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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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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法哭出声来,甚至连悲伤都觉得太过于做作。床垫上什么都没有铺,叶小曼仰面躺下,一声不吭,任由两行泪水从眼眶静静流了出来##

第四章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

天还没有完全亮开,廖大竹就被楼下嘈杂的声音吵醒。

他光着身子起来,把头探到窗户往外看。街上已经有了大量急匆匆赶路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又或者是卿卿我我的一对对情侣。但无一例外,他们胸前都挂着厂牌,身上穿着一样的工衣,手里提着早餐。他们的脸上或许还泛着睡意,或许己对这种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感到麻木。当然,这些人中肯定也有一部分心中充满激情,像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至少,在廖大竹的眼里,这些赶路的人、这些忙碌的人都是幸福的。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比有一份稳定而高薪的工作让人满足。

按照离家时的约定,廖大竹的父母今天将去镇上一家设有公用电话的商店接听他的电话。因为村里到镇上有一段路要走,他们约的时间在九点钟。

虽然现在离九点钟还早,但廖大竹还是决定马上起床。他并不担心早餐店的食物会被卖空,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吃早餐。他只是想尽快融入这座城市,先在附近的工业园区转一转,或许有什么好事情等着他呢?比如,某个工业园区需要一个临时的搬运工。这种事情,在四川是多见的。他们还有一个专用的名词,叫“扁担”,也有的人叫他们“棒棒”,无非就是临时帮雇主把货物背到或者是挑到楼上、车上。

在工业园区溜达了一两个小时,廖大竹并没有看见谁需要雇扁担。不过,比这高兴的是,每一个张贴栏里都密密麻麻的贴着招工广告,有招普工的,有招搬运工的。当然了,也有招经理、主管、领班、储备干部的。不过,这大多数都需要工作经验,自己显然不符合这些好职位的要求。

廖大竹没有手表,无法准确把握时间。不过,他很快发现,几乎所有工厂的门口都安装有电动推拉门,上面的电子屏不仅滚动显示着公司的名字和欢迎光临,也还准确显示着时间。这让他可以心无旁骛的一张一张的来分析墙上的招工广告。但是,张贴栏里的招工广告确实太多,还没来得及看完,就已经到了九点钟。

向父亲简单报了平安,两人就匆匆挂掉电话。深圳的电话费并不高,只要两毛钱一分钟。可家里接电话的费用太贵了,得一块钱一分钟。

挂了电话,廖大竹突然意识到,自己年内该做的正事似乎都已经做完,现在就是慢慢等待过年,然后等待凯西电器厂新年开工。

就在廖大竹觉得自己无事可做的时候,叶小曼正在凯西电器厂最后一次忙碌,忙着逐级去审签她的离职单,然后办理工资结算。

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不顺利。十点多钟的时候,她已经从宿舍把自己所有的物品搬了出来。幸好,她的物品并不多。除了那些扔掉的工衣、工裤,全部家当就在一个密码箱里。

工厂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一个皮箱可以装下她的所有行囊。

现在,叶小曼得去租一套房子。从现在到明年工厂全面开工,虽然只有十多天的时间,但她要重新找一份稍微满意的工作,绝不是三两天可以完成的事情。所以,她必须得租一个月租房。

叶小曼本来想叫上廖大竹陪自己去租房,可她现在的心情已无法保持离职时的洒脱,可以说是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所以,她放弃了去找廖大竹的想法。

工业园区附近的房源很多,清一色的单间带厨卫,甚至连面积都相差无几,价格也悬殊不大。所以,叶小曼很快就把房子定了,然后把箱子搬了进去。

站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叶小曼认为自己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一场了。

可是,她无法哭出声来,甚至连悲伤都觉得太过于做作。床垫上什么都没有铺,叶小曼仰面躺下,一声不吭,任由两行泪水从眼眶静静流了出来。

廖大竹继续在工业园区寻觅。通过仔细的研究,他才发现工作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找。这满街都是招工启事,可别人寻的都是有经验的工人。除了那一纸文凭,他什么都没有。同时,廖大竹发现,这招工都得等到开年,等到新年开工,最早的也是正月初三。

当然,廖大竹也无需太过于焦急。毕竟,他的工作叶小曼都已经给他联系好了。

在一个小作坊的门口,廖大竹还是被一则手写的招工广告吸引了过去。这是一个没有招牌的作坊,里面有七八个工人,干的都是用砂纸、砂轮给钟表带打磨的活儿。

“老板,还招人吗?”廖大竹怯怯地问。

大伙儿都忙着打磨手里的钟表带,只有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似的年轻人抬头望了望他,也不答话。

“别人问你话呢。”一个浑身上下裹着灰尘的女子踢了踢鸡窝年轻人的凳子。

鸡窝年轻人像没有睡醒似的,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我们招的是临时工。干一天结一天的钱。”

“我没干过这个。”

“没干过你就试试嘛。”鸡窝年轻人显得有些不耐烦。

刚才说话的女子把廖大竹引到一个宽大的工作台前,有两三个人正手忙脚乱的用纱布打磨着手表带。

“这不是什么技术活,就像你用麻布在家里抹桌子一样,把表带打光滑就行了。”

廖大竹抓起砂纸,试着打磨了一条表带,然后交给与他说话的女子。

“行。就是这样做。”说完,女子就端给他一箱表带,然后进屋去忙其他的事儿去了。

老板并没和自己谈说工钱,就径直把活儿交给他了。他想问问旁边正在忙活的工人,可这些人也都跟鸡窝年轻人一样,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对他的话爱理不理。

干还是不干,廖大竹非常犹豫。

就在这时,那个浑身上下沾满灰尘的女人开始招呼大家吃饭。

“就是结不了工资,能把吃饭的问题解决了也不错。”虽然伙食很差,七八个人就两三个菜和一钵汤,廖大竹也没有什么不满意。至少,米饭是可以吃饱的。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假期,叶小曼一时不能适应。房间里没有电视,唯一可以让她用来打发时间的,就是那一叠已经翻过很多遍的旧杂志。

中午,叶小曼在楼下的餐馆炒了一盘河粉。然后,去廖大竹的日租房。对于丢了工作这事儿,无论如何得告诉他。同时,她还想就这个短暂假期的安排,征求一下廖大竹的意见,是去补一下粤语,还是去学电脑,又或是去试着学学英语。

廖大竹租住的房子门上上了锁。叶小曼只好悻悻离去,径直去了工业园区旁边的一所电脑培训学校,报了一个五百块钱的入门班。

这是叶小曼第一次摸电脑。电脑培训学校的老师教了她开机、关机,然后就打开一个文档让她学习五笔输入法。

天黑后,叶小曼才从电脑培训学校出来,她又去了廖大竹的日租房。可是,廖大竹租住的房子仍然关门插锁,里面既无灯光,也无半点声响。

叶小曼轻轻的拍了一阵门,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的心里开始发慌,廖大竹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廖大竹就此了无踪迹,他的父母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因为,廖大竹是接了她的电话才决定过来的。

叶小曼在楼梯垫了一张纸,然后坐下,一边背五笔字根,一边等待着廖大竹回来。她想,廖大竹或许是因为好奇,在外面玩的太晚了吧。

直到十一点多钟,廖大竹还没有回来。叶小曼找到房东询问,房东也是全然不知。

“我是他老乡,刚搬了新家,麻烦您把这张字条给他,这是我的地址,让他回来后去找我。如果他一直没回来,或者出了什么事儿,您也记得联系我。”下了楼,叶小曼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出租房赶去。这时,街上的行人已不多,一个人走在这街上,心里难免有点儿发酥。

廖大竹是十二点多钟回到日租房的。他在表带厂是十二点钟下班,然后步行过来,大约十来分钟。

工作了半天,廖大竹终于对表带厂有了一些了解,那个看起来十分邋遢的鸡窝年轻人是那里的老板,那个全身上下沾满灰尘的女人是老板娘。他们到底是夫妻关系,还只是情侣关系,廖大竹一时搞不清楚,也觉得没必要去了解这些。自己在这个厂工作,别人连他的身份证都没有看,连他姓啥名谁也没有问。

因为每天加班都很晚,所以作坊专门腾了一个屋子给工人住。房子里没有床铺,只有一些纸板。条件虽然简陋,却不需要花钱,所以廖大竹当即决定把日租房退了,然后搬到宿舍去。节约的四五十块钱房租,可是他原来一个月的工资。

“找到工作了?”房东正偎在沙发上看一部香港枪战片,他的老婆起身为廖大竹退还押金。

“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工作。等工作干完了,我又上你家住。”

“好呢。”房东老板娘顿了顿说,今天你虽然没在这里呆,但也得给房租哦。

“那是当然的。”

说着,房东老板娘就把扣除今天房租后的押金退给了廖大竹。

从日租房出来,超市门口的电话亭还在营业。廖大竹想给叶小曼打一个电话,把自己找到临时工作的事情告诉她。转念一想,这都十二点多钟了,叶小曼被吵醒倒没多大问题,可她同宿舍的人被吵醒一定会十分不高兴。

在表带厂上班的第二天,廖大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一个个无精打采,也没有什么言语交谈。每天晚上干到十二点多钟,早上六点钟又起床,谁还有精力去瞎扯淡。虽然自己已非常疲倦,廖大竹还是尽可能麻利的工作着,因为他所加工的每一件产品都是由老板娘来清点。对于偷奸耍滑的人,老板是非常厌恶的,或者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轻者,是一顿训斥。重者,则是扣工资。虽然,大伙的工资本就极其微薄。

中午,廖大竹吃完饭跑到厂门口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叶小曼的宿舍拨了一个电话。

“她走了。”

挂了电话,廖大竹立即跑回作坊开始忙碌。

叶小曼已经不止一次来日租房找廖大竹。当她从房东那里得到廖大竹退房的消息后,更加的焦虑不安。

廖大竹退房的时候,房东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所以,他对廖大竹的去向一无所知。叶小曼请他转交的纸条,也还夹在登记簿里。

“不好意思,他的退房手续是我老婆给他办的。”

“你老婆在家吗?”

“她不在家。”

“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房东显然有些不高兴。

现在,叶小曼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尽可能的去打听廖大竹的下落。但是,廖大竹初来乍到,除了这日租房的房东,两人并没有一个有共同交集的人。所以,叶小曼的所有想法都是徒劳的。

到了第二天,这种焦虑就从叶小曼一个人的身上,落到了她和廖大竹两个人的身上。不过,这种焦虑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分担,而有一点点减弱。

这天中午,廖大竹又给叶小曼的宿舍拨了一个电话。

“我昨天就已经给你说她走了,老是打电话干嘛?”电话那一头的女孩子态度并不好。

廖大竹一时没有搞明白,这女孩子所谓的“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廖大竹的老家,“走了”有死亡的意思。不是不敢往这方面想,而是廖大竹觉得不可能。

“美女,你能告诉叶小曼她去哪里了吗?”虽然对方的态度极差,但廖大竹还是不敢和接电话的女孩子发火。一方面,因为他想尽快的找到叶小曼。另一方面,毕竟她是叶小曼的舍友,说不定以后在什么地方就有可能见面,现在不问青红皂白吵闹一番,认后见了面就怪尴尬的。

“辞工了。都搬出宿舍好几天了。”

“辞工了?那她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女孩子一字一顿说完,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震的廖大竹的耳膜一阵嗡嗡响。

廖大竹想不出叶小曼为什么要突然辞职?如果她只是想躲避自己,根本用不着这样费力,当初随便用一个理由,就可以把自己搪塞过去。

这样想着,廖大竹觉得有些脸红。怎么可以如此揣测叶小曼呢?

作坊里的工人已经在开始工作。

“老板,我请一会儿假。”

“干嘛?”

“我一个老乡找不着了,我得去找她。”

“哦。”鸡窝年轻老板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廖大竹撒开腿就往凯西工业园跑去。

叶小曼现在正在电脑培训班上课。所以,廖大竹在工厂周围转了一圈,不可能找到她的影子。

廖大竹想,叶小曼如果要跳槽去什么地方,一定会来跟自己打一声招呼。叶小曼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自己呢?只有日租房。

所以,廖大竹又火急寥寥的往日租房跑去。他当然不会期待现在能在这里遇见叶小曼。

在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廖大竹顺便找老板要了一张纸条,把自己的工厂地址写在上面。见到房东,廖大竹客客气气的递上香烟。

“你干嘛呢?”房东的语气有些生硬。当了这么多年的房东,还鲜有租客送他整包的香烟。

“我是二一一房的日租客……”

不等廖大竹把话说完,房东就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你住了两天就走了。”

“我有个老乡会来找我,能不能麻烦你到时候把这张纸条给她,让他循着这个地址找我。”说着,廖大竹再次把香烟和纸条一起递给房东。

“没问题的啦。你去吧。”房东心情又变得不错,他把香烟揣在衣兜里,把纸条顺手夹到了租客登记簿里。

从电脑培训学校下课后,叶小曼又来到了日租房。

“不好意思。没人来找你。”接待叶小曼的又是房东的老婆。

“找谁呢?”房东依然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可能是今天的节目不够精彩,他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便接了一句。

“原来住二一一的廖大竹。”

“他给你留了张纸条。”

听到这话,叶小曼激动的几乎就要跳起来了。她语无伦次的说:“谢谢了,谢谢了。”

“放在什么地方呢?”房东的老婆问。

“登记簿里。”说着,房东的老婆打开登记簿,把一张纸条递给了叶小曼。

叶小曼高兴的接过来,再次忙着不停道谢。不过,就在一刹那,她的脸上又僵住了。

“怎么啦,靓女。”

“这个纸条是我上次放到你这里的。”

房东的老婆接过纸条看了看说:“你看我这个记性。”说完,她又朝屋里大声问了一句:“纸条放哪儿呢?”

“最前面,挨着硬壳的那一页。”

叶小曼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大大的“廖大竹”三个字,下面是他的地址。

“谢谢,谢谢。”说完,叶小曼朝廖大竹工作的那家作坊一路奔去。

行道树下灯光昏暗,路面偶有一些没有填平的凹坑。当然,这些都不能减慢叶小曼的脚步,直到跑的浑身上下湿透,直到看见小作坊里那不太明亮的灯光和疲惫的廖大竹,她才蹲在地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廖大竹从表带厂离开的时候,已是除夕的深夜。准确的来说,已经是大年初一。因为,表带厂门口的时钟已经指到了四点。

这个时候去住旅店显然是不划算的,虽然廖大竹的衣兜里揣着刚刚结算的一百三十多块钱工资。对于廖大竹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在钟表厂的几个同事约他一起去网吧,被他拒绝了。

“要不,我们几个去吃点烧烤,喝点儿啤酒。”

“你们去吧。我有一个老乡在等我。”廖大竹又拒绝了他们新的提议。

然后,他独自去了村里的公园。可能是过年的原因吧,这里的长凳竟然没有被人占领。廖大竹找了一个长凳刚躺下,就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自己现在也是身上有一两百块钱的人,万一遇上抢劫那就亏大了。

深圳的天气和四川有很大的区别,晚上睡觉可以不用盖被子。当然,这样的情况只适于室内,若在室外,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廖大竹非常用心的找了一张纸板垫在草丛里,然后把挎包里的衣服拿出来盖在身上。可是,不到十分钟,他的头发上、手臂上就沾满了露气,寒气从四面八方往身体里涌来。更让人恼火的是,他的周围还有一个庞大的蚊虫团,尚不说叮咬的疼痛,单就是那永不停止的嗡嗡声就让人头大。

他用衣服裹住头,裹住手,把一切袒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裹了起来。露气似乎稍微有所减轻,但阻挡蚊虫的叮咬意义并不大,它们的唇箭总能穿过层层衣服而扎进来。同时,一个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被衣服裹住的头、手臂极为闷热,没多一会儿就大汗淋漓。

与其这样折腾,不如站起来溜达一圈。

廖大竹以为只有他会想出这个好办法,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小径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发现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人却那么少。比如,那个穿白衬衣的人就已经和他数次擦肩而过。而那些穿着不明显,又看不清脸庞的人就更多了。

当然,也有一些不怕蚊虫叮咬,不怕露气侵蚀的人,依然顽强的坚守在某一个草垛里,或是长凳上。

今天晚上,是廖大竹出生二十年来对阳光期盼最为热烈的一次。有了阳光,空气里的寒气就会褪去。有了阳光,飞舞的蚊虫才会散去。有了阳光,街头才会热闹起来。有了阳光,他可以请叶小曼吃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餐,然后去找一间日租房,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对了,今天的太阳升起,不仅是新的一天,更是新的一年。

叶小曼知道廖大竹今天早上会来找她,便早早的起床,把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要说收拾,也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屋里连一个凳子都没有。把床铺叠好,把贴身的衣物装进箱子,好像就完了事儿。

街头开始闹热了起来,商铺的音乐声音极大,行道树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工厂门口立起了一盆盆灿烂的金桔。也有人把财神爷立在门口临时搭建的供台上,红色电子蜡烛的火苗有规律的跳动着。街上人头攒动,这些平时穿着统一工衣的打工仔,穿上廉价但漂亮的新衣,活跃在马路上,活跃在超市里,活跃在娱乐场所里,浑身上下充满着青春活力。

廖大竹提着两碗饺子、两碗汤圆,兴高采烈的找到了叶小曼。

“这么丰盛?”

“早上将就着吃,晚上请你吃大餐。”廖大竹把饭盒放在阳台上,然后把昨天晚上结到的工资从兜里一股脑儿掏出来,在叶小曼面前晃了晃。

叶小曼打心里为廖大竹高兴,可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来祝贺,或者说是接下廖大竹的话茬。

“吃吧。”廖大竹也没有在意叶小曼是否跟自己说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叶小曼在为他高兴。

吃完早饭,廖大竹感觉头昏脑胀。对,他得睡觉了。

“我上午要出去逛逛,你就在我这儿冲了凉,再休息会儿吧。早上你请的我,晚上我请你。”

廖大竹笑了笑说:“还有这样的生意呀?”

叶小曼出了门儿,廖大竹简单冲了个凉,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叶小曼中午回来了一次,不管是开门,还是其他响动,都没有把廖大竹吵醒。叶小曼打算把他叫醒去吃午饭,转念一想,还是让他睡吧。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廖大竹还没有醒来。

叶小曼只好找一张竹席垫在地上凑合着。叶小曼一边躺下一边想,这廖大竹到底是欠了多少觉呀?睡了整整一天,竟然纹丝不动,要不是他的鼾声够大,真怀疑他是不是就这样睡过去了。

廖大竹终于醒了。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见外面的灯光昏暗,路上没了行人的嘈杂。关键的是,叶小曼竟然垫着席子睡在地上。

“你终于醒了。”听到动静,叶小曼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廖大竹干笑了两声:“我这是鸠占鹊巢呀。”说着,廖大竹起身。

“窗台上放着凉面,你快吃吧。”

廖大竹走到阳台边,不仅窗台上放着凉面,阳台上还挂着他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叶小曼起身爬到床上:“你是男孩子,你睡地板。”

“楼下有日租房,我下去住。”

“出门了,将就着睡吧!”

直到初三的晚上,廖大竹才和叶小曼坐在一家餐馆,认认真真的吃了一顿年饭。

说是一顿年饭,桌子上也并没有多少菜肴,更别提什么珍贵的菜式。廖大竹的钱包还不够鼓囊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另外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两个人的战斗力毕竟是有限的。

说是一顿认认真真的年饭,可能更多是因为选择了这家稍显有些档次的餐馆。这家中餐馆设在二楼,仿木桌椅,布艺吊灯,屏风上点缀着兰、竹简笔中国画,装修虽然简约,却也透着浓浓的中国风。

让人欣慰的是,这里的菜品价格并不高。当然,如果价格太高,廖大竹就不会选择这里,叶小曼也不会来。

两个人要吃些什么,叶小曼并不在意。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面对面的给廖大竹一些交代。

比如,到了凯西电器厂,廖大竹不得告诉任何人,他与自己认识,除了人事部的李艳。

同时,叶小曼还得告诉廖大竹自己为什么辞工,虽然这是一个谎言。按照叶小曼的说法,她是因为受了凯西电器厂一个关联企业的老总邀约去救火的。因为那家企业有一名主管私下在外面接了活儿,正蠢蠢欲动,欲与老板分庭抗礼。只等那主管露出马脚,叶小曼就得及时顶上。

“哪得等到什么时候?”

“说不准。就当给自己放一阵假好了。我过来几年,还从来没有痛痛快快的给自己放过假。”叶小曼说的是实话。从她到深圳起,不管是自己主动离职,还是被挤走,她总是急匆匆的去找第二份工作。她非常恐惧那种无所事事的日子,随时都被坐吃山空的危机感紧紧包围。

“他会不会放你的鸽子?”

“就是放我鸽子也没有关系。我就想着这假期长一点才好呢。”叶小曼说的十分轻松。

“你们富婆的日子,我理解起来非常困难。”廖大竹和叶小曼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你一茬我一茬,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俩人就起身往出租房去。

街上人头攒动,音乐不断。让廖大竹不解的是,这深圳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有人播着非常喜庆的过年新曲,也有人唱着伤心欲绝的苦情歌。廖大竹甚至想,如果有谁要放一首哀乐来纪念他刚刚逝去的爱情,也绝对没有人为此感到惊奇。

实际上,深圳街头流行最广的还是那些流浪歌曲。不管你走在哪儿,都能听到。就像现在廖大竹和叶小曼,就沉浸在陈星声嘶力竭的歌声里——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

亲爱的妈妈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

没有一个家

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

把我的泪吹下

……

不过,廖大竹对这节脍炙人口,被工友们一遍又一遍重复唱喊的段落,并不那么喜欢。他倾心的是被大伙儿忽略的最后一节:

走啊走啊走啊走

走过了多少年华

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

又是一个春夏

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

又是一个春夏

……

现在,是一个新的春天,是一个新的开始,纵然自己是一株小草,也要在深圳的春天里发芽,在这里长大。

廖大竹越走越高兴,心里激情澎湃。

很显然,叶小曼没有廖大竹这么多感慨,她只是一边走一边默默的背五笔字根表。

“这字根表不用背的。你多用几次电脑就全会了。”

“我不就是没电脑嘛。”

“网吧有啊。”

说着,廖大竹就拽着叶小曼去了网吧。

“我给你注册一个QQ号码。你不仅可以和陌生人聊天练习打字,还可以和我、和你的朋友联络。”

“有那么神奇?”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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