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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沧海一粟雪->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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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风刮过,那妇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后背骤然有一股强力把她狠狠地往下压,双手被反剪到后背,然后卫尧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截绳子和一团抹布,把那人的双手绑了个结实。

“唔!呜......”妇人横竖动弹不得,嘴里面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剩下的人统统绑过来,一个都不许落下,要活的,我还要问询些事情。”

等待卫尧迅速消失在视野内时,文若在走上前,半蹲下来,墨色的发丝垂了下来,像一条黑色的蛇滑了下来。

“别动,”文若的脸被头发的阴影所遮住,但是阴影里那双凌厉的眸子仿佛能盯穿出一个洞来,“接下来的问题好好答,或许我可以想想如何减轻你的痛苦。”然后一把把妇人嘴里的抹布扯了下来。

那妇人干呕了两声,随即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黄毛丫头,能把我怎么样!等到我把绳子解开......”话还没说完,她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有什么冰凉的触感抵了上去。

恰逢此时后院又传来惨叫声——首先排除卫尧的声音,大概是里面的小年轻遭不住了罢。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好好组织自己的语言,不要错怪我喔。”文若笑眯眯地,把手腕上尖锐的袖箭收了回去,“好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名字。”

“潘燕,我叫潘燕!今年......四十有六,原本是宫里面的嬷嬷。”

“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八年之前,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告诉我要好生招待景王殿下,然后我就来了。”

“你们最终想要达成的结果是什么?造成景王的‘意外’身亡,还是让这个身份彻底销声匿迹?”文若说话间,右手抓住了潘燕的脖子。

“放手!放手!大侠!我说我说就好!”脖子上的力道逐渐减轻,潘燕重新坐回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四年前,那位大人教我们把与西秦的内应里应外合,把景王殿下拐到西秦境内,-然后他们说会有人负责监视他,剩下的事情我都是听的传闻,之前来的那些人也不愿意告诉我们。”

“那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只知道他应该没离开过楼阳附近......”

文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巧这时,卫尧绑着剩下几个人出现,一串儿连在一起,看起来颇为奇怪。他们被赶到一排,然后在卫尧的眼神威胁下跪成了一排。

“阁主,剩下几个人都在这,该审的也都审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当然没有了,我已经和有些人说了,乖乖把知道的东西说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底下的人刚想长舒一口气,没想到文若画风一转,“卫尧,绑起来,到兆麟后把这些人好生看着。”

“诶!”

文若反倒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勾结外族,听人办事,谋害皇子,虽然差不多处于被废的边缘,但是,照样可以判你们的大罪啊。我当然可以对你们好,可是把你到时候带回到西秦或者大胤任意一方去领罪,你猜他们会如何对你呢?”

“你,无耻小人!真觉得这样能把我们唬住吗!”其中一个被绑的卫兵破口大骂道。

文若摇摇头,故作遗憾的叹气道:“嗬呀,忘了告诉你了,我可不是什么朝廷大官,我只是小小一介商人,商人就是这么阴险狡诈,不讲信誉喽”,然后缓缓蹲在地上,手腕上的袖箭再次抵在那个人的下巴上,“对不起啊,作为大胤的守法公民,我能做的只有报官啊,至于上头的人保不保你,那就是他的事了。”

“对了,把潘嬷嬷留下,其他人绑到楼阳去。”

“你要干什么?”潘燕畏缩着身体,感觉背后不断冒着冷汗。

“钓鱼喽,当然还是那句话,做好了不会亏待你的,至少对于你和你的家里人来说。”后面的话,文若专门加重了语气。

“卫尧,派两个人跟着她。”

“是,阁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夜幕降临,刚刚住下的大胤使团大多已经睡下,只有一间仍然亮着灯光。

灯火摇曳,而灯下徐棠棣正襟危坐,竹制的摩笔在草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可能是因为写的时间长了,他有点不适地眨了眨眼,然后放下笔,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眉心。

“廖廷,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二更了,公子,您也是时候该歇息了。”

出于好奇,廖廷看了看自家主子在写什么。

“只是些不重要的东西罢了,没什么好看的。”徐棠棣下意识用胳膊掩了字迹。

“江桐怎么样了?”

“还好救治的算早,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是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江家人向来宠溺唯一的儿子,所以你也不必说他醒来之后是怎么对我恶语相向的了,没必要。叫他管好他自己就行了。”

“公子这两天确实辛苦,因此更需要好好休息,”“我知道公子这两天一直在一路上打听景王殿下的消息,毕竟张韬遇见他的时候可能也纯属偶然,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霄呢?”

“应该已经回到他原来的住所了,这两天我们手底下有人盯着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他愿意帮我们找,可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能提供的线索恐怕是寥寥无几了。”

“普通人啊......”徐棠棣的眸光逐渐暗淡下来,深秋时节,西秦的气候是明显比大胤冷了不少的,徐棠棣披着银灰色的狐毛大氅,双手靠在火盆旁,鲜亮的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跃着,看着比春夏的绿树红花还要有生机,还要热烈。

他望向夜空,这两日的西秦气温变化不定,连着天气也阴晴不定。早上尚且还是毒辣的太阳,到了傍晚就已经需要支起火盆取暖了。他想到来之前郭松涛嘱咐他不要有辱使命,但这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小子,照顾好你自己,这么多年我看走眼的后辈就剩你一个了。”徐棠棣不免摇了摇头,“郭师傅,好像你的嘱托我可能永远做不好啊。”

“也不能说是普通人,在一些别人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上,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啊。”他拿着火钳又捅了捅火盆,火星飘了出来,随之很快化为灰白的尘埃。

“你还记得去会见西秦皇帝的时间是几天后吗?”徐棠棣转身问廖廷道。

“两日之后,怎么了,公子?”

“明日,随我去崇阳行宫,既然这里找不到线索,先去事情最早开始发酵的地方去。

然后吹灭了灯,“你说的对,还是早点就寝吧。”

夜里,徐棠棣来到了一处村庄,大火灼烧了每一处草木,火焰噼啪作响地腐蚀着一切可能充满生机的东西,火舌时不时朝接近他,空气里只剩下焦炭以及铁锈味。房屋有的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房梁的残垣,有的屋顶上的茅草被烧穿数个大洞。

“这里是地狱吗?”徐棠棣震惊地问自己。

“当然不是。”这个时候,从火海里走出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在热浪的影响下,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个子不高的少女。

徐棠棣:“你烧了这里?”

少女:“是。”

徐棠棣问:“你为什么烧了这里?”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我只是用一把火为他们的肉体送葬而已。”少女的声音空灵而冷漠,像是从远方传来的。

徐棠棣:“这里的人呢?”

“都不在了啊。”少女耸了耸肩,“没有人来救他们,只剩我一个人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至少可以送你去官府。”徐棠棣想要向前迈一步,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但是他发现自己像是被钉在那里。

“我需要送你回去。”少女机械地回答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的痛苦只剩我知晓,而这种痛苦你没有必要和我背负。”

徐海棠想要反驳,紧接着自己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当他张嘴时,声带没有震动,他只能徒劳的,像搁浅的鱼一样做着张口闭口的动作。

走进,再走进,那个少女逐渐向自己走来,她的身影逐渐清晰,五官被身旁的火光照亮,紧接着,那个令徐棠棣日思夜想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必要在这里徘徊。”

随后,她举起长枪,任由武器贯穿徐棠棣的胸膛。

徐棠棣猛然惊醒,他下意识去查看自己的胸口——什么都没有,里衣仍是干净的。

“阿冉......”徐棠棣一直重复着那个名字,他很确信,在数次回忆自己的梦境,他很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大火中?

为什么说“这里的痛苦只剩她知晓”?

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刺穿自己,强迫自己醒来?

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陌生?

这时房门被打开,阳光一股脑地跑了进来,“公子,该起床了。”

“知道了。”徐海棠垂下头,左手捂着心口,听到自己仍然鲜活的心脏,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可能是我最近太过忧心导致的吧,但谢谢你提醒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徐棠棣今日特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绣莲花纹样的棉质袍子,头上未戴金银饰之,仅以一青玉簪子盘起头发。他特意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通行证明没有忘带,然后嘱咐廖廷看好手底下的人,然后独自一人前往行宫,行宫处如果驱车大约需要大半日,但徐棠棣单枪匹马,明显比来的时候更加轻便快捷。

“我打听过了,今日是西秦人的麓光日,届时西秦许多人会到城外的西山朝圣参拜,届时你随着人流出去,大概率可以甩掉那些企图跟着你的人,卯时出门,记得赶在晚上戌时赶回来。”徐棠棣记得廖廷昨日嘱托自己的话。

确实如廖廷所说,因为节日参拜,所以在太阳刚刚冒头的时候,城市的道路上已经有不少当地人涌向城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使得骑马上街基本就是不可能,无奈徐棠棣只能下马,跟着人流往城外走,索性本地人并没有特别介意这幅外乡人的面孔,一路上自己尽量低头融入朝圣的人群。

传说西秦的祖先曾借太阳的力量打败实力更加强大的部族,在草原沙漠中开辟出自己的一席之地。因此西秦人普遍都有自然崇拜,奉太阳为神明,并年年为其祭祀上供。

今日正好晴空万里,所以在西秦人心中正是大吉的日子,要上西山,朝拜太阳神,祈求部族能有强大的力量与更顺遂的生活。

人流攒动搞得徐棠棣有些花了眼,在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有一股佝偻的背影从他身边走过,凌乱的发丝遮盖了那个人的容貌,龟裂的手中执一鞭子,身边跟着白花花的一群羊,从他身旁挤了过去。他刚想从一边绕过去,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

他摊开手掌,其中是一块不大的破麻布,上面赫然写着:“若有能者,请救端明于不义”上面的字迹似乎是用什么血写就的,已然发黑。

端明二字,大胤除了赵端明,再无人敢这么叫自己,那个人是谁,又是从哪里得到这块布交给自己的?

“请等一下。”

徐棠棣感觉到旁边的牧羊人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又驱赶着羊离开了,他还想再去问什么,但是来来往往,人多眼杂,眼睁睁看见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徐棠棣,感觉背后有好几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但回头一看却分辨不出谁是谁,他又看向牧羊人离去的方向。

莫非是牧羊人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所以没有停留吗?

等到自己被人流挤到城门外时,徐棠棣也来不及去细想那个人是谁了,“牧羊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且住在城里的牧羊人实属少数,多半是给贵族放牧的,他赶了第一次羊,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去探查崇阳行宫。”

随后他跳到马背上,拉起辔头,一路策马长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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