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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毕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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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庄子里。

毕六手里提了一只鸡,开开心心地回到庄里,一蹦一跳,甚是得意。

西门德清家看门的小厮瞧见了,随口打趣问道:“六子,你哪里抓来一只鸡?庄里都是自己乡亲,小心别被人找上门来!”

“哪里的话!今日我到码头,那都保正给我找了个活计,替人搬布匹上船,这是用挣来的工钱买的!刘家大郎管着那些卖鸡的,特意给挑了一只肥的,少算了许多钱的。”

毕六反驳道。

小厮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的问道:“你这些日子天天与那些人厮混在一起,怕不是得了不少好处吧?!”

毕六闻言更加高兴,摆手道:“哪里,哪里!等会儿过来吃鸡!”

小厮刚要答应,不想西门德清从门里面撞出来,听了毕六的话,心里发怒地对毕六厉声道:“你说什么?与那几个鸟人混在一起,还买只鸡回来吃!你住在我家里,一家衣食全靠我家,如今却跟那些鸟人厮混!”

毕六满不在乎地道:“大官人说哪里话,都是自己庄子上的人家,玩在一起有什么。”

听了这话,西门德清瞪起了眼:“胡说什么!现在我落难,那几个失心疯的死措大,跟着官府,又做什么保正,又到码头那里做什么牙人,事先全不与我商议,不是夺我的权么!全都是脑后有骨的反贼!”

“家里的人还敢跟他们混,是要造反么!速速把鸡送去后厨,以后我西门家的人不准跟他们一起了!”

毕六这时哪里肯?口中不住道:“大官人,这些日子我爹娘都没有什么活做,坐吃山空,好久没有肉到口里。”

“好不容易才得一只鸡,解一解馋,怎么就送到后厨去!这是我在码头做工赚的工钱买来的,我自己家的东西,我自己不能做了吃肉吗?!”

见毕六这半大孩子都敢跟自己顶嘴,西门德清气炸了肺,口中连连道:“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一个都反了!不收拾你们,你们就当我是没牙的死老虎,奈何不了你们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寻找趁手的东西,转了一圈却没找到。

毕六不等西门德清找到东西,向门房边的小厮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跑到院里去了。

他家是西门德清的庄客,跟庄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不算独立户口。

其他人家因为有官府派下来的差役,有钱粮发着,垦田那里还有许多工可以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西门德清的庄客却不行,因为西门德清最近被官府看得紧,以前借着牙人身份操纵地方市场的便利又没有了,好多庄客失去了生活来源。

虽然西门德清会管饭,但没一点油水。

见毕六就这么从自己身边溜了进去,西门德清着实愣了好一会。

猛地清醒过来,跳着脚道:“真是要反了!好呀,在我面前还敢如此放肆!取棒子来,吃肉?我今天非要让他吃一顿狠的!吃个够!”

小厮吓了一跳,忙上前劝西门德清:“大官人,大家最近的日子都不好过,何必生气。不过是一个半大孩子,由他去好了,若是做得不对,事后跟他爹妈说一说就好。”

西门德清冷笑:“说的什么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家法不严,我以后还如何管家!”

“今日一个毕六就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狂,若不处置,明天这个家里还有谁听我的话!去,拿棒子来!”

小厮摇头叹了口气,只好到院子里的库房中,取了刑具来。

这是一根鸡蛋粗细的木棒,上面缠了厚厚数层纸,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个时代奴仆虽然是雇佣来的,但沿用了很多前朝主仆的法律,其中就有不得以奴告主一条。

但也有例外,比如主人谋逆等重罪,或者是受到主人虐待打骂。

所以西门德清如果动用私刑,庄客是可以到官府去告的。

这种棒子便就是因此而来,打在身上不留外伤,让你告无可告。

让小厮提了棒子,西门德清又叫了两个庄客,径直到毕六家里来。

.........

到了左侧庄客的住处,就见到毕六提着那只鸡向家里人炫耀。

周围的邻居围过来,人人羡慕,问毕六在码头做活的事。

都保正也到底是庄里的人,许多人跟他相熟,左右现在无事,到码头挣些工钱总是好的,强似闲在家里无事。

看见这一幕,西门德清心中更加生气,指着毕六道:“你这小贼,吃里扒外,过来吃打!”

毕六看着怒气冲冲的西门德清,提了胆气,说道:“大官人好没道理,我凭着力气帮人做活赚钱,自买只鸡吃,凭什么挨打?这些日子天天清汤寡水,哪个受得了!”

西门德清厉声道:“入我家,端我家的碗,便就要服我的管!你是我家奴仆,做活赚的钱都是我的,买的鸡自然也是我的,你自己家吃,不怕撑死!”

“本来我好心让你拿到后厨,想发发善心饶你这一次,万没想到你一身贼胆,竟敢在我面前跑掉,拿回家里来,再跑给我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毕六的父亲毕大看见西门德清发怒,忙从儿子手中夺了鸡来,递到西门德清面前求饶道:“大官人息怒,息怒!这鸡我们不吃了,大官人拿走就好。”

西门德清一手把鸡打在地上,口中叫骂道:“呸!我家大业大,金山银山都有,要你一只鸡做什么!你儿子坏了我家的规矩,让我颜面无光,快快过来受罚!”

毕六毕竟年少,热血上涌,脑子一热,见那只鸡还在地朴楞楞地跳,弯腰去抓,也大声叫道:“我好好做活一天就为一只鸡,又不许我们吃,又说不稀罕,说的什么混话!”

西门德清见周围的庄客都在看笑话,面上有些挂不住,铁青着脸,对旁边的随从道:“这小贼没得救了!若不狠狠教训,以后不知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来!与我抓住了,今日让他屁股开花!”

门房小厮叹了口气,没法子了,招呼同来的两个庄客,上前一把抓住毕六,死死挟住,抱到西门德清面前。

西门德清让人把毕六死死按住,屁股高高翘起来,举起手中的棒子,高声骂道:“让你这小贼不知死!”

一边说着,手中纸包的木棒打在毕六的屁股上。

“啪!”

毕六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不由一声惨叫。

毕大见了哪里忍得住,忙上前跪下抱住西门德清的腰:“大官人,他还是个孩子,求求您发发慈悲!饶过他这一回吧!”

说完,又松开双手,不住的磕头!

西门德清却恶狠狠地把毕大一脚踢开:“不行!今日若饶了他,明日就不知道多少人要反我!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你们这些贱坯,以前在我家里偷奸耍滑,我都看在眼里,不与你们计较罢了。”

“现在我遇到了一点难处,一个一个便就起了异心!哼,我活了几十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等到有一日,我重新发达,你们才知道现在错在哪里!看好了,不能与我同患难,这就是下场!”

说完,重重一棒打在毕六的屁股上。

周围的庄客看着,也不敢上前去拦,默不作声,心里只觉得寒心。

……...

过得两日...

庄子北边汴河岸边一株大柳树下,毕六摸了摸屁股,龇牙咧嘴地坐下,对一边正在撕鸡毛的刘二郎道:“二哥,你那样仔细,要弄到什么时候?要我说,干脆用泥糊了,烤了来吃。”

刘二郎头也不抬:“从小到大难得吃一次鸡,怎么可以马虎?你只管一边坐着,我收拾就好。”

毕六摇摇头,轻轻靠在柳树上,看着河里的船出神。

那一日被西门德清打了,鸡也没有吃成,毕六在家里歇了两三日。

他越想越是不忿,明明自己凭本事赚来的一只鸡,怎么就不许吃了?还白白挨了一顿打,

等身体好了,心下一横,找到与自己交好的刘二郎,这一日瞅准了机会,从西门德清家里偷了一只鸡出来,两人到汴河岸边享用。

沉默一会,毕六叹了口气:“二哥,你们说我们干吗还在西门德清那厮家里做庄客?他的家里又不种地,现在不做牙人,没了生意,我们也没了活计,如何过活?”

“看庄里其他人家,不靠西门德清了,反而人人家里都有活做,有钱赚,日子过得比从前还好。我们被西门德清那厮管着,又不许出去做工,赚不到钱。”

“每日里吃一顿饭,还都是稀的!我爹娘讲,这些日子受了苦,我身子都不长了。”

刘三郎道:“庄上的人又不是西门家的庄客,西门德清这厮落难,许多好处分给了他们,自然逍遥。”

毕六恨恨地道:“左右我们也是闲着,不能跟其他人家一样,出去做活么?可恨西门德清那厮,竟然说出去做活赚的钱,全是他的。”

“我出去做工,累死累活,却是给别人赚钱,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二郎淡淡地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当年贪西门德清是本地有财有势的大官人,与他家签了文契,现在后悔也是迟了。那厮自己就是牙人,谁知文契里有多少花样。”

当年选择到西门德清家里做庄客,许多人贪他门路多,做事可以落下不少好处,所以收的佣金并不高。

到了现在门路断了,没了额外好处,单靠着文契里订的佣金,大家日子都艰难。

更不要说还有人早年生活艰难欠了不少西门德清的钱,如今吃碗饭都要看西门德清的脸色。

西门德清的庄客就是他以前的打手,选的多是游手好闲之辈,各种坏毛病,吃喝嫖赌就懂,正经做活没几人明白。

现在坐吃山空,家家过得不如意。

便如刘二郎,一听毕六说一起偷鸡,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

但是让他到码头出苦力,他还不干呢。

……

把鸡毛草草拔掉,就在柳树边生起一堆火来,鸡架起来烤了。

毕六靠前烤火,对刘二郎道:“二哥,这日子是越来越过不下去了,西门德清那厮还天天想着东山再起,怎么能够!前几日才在县里被知县打断腿,州里更加不要说,来的那个李推官,明明白白说了让庄里人看着西门德清,时时抓他把柄。”

“就连以前好得跟兄弟一样的州县做公的吏人,也有意疏远他。我看哪,只要这厮露出一点马脚来,官府必然把他向死里整治。”

刘二郎看着火上滋滋作响的鸡,漫不经心地回道:“那是自然。以前官员多不想惹事,约束住西门德清也就算了,可是那杨氏这么一闹,官员面上无光,民间议论,可不就要拿西门大官人开刀。”

“几桩人命案,让州县官员日日夜惦记的人,做公的哪个不开眼还敢跟他来往。”

毕六想了一会,突然眨着眼对刘二郎道:“二哥,你说现在有西门德清为恶的证据送到官府,会不会有赏钱?官府摆出这样大的阵仗,总不会连几贯钱都舍不得给。”

刘二郎笑了:“哈哈,你这小鬼头,打得什么鬼主意?”

毕六一笑,用肩头撞了刘二郎一下:“二哥懂我!不是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天天喝粥哪个受得了……”

刘二郎不说话,伸手去翻那只鸡。

毕六接着说:“都是住在西门家的人,谁不知道西门德清做的那些腌臜事!我就听说,那宋家的药材,明明白白是西门德清那厮吞掉的。”

“本来西门德清是让他家赔些钱就算了,不想那厮强占了杨氏的身子,又怕宋家还了钱之后闹起来,又贪恋二娘姿色,竟然就让刘虞侯杀人卷款走了。”

“嘿嘿,天可怜见,宋家的那个宋三真是有种,等了几年,把刘虞侯当街刺死,闹了这许多事出来。”

刘二郎也来了兴致,说:“你一个半大孩子,只是道听途说,知道多少。我比你年纪大许多,见的事多了。杨大娘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这些年来,多少人在西门德清手上坏了性命!”

“这些事情要是掀起来,可不单只是一个西门德清,永城县里,甚至亳州城里,好多人都要牵连进去。”

“你道西门德清现在败落,为何没人告他?实在是不敢得罪这么多人!嘿嘿,一个西门德清算什么,衙门里的人没人敢惹才是真!”

毕六心中欢喜,眼睛一亮:“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没人敢惹,现在还一样么!杨大娘衙门前上吊,满州官员颜面无光,他们肯定恨死西门德清了。”

“州县里与西门德清勾结的无非是一些公人,只要官员决心要办,还不是顺手把这些人一起料理了!唉呀,此事若成,多么大的一件功劳!”

刘二郎这会儿却只是专心烤鸡,不接毕六的话。

毕六越想越是兴奋,好似看见了大堆赏钱堆在自己面前。

一时激动,引动了屁股上的伤势,痛得咧嘴,心中更是恨西门德清入骨。

实在忍不住,毕六推了刘二郎一把:“二哥,你倒是说说这事难在哪里?莫说你念西门德清那厮的恩义,有那心思,也不会与我在这里烤鸡。”

“眼见这发大财的机会,而且西门德清要是被衙门抓了去,我们这些人家雇与他家文契自然作废,多少好处!”

刘二郎慢条斯理地指点道:“此事的难处只有一桩,哪个出首的敢保证自己不会牵连进去。这些事情西门德清一个人做得了吗?我与你说,我们这些庄客一个都跑不掉!”

“六子,就是你家里,爹娘一样是参与的,不说别的,当年杨大娘被西门德清押在庄里,去劝她老实些从了西门德清的就有你娘。”

“别人出首告西门德清可以,我们这些庄客怎么能够?第一是奴告主,再者主家犯事,奴仆之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听了这话,毕六一时呆住,他倒是忘了这一节。

西门德清为什么要在家里养这些庄客?难道让他们白吃白喝?

当然是帮着他做事啊!

西门德清以前做的腌臜事,这些庄客没少参与。

若不是因此,西门德清吃准了没人会告发自己,这个时候了,他哪里还敢那样跋扈。

以前这些庄客就是西门德清的帮凶,几乎全是从犯,本就是与他一条绳上的蚂蚱。

想到这里,毕六坐立不安,屁股上的伤传来阵阵刺痛,实在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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