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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慈宁宫母子决裂!锦衣卫封禁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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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是下午送到的,朱厚照是入夜来的。

夜幕深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慈宁宫内灯火通明,却照不亮这即将爆发的风暴中心。

太后张氏,凤袍加身,珠帘轻摇,但她的面容却如同冬日寒冰,怒意在她眼中翻滚,仿佛随时都会化作雷霆。

“陛下到!”外面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黑夜的宁静。

朱厚照身着便服,在太监的引领下走进了慈宁宫。

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站在太后对面,抬头与眼酝怒色的张氏对视,他身姿挺拔,宛如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

气势是一种无形却能感受的气息,往日朱厚照如一团棉花般温吞,而今却变成尖锐的山峰,锋芒毕露。

“子臣,见过母后!”朱厚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划破了室内的宁静,“不知母后唤子臣来,所为何事?”

张氏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具震颤不已,茶水溅出,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监宫女皆被太后的愤怒吓到,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生怕云端雷霆波及自己。

“你!你这个逆子!”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失望与愤怒,“你竟敢如此对本宫,你可知你正在摧毁我们母子情分!”

朱厚照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他缓缓向前一步,逼近太后,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母后,子臣身为帝王,必须为大局着想。亲情虽重,却不可凌驾于朝局之上,还望母后理解。”

太后张氏怒视着朱厚照,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愤怒地指着朱厚照,声音几乎要撕裂空气,“你软禁本宫,阻止你两个舅舅入宫,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朝局考虑?”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愤怒,再次道:“母后,太祖立国便定下后宫不得干政,您越界了!”

太后张氏闻言,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讽刺:“你口口声声说为朝局,实则不过是为了巩固你的权力罢了。难道为了你的权利,连亲情都容不下?你皇考在时,可从来未曾这样对过我,你如此不孝,你就不怕天下人说你?”

朱厚照沉默了片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母后,子臣再说一遍,后宫不得干政。皇考已逝,还请您嘴下留德!!”

“哼!”张氏冷哼,似抓住了朱厚照的辫子一样,“许你做的,就不许我说吗?你皇考尸骨未寒你便要囚禁母后,皇上,你可真做得出来!!”

朱厚照闻言满面寒霜,抬起头的刹那,双眸中尽是厌恶和森冷,吓得张氏往后倒退了一步:“皇考最大的败笔便是只有你一个妃嫔,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把二张惯得飞扬跋扈。若你为贤后,还能传颂千年,只可惜你不仅善妒,还是非不分,二张那等人到了朕手上,死万次不足偿其过!”

张氏被吓了一跳,“你难道真要对你两个舅舅……”

朱厚照一甩衣袍,霸气凛然道,“自古君王称孤道寡,而今这大明的寡人,便让朕来做!!”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被吓坏的张氏,一边走绝情的声音传荡在大殿:“朕会封禁二张府邸,他们是死是活,取决于母后几个月后在朕大婚典礼上的态度!”

朱厚照离开,大殿恢复清冷。

空旷的慈宁宫内,只留下独自面对这份母子之间的紧张与决裂的张氏。

……

夜幕低垂,京城一隅被浓重的阴影所笼罩。

二张兄弟这段时间来可是非常不顺,弘治皇帝在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日子过得嚣张跋扈,为所欲为。

等外甥登基之后,二人瞬间跌落谷底,屡次朝见自己的亲姐姐却到了慈宁宫而不得入,想见外甥更是被阻拦在门口。

前面的十几年他们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而今兄弟二人只能借酒消愁。

那张八仙桌子上放置着几十道美味佳肴,但是二张兄弟今天却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只是一味地灌酒,连下酒的小菜都没有动一下。

张延龄放下了酒杯询问:“哥,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张鹤龄刚刚拿起筷子要夹菜,听到这话心烦意乱地放下了筷子,“你问我,我问谁去?”

二人的对话简单到枯燥,张鹤龄得不到回答,只好抓起酒瓶,再次倒满了一杯酒,一仰头灌下去。

那酒可是西北来的烧刀子,又辣又烧喉,一般人还不喜欢喝。

可唯有这样的烈酒才能迅速灌醉,才能忘记眼前的烦恼。

二人正枯坐对饮,外边有管家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老……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张鹤龄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边上侍女赶紧上前去搀扶,却被他一把挥走:“本侯用得着你扶吗?开门!”

门边上的下人将门给打开,一身上等苏绣丝绸长衫的管家在门外弓着腰说道:“老爷,锦衣卫的人到了府里,说是要见您。”

张鹤龄醉醺醺的,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来到管家面前,睁一目眇一目,磕磕巴巴问:“什么?锦衣卫那帮狗奴才来府里干什么?”

“他们没说。”管家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酒气,不敢多言。

张延龄也站起身来,“哥,咱们去会一会他们。”

兄弟二人来到了会客大厅,就见门外已经站着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满脸肃容的锦衣卫。

带队的锦衣卫的指挥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此人剑眉星目,国字脸,颌下一部钢须,一抬头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弘治到正德年间鼎鼎大名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牟斌。

他因为正直的个性,使锦衣卫这个原本血腥暴力的机构,成为了公正、仁厚的代名词。

让以宽厚仁义治国的弘治皇帝都打消了取缔锦衣卫这个机构的念头。

朱厚照之所以让牟斌去封禁二张的府邸,就因为这个牟斌的人品和个性。

牟斌为人公正,对二张早就已深恶痛绝,如今接到这命令,想也不想连夜带着人就来了。

二张见是牟斌,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此人号称勋贵克星,什么人都敢得罪。

看到二张之后,牟斌站起身来,“奉陛下旨意,封禁寿宁侯府,建昌侯府。”

牟斌根本不跟他们两个拖拉,开门见山。

二张兄弟一听这话就瞬间就醒了过来。

张延龄年纪小,性格冲动,登时大怒:“你放屁,你们这个群锦衣卫只不过是皇家的奴才而已,而我们乃是皇亲国戚,我姐姐是当今太后,外甥是当今天子,你们居然敢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牟斌看着他,眼神如刀子一般,“锦衣卫只奉陛下旨意行事,你们若不服,可当面询问陛下。”

张鹤龄大怒指着牟斌:“你这鹰犬明知如今我等你见不着陛下,才敢假传圣旨,谁敢封禁我们的府邸?谁敢?”

牟斌冷喝一声,“我等奉命行事,即刻封禁汝等府邸,若有反抗,陛下圣命有言,可先斩后奏。

话,我已带到,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牟斌再不停留,直接迈步出去,然后下达命令封禁:“寿宁侯府、建昌侯府,即日起只许进不许出,有违圣令,格杀勿论!”

牟斌心里其实是爽快的,二张在京城这些年为非作歹,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没人敢把他们怎么样。

没想到新皇登基这才两个来月,就出现如此大快人心之事,简直大快人心。

锦衣卫迅速行动将寿宁侯府团团围住。

二张兄弟上前去,大吼大叫:“我们要见陛下,要见太后!”

然而锦衣卫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等他们冲到面前之后,锦衣卫检校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冷冰冰地说道:“两位侯爷,刀剑无眼,还望克制一下。”

二人面如死灰知道皇帝这是来真格的。

寿宁侯府和建昌侯府都在闹市,被锦衣卫团团围住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京城迅速传遍。

消息迅速传到了那些盐商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内阁三大阁老的耳朵里。

更传到了如今户部韩文的耳朵里。

户部部堂公廨,伏在夜色下,依旧亮着灯。

其他官员早已散班,而韩文依旧秉烛处理公文。

弟子户部主事李文渊急匆匆向着公廨而来,“恩师大喜,恩师大喜。”

韩文放下了手中的笔,将老花镜摘下,抬头看到台阶上李文渊撩起官袍下摆,往他面前跑过来。

李文渊到了面前之后,连气都来不及喘匀,“恩师,陛下下旨封禁二张府邸,京城都传遍了。”

韩文眉头一皱:“此事当真?”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李文渊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确信了,直接就封了门,许进不许出。”

听到这话,韩文背着手,走到了案桌后面,沉默了半晌,从一堆的公文里将一封早已写好并装入信封的公文抽了出来。

封皮上写着——杨一清亲启。

想了一下,韩文伸手把灯笼的外罩拿掉,又从抽屉里拿出三根鸡毛,贴在信封封口处。

倾斜蜡台,将蜡油滴在了鸡毛的毛杆上。

等蜡油滴得差不多后,他才拿出了自己的私印印在了那蜡油上。

一切做好后,韩文拿起信来,吹了吹蜡油,等蜡油凝固之后,这才吩咐:“六百里加急送到陕西杨一清手上。”

李文渊接过了信之后,对着韩文行了个礼,转身就出去。

等李文渊出去之后,韩文将蜡烛的外罩重新安回去,移到了案桌前。

就见刚才韩文没有处理完的公文上,赫然写着盐法改革几个大字。

他喃喃自语:“我大明还有救!还有救啊!”

……

能在京西布置占地八百亩的庄园,可是需要些本事。

从江南过来的谭景清,用了两三年才适应了北方的干燥。

所有人只知道他是个财力通天的商人,却不知道,他其实不过是个游离在政商大佬间的掮客而已。

庄园静室里,房间四壁挂着淡雅的水墨画,画中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与窗外偶尔透进的几缕月光,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中央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琴案,其上横卧着一把历经风霜的古琴。

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似在低语过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茶香,两者交织,营造出一种超脱世俗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即将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打破。

商人谭景清,身着一袭绣有竹纹的锦袍,缓步踏入房间。

按照大明律,商人不得着丝锦,即便谭景清是个腰缠万贯的商人,依旧不许。

他也只能在这座庄园内敢这样穿,到了外面,他只穿麻布。

他的眼神中既有文人的儒雅,又藏着商海沉浮的狡黠与不羁。

轻抚古琴,指尖微颤,仿佛在与这古老的乐器进行着跨越时空的对话。

随着他的一声轻叹,一曲《广陵散》缓缓响起,这曲几乎失传的古调,在他的指尖下重现了昔日的辉煌与悲壮。

“《广陵散》,昔人云‘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我虽非嵇康,却也有一番难以言说的情愫。”谭景清边弹边道。

琴声时而激昂,如江河奔腾;时而低回,似夜雨绵绵。

他的声音与琴声交织在一起,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不甘。

“我本有机会步入仕途,以笔墨安天下,以策论定乾坤。奈何生于商贾之家,身份所累,只得在这政商之间游走,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步步荆棘。”

房间内的一隅,小妾柳梦璃静坐其间。

她身着素雅的罗裙,面容清丽绝伦。

薄薄的罗裙,将婀娜身姿展露无遗。

她眼神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听到谭景清的话,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老爷何必自苦?您既有财又有才,多少文人墨客梦寐以求之境,您却视之为牢笼。送我一介弱女子以作人情,不过是您权衡利弊下的选择罢了。”

谭景清的指尖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炬,直视柳梦璃,“你懂什么!这世间之事,岂是简单的利弊可衡?我心中有志,却无处施展,只能在这方寸之间蹉跎岁月。我送你出去,非是轻视……”

“咯咯咯……”谭景清话未说完,柳梦璃掩嘴咯吱咯吱笑了起来:“用我残躯取悦勋贵达官,原是谭老爷的无奈之举啊,看来是小女子误会您了!”

“你!!”谭景清气急,却又无言以对,只能愤怒地站起身,一把抓起古琴,那曾经是他心灵的慰藉,此刻却成了他愤怒的宣泄口。

砰!

古琴被重重摔在地上,弦断声裂,如同他心中那份未竟的梦想,碎得彻底。

外面的人被吓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爷,谢阁老还有一众员外已到前厅,正在等您!”

“等我更衣便来!”谭景清咬牙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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