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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短篇小说 -> 从娶了盛华兰开始消失-> 第三十六章 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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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烦躁
- 巡检寨,院子里...
李元在一个人站着,看着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如梦似幻。
已是深秋,地上的草早已经枯黄,月光笼罩在上面,好似下了寒霜。
华兰踱步出来,向李元低声道:“官人,夜色凉了,还是回房吧。”
李元看着华兰,轻声回道:“没事,我只是心里烦躁,想在外面走一走。”
华兰走到李元身边,叹了口气,可怜道:“我听人说了杨大娘的事情,那妇人着实可怜,只是除了给她些钱粮,好好过日子,官人又能如何?”
“这么多年她都在马家,也不去报官,也不留证据,等到官人来了这里,要处置西门德清了,忽然又一心以为自己的大仇就要报了。”
“我问过别人了,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都说西门德清为人奸滑,做事谨慎,根本没有把柄被人拿住,杨大娘怎么就认准了自己的仇能报呢?!”
李元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杨大娘弱质女子,没什么办法,只能一心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与她讲这些道理没有用的。”
“而且要是什么案子都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官员只要按常规办理一下就好,这官就当得太容易了。”
“何况还有那宋三,那日他委实不合该当街犯案,手刃仇人虽然痛快,也堵死了自己的生路!宋三不死,我可以从容收拾西门德清,终究也能给杨大娘一个交待,宋三问斩,这一切还有多大意思?”
“所以,我现在心里委实烦躁!”
华兰默然不语,有些不理解李元为何会如此说。
穿越过来多了一千年见识,又有个长生系统,虽说没什么用,这一切都让李元觉得自己是个主角,总觉得自己应该比一般的官员能力强才是。
作为治下百姓,杨大娘有可以胆小怕事,甚至是愚蠢的权力。
但是不管她怎么糊涂,自己都应该有能力替她伸冤,而不是推卸责任。
实际上按李元的布置,最后一定会收拾了西门德清,但宋三他实在无能为力了。
而只要儿子也死了,最后的结果对杨大娘还有意义吗?
基层治理从来是艰难的,不要以为官小地位低就好对付。
县乡势力盘根错节,官方的力量相对有些不足,很多时候只能求个平衡。
不要说这个年代,就算是李元前世号称对基层管控最严的世道,没有上面的支持,坚定的决心,那个时代动地头蛇也不容易。
西门德清跟县里的官员关系并不密切,他交往的主要是衙门公吏,州里县里都有。
不能想当然地以为这些人没有势力,官员说什么他们就会听什么,实际阳奉阴违,甚至挟制官员才是常态。
只要想想,在李元前世,一个地方上有财有势的大户,跟县里市里的大量科局级官员勾结,查起来有多难就知道了。抓了人要么找不到证据,要么永远找不到证人,很多案子往往就不了了之。
当然,官员镇慑地方还有一招,就是法外施刑。
只是面对衙门公吏的勾结,这一招不好用就是了。
想起此案,李元的心情就有些沉重。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这种结果,心里也难免有些受挫!
“呼!”
长出了一口气,李元对华兰说道:“夜色凉了,你回房先歇息去吧,我的心里乱得很,到外面走一走,月明星稀,正好去看一看汴河的夜色。”
华兰有些理解不了李元的想法,只好由他去,嘱咐早点回来了,自己回房去了。
李元唤了柴信,带了两个随从,出了巡检寨。
……...
天上一轮圆月高悬,天幕上稀稀拉拉地布着几颗星,看起来深邃而悠远。
李元月下漫步,不知不觉到了汴河大堤上。
已近冬天,汴河水开始变浅,河面上的船稀少起来。
船上挂了灯,三三两两布在河面上...
站在河堤上,看着此情此景,李元莫名生出一种感伤。
来到这个世界,中了进士做了官之后,一直都有个问题困扰着他,那就是到底做个什么官?
是在历史的洪流中随波飘流,利用自己前世的知识求一个顺风顺水呢,还是站上潮头,举一面旗做一个弄潮儿,
甚至是呼风唤雨,改变那不可逆转的华夏大耻的洪流流向。
大河奔流终到海,可身处洪流中,却不知哪里是大海的方向,引导潮流又谈何容易?
历史将向何处去,李元多了一千年的见识,就能把握到方向吗?
站在河的上流,你不知道是否有一条正确的河道通向大海,还是流向泥泞的沼泽。
哪怕你学到了千年后的知识,满脑子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资本主义社会主义,自由平等,依然茫然。
照着前世学来的一鳞半爪,以为自己怎么做会引导社会走向什么方向,很可能会南辕北辙。
知道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你就能分清这个时代的生产力需要什么样的生产关系,生产关系中的哪些要素促进生力发发展,哪些阻碍生产力的发展?
别搞笑了,认为自己搞清楚了的,都无一例外失败了。这本来就是个相辅相成动态发展的过程,而不是挖好了河道让你向里面引水!
唉!麻烦了,别不想了!
……
正在这时,一声悠扬的琴声从河面上传来,宛如天籁,一下划破了夜的寂静。
无论前世今生,李元都是个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人,偶尔听听歌,也分不出好坏,分不清高雅低俗。
可那一声琴声传来,却蓦然拨动了李元的心弦,好似自己与这天地溶为了一体。
天上月明星稀,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河上的点点灯火,点缀着这宁静的夜。
清扬的琴声飘扬在夜色里,好似天地谱出来的曲子,连接着天地脉搏。
李元站在夜色里,沉浸在琴声里,浑然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
这个时候,从前被他当作应进士考试,死记硬背下来的经典慢慢在心里流淌,句子随着琴声跳动。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随着琴声,这句子自然而然自李元口中诵出,抑扬顿挫,恰与琴声暗合。
随着李元语落,琴声戛然而止。微风带着汴河的水汽,迎面扑到李元的脸上。
李元猛地清醒,对身边的柴信道:“到码头那里看看,是什么在这里弹琴!”
柴信领命去了。
过了一会,李元走下河堤,只见柴信从河边的一艘小舟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到了李元面前,柴信叉手唱诺:“官人,适才弹琴的,正是这船上的两位。”
李元看那妇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保养得甚好,衣饰虽不华贵,但极是得体。
她身后的小姑娘只有十岁左右,身子有些瘦削,长得极清秀,看起来有些畏缩。
那妇人上前,行了个礼道:“夜深人静,打扰了大人,还望海涵。”
李元忙道:“夫人说的哪里话!适才的琴声宛如天籁,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恕我孤陋寡闻,不通音律,不知弹的是什么曲子?”
妇人回答道:“回官人,这曲子妾身也不知道名字,还是以前在扬州时,一个秀才老爷所教,言是古曲,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
“妾身只是觉得好听,便记了下来。今夜船泊在这里,一时兴起,便教女儿弹奏一番。”
李元吃了一惊,看着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奇道:“原来这曲子不是夫人弹奏的?看你女儿年纪幼小,不想竟然能弹出这样好听的曲子来!真真是想不到。”
那妇人解释来历道:“贱妾名字唤作五娘,原是个在扬州卖唱的,五年之前,这女孩儿的父母双亡,我看她可怜,收为女儿养在身边,现在十一岁了,取了个名字叫盼儿。”
“这丫头于乐理极有天赋,不管什么曲子,一教就会。几个月前妾身因为得罪了扬州城里的一个大官人,在那里待不下了,听人说东京城是天下第一繁华所在,便雇了艘船前去觅衣食。”
“没想到到了这里水浅,行进不得,只好慢慢寻人拉纤。”
李元点头,他看五娘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没想到是卖唱的。
不过有她们这手琴技,到哪里却也少不了衣食。
只是要想在勾栏瓦肆讨生活并不容易,各种牛鬼蛇神,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
她们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家,只要有人生事,就再也待不下去。
想了想,李元觉得这种好曲子,华兰也不能落下享受,于是对着五娘说道:“我是本州推官,因监督汴河水运,住在那边巡检寨里,你们在船上辛苦,诸多不便,不如到我那里住些日子,闲来弹一弹琴,我一发算钱给你们。”
看李元身边几个随从都穿着公服,曲五娘也是知道那边巡检寨的,急忙道谢:“叨扰大人。”
看看天色不早,李元让柴信帮着五娘拿着行礼,跟船家吩咐过了,一起上岸。
回了巡检寨,因天色已晚,李元道:“夜间难寻合适住处,不如到我那里,住在客房好了。”
五娘是走江湖卖唱的出身,自无话可说,一路跟着到了李元的住处。
因杨大娘白天的样子太过吓人,华兰知道丈夫脾气,怕他心里放不下,仍然没有入睡。
这时听见动静,急忙走出房来,口中道:“官人,你回来了么?”
李元答应,引着五娘和盼儿上前,对华兰道:“适才我到汴河岸边,恰巧听见她们弹琴,极是好听,只因船上逼仄,让她们母女到我们这里住上些日子,想着闲来让你听些曲儿也是好的!”
五娘人伶俐,忙拉了盼儿的手,到华兰面前行个礼:“打扰夫人,这是妾身女儿盼儿,弹得好琴,刚才无聊弹了一曲,不想官人听了抬爱。”
华兰见盼儿乖巧,又听说弹得一手好琴,上前拉着手道:“这样小的孩子,竟然弹得好琴,这样也是难得!”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取下自己一枝钗子,插到盼儿的头上。
五娘急忙拉着盼儿道谢。
华兰不在乎的摆手道:“这值得什么!我在这里一个人住得气闷,有你们弹支曲子听,陪我说话,强似一个人无事可做,你们尽管在这里住着,要什么跟我说就好。”
两人自然千恩万谢,由华兰的女使红玉领着到客房里安顿下了。
等两人离去,华兰对李元道:“向来不曾知道官人爱听曲子,怎么今天转了性子?”
李元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河边听到这支曲子,竟然入神,一时浑然忘我。”
“只觉得心里烦躁忽然没了,心静自然!因是稀奇,又想着你或也欢喜,所以引了她们母女前来,闲时听一听。”
华兰也觉得高兴:“这是好事。官人平常公务忙了,可以听支曲子放松一下。”
“就是我平日里听听也强似一个人在那里发闷,也不知那曲子好不好学,若是好学,我也学一学,就当解个闷!”
“好啊!”
李元笑着点了点头,华兰学了也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