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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代务农”柳哆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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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柳老六虽然入赘了柳家,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过上耕田种地的日子,但他的内心却不愿自己的儿女跟自己一样没出息,清贫一辈子。加上遇上连续三年的全国严重大饥荒,各种天灾人祸的,到处都是粮食短缺、饭都吃不饱,更把他吓趴了。于是在大儿子出生的时候,就到处张罗给儿子起个有出息的名字,期望儿女们长大了可以不再受苦。后来听说上莲村那边有一位下乡的知青还没回城,在村小学当支教很有文化的样子。柳老六便拽着柳惠抱着儿子找过去,临行还把家里仅剩的那只老母鸡给带上。

上莲村和下莲村中间隔着一个莲池村,上莲村在北,下莲村在南,两村之间相隔不过五里路。历史上经常也发生过土地争端的械斗事件,两村的村民私底下都看对方不顺眼,只是在面上还算客客气气、互有往来。这几年随着政府大力推行土改政策,加上无灾无害,经济逐渐好起来。随之动手斗殴的行为基本少见。经济发展得更快的上莲村,相对更重视教育,办学氛围也要更好些。这个时候的大部分知青已经回到城里了,而迥然一身的蔡知青却希望能教完最后一批学生,再考虑功成身退。说到底只有在这里,他才是那位人人尊重的“蔡老师”,而回到城里凭他高中未读完的学历,混得如何先不说,这份尊重却铁定是享受不到的了。蔡知青所在的年代知识是割裂的,他们既读四书五经、读儒林外史、又读类似《知识就是力量》、《星火燎原》这样现代文学、红色文学,他还沉迷在一些古诗词大赏中,平日喜欢学着古人摇头晃脑,吟诗作赋。

柳家父母子三人见到蔡知青时,这位满脸清秀、披着杂乱的长发,鼻梁上挂着个金丝眼镜的“大学者”形象跃然进入他们的眼帘,更让柳老六惊为天人。他略为激动地握住蔡知青的双手,全然没注意手上还沾着抓鸡时蹭到的鸡粪。

“蔡老师,蔡先生!您好啊!”也许是蔡知青身上那学者气息让他的声音有点颤抖起来,听起来略显卑微。

“您是?”蔡知青微微蹙眉,眼里却掩盖不了一丝嫌弃,将自己的双手从老农那沾满鸡粪的手里抽出来。

“俺是下莲村的柳老六,听说您是咱乡里最有学问的老师,想请您帮俺娃起个名!”柳老六毫不在意蔡知青的嫌弃,唯唯诺诺地把心中想法说出来后,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哎呀,蔡老师,这是俺家唯一一只母鸡,可会下蛋了。您这么瘦,明儿把鸡炖了补补身子,保证白白胖胖的!”柳惠不失时机把老母鸡塞到蔡知青手里。

蔡知青既尴尬于柳家人朴素的热情,又无奈地看着手里那只沾着更多鸡屎的老母鸡。他感觉自己额头那根筋有点要爆的风险,瞬间决定了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段对话。

“是有什么想法吗?怎么想到找我给孩子起名的?”一手把老母鸡放在凳子上,另一手抓起一块抹布快速擦拭起来。

“蔡老师,俺们是种田的,世世代代都是。俺就寻思着这娃生在俺家,不能委屈了他。所以想请先生给起个好名字,希望他以后好歹能考个大学做个文化人,别再跟俺一样一辈子种田,日子没盼头。”

柳老六说这话时,黝黑的脸上皱纹显得更深邃了,就如同田里纵横交错的田埂一样。他佝偻着身子,拼命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些。

蔡知青有那么一瞬间被打动,但很快又有点不耐烦起来。他的心里总是排斥不了那种知识分子阶层对老农的优越感和鄙视,于是他决定尽快了解这次会面。

“起名字嘛,好办。”他像模像样地踱了两圈步,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河图和岳飞的《满江红》。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作为国家未来的栋梁,祖国的花朵,要记住抓紧时间学习,建功立业,不要浪费大好时光,等到老时徒自悲切。我看就叫哆悲吧,柳哆悲!提醒他早立志多建功,不要给自己留下悲伤遗憾,你们看怎么样?”

柳老六夫妇听到这个名字,略为迟疑。“蔡老师,这多悲是不是意头有点不好?”

“你们懂什么?我这个哆是口字旁哆,以后谁见到你们儿子都会怕得打哆嗦,寓意他会位高权重,当人上人知道吗?况且,你们农村不是讲究起名要反着来吗?叫什么李别人、张多病的,多了去!悲就是喜,多悲就是大喜!懂吗”蔡知青感觉到两个老农竟然敢在学问上质疑自己,额头上的筋跳突得更厉害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蔡老师,是俺们见识少,是俺们不懂。”柳老六闻言知道蔡知青有点生气了,急忙点头哈腰道歉起来。

“好了好了!今天就这样,不喜欢你们就另请高明,这母鸡你们也带走吧,我不要。”蔡知青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不不,您留着补身子,您留着,俺们走了!”

柳老六夫妇惊慌失措地说道,一转身赶紧夺门而出,全然不顾怀中小柳哆悲的嚎啕大哭,径直回家去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话说柳老六家历经辛勤耕耘,男耕女织的日子固然朴素,却也渐渐好转起来。这期间柳惠瘦小的身躯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先后又生育了四女一男。只是孩子一多了,便没有了当初刚怀柳哆悲时的觉悟,孩子们起名都随着村里人一般阿猫阿狗叫着。

四个女儿分别叫柳金花、柳银花、柳铜花、柳铁花,小儿子叫柳二狗。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柳家花了一只老母鸡的代价,专门请先生起名的“柳哆悲”,到乡里后竟然被一群目不识丁的农村人耻笑,不知道哪个好事者还编了个顺口溜,

“柳哆悲柳哆悲,悲喜交加故事堆!东村阿婆掉了牙,西村大爷笑弯腿。南头小孩摔一跤,北头伙伴来相陪。”

柳惠听说后气得叉着腰在村口大骂:“哪个缺德鬼编的瞎话?不知道什么叫有文化吗?活该你们小孩一辈子没出息!”

柳老六也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农村地方怎么有可能堵住别人的嘴?后来索性他们俩也不折腾了,只是金银铜铁花还凑合,到了二儿子就直接阿狗、二狗的叫上了。

农村地方大多越是贫穷,越愿意多生娃。毕竟都是散养的,只要填饱肚子不饿死就行,没那么多成本。而且随着儿女长大,家庭的实力就蹭蹭往上涨。儿子多了能帮干农活了,真要有三、五个儿子的,那在乡里基本就可以横着走,无人敢欺负。女儿多则可以帮衬干手工,长大嫁人了还能赚一大笔嫁妆。这柳老六一家随着儿女们的长大成人,家境也随之渐渐好转起来。只是柳家仅有的那栋小平房连20平方都不到,挤着一家八口非常局促。这时的金银铜三花都已能跟随柳氏做些手工活了,为家庭增添了不少收入,而年纪最小的铁花也在日渐成长中。

柳老六经常坐在家门口的长板凳上抽着大烟,看着身高马大的儿女们感叹着。

“要说大房子,只有俺们的祖上来顺公那个才称得上是大房子。”他一遍一遍向儿女们吹嘘着从父辈那里听来的传说。

“俺们本家姓王,老祖宗来顺公那可是纵横四海的大人物、大英雄啊。小时候听俺爹说过,老祖宗那个房子有三进,十几个房间,光是门口那两扇门神就有两三米高,凶神恶煞般的,还有那门槛得有一米五高,一般人都不敢跨进去也跨不进去…...”柳老六一遍一遍地呢喃着,沉浸于美好的想象中。

“好啦阿爹,您就别说了,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长茧了,以后我给您盖更大更高的房子好吧!”柳哆悲不忿道。

前几年柳哆悲曾在蔡知青的忽悠下,到上莲村那边断断续续上了几年学,到了高一就彻底缀学了。他农忙时便开始与柳老六一同下地劳作,成为了家中新的支柱劳动力。间歇时他就跟村里老木匠学手艺,渐渐地也能自己打一些日常家具了。令人意外的是,不知道是取了个好名字真的能改变命运?还是祖坟冒青烟了?柳哆悲——这个名字似乎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命运。又或许是基因好,柳哆悲自小的身高就要明显高于同龄人,而且他的心智也要高于一般人。特别是算术天赋方面特别突出,计算快记忆力强,对数字几乎是过目不忘。有时他也到镇上的市集上卖菜,别人拿着计算器都没有他用脑子算得快。柳哆悲精于算计、主意多,又喜欢表现得急公好义,很快就收获一批小迷弟,乡里那帮小混混都愿为他马首是瞻。他倒也来者不拒,欣欣然成为乡里混混头目。虽然还有点洁身自好,不至于整天和混混们一起干些收收保护费、欺负欺负邻家小妹妹的勾当。但他弟弟柳二狗却打着哥哥的旗号,整天厮混在一起,还搞了个叫南洋乡团的社团,经常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让乡里邻居看了都苦不堪言,唯恐避之而不及。柳哆悲的迅速成长使得柳家的生活也逐渐宽裕起来,不久后,柳哆悲便搬出家里的小平房,腾出生活空间给弟弟妹妹们。

乡邻们对柳家二兄弟的点评是毁誉参半的。一方面,柳哆悲头脑聪颖,反应迅速,在众人眼里又是性格豪爽,为人仗义,平时给乡亲帮个忙干个活或跑个腿的都不在话下,加上鬼主意也多,出谋划策的不在少数。所以无论是乡里的老人还是小孩,都对他赞赏有加,亲切地称他为“大悲哥”。另一方面,他又是混混们的头目,谁知道哪些损人的招是不是他想出来的,加上柳二狗是真的狗,整日游手好闲,与小混混们混在一起惹是生非、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关键是他惹事时排第一名,摊上事了跑也是第一名,比如遇到乡斗那种大型场面,柳二狗必然是眨巴着三角眼,高举拳头振臂高呼,用他如公鸡般高亢的声音大喊道:“冲啊!干他狗日的!大伙儿上啊!”那帮热血青年一听就跟箭一样冲出去,干个头破血流的,而人家柳二狗却缩着头从冲上去的人群中退下来,毫发无损。久而久之,这种光说不练的大忽悠行为受到广大群众的鄙夷,而这锅也自然是要柳哆悲来背了。

柳哆悲惊人的天赋不止在能成为混混们的头,在与乡里干部、祠堂老人权威的相处中,更展现出来过人的情商和交际能力,这也为他今后的飞腾之路铺垫了夯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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