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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朱厚照稳操权柄!杨一清提审李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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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液池上,翠浪清漾,琼楼隐现。

朱厚照龙行虎步,缓缓迈向太液池畔,其身后,韩文、刘大夏、萧敬、张永紧随其侧。

至池边,朱厚照蓦然驻足,回眸望向韩文:“韩部堂,京城风云际会,热闹非凡,你说,东南之地,是否也是波澜暗涌?”

韩文闻言,趋前一步,拱手恭谨道:“陛下圣明,此中情由,明眼人皆能洞察。京城之内的东南商贾耳目众多,朝廷有所举措,消息自会不胫而走。建昌、寿宁二侯府邸封禁,实乃陛下整肃朝纲、严明贵胄之决心昭然。此二侯素与东南商贾勾连甚密,京中此等变动,彼等岂能坐视不理?”

朱厚照哦了一声:“详细道来!”

韩文沉吟片刻,道:“无非是掩饰罪证,销毁账簿,伪造账目以混淆视听。地方官府碍于形势,自会加强巡防,严查走私,私盐流通或将受限,然于盐价而言,短期内会有调整,以避锋芒。百姓购盐,能暂享实惠。山东、内陆诸省,囤盐之风起,盐价因之趋于平稳,乃至下滑。”

韩文之言,尽显其户部尚书之精明,深知朝纲一动,四方皆应。盐商之变,势必波及民生经济。

朱厚照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目光转向萧敬,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萧敬,你即刻调遣锦衣卫精锐,微服私访,潜入东南,探听虚实。切记,无论遭遇何种情况,务必保密身份,务求将事态一五一十摸清上报。”

因司礼监掌印之职不得兼领东厂、西厂及锦衣卫,故锦衣卫权柄,如今已全权交付萧敬之手。

萧敬闻言,连忙躬身领命,语调恭敬:“奴婢遵旨,即刻筹备,必不负圣望。”

韩文目睹朱厚照行事严谨,兼听则明,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此刻的幼主,虽看似稚嫩,实则深谙权谋之道,于内阁三巨头阴影下,非但未失锐气,反以智巧避其锋芒。

他舍弃了紫禁城中的繁文缛节与祖制束缚,悄然移步西苑,表面上是寄情山水,实则是在这片静谧之地,秘密织就一张属于自己的朝政网络。

在西苑之内,天子可悄然召集心腹重臣,于无声处听惊雷,政务决策悄然进行。

既避开了朝堂之上的纷扰与窥探,又确保了政令能直抵人心,无阻无碍。

韩文、刘大夏、杨一清等忠良之士,得以第一时间承蒙圣意,共谋国是,其效率与隐秘,实乃前所未有。

至于萧敬,在司礼监虽非首辅,却能全权行事,一展其才,此等景象,实为先帝朝中所罕见。

此情此景,与先皇时代可谓大相径庭。

想当年,先帝治国,凡事皆需内阁、朝会议定。

朝政往往未及施行,便已泄露天机,东南之地,更是闻风而动,未雨绸缪。

待朝廷派员查探,一切已恢复平静,仿佛未曾有过波澜,中枢遂以为四海升平,实则暗流涌动。

刘大夏忆及往昔,心中感慨万千。

昔日刘宇之事,他便曾直言不讳于先帝,揭露其以良马贿赂朝中重臣之劣迹。

先帝虽明察秋毫,对刘宇有所戒备,言内阁之中,未必尽皆慧眼识珠。

而今天子,更是深谙权谋之道,巧妙绕开内阁与司礼监之掣肘,以防二者相互勾结,把持朝政。此举之高明,令刘大夏不禁对这位年幼天子的深沉心机,油然而生敬畏之情。

自古以来,朝堂之上,权谋与忠贞交织成一幅错综复杂的画卷,朝臣间从无绝对的铁板一块。权欲之海,波涛汹涌,众人皆希望攀上权力之巅。

而攀登之路,往往需以他人之陨落为阶梯。

不过即便在这波诡云谲之中,亦不乏光风霁月之辈。

他们以苍生为念,矢志不渝地献计献策,力图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朱厚照深知,外廷文官非但不是营销号所言沆瀣一气,反而在其列中,藏龙卧虎。

有如杨一清、韩文等中流砥柱,正直不阿,勇于担当。

韩文这位老骥伏枥的愤青,自年少时起,便铁骨铮铮,直面龙颜,无畏无惧。即便在文华殿险遭不测,其锋芒依旧锐利如初,未曾有丝毫收敛。

正德年间,目睹刘瑾等阉竖祸乱朝纲,诱导幼主误国,他毅然挺身而出,联袂百官,誓要驱逐八虎。

虽终未竟全功,但其英勇无畏,足以令人动容。

治理天下,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必倚重此等忠良之士。

至于刘健、李东阳、谢迁等位极人臣者,虽各有功勋,却也难逃世俗羁绊。

刘健史书载其公正清廉,不过人非圣贤,也有瑕疵。提携刘宇就是他一生难以抹去的污点。而他对家族未来的筹谋,向孝宗所求,亦属人情之常。

至于谢迁,家族荣耀显赫,胞弟谢迪高居布政使,子嗣皆居要职,其背后因缘际会,自是不言而喻。

……

宣府大牢之内,幽暗深邃。

四壁斑驳,两侧牢房紧密相连,中央一条狭窄的过道,仅被几缕昏黄摇曳的油灯光线勉强照亮,空气中弥漫潮湿。

幽暗的尽头,东侧墙下,一间较为宽敞的牢室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火把的光芒在此汇聚,驱散了部分昏暗。

牢门外,一把雕花圈椅孤零零地摆放着,其后,十几名亲兵如松般挺立,利刃寒光隐现。

圈椅中,杨一清端坐,绯袍加身,乌纱帽下,眼神锐利如鹰。与牢内那身披囚衣、手脚锁链加身的李进形成鲜明对比。

李进身处囹圄,却仍一副有睥睨天下的傲气,仿佛这方寸之地,亦难掩其昔日风采。

“李中丞,”杨一清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直接切入正题,“杨某此番奉圣上之命,特来向你请教虞台岭之战的详情,望你能详尽陈述。”

李进在牢中冷哼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愤慨:“详情?杨中丞治军有方,名震陕甘,怎会不知我大明边军的艰难处境?军饷短缺,粮草不继,自弘治五年新盐政实施以来,边军何时曾得温饱?无粮无饷,何以御敌?难道真要让我等将士以土为食,以风为饮吗?”

其言掷地有声,字字句句,皆是对时局的控诉与不满。

然而,杨一清并未被其言辞所动,反而缓缓言道:“李中丞言之有理,然则,既知此理,缘何不向朝廷陈情?缘何不力促变革,以解边患?”

李进闻言,又是一声冷笑,反问道:“杨中丞亦是治边重臣,何以自身不先为表率?”

杨一清坦然以对,无丝毫回避:“老夫在陕西,力推茶马改革,力求将士温饱无忧。陕甘近年来相对安宁,老夫自问无愧于朝廷。但宣大之地,连年烽火,鞑虏侵扰不断,李中丞身为巡抚,此情此景,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李进面色微变,却依旧强词夺理:“宣大紧邻鞑虏,自是首当其冲。太祖遗训,开中纳粮,民屯军垦,今皆成空谈,民屯荒废,粮价飙升,此等乱象,岂能不改?而今,我等守边之士反遭构陷,乃至身陷囹圄,天理何在?”

其声虽厉,却难掩其内心之虚。

若非深知其底细,或真会被其忠贞之态所惑。

杨一清目光如炬,紧锁李进,那眼神似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李进在这锐利的目光下,内心的虚怯与不安逐渐浮现,最终不得不低下了头,试图逃避杨一清的审视。

“你是弘治十六年五月,由河南左布政使荣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之前事杨某不与深究,但自你荣升起,你之所作所为,皆需一一清算。”杨一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李进的心头。

“弘治十六年六月,小王子部侵扰边境,你等率军奋力抵抗,将敌寇驱离,不数日虏又犯,尔等击败之。上报之战绩为:斩首八级,获马十八匹。朝廷念及将士辛劳,特赐每位出战官军银二两。”

李进闻言,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杨一清对此事了解得如此透彻。

但他很快恢复镇定,试图从杨一清的眼神中寻找一丝破绽。

“因尔等‘赫赫战功’,朝廷对宣府倍加恩泽,特命户部调拨太仓银五万两以备边储之需。同时,长芦、淮浙运司亦开中三十万引盐,以资军用。此等大事,皆有案可查,汝不会想狡辩吧!”杨一清的语气逐渐加重,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质问的力量。

李进别过头去,不愿与杨一清对视,但心中不得不默认这一切。

他知道,这些事实有据可查无法否认。

“弘治十八年,小王子再次犯境,宣府百姓惨遭荼毒,盔甲损失不计其数。朝廷闻讯,痛心疾首,再次拨银五万两以资救济,并从河东运司划拨价值相当的盐引,两项共计十万两之巨,以救急难。此中五万,乃宣府年例之常。如此重赏之下,你等本应更加勤勉尽责,以报皇恩浩荡。然而……”杨一清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异常严厉,“然而你等所行之事,却令人痛心疾首!”

“就在当月都御史阎仲宇奏疏明言,宣、大二镇士卒月饷,本为六钱,而上报增至八钱,朝廷竟也准之。无战事时,马匹草料,理应自理,尔等却巧立名目,向布政司借贷,省下银两,所归何处?

更勿论六月间,以夜不收辛劳为由,再增煤炒小麦二斗,此等额外之赐,是否真正惠及将士,还是尽入私囊?”

杨一清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割着李进心中的防线。

他的声音在牢房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失望:“李进!这便是你口中宣府将士,饮风吃土之真相吗?!”

此言一出,整个空间似乎都为之一震,李进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异常苍白,无言以对。

“你自上任到如今不过两载有余,却已数度向朝廷伸出援手,请求银两支援,然而你们又有几次面对北边鞑虏?

本官细加盘算,除去虞台岭惨败,两年来,你们总共不过三次直面敌锋。

战果如何?最为显赫者,不过斩首八级,获马十八匹。然朝廷回馈之慷慨,竟是数万两白银之巨赏。

你且自行思量,这两年间,朝廷下拨边储银两,累计不下五十万两。加之每年定例之十万两,合计已逾六十万两。

宣府常备之军,你等上报为四万余人,单是俸饷一项,便耗银近五十万两,两者相加,朝廷为宣府一隅,竟已倾注百余万两白银之巨资。

然而,虞台岭一役,你等却以如此惨淡收场,数万将士血染沙场,两位游击将军捐躯报国,百姓被掳、牛羊散失无数,这些银子花在哪了?

你可知一百多万两银子能堆积如山,这些银子融了,能做成你九族等身的人偶多少个?”

说着杨一清站起来,像一座升起巨大的丰碑,在火把火光照耀之下,他的影子犹如隆起的巨山,刚好将李进整个埋进了山里。

“李进,你且给本官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两年之间,朝廷百万白银供尔等驱使,尔等究竟做了哪些实事?

一役之下,虞台岭满目疮痍,你竟还敢言将士食土饮风?这白花花的银子,究竟滋养了谁的贪欲,又填满了谁的私囊?

就算途中消耗,老夫给你打个折,八十万两银子。

你可知,这银子若用于民生,能让多少大明百姓安居乐业,免受饥寒之苦?

你这种人,怎好意思在这跟本官侃侃而谈?

怎好意思言开中纳粮后,尔等就能带着将士抵御外辱?

蠹虫!还不如实交代!!?”

杨一清之言,字字如刀,句句带刺,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身后亲兵,亦是群情激愤,怒火中烧。

细算之下,方知百万白银之重,而战事之果,却令人痛心疾首。

不难想见,这百万银两之中,恐有十之八九,未能惠及前线将士,反被贪婪之手窃入私囊。

可以想见,这里有多少贪官污吏,奸商劣贾在吃兵血。

连最前沿的将士都没有办法保证他们的军饷,更遑论内地那些将士。

这还是能算得到的,算不到的又有多少?

面对杨一清的连番质问,李进终是哑口无言。

他瘫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

面对杨一清的据实拷问,所有的狡辩与推诿都显得苍白无力……

注解1:(弘治十六年五月)升河南布政司左布政使李进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明孝宗实录卷之二百六》

注解2:(十六年六月)辛巳时北虏小王子营于大同宣府边外联络三四十里……虏入寇宣府协守副总兵白等帅兵击退之,斩首八级,获马十八匹,命升有功阵亡官军各一级——《明孝宗实录卷之二百一十三》

注解3:(十六年六月)庚戌赏大同、宣府出战官军并延绥调未游奇官军银人二两……(七月)命户部运太仓银五万两于宣府以备边储……(七月)户部奉旨议上备虏事宜,长芦运司及淮浙两运司存积常股盐开中三十万引于宣府……——《明孝宗实录卷之二百一十四》

注解4:(弘治十八年正月)先是虏数千骑寇宣府……却之…………我军男妇被杀掠者四十余人,盔甲器物称是……《明孝宗实录卷之二百二十》

注解5:(十八年二月)命户部发明年岁例银五万两于宣府以给边储,宣府仍益以河东运司盐价银五万两……——《明孝宗实录卷之二百二十三》

注解6:(弘治十八年五月)都御史阎仲宇所言……月支给矣旧例,大同宣府军粮月折放银六钱,今通折银八钱矣……各城马匹当无事时军自采草,今乃有兑支借支之费矣……——《明孝宗实录卷之二百二十四》

注解7:(六月)宣府守臣奏新选夜不收昼夜哨探甚劳欲如大同延绥例月粮外人加煤炒小麦二斗从之——《明武宗实录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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