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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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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原本的惊悚一扫而空,他身板一振,全身甲胄整齐的刷的金戈之声一响,皇帝陈演和殿里零星的宦官宫女已经惊得呆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李茂转身跨出门槛,不一刻,徽音殿外南北西东,三百名禁军军士一起跺脚,齐整的军靴跺地之声响后,紧接着是三百人甲胄相互碰撞的大响!“哈!!!!”的一声雄浑的战阵时才会有的齐声大喝。

当真是声震寰宇,静夜之中的宫城之内这一声三百人的大喝,简直响到难以置信!元良猛一踉跄,几乎就要仆地倒了,小黄门们能站着的已经不多了,小宫女们还清醒着没被吓晕过去的也已经就那一两个了!

陈演脸色惨白的强撑着才能安坐没动,拢在大袖里的右手剧烈颤抖着,肉几乎都要陷进坚硬的玉玦里了!但这恐怖的震撼远不止此!

但听四面八方一齐传来雄浑无比的大喝:“恭请陛下禅位!!!”“恭请陛下禅位!!!”“恭请陛下禅位!!!”....!!!

这此起彼伏的声声大喊,直如千军万马一般,听在一生长于深宫之中、妇人之手的皇帝陈演耳中,比晴天霹雳还要重上百倍!怎么可能不心胆俱裂?可怜这位御宇江左十二年的南朝天子,几乎要从御座上惊的滚将下来...!

子夜无声中的震震惊雷,使阖宫大撼!宫城宣武门内外,整条玄武大街左右住着的王公贵胄、庶民百工,无不听闻!所有人都意识到宫中大变!

在玄武大街东侧靠近宫城的一座大宅里,正由下人服侍着刚刚洗漱完毕、挽好发髻又漱了口的一名老者拿起一旁足够厚实的蜀锦手帕拭了拭嘴,小厮捧了朝服躬身站在一旁,烛光之中映衬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一张颇有威严的大脸,一副不知道留了多久的灰黑参杂的络腮大胡子极为显眼。

恰在此时,远处天际中透过街巷重阁传进来的军阵呐喊之声清晰的涌进房间中,那老者正想伸臂穿进小厮抖开的华服衣襟里,禁不住猛然全身一震,大吃一惊!他衰颓的身体此刻也不免几个箭步抢到半掩着的门外仰头望天,远处那片阴云之下便是宫城,他分明听见那军阵呐喊之声中似有“禅位”二字!这老者如何不惊?如何不慌?

“何人在宫中如此喧哗?!是有军队哗变吗?快备马!我要即刻进宫!”那老者焦急的对着门外喊道。其实说是老者,也不过五十多岁,只是心比较窄,再加上官居高位,又是内忧外患的日夜操劳显得比较老。

此时外间飞奔进来一个朝服散乱又开衫随便挂在身上的三旬左右的青年人,“父亲!不可进宫!京中守军不可能突然直接攻进皇城,如此毫无预兆又声势惊人的发难,必是禁军无疑!禁军谋反,父亲如果此时入宫,岂不是羊入虎口徒然再搭进去一位重臣?您身为尚书左仆射,楚公在外,朝廷一切皆有您来主持!绝不能轻涉险地!”

这父子二人互相握住对方手臂,都能感到对方在微微的颤抖。“那你说,为今之计应当如何?!”这身为左仆射的老者正是侨置江左一百二十年的兰陵萧氏的宗长萧万长,那青年人是他的长子,中书侍郎萧顷。父子二人相扶着走进万长的卧房,一旁服侍的小厮识趣的退出去关上了门。

“父亲,此刻应该无人胆敢入宫查看,他们最有可能的是去尚书省,如果各部院大臣齐聚尚书省,那尚书省就是朝廷,咱们迅速消除宫城的作用,以尚书省发号施令,群臣以父亲马首是瞻!楚公领大兵在外,父亲整合群臣之后迅速派人请兵回京,宫城之内的一群贼子谅来不足为惧!”

“不错!立刻准备马匹,你随我轻骑赶赴尚书省!”

说着万长精神为之一振,立刻招呼下人备好两匹快马,他二人把朝服外袍脱了,一身玄色内衬快步从后门出去上了马,催马赶去,尚书省在宫城南边,是一处显眼的楼台庭院,大街上此时空无一人,显得异常安静,只有隐约听到各处拍马而过的声响。

等萧氏父子赶到尚书省时阶梯周围已经驻了一些马匹,看样子都是官宦人家的马,萧氏父子心里一松,看来有些人和自己想的一样!他们胡乱的把马拴在道旁,快步进了尚书省大院,里面的群吏像无头苍蝇一样捧着各类文书团团乱转,显得嘈杂混乱!

萧氏父子极为不耐的穿越人群要进入主厅“政丕堂”,刚上台阶里面就急匆匆的奔出一人,萧万长一把扯住那人衣袖道:“桓公!这是要去哪啊?”那人年龄也不甚轻,仰头一看道:“啊!万公!您可算到了!一切大局全仰仗大人啦!”万长眼前这人正是兵部尚书桓信。

“小侄见过桓公!”萧顷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桓信微微颔首。万长道:“在尚书省首先见到桓大司马!老夫这颗心可算是放了大半啦...!”

桓信不由得显得脸色郑重苍白,他一把托住万长手臂把他拉到了殿阁的角落道:“万公要是再不来,在下正要赶去府上拜见了!宫中传出消息,徽音殿此刻已然闹的天翻地覆啦!一个外围禁军夺马出奔,但还是被人发现,背上中了两箭,一路奔马逃到兵部,这是在宫中传出军阵大喊之前的事!

那重伤禁军说他远方表亲在宫里做宦官,交给他一件陛下的贴身玉佩言道陛下旨意,宫中一旦有变让这禁军持此玉佩赶到兵部面交于我!再由我赶赴尚书省与万公通传商议勤王大事!”

萧万长一惊非小,他反手又重重抓住桓信的衣袖低沉说道:“此言当真?!那禁军现在何处?陛下玉佩现在何处?旨意又是什么?!”

“那禁军伤的极重,断断续续说了些话就昏死过去,还在兵部救治,身中两箭不知能否成活,他手里确实攥着一块古玉,确是皇室之物!旨意是陛下怀疑:楚公谋反!”

说完这些,桓信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满脸都是恐惧之色,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也压的极低,不禁颤了起来。他从袖中翻出手掌,正是一块淡棕色的上等古玉!

萧万长更是全身一震如遭雷劈!险些向后仰倒,桓信颤抖的手及时拽住了万长!桓信紧接着道:“我也满腹狐疑,正待不信,宫中突然生变,暴喝之声四起,那禅位二字....想必万公也是听到的了?!”万长好不容易把持住的身形又是一晃!

萧万长在目眩神驰的震撼当中突的灵光一现,转头大声道:“姜不疑呢?!东台姜不疑呢?快把他叫来南省!”门下省因为在宫城的东侧,所以官场俗称“东台”,尚书省在宫城南侧,俗称“南省”。

正在此时忽听左近一人朗声言道:“臣门下省散骑常侍姜不疑参见萧仆射万长公与尚书桓公!”万长只见那人躬身行礼,正是楚公世子姜不疑!

萧万长急忙转身禁不住一个踉跄,但还是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姜不疑的小臂,低声喝问:“安策!你父意欲何为?!”姜不疑猛地一愣,下意识的道:“家严此刻难道不是正在淮泗前线统兵吗?万公何出此言?”

安策是姜不疑的字,他今年二十岁。长身玉立,并无宗室子弟的懵懂无知,也无勋贵子弟的皮赖慵懒,待人接物总是让所有人都不禁颇为欣赏,当然这份欣赏里必定是参杂了楚公世子这重身份的加持,只是各类人物对这份欣赏的程度不同。不疑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稚气,但也只是在迷茫的时候才会难免的展露出来。

萧万长紧盯着不疑那张英挺的年轻脸庞,似乎不像是作伪,一向极为欣赏他的万长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一丝稚气,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握住不疑小臂的手并不放松,把他拉到了桓信所在的院阁角落:“楚公昨日没有回京吗?”“没有呀!家严回京,我岂会不知?”不疑立刻接口说道。

“你认得此物吗?”万长翻手展开把那枚古玉托到了不疑眼前。

“这玉如此质地,恐是天子之物!”不疑似乎品出了什么感觉,竟有点后背发凉。

“方才宫城中不知多少兵丁大喊禅位,恐怕就是要天子禅位给你父亲啦!如此了不起的局面,你父亲此刻必然要在宫里主持大局啊!陛下仓促之间以此为信物,传出口谕‘楚公谋反’!连宣旨的禁军都身中两箭,死活不知!拼死将这古玉交到桓大司马手中!安策啊!你爹存了易代的心,你难道当真不知吗?”万长只感觉万念俱灰,幽幽的说道。

既是楚公谋反,桓信和萧万长都直接心凉了大半截,诸人一时无语,万长暗自盘算,:“姜峤把十余万大军放在淮泗,只身仅带数百骑回京,那这建邺城中的大局,此人恐怕早就有数了,大部分禁军都在淮泗,留守的禁军又让李茂统领着。

不久前的那大声齐喝,围绕着宫城赐居的宗室贵胄谁没听到?宗室是不能指望了,全都龟缩不出。尚书台的这一班文臣,无论如何不能与抗!这东海姜氏倘若易代,我兰陵萧氏虽论名望在此辈之上甚远....!却难道甘愿臣服吗?

父祖把偌大一个萧家交到我手上,我非但不能光大门庭,反而要做两姓家臣吗?当年南渡....颍川陈氏只因官职最高,众门第公推太祖登极称帝主持天下崩解的大局,如今姜氏虽建霸府,到底也难逃一个篡字!我家又该如何.....?!”

万长心中思潮起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听一旁桓信长叹一声道:“罢了!安策...我即刻派人回兵部取来大印,你替我转交令尊吧,我回府闭门静候处置了....!”说罢长袖一摆负手就要扬长而去。

万长一惊抢上一步一把扯住桓信手臂道:“大事未决,公岂可自去?!”

桓信转过身来又是一叹,道:“万公难道要与楚公相抗吗?桓某不过添掌兵部而已...自北虏联军南下以来,兵部只不过是给楚公供应辎重而已,陛下与诸公多次明示暗示要我从中作梗,倘若楚公建祚,桓某罪孽深重,只有闭门待罪了...!

万公还是诸事多与安策商议吧,如果陈室将终,我辈还是力保江左平稳易代吧!除此之外,桓某实是别无他法啦!”万长似乎是如释重负的淡然一笑,扭脸对还在深深的震撼中的姜不疑道:“安策!此间大事,我辈是静听你吩咐了。”

姜不疑尴尬至极,这真是大事从天降,把他砸的晕头转向如同在梦里一般,听见万长的话,不疑回过神来,只觉四周寒风袭体,原来是自己身上的内衬里衣已然全部被汗浸透了。他在此时此刻只能抱拳深深的一躬到地。

直起身说道:“今日本就是朔日大朝,诸公聚集在这尚书省于事无补,不然咱们一同进宫,倘若家严此刻当真就在徽音殿逼宫,那纵使我站出反对也是没用,如今天下纷乱,四海动荡,无论结局如何,我东海姜氏与诸公依然是一体同心,守住这江左天下!”这时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朝臣相继赶到了南省。

“安策!这江山早该是你父来坐啦!你放心!我太原王氏与琅琊王氏愿鼎力相助楚公易代!”大门外洪亮豪放的嗓音还未见人就已经传的满庭都听到了,杂乱的循吏原本铺满了院子,全凭这一句话在震骇之下纷纷退避两旁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一个浓眉深目身型魁梧的高壮中年人仰着脸走了进来,他那个显眼的酒糟大鼻子让所有人一阵艳羡,现今这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二门向来执天下望族之牛耳,这王家传世的大鼻子,列国的天子王侯见了,莫不由衷的说上一句:“此王家儿!真贵种也!”

万长听到此言首先不悦,一张脸登时拉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呵!王氏享大名数百年,果然有些门道啊!历朝历代的乱臣贼子篡位之前,王氏都是抢先拥戴的吧?彝公!这一代王家又轮到您来啦!楚公践祚之前,必定是您代表我辈上书劝进啦?这废掉当今天子的表文,该不会是将要出自崧公之手吧?”

说着万长刻意微微歪了一下头,瞅了眼王彝身后跟着进来的那个一脸清秀的中年人,这人同样是将近五旬,虽然只比万长小上三四岁,但可比万长一副老气横秋决然相反,看上去甚至不到四十。

他一身海蓝色的宽大道袍内衬着纯白右衽的衣领,头戴青莲白玉冠,一根春蝉形制的玉簪,将一头长发牢牢的束住,显出一股仙风脱俗之感,虽然同样是一个不大的酒糟鼻,但比起身前高大的王彝,却另有一派高山清绝的贵气!

慑的周围群吏,竟至于都不敢把目光挪到这人系着道袍的那根纯丝织成小指粗细的袍带以上。

这位琅琊王崧之向来隐居不问世事,以清谈、卜卦、剑术,向称三绝,海内清贵第一,天下无不仰慕。对于朝政只是紧随太原王氏,其余并不关心。

他此刻淡淡一笑道:“万公,自去岁王皇后崩逝,萧贵妃如要正位中宫,那万公本就是大陈的护国柱石,再加上取代王氏为当朝国丈,那自然是要与楚公势不两立了?”

万长听到崧之似笑非笑阴测测的说出这些,立时一惊!暗自盘算:“此时此刻,江左虽大,又有谁能和楚公势不两立?别说女儿并非皇后,就算真是,亡国皇后又有何用?王崧之怎会突然说出此言?去年皇后突然驾崩,难道当真和女儿有关?!

倘若真是如此,二王一起跟我萧家为难,那可是无穷无尽的祸患!说到底,那陈祚兴衰,又与我萧氏何干?至于徽儿如何…接回家里养着便是…一个前朝废妃,想来我萧家自能庇护的了…”想到此处,万长阴晴不定的面孔又恢复了兰陵萧氏宗长的平静与气度。

崧之与王彝眼见这萧万长脸上变色,但转瞬之间便即平静如常,也不禁暗自佩服万长这养仪居体的涵养修为,倒也绝不敢随意轻慢小觑了萧氏。

方才万长和桓信二人在角落密议,萧顷颇想参与,但两人都是长辈,怎么敢贸然凑过去听他们谈些什么?等到父亲竟然神形大乱的喊姜不疑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出不对了,谁曾想,姜不疑小小年纪,竟然直接参与两位重臣的私下密议?

萧顷想到自己中书侍郎的身份,近年来天子诏旨,大半都是自己亲笔所书!安策虽是楚公世子,但到底不过是个散骑常侍,如此散官闲职,父亲竟然叫他而不叫自己!这如何能忍?

更何况数年来父亲身为左仆射执掌尚书省,虽然不能和楚公相提并论,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当朝执政,自己也身居知制诰的要职!王崧之每日里搞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虽然有祖荫袭了一个宣城侯的爵位,但并无实授的官职,难道当真就凭“琅琊王氏”这四个字就能如此横行无忌吗?

至于王彝,他仗着自己一个兄弟是豫州刺史,一个兄弟是广州刺史,三个儿子也跟随楚公在前线统兵,呵呵...真是好大的声威啊!原本再有数年光阴,我萧家自能一一翦除你们这些包藏祸心的奸贼!此刻二王竟然和姜氏党附勾结要行不臣之举?结合今日宫城行状,大变已在眼前了!

萧顷越想越是怒气勃发,他重重的冷哼一声道:“彝公和崧公真是好大的架子!当年中原崩解,太祖皇帝以司空高位,南下建邺主持大局,当日南渡诸家共议盟誓臣服,今日天子并无过错!王彝公竟公然高喊什么易代?!其心之狂悖实不可问!我兰陵萧氏虽然不肖,却也绝不做贰臣贼子!”

萧顷大声说完这几句大袖一摆直接扬长而去,这尚书省的群吏既然不敢挡太原王氏,自然也不敢阻兰陵萧氏。

万长心中暗自喝彩,自己身为左仆射,无论如何自然要留在建邺,顷儿最好是离开都城,有知制诰的中书侍郎这重身份在外,如今楚公势大,看来篡位已成定局,但如苍天不佑,楚公登极之后颇有变数,那顷儿自可以拿出一份诏书振臂一呼讨贼勤王!萧家进可攻退亦可守,我大可以在建邺和姜峤虚与委蛇的周旋。

当下万长心里一面感慨自己儿子虽没有与闻机密,但仅凭自己和二王的几句言辞交锋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有子如此,自己纵然死在建邺又有何惧?表面上却一脸怒色叫道:“小辈无礼!”

紧接着一脸颓色黯然道:“我一向无德无能,连子嗣也约束不住,随他去吧....我执政这三年非但不能让江左河清海晏,反而招致战乱,变故徒增,我愧对江左士族、愧对陛下,自不敢再多言什么,一切全凭楚公定夺吧!”

王彝看着这萧氏父子二人所言所为,心中发笑,脸上倒是云淡风轻不予置评,王崧之更是浑然不觉。正在此时,北边天际突然传来声声钟鸣,那是召集朝会的安阳钟。此刻尚书省又聚集到了不少朝臣,听到钟声,所有朝臣都一整衣冠,自觉按官阶排列整齐。

由萧万长领衔,二王站在他身后左右,再后是桓信为首的各部尚书,因为是战时是以兵部尚书桓信为尚书之首。群臣赶赴显宪门与聚集到门下省的另一批大臣汇合。

门下侍中庾铖已经年过六旬,他是坐在御赐的马车里率领着门下省的官僚前来显宪门的,门下省虽然明面上有封驳诏旨之权,但十余年来万机决于楚公霸府,皇帝都被处处掣肘限制,门下省更是形同虚设。

东海姜氏自先帝末年在政局上击垮了颍川庾氏取而代之以后,庾氏无论在州郡还是都城建邺全都一败涂地,当年庾氏尚有益州,益州刺史庾熙是庾铖的堂弟,本想破釜沉舟起兵东进,已然复立蜀郡为成都府,正准备自称颍川王,做最后一搏!

但任何人都能看出庾氏虽然不至于速败,然绝无胜算,一旦战事旷日持久,蹂躏江南尚在其次,蹂躏之后庾氏如仍然战败,那对经营百年的颍川庾氏而言就是灭顶之灾。庾铖一面稳住朝庭,一面只身前往成都晓以利害,苦劝庾熙,最终庾熙悲愤自投岷江而死,庾铖将一场大战消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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