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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朔风刀-> 第二章 遇南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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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遇南亭
- 男子挥袖拨开,急退两三步躲过那迎面刀光,忽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来,而莲花灯撞在墙壁上,啪嗒一声掉入墙角陶瓮中,老三趁其不备,挣脱而出,飞身掠上房梁。
男子拭去唇边血迹,漠然注视云舒。
“云舒,他身上有伤!”
老三撅着个腚朝趴在房梁上喊。
不待他说完,云舒已欺身上前,腰间长刃闪出流水似的寒光,眨眼间已贴至对方腹部,男子左足一点,向后闪避,而长刀却似游蛇一样,不依不饶地直逼而去。
二人一追一躲,斗了半柱香的功夫。云舒的刀越来越快,而男子身形却越发迟缓,几次差点被砍伤。
从屋内打到院中,再有树间斗至室内,云舒躲过男子一掌,忽地收了腰间刀刃,站在原地,望向踏在桌案之上,正欲飞身离开的男子。
她红唇微勾,捡起刚才那颗糖核,在对方踩在几案上屈指一弹,打中他的腰间穴道。
男子身形一晃,从空中掉了下来。
“大人,天黑路远,您想去哪里,本姑娘背你怎么样?”
云舒慢悠悠走过去。
“我早看出你身中剧毒,又被人点了七处大穴,应该闹不出多大动静………”
将刀架在他后颈上:
“…还真是小觑了你。”
方才棺材开启,一阵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云舒便明白过来,此人是中了“十日消魂散”和“雪香”两味毒。
十日消魂散为假死之毒,发作时四肢无力、全身滚烫,进而呼吸困难,难以起卧,表现出窒息而死的症状,但半月之后便会醒来,并不致命。
然而,这毒药之中与稀有的“雪香”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剧毒。一旦运功,毒血就会在人的筋脉中扩散,逐渐侵蚀五脏六腑,使其痛不欲生,只能徒劳地不停运转内功护住心脉。
内功耗尽之时,又即中毒者命丧黄泉之日。
少顷,那人果因强行运功而吐血不止,漆黑的血滴滴滑落唇角,好似墨色妖异的彼岸花,开在地面。
男子压抑着咳了几声,拭去唇边污血,平静着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死之态。
云舒极少见到能够真正在危机之前不动如山的人,见他衣染灰尘,可上身始终挺拔不屈,心中起了好奇心:“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淡淡道:“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我的刀不杀无名之人。”云舒捏着下巴看他:“说出你的名字,也许我会放你一马。”
男子不答。
“再不开口,本姑娘就真杀了你。”
利刀顶到下颚,擦到肌肤便是一道鲜血。
此人忽地低笑了一声:“杀便是杀,还有真杀与假杀?”
漆黑衣袖浮在空中,上面绣着一只展翅而飞的银鹰。
不知是否是夜风作祟,云舒又闻到那股轻似寒雪,淡如松木的异香,不由得呼吸一顿。
是雪香毒的气息,这说明毒素正在此人体内中扩散。
她的视线落在男子笔直的肩膀上,不知回想起什么,几息过后将刀挂回腰间,强硬掰开那人的下颚。
男子吃了一惊,薄唇微张,被她趁机塞入一颗药丸。
“我与你无冤无仇。杀你吧,脏了我的刀,不杀你,你短时间死不了,倒也难办。”云舒笑嘻嘻地看着他,指尖夹着镖单在空中扬了一下:“我的座右铭是,给钱的人才是老大。你是货物,我不能动你,钱没到位,我也不想杀你。不过么……”
男子体内剧痛稍缓,知她给的是解药,沉默半响,问道:“不过什么?”
“你得给我们给我们三百两银子,当作封口费,毕竟我那位朋友被你伤的不轻,如何?”
“……你很缺钱?”
对方语气迟疑。
云舒哼笑一声,施施然站起身来:“我不缺钱,难道是个大财主不成?”
男子略一沉吟,忽而提议:“我还可以多付五万两,只要你送我到灵州,如何?”
云舒还未开口,房梁上的老三探出头来:
“好好好,成交成交!”
云舒仰首瞪他一眼:“成交什么?”
老三将手勾在横梁,轻盈地落下来,不由分说地扯走她手里的单子,请男子画了押,三言两语给定下了交易。
回过头,也低声劝了云舒几句:
“你不杀他,咱们到时候放人走,拿什么交差?得罪如意阁,岂不是会耽误了以后的营生?这人看起来这么有钱,说不定我们跑一趟就能把赎资赚回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云舒沉思半响,其实,方圆百里渺无人烟,此人身受剧毒又带伤,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如意阁的悬赏令抓回来,到时候,这人也活不了多久。
放人也是死,留着就好好地留。
如此一想,她便点头同意了。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南亭。”男子道:“南北的南,亭云的亭。”
云舒听不出有什么意义,感觉和她的一样,胡乱找两个字一组,透出一股随意。但现在这位是客人了,就不能说对方是胡乱起的名字。
原本轮到她做一番自我介绍,可云舒却并无此自觉,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名字……好名字。你受了伤,今夜我们找个人住的地儿,明早赶路。”
言罢,轻功施展,踏着树尖,跑了个没影儿。
却不曾想客人刚吃过药,身体还在缓缓恢复,实在不知如何去她说的“人住的地方”。
好在,老三留了下来,安慰客人:
“爷,不用急,我带您起飞。”
南亭轻皱眉头,并未动作。
老三心知是自己方才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看起来略不靠谱了点,可他人送外号“江湖飞燕”,武力不足,但轻功一绝,背一个人飞绰绰有余。
“嘿,信不过我是不是,瞧好了!”
当下蹲伏在地:“来,上来。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马踏飞燕………哎!谁这么缺德拉人庄里一坨屎,呕——”
南亭:………
不过,他们顺着方向追上来时,云舒早已与一处附近农家商量好留宿事宜,还十分贴心向这家人购置斗篷竹笠,为客人乔装易容。
当然,顺带索要十两以作谢资。
第二日晨起,云舒起了个大早,借用灶火,做了早饭,殷勤地端上来。
“一顿饭,三两银子。”
老三已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道:“行,我付。”
见这人连同伴的钱都要,南亭一时不知如何下箸。
云舒微微挑眉:“怎么,怕有毒?”
从腰间的一红白交错的锦囊里拿出一瓶药来,倒出一粒放在桌上。
“这是解药,你可选择吃,也可以选择不吃。”
对方默不作声地塞进了嘴里,云舒笑吟吟说道:“怎么,不怕有毒了?”
南亭:“以毒攻毒,怕什么?”
云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我不会让你死的,放心吧。”
也不陪他们吃饭,又跑了出去。
南亭望着她的背影,薄唇微抿。
老三嚼着一根鸡骨头,见他不动筷子,凑过来问:“我说南亭兄弟,你怎么不吃啊?”
南亭扫了一眼色相俱全的饭菜:“我不饿。”
“你不饿?”老三吃惊道,他记得此人跟他一眼昨晚上没吃饭啊,问:“难道昨晚云舒偷偷给你开小灶了?”
南亭:“不想吃。”
“嗐。”老三喟叹一句:“你不想吃,那可亏大了。”
南亭挑眉看他。
“我这是友情价,三两银子。”老三筷指盘里那只鸡:“外人一顿饭十两。”
又移向刚刚那颗药放置的位置:“她给你药,不吃也得给钱,一个药丸是一百两。”
钟三郎只拿镖资,而云舒的赚钱方式可太多了——客人带伤则给药,客人死亡帮忙张罗丧事,收费高昂,惹人骂娘。
好在不常跑镖,不然此女早已恶名远扬。
饶是南亭向来对钱财漠不上心,此时闻言也不免迟疑一瞬,因为他的下属一月也不过八十两的俸银。
老三继续侃侃而谈:“我知道很贵,还是按粒收费,什么人会这么干啊?不过,我劝你听我的话,云舒手里的药比那京里御医开的药好上不少。”
见对方一言不发,似乎“不信”,老三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少爷、大老爷们会以为我这是和云舒一唱一和地哄你买药。确实,我们以前干过这事儿。可这次不一样,她给你的药是货真价实的“七品丹”,江湖上千金难求“救死扶伤”药,卖你一百两算便宜了。”
老三劝完便不管他,埋头就是一顿猛吃,也没给客人下箸的余地。
这三人中,云舒因前去打探消息不在时,老三就消极怠工,带客人懒散地赶路,有时还会躺在路边休息。云舒在时,他便振作起精神来关心关心客人,装作一副老成的模样。
一日,老三正睡的鼾声如雷,南亭坐在树下,合目调息,不知为何毒药发作,片刻的功夫就冷汗满头,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疼痛一股脑地逼了上来,脸色煞白一片。
忽然,一双冰凉的手掰开了他的嘴,熟悉的药香充斥鼻腔。
他睁开眼睛,睫毛都被汗水打湿,连来人都未看清便被塞进口中一物。
“咽了。”云舒蹲在他面前,褐眸中满是不解:“一颗药只能缓解三天的毒,我没和你说清楚吗。你之前毒药发作我喂你,你现在有手有脚,也要我喂你?”
南亭哑然张口,由她强硬塞药。
云舒在前方等半天不见他们人影,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赶回来正想质问老三闹什么幺蛾子,见南亭满头大汗,就知道他没吃药,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无法发作南亭,却能教训拿钱不干事的,瞪着一旁刚睡醒的老三质问:“我将药瓶交给了你,就是让你照顾一二,没想到你却每天在这里睡觉?”
见对方装糊涂地挠头,便去扭他的耳朵:“还睡还睡还睡!”
老三嘶声叫疼,称自己以为南亭吃了。
“哦,是吗?!”声音透着一股子气虚。
云舒眯起眼睛,越瞧越不对劲,开始扒对方衣服。
老三被吓了一跳,连忙挡她的手:
“哎哎哎,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云舒、你这、你这太不像话了。”
说话间,云舒已从他怀中抓出一物,就是她的药瓶,数了数一颗不少,当即一顿。
见她满面怒容,老三急声道:“云舒,这可不能怪我,南亭先下一分钱都快没了,我这不得想办法筹点银子供我们一起去灵州!”
云舒咬牙,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低声道:“老三,我那日说要放过他,你劝我带他走,现在又——”
“不。”
一个低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云舒抬头看过去,见南亭脸色虚弱,挣扎坐直身子。
“是我同意的。”
“你、你!”云舒气急:“怎么,你想死不成?你想死何不早说,还让我们送你去灵州?”
南亭沉默良久,只道:“我不想死。”
云舒深吸一口气,放开了他。
老三看了看南亭,又看了看云舒,这事儿确实得到南亭的首肯,却也与他有关。往日里云舒发起火来一时很难收住,为了不祸殃池鱼,还是小心翼翼开口劝了一句:“云舒,我觉得这事儿你不能怪南亭,你看,他身上有毒,只有你能解,所以就想让你一直护送,可你没钱,得想办法赚钱不是?所以南亭善解人意为你着想,你得理解理解……哎哎哎,你干什么”
云舒从他腰间抓过一枚绿色荷包,微微冷笑:“你说的没错,我没钱了,可你不是有么?”
老三:“你!”
“你什么你!还不去前面小镇上把我订做的烧鸡拿回来,中午等着饿死吗!”
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