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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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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变横生,那东西在山下冲上来的速度极快,还在小院里围攻大屋的禁军外围站着的不少人都被那东西吸引,齐齐的转头瞧去。等临近了,才依稀看出个人的模样,只是身上裹着似是熊皮又似狼皮、虎皮般的大披风,再加上这人十分高大,大踏步的狂奔而来,等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呼喝。

左右弩箭连珠价的发射,那人在半山坡上抖起极厚的皮毛披风,在头脸身上一裹,劲力强的弩箭也只是钉在那皮毛上,并不能穿透,劲力弱的箭矢则被弹在周围的草地上。那人转眼间便到了外围禁军的身前,手使极长极粗的一柄钢叉,插入人群,三挑两拨,当者无不被他的巨力推的或滚下山坡,或摔趴在地。

包围小院的禁军登时大乱,为首的几个小首领不管如何呼喝,那人手提钢叉所到之处,禁军尽皆披靡,那人眼看一个小首领大声的在布置命令,他赶过去钢叉交于左手,一张大手钳住了那禁军的手臂,禁军头领这才看明白,眼前这人身裹一张大黑熊皮,身材高大,再加上黑熊的脑袋又在那巨汉的头顶上戴着,更是高出这头领两个头还多。

头领还来不及细看,便被那魁梧大汉一把甩下山坡,凡是领头发令的禁军首领,都被他如法炮制,一一使巨力扔下山坡。站在山下大路上观战的禁军统制使眼看着自己的手下骨碌碌的一一滚下山来,无一不是骨断筋折!料想这恐怕便是真山匪了!若是他这样的再多来几个,自己这边人数虽多,却绝讨不了好处。

但是山顶已然大乱,自己任何命令都传递不上去了。外围的禁军没了领头的,终于四散奔逃下来。那山野大汉正是老妇的儿子,他大踏步的进了自家院子,正在围攻大屋的一众禁军已经成效斐然,韩延陈五人,两人已伤重而死,一个已然重伤,只剩下一伤再伤的韩延陈和另一个兄弟苦苦支撑,但眼瞧着是强弩之末了。

这大汉便如同狩猎一般丝毫不见焦躁,和在山野间和豺狼熊虎搏斗时也差不了多少,既然不惧弩箭,那眼前这些都城的精锐要真性命相搏,无论如何不如这大汉。钢叉刺出,实是锐不可当。

韩延陈当此紧要关头,忽见来了硬手外援,心下已然猜到必是这农户的儿子。当机立断的大声喊道:“屋外大哥可是此间主人?!这些蛮横鹰犬上门欺辱,令堂好心与他们吃食,却被他打倒在地,已晕厥啦!尊妇人的身孕竟也没能保住!是被这批贼子痛殴所致!小弟路见不平,已经救进了大屋!但鹰犬爪牙很硬,大哥不必留手,报丧子之仇吧!”

这番话屋里屋外众人听的清清楚楚,那大汉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足下穿着一双狼皮靴,踏上一步惊问道:“此话不假吧!”他这一日出山回家,在山坡下看到自家的情形,早已发觉不妙,待进了院子,母亲和妻子果已不见,本想驱逐这些恶人,再行探查,谁想到屋中之人竟直言母妻早已被害,死生不知,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已没了!

他不由得悲愤交集,怒气勃发,更不搭话,一挺钢叉猛刺而出,可怜正和韩延陈苦苦搏斗的那名禁军,被愤怒的钢叉透胸贯穿,钢叉还没拔出,就已经断气。

那大汉并不拔出钢叉,钢叉上穿着那禁军的尸体,横扫过去,又有禁军咽喉被整个划开,死于非命。转眼间,此人行动刚猛连毙七八人。四周围着的禁军兵士胆也寒了!这边韩延陈手头登时松了,屋中还能拼杀的两人,缓过一口气来,跳出大屋,抢过一旁还没有上到房顶的禁军手中弩箭,对着夯土墙上箭已射尽的弓弩手一阵激射。

房上众人,要么中箭要么躲避,纷纷滚落下来,屋高又不算低,跌下来摔伤也是不轻。形势已然扭转,韩延陈和他的属下二人,左手持弩,右手横刀,连劈带射,那山野大汉手中的钢叉更是凶横,当者无不立毙或重伤。而且他身裹厚熊皮,几近于刀枪不入,只有他杀别人的份,别人却伤不到他分毫....简直没法打了!

以至于斗到后来,那大汉也不必再跟谁动手,只是往前快步一冲,对敌的禁军便忍不住纷纷逃开,但大汉痛惜自己未出世的爱子,必紧赶一个逃得稍慢的禁军,一叉将其戳死。在这样的情势下,也只有一百多人的禁军终于崩溃了,拦也拦不住的四散逃命去了。

山下那身穿蓑衣的禁军统制使,看的急怒攻心身形晃了几下,看来自己就算上去也只是白搭一条性命而已,当下收拢奔向自己方向的一二十人残部,仓皇沿着大路退走了。

那大汉急忙抢进屋中查看,韩延陈走到大柜子旁打开了,只见柜中铺满鲜血,那少妇似乎血也流尽了,一张脸惨无人色,瞧着竟已是死去多时了。大汉抓住头顶的黑熊头一把扯掉那身还插着不少弩箭的熊皮,目眦欲裂!瞥眼间又见老母亲也是歪倒在妻子所流的血泊中。

那山野大汉急忙把老妇抱出柜子,不久那老妇人幽幽的醒了,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被公门中的恶霸沉重的推倒在地,又在柜子里的血泊中泡了这么久,再加上外面如此剧烈的围攻。实在是重伤之后,神思郁结又再攻心,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直到那汉子一言不发的在房后的土坡上隆起两座新坟将二人埋了,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同样把那个重伤终于不治的同伴和两名已死的兄弟也在山侧埋了的韩延陈二人。

“对于朝廷,若稍不顺从,便是家破人亡,你们是什么人?似乎对杀官造反毫无负担?”即使脱去熊皮,也仍是在麻布的内衬外穿着狼皮坎肩的大汉把韩延陈让到院里那张圆桌旁坐下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实不相瞒我等是从京都逃出来的亡命之人。既然大哥一家被害于朝廷毒手,在小弟看来,其因便是乱臣贼子祸国殃民,上梁不正下梁歪之故!小弟要护送一位重要人物到长沙去,不知大哥有何打算?”韩延陈此刻虽急于寻找陈抗,但还是不愿错过这个威猛大汉,着意收拢。

这汉子看上去三十余岁年纪,颧骨颇高,目光如炬,不怒自威道:“我不过是这彭泽水畔山丘上的农户,公差趁我不在杀我全家!深仇大恨不能不报,不过这后来的这一群人个个都绝非庸手!既然兄弟你直言相告,那我心中疑惑全消,此地并不安全,咱们即刻分手吧,我要到彭泽县衙去。”说罢不再多言,绕道大屋之后从仓房中用钢叉铲出大把大把的茅草,堆在每座房子的四周,房子里也堆满了茅草。

韩延陈一行两人,刚刚走到小院外的山坡上,便发现院中三座大屋燃起熊熊烈火,顷刻之间浓烟滚滚。韩延陈大吃一惊急忙狂奔上来,竟看着是那大汉手持火把自己挨个点燃这小院中的每处房子。

“大哥此去之后,如大功告成,请务必前来长沙一聚!小弟有个奢望,不知大哥抬爱否?小弟对大哥为人钦佩至极,咱二人便在这烈焰之前结为金兰兄弟如何?”韩延陈借机说道。

“兄弟是干大事之人,我正求之不得!”说罢二人便在山坡之上,面北对着烈焰中的屋舍八拜为交结成兄弟。那山汉自称姓刘单名一个赤字,二十八岁年纪,长了韩延陈四岁。当下二人携手下山,在大道旁作别,韩延陈目送刘赤手提钢叉没入山道尽头,韩延陈才在道旁树下挖出自己的兵器和太子从宫中带出的长剑,才带着自己仅剩的那名叫卫良的属下,重回小院,从陈抗之前离去的原路赶了下去。

陈抗带着三个护卫星夜逃奔出去,不敢稍停,赶路赶到天光大亮,又渴又累实在是支持不住,张襄提议要他们三人轮流背着陈抗,陈抗拒绝了几次,勉强又行了几里路,也就不再坚决不许,终于上了张襄的后背。

三人虽是禁军精锐,但陈抗毕竟十六七岁了,也并不瘦弱,这样轮流背着,只走了十几里路,三人便都被耗的筋疲力尽。陈抗不得已又下来走路,就这样拖拖赖赖间,韩延陈终于赶了上来,六个人商议之后便在一旁的山林里席地休息,好在正是隆冬时节,蛇虫虎豹都已经蛰伏起来。

在彭泽县治所附近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那山汉刘赤又大大方方的要杀进县衙报仇,陈抗虽听韩延陈叙说过此人的勇猛,仍觉他是疯了,虽然笼络过来确有大用,但此人必不能得活,终究是只剩眼前这五人啦。他们打算从山林里直接穿越到洞庭湖和彭泽之间连接的水道边,取水路直至长沙。

陈抗虽每天赶路,但风餐露宿,前途未卜,不禁日夜忧惧,好在筋骨强健,倒是也不至病了。只要到有人的地方随便一个风吹草动,陈抗都是心头一凉。好不容易挨到有渔船摆渡的水畔,六人都已经是衣衫肮脏形同乞丐。

韩延陈深恐他们形容不堪,太过可疑,六人不得已又在山林深处的河道里,脱光了下水洗个干净,虽是寒冷彻骨,也不得不洗,只是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出水,衣服也是洗净,生火烘干了,又挨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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