,进士出身,你说的什么混话!这一带都是大人做主,你有话尽管说出来就是!只要大人说了,哪个敢不从!”

毕六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李元一会,试着道:“实不相瞒,此事太大,关系着庄里许多人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小心行事。没个确信,我也只好由西门德清那厮逍遥,庄子里没人敢说的。”

李元示意展昭不要说话,在石桌边坐下来,严肃道:“若是别的官员,你吞吞吐吐,有些要挟官府的意思,已经抓起来打一顿了。”

“到了衙门,哪里还由得你不说!我念你们小民不易,轻易不动刑罚,已是十足诚意。”

“你也不要再在这里拿腔作势,不说便就回去,我自有别的办法查出来。只是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再进我这里,只怕就是个囚犯了。”

说道最后,李元吓了吓毕六。

毕六果然吓了一跳:“官人莫要吓我!我是守法良民,年纪又小,没做过坏事的!”

李元摇摇头:“知情不报,难道还不够?似你这种包庇窝藏,朝廷法度岂能放过!”

毕六见李元说得严厉,心中不由有些害怕,他没想到原来官府也是可以不讲道理的。

或者说按照官府的道理,就是对平民百姓做什么事都有道理。

看了看展昭,毕六才向李元拱手道:“报大人,小人是不远处西门德清的庄客,自小便就长在他的家中。西门那厮作奸犯科,这些年不知犯下了多少案子,庄客们自然一清二楚。”

“便如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杨大娘一案,小的便就知道原委,是西门德清先昧了宋家的药材,又要占了杨大娘的身子,接着指使刘虞侯害了姓宋的命,卷了他家的钱财!这都是庄客们帮着做的,谁人不清楚?”

李元听了心中发叹,但又不动声色地对毕六道:“此案朝廷瞩目,天下皆知,既然庄里的人知道,怎么不早早来首告?要知道,知情不报,便是与贼同罪,你们当朝廷律法是儿戏吗?!”

毕六偷眼看李元,沉默了一会,才小声道:“不是我们不来报官,委实是告不得。”

“怎么告不得?数条人命,如此惊天大案,你们以为瞒得住吗?”

毕六回话道:“大人是做官的人,道理应该比小的明白。我们这些庄客是奴,西门德清是主,天下岂有奴仆告主的道理?以奴告主,先就要吃一顿官司!”

李元安抚道:“哪个告诉你的这些胡言乱语!你们是西门的庄客,与他是同居共财之人,若有小犯则亲人相隐,知情不报官府亦不治罪。”

“可人命官司,又作别论!我给你说,西门德清这厮牵扯数桩人命官司,你们早早首告,还可置身事外。如若不然,一日事发,说不得连自家性命也搭进去。”

毕六听李元说的与自己先前想的不一样,一时不说话,低着头在那里不知想什么。

此时的主仆制度正在变革之中,法律上也比较混乱,地方官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

刑统沿用的是唐律,以奴告主除谋逆等重罪是违法行为,为法不容。

但雇佣的奴婢本是良人,这律条并不适用,真正适用的是家人相隐。

即奴婢与主人在法律上视为一家人,亲亲相隐,不告发不视为窝藏等罪。

李元考进士的时候死背书本,出来做官还是按着以前习惯,先熟记法律条文。

奴告主怎么处置现在并没有明文,只有大理寺等做出的几个判例,使用亲亲相隐,主尊奴卑的原则。

这个原则与李元前世的观念差别大太,他记得特别精楚,怎么会被毕六说的搞混掉。

良人以文契雇给别人为奴,则在期限内便是主人家庭中的一员,主人为当然的家长。

反过来,在这个期限内,则与原来的亲人不再是一家人。

甚至是夫妻,如果妻子雇给人家,就成了主人的家人,跟丈夫不再是一家。

这跟李元前世的观念迥然不同,他有时候甚至想,一个女仆在雇佣期间,如果再跟丈夫睡觉,是不是男女奸情。

可惜他没见过这种案例,想来是没有人计较,不然法律上有得争吵。

最起码的,女佣的身体是不是雇佣的一部分,会扯出无数口水。

还有西门德清庄上这种全家为佣的,更加复杂。

见毕六沉默不语,李元问道:“你说你是西门德清的庄客,可有文契?”

“要什么文契,我父母都在马家为佣,自然我也是。”

李元摇了摇头,怒道:“何其糊涂!没有文契,便是良人,你怎么就任人指使?你父母是你父母,你是你,不相干的!你既然没有文契,何来以奴告主一说!”

毕六怔了一会才道:“原来我不是西门德清那厮的奴仆?那他前两日还给我一顿好打打呢!”

李元摇头撺掇道:“没想到这厮还么私下设刑,你们就任他打么?特别是你,本是良人,就让他白打了?”

毕六听了只觉得自己冤枉透顶,没想到自己与西门德清没有主仆关系,真是白白挨了顿打。

这个年代的主仆关系非常混乱,法律本身就在变,民间又有前朝延续下来的习惯,很多事情都不清不楚。

官府断案,主要是看官员的心情!

看毕六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李元心中暗笑。

从这个小节可以看出,西门德清庄上的庄客,真正法律手续完备的只怕没有多少。

而只要有缝隙,李元就可以把这铁桶砸开。

让毕六平复了心情,李元才循循善诱,接着问他西门德清庄上的事情,那厮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毕六知道得并不确切,只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很多事情都连贯不起来。

但已经够多了,李元越听脸色越沉重,西门德清犯下的案子,比自己原先想的严重得多。

想来也是,这种乡间恶霸盘距地方多年,说是恶贯满盈也不为过。

具体的情形,与自己原先想的乡间地主,土豪劣绅,也越偏越远。

这哪里是什么恶霸地主,就是一个黑社会团伙吗,

让毕六说着,李元心中暗自盘算,怎么把这个毒瘤连根拔起。

……

都保正引着崔凯到了西门德清的门前,恭敬地道:“寨主,这就是西门德清的家,也是本庄的第一大户。”

崔凯看了看,对身边的展昭道:“孔目,这西门家看着甚是奢华,不知有没有越制?”

“一些小地方不甚合规矩,不过无大错。寨主,这些小节就不计较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听展昭如此说,崔凯便让人把看门的小厮叫过来,高声道:“速去报你们官人知晓,有人首告你家藏匿人户,躲避差役赋税。让他速来见我,不然,儿郎们闯进门去,只怕一时收不住手!”

小厮见外面聚着的数十兵丁,各持刀枪,气势汹汹,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吓得心惊胆战,诺诺连声,飞也似地跑进门里,去找西门德清拿主意了。

……

这几日事事不顺,西门德清早上起来饮了两碗酒,正在院子里面闲坐晒太阳。

听了小厮的话,立马便跳了起来:“什么人放的狗屁!这些日子我事事小心,反而被人欺上门来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甩开大步,随着小厮到了门口,只见到崔凯三人和后面跟着的数十兵士,刀枪晃眼,西门德清冲天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下去。

不由上前拱手,道:“不知寨主来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崔凯摆了摆手:“闲话休提!西门德清,有人首告你这里藏匿人户,逃避差役。我奉从事之命,来你庄里拿人,到寨里去对质。你是个晓事的,不要我多费手脚,赶紧把家里的人点起来,一起回寨里复命!”

西门德清吃了一惊,连连喊冤:“寨主,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知道我平日最是老实做人,作奸犯科的事情是一点也不敢干啊。”

“是哪个王八羔子,如此诬我清白,还请寨主明辨!”

崔凯不耐烦地道:“你与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都是从事做主,我只管拿人。有什么冤屈,到了寨里跟从事说去!”

“本寨主寨里还有许多事情,你速把家里的人丁全部点起来,一个都不许漏了!临行前从事特别吩咐了,你这一家不管到底有多少人户,也不拘是女户还是单丁,统统一一条列清楚!”

说完,见西门德清在那里眼珠乱转,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崔凯一挥手:“来呀,带西门员外进屋查看,看看是不是有脱漏人口!都给我仔细着,有差错的回去重罚!”

一个小校叉手应诺,带了两个兵士出列,押了西门德清就进了院门。

西门德清万没想到崔凯完全不顾从前颜面,如此对待自己,心中不由有些着慌。

到了院子里,被兵士放到地上,才对跟来的展昭说:“大人,衙门要清点什么人户?小的有些不清楚。”

展昭回道:“最近州里在附近垦田,早就揭出榜文,有人出人,无人出钱。有人首告你家里藏匿了不少丁壮,既不出钱又不出力,李大人命我前来查验。”

西门德清连呼冤枉:“大人!衙门让不服劳役的出钱雇人,我可是老实遵命,钱一文不曾少交。”

展昭满脸不耐烦:“既是你不曾违了官人法度,只管清点好丁口,随我回寨对质就是。这是官人亲口吩咐下来的事情,哪个敢私自做主!时候不早,你速速把家里的人招回来才是!”

西门德清见崔凯和展昭两人都不好说话,跟进来的兵士凶神恶煞一般,只好不再分辨,让家里管事的把家里的全都唤来,集中到院子里。

约一个时辰之后,展昭见院子里站着的男男女女共五十多人,询问道:“这就是你家里全部的人口了?再说一遍,无论老少,男口女口,全都要在这里!”

“回大人,还有两个佣奴到县城里办些杂事,三个仆妇到码头那里采办货物,其他人都在这里了。不过办事的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不顺利,不定要到天黑。”

展昭点了点头,又看了一遍众人:“无妨,那五个人我记下了,会派人等他们的。等到回来,一起押到寨里去。西门德清,你带着这里的人一起,与我先回寨去。”

“记住,带上雇佣这些人的文契,大人要查验。此事不可马虎,不要到了寨里又缺了哪个人的!!”

西门德清闻言一怔:“大人,这话怎么说?这些人好多是自小在我家里长大,哪有什么文契?”

展昭的手暗暗紧了紧,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仍不动声色,道:“你与我说有什么用?有什么话到了寨里,跟李大人说去。”

“一切都是官人做主,我只是跑一趟腿而已。不过你放心,大人虽然年少,却是最好说话,从不苛待百姓,这几个月,这附近哪个不念他的好处?”

听见这话,西门德清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李元到这里也有几个月了,做事情极有分寸,也能体谅百姓疾苦,官声倒是极好。

西门德清虽然因为嘲笑李元,被顾知县打断了腿,但那终究是永城县令,而不是李元对他动的手。

听展昭如此说,心中又有幻想,抱着侥幸心理,西门德清觉得并不会有什么大事。

让管事清点了人数,并没有遗漏,西门德清在前面一瘸一拐地带着,跟在崔凯后面向巡检寨去。

毕六跟在人群里,心里七上八下。

他前天去找了李元,没想到今天便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他也曾经想过李元会如何处置,万没想到是用这种手段。

西门德清家里的这些人,手续齐全的只有少数,大多数都并无文契,这就说不清楚了。

若在平时,官府不会认真查,现在却可以做许多文章。

承认西门德清与他们是事实上的主仆,有不办文契的偷逃税。

如果直接不承认主仆关系,那么私藏人口,逃避差役,麻烦更大。

只要进了巡检寨,李元就有许多手段收拾西门德清。

随着垦田事业的推进,新来这里的人口已经远远超出了西门德清庄里的人口,加上西门德清被县衙关了一段时间,形势早不是李元初来时的样子。

此时西门德清的羽翼已经剪除,李元要收网了。

崔凯与展昭骑马押在后面,表情严肃,一双眼睛好似鹰一般不时巡视众人。

西门德清以前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混江湖,若说他以前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平日里也没少收西门德清的孝敬。

但他只是巡检,又不是县尉知县,只负责拿人,不负责查案。

不管西门德清被查出什么来,崔凯都可以推得干净。

更何况李元早就讲过,不管是巡检寨还是县衙,不知者不罪,既往不咎。

查了西门德清这大案,崔凯不但无过,还有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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