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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谁没有一段灰色的青春-> 第二章 蚰蜒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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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蚰蜒区
- 这是一片闪烁着点点灯光的石油小镇，地处黄河流域，小镇中间被一条省的省道一分为二，隔成了南北两个超大院子。
北大院新建没两年，以职工居民楼为主，入眼马路两边是规划整齐的一排排楼房，路灯如星光一般点缀在其中，统一是五层楼，每户五十六平米，两室一厅，标准的国企职工居民楼。院内东北边还有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正在起楼，工地往北，还有大片的抛荒地。
整个北大院只有西北角的一个油田单位，油田八中。也是曹小虎就读的中学。
南大院比北大院大几倍，也复杂的多，居民楼多，单位更多。
一进南院大门，一条南北大路横平竖直穿插在大院内，马路两边路灯明亮刺眼，顺着大路向南，是大片职工居民楼和幼儿园子弟小学职业高中等教育单位，路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景观水潭，笔直的南北大路也分叉成了东西两条大路。
往东一路可以走到石油小镇核心，小镇的最高行政单位，油田的二级单位，油田第八采油厂办公大楼，也是灯光最密集处。
办公大楼的周边，是职工食堂，派出所，电影院，地质大队，采油大队，作业大队，特车大队等等等一些三级单位。一个标准城镇该有不该有的他都有。办公大楼周边最特殊的是楼东边。一路之隔的联排别墅，别称处长房。
别墅坐北朝南，屋前屋后被绿树花丛包围着，门前花池中的百合已经败了许久，只有月季还在怒放，不时吹来的微风中会伴有淡淡花香。
与东路灯光璀璨绿树红花不同，西路尽头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只有寥寥灯光还证明这里也住着人。
这就是崔明明口中的的蚰蜒区，处于南院西南角，和鲜花别墅都是偏隅一角，距离不足两公里，一东一西天差地别。
蚰蜒区是联排平房，是最早盖的职工房，每户三十多平，东西向三十多排，一排十二户，一条南北中心路横在中间，把每排截成了东西各六户。
在高处看细小的巷子和南北中心路就像一只巨大蚰蜒匍匐其中，这就是蚰蜒区的由来。
蚰蜒区的联排平房冬冷夏暖反季节，屋内也没有卫生间，只有联排平房的南北中心路上有两个大旱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释放臭气，没风时还算好，刮风时，整片蚰蜒区臭气滔天。
而且蚰蜒区地势低洼，巷子里的下水道挖的窄且浅，厨房洗菜都能堵，平时巷子里就污水横流，下大雨时更糟糕，简直就是水上漂屎的东方威尼斯。
缺点说了一大堆，难道没优点嘛？离南院北角的职工医院近算吗？
从医院太平间外的小树林走回蚰蜒区的家，平时五分钟的路程，曹小虎走了十几分钟，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刚才还在送餐的路上，忽然感到胸闷然后胸痛，再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却发现被一个小屁孩打，只是当时全身软弱无力，虚弱的口不能言，更别妄想去反击。
蹒跚着走出树林，曹小虎诡异的发现少年时的经历变的异常清晰，很多遗忘的记忆都变的历历在目。
回家的欲望驱使他向家走去。回到家后的曹小虎和母亲招呼了一声就钻进了自己的卧室，母亲姜淑华正在小厨房做凉皮，为明天出摊备餐，听到儿子回来的声音瞅了一眼，只看见了儿子一闪而过的背影。
曹小虎一进到自己的小卧室，一股不可言表的味儿扑面而来。
潮湿，腐败，味道像馊了的饭烂了的菜叶，味道充斥在低矮逼仄的小小空间里，还挺上头。
这是曹小虎的卧室，也是他舔舐伤口的小窝，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掉漆的写字台就挤满了不大的空间。
“一九八七年，呵呵，这真的是重生了，我回到了一九八七年。”
“一切都没变，还要重新来一遍这操蛋的人生，麻蛋！”
“这恼人的味道，呲.....真疼！”
被屋里无处不在的霉味熏的脑仁疼，曹小虎把屋内的窗户打开，结果屋内的霉味没有变淡多少，反而又多出一股飘忽不定的臭味，只能又把窗户关上，结果关窗时又被窗户角顶了一下手心，很疼，是被烟头烫出的水泡，气恼的曹小虎把手掌伸展贴到嘴边，一咬牙把水泡咬破了，放出水泡的水，没想到更疼了。
挑动神经的痛感，和这熟悉的家这熟悉的霉味，还有记忆中操劳的母亲，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曹小虎他重生了。
原世界曹小虎1974年出生，混过社会玩过摇滚干过采油工开过饭馆......，是个经历坎坷的普通人，四十九岁时为儿子攒彩礼钱，光荣加入魅团黄马褂骑行军，结果半年后过劳死。
上一世的记忆还记忆犹新，又和这一世自己的记忆无缝衔接，曹小虎发现了几个不同，这个世界自己所处国家不叫华夏国，叫华炎国。上一世父亲是1986年3月因为工伤引发败血症去世，当时自己小不能接班，是身为家属的母亲姜淑华顶了班，也给自己家提前分了楼房。这一世却是父亲在1986年5月在家突发心梗去世的，但记忆中父亲并没有心脏类疾病，引来的变化是母亲姜淑华没有顶班却操持了个凉皮摊，而本应现在已搬去楼房却还蜗居在蚰蜒区，还是没有改造前的蚰蜒区。
母亲姜淑华没有文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外表温柔内心倔强，家里的顶梁柱倒了，竟然没去四处求人，宁愿去卖凉皮，这确实是记忆中的母亲性格。
拉开写字台的抽屉，曹小虎在塞满书的抽屉里翻找了几下，翻找出压扁的半包大鸡烟，这是记忆里他偷家里的钱买的，为了拉拢和崔明明的关系。给自己点上一支，味道还挺醇，比他送外卖时买的八九块的烟好抽。
桌面上除了书，还有一个红色塑料框小镜子，这是他暗恋上李娜后买的，每天上学前都要照照，怕乱了自己的三七分头，想想真的幼稚又可笑。随手拿起来照了一下，镜中没有显出头戴金箍的孙悟空，是被揍成猪头的曹小虎。
命运线似乎稍稍有些偏差，不知道这算重生还是另一个平行世界，是曹小虎苦笑了一声，放下了镜子，既来之则安之吧，这重来的一世总不能比上一世混的还惨吧，虽然现在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但方法总比困难多，而自己又有预知的金手指。
昏昏沉沉的一夜，做了无数个梦，早晨时曹小虎是被鸡鸣声叫醒的。
蚰蜒区有不少人家养鸡，这得益于很多工人都是当兵转业，媳妇孩子都是从农村带出来的，勤劳致富的光荣传统不能丢。曾经还有人在职工楼的一楼院子里养猪，后来被举报，猪补了钱让职工食堂带走给工人做了福利。
被鸡叫声唤起的曹小虎没有立刻起床，靠在床头苦思冥想，琢磨以后的路怎么走。直到听到母亲姜淑华的敲门声，曹小虎才爬起床，顺便照了下镜子，脸还是没完全消肿，只是不疼了，只有麻酥酥的肿胀感，还没有手心被他咬破的水泡疼。
顶着猪头三一样的脸洗漱完，姜淑华已经在厨房忙乎完，给曹小虎做好了早饭，炒的凉皮，还加了鸡蛋。
往厨房小桌前吃早饭时曹小虎吓了母亲姜淑华一跳，曹小虎只能对母亲姜淑华撒谎，谎称是昨天晚上和同学瞎闹去捅马蜂窝被蛰了。
“你这死孩子，不知道马蜂能把人蜇死吗？”
”肿怎么高，疼不疼？”
虽然嘴里骂着，姜淑华还是忍不住用手轻轻去抚曹小虎的脸，眼神里全是心疼。
“不疼，真的不疼。”
低头吃着饭，曹小虎脸上传来微微的痛感，是姜淑华粗糙带着毛刺的手造成的，
“以后可别干这种傻事了，这么大了一点也不省心。”
“嘿嘿，以后绝对不做傻事了，谁知道马蜂蜇人那么厉害。”
“对了，我去找香油给你抹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被马蜂蜇了就抹点香油就不疼了。”
“不用，现在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说完姜淑华就准备去厨房找香油，却被曹小虎拽住了衣角。
“吃完了，一会上学该迟到了。”曹小虎抹抹嘴，起身接着说道：“娘，你别找了，真不疼，我去上学了！”
无奈的姜淑华只好又坐了下来，心疼的道：“你这孩子，大人说啥也不听，去吧，去了学校好好学习！”
拿起书包准备出门的曹小虎又回身拥抱住了母亲，吓了姜淑华一跳。
“娘，等以后我挣了钱，再也不让您受这种苦了。”
“好好好，等我们家虎儿长大了，我跟虎儿享福，快走吧，别迟到！”
“娘，那我上学去了！”
看着出了门的曹小虎，姜淑华抹了一把没掉下来的眼泪，忽然觉得儿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一九八七年想赚钱的路子有很多，不像几十年后的赚钱暴利的行业都写在刑法里，这是一个求大于供的时代。也是一个法律意识淡薄，流氓混混遍地的时代。最大弊端，赚钱的实体都会被恶势力骚扰，记得当时油城的服装大市场恶势力还在收保护费。
除非去做三猪口服液中华鳖精这种靠洗脑销售的所谓保健品，三猪当年在九十年代可是创下年销售八十亿的神话。卖糖水都能卖到八十亿，可笑可悲可耻。
做保健品大有可为，曹小虎也想可耻一回，可启动资金呢？
曹小虎晃晃脑袋，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赚钱的法子慢慢想，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才是最主要的。
学校是个小社会，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个没毛病。
一般在学校受欺负了，家长都会说，你为什么不告老师？这个可笑的质问一直持续到二十一世纪，也不知道毁掉了多少善良的孩子。把消灭霸凌寄予老师们的训斥和教育，如果这法子好使，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犯罪和战争。
最糟糕的是一旦被欺负不敢反抗，或者反抗后被打压，被定义成软蛋，就会引发恶性循环，本来是被一两人个欺负，慢慢会遭到更多的人欺负，因为你是软蛋嘛，欺负你没有任何成本，欺负你他们不会付出任何代价，这就是人的从众性。
在学校这个法律的边缘地，因为都是未成年以教育为主，所以从来都是恃强凌弱，不会有除恶扬善。
所以千万不要指望有人跳出来给你主持正义，现实不是故事。除非你爹是校长或者是你是YY小说男主，现实是你被霸凌时，好学生会避而远之，坏学生会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周边人的漠视。
八十年代本就是好勇斗狠的年代，警力不足，在一些小地方法律有时候全靠自律，这个时候律师还归属司法部门，可以配枪的，律师配枪，可想当时的治安状况。
当时的人普遍都有英雄硬汉情结，送孩子去当兵是每个家长对高考落榜后的第一选择。吃个桃桃水好凉凉这样的滚一边玩去，这样的孩子在学校会被霸凌到怀疑人生。
所以，曹小虎要改变命运，要扭转软蛋这个深入人心的形象要找到一个切入点，怎么找呢？打不过就加入？这个上辈子试过了，荒废了成绩不错的学业，最后还因为替人顶罪，待了半年少管所。
路上骑车上班的大人少了，穿蓝白间校服的学生多了起来，曹小虎已经看见学校足球场，那是一个承载他很多不堪回忆的足球场，夜幕下的足球场是曹小虎们的噩梦。
足球场位于北院边境，被一排高耸的围墙围在院内，墙外是一所破旧的村办武校，武校生曾和油田八中的混混有过较量，因为人数少吃过两次亏，验证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和足球场毗邻的是篮球场，有八个篮球架，和一些单双杆，除了体育课曹小虎从来不去篮球场，那里是学校混混聚集的地方，时有霸凌发生。武校生和校内混混打仗两次都发生在这里，不知为何。
学校大门开在篮球场旁边，一道围墙把足球场篮球场隔在了校外，这也为什么这两个场所成了霸凌的滋生之地，也避免了学校该负的责任。
校门外有一个小卖部，早早的就开了门，进进出出的学生不少，曹小虎也进去看了看，无非是一些摔炮砸炮枪果丹皮玉米棒麻辣方便面此类的玩具和零食。
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没一会，小卖部里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变的拥挤。曹小虎赶忙钻了出去，啥也没买，但收获满满，也明确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商机已经找到，下一步就要找到为这个小小的商业运作保驾护航的人。
找谁呢？首先这个人要贫不能富，要狠不能坏，要正不能歪，最好特讲义气一根筋的那种，以后赚钱了也不会被黑。
找这么个人有点难，曹小虎心事重重的缓缓进了校门，一个匆匆身影与他擦身而过，是一个穿校服的大人，确切的说，应该说是一个体格健壮，满脸胡子的孩子。
“没......没头脑！”
曹小虎顿时眼前一亮，这人不就在眼前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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