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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送棺寻人未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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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谢一宿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陆晚棠那张嬉笑的脸,可恶至极的是功夫竟然比自己高。越想越郁闷,索性起来在院子里舞了半宿剑。待到天微凉,他盘坐在院子里默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自己长居山上,未逢敌手,难免有些大意。江湖经验不足,自然是要放平心态才好,想着,花谢觉得自己不过江湖一粟,不值一提,顿时放低了心态。

他从袖中抽出那封信,越看越难理解。这信是江湖刺杀组织极乐门的信物,杀人前送到死者手里,好叫死者瞑目。花满城开国时期随先帝打天下,这大半个国土都是他打下来的。谁会买凶杀人?杀这么一个大人物?

方才那姐弟二人定然也知道极乐门的事,想必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在场的四人,现在也只有老丁了。想到这里,花谢立马收拾好东西,在镇上买了匹快马,向着花府奔去。

花满城的棺材已经停了多日,就等花谢一到,立马下葬。身为前任大将军,朝廷自是派重臣来吊唁,江湖朋友也是闻讯而至。可不管谁来,都被挡在外面,说是花满城有遗言,除府中众人,外人不许进灵堂。就连中英殿主也不例外,只得携了端木意在外间拜了拜。

花谢一进门便看见了朝他挤眉弄眼的小师妹,他故意绕过她,径直奔师父而去。

中英殿主使了个眼神,让他先去拜祭花满城,其他事之后再议。

花谢脚下一转,换了方向,进了灵堂。

一口棺木静静的停着,花谢行了九叩大礼,跪坐在蒲团上。

花夫人哭了几日,眼睛红肿,竟有些看不清。听闻花谢已到,忙让丫头搀着出去。

“娘。”眼前这人苍老了许多,青丝变白发,他上山那年,她还是个貌美女子,风华绝代,如今看去,形容枯槁。

花夫人早止不住泪,多年未见,花谢模样变了许多。这一声“娘”,她不知道等了多少日夜。有眼力劲的丫头也跟着一同抹眼泪。

花谢赶紧起身,握住颤抖的手,从丫头手里扶过来。他眼中满是愧疚,心里却无波澜。多年的分别,让他对这个地方,这些人,没了多余的感情。加之他断情绝欲,自是难以理解这些复杂的情绪。要说是无情无欲,也绝不会,唯一能挑起他情绪的就是功夫了。

两人抱着哭作一团,花谢不知如何劝慰,远远的求助于师父。

中英殿主只好急急过来,拉着花夫人的手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又安静下来。

“不知老丁叔……”花谢环顾四周,并未见到那张熟悉的大饼脸。

“稚京,死者为大,先处理后事。”中英殿主喊住他,万事别失了礼节规程。

花谢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当日众人便葬了花满城。花夫人也一并遣散了家奴,只留了体己人,待明日启程回姑苏老宅。多年没见,花夫人本意留儿子在身边,奈何花谢不亲近,以身有要事搪塞过去。最终花谢还是随中英殿主去了,倒让殿主面露难色,有些夺人所爱之意。

“稚京,为师还有事要回去,你与意儿在此多留几日,解解你母亲的思亲之苦。”中英与他们夫妻二人本就有半生纠葛,现在再带走花谢,真是让花夫人落得个孤家寡人了,终是于心不忍。

“师父,徒儿还有要事,耽搁不得。”人情世故,花谢一向是迟钝,眼里心里只想着查出真相。“花满城的死的确是有隐情。”

中英殿主不悦,正色纠正道:“叫爹。”

“……”花谢张了张嘴,还是没喊出来,索性直接忽略掉,“这封信是在卧龙山庄发现的。”他隐去了陆晚棠姐弟的事情,大约是一想到没打过,就觉得内心不顺畅。

“极乐门。”中英殿主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比起买凶杀人,她更能接受的是意外。“谁那么大胆子?莫不是……稚京,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丁管家找到了么?”

“打听过了,老丁叔根本没回来。花……我爹的尸体是镖局送来的。镖局也不知谁托的镖。”线索看起来又断了。

“那我们兵分三路。稚京,你去极乐门老巢,受降城。意儿,你去趟镖局,打探丁管家消息。我,许久不下山,也该去会会老朋友了。”中英殿主眯起了眼,面色平静,望向远方。此事要么跟江湖仇杀有关,要么,就是跟朝廷有关。朝廷这条路,还要她去探一探。

端木意陪着笑,煞有介事地说道:“师父,徒儿方才卜了一卦,卦象指向东北,正是受降城方向,此行,我与师兄……”

还没等她说完,花谢打断她,“大可不必!各自行事更便宜。”他可不想身边跟个碎嘴子,脑瓜子会疼。

“既如此,那意儿……”殿主刚想拒绝,看着端木意可怜巴巴的样,又改口道,“你二人第一次下山,互相照应。既然都是一个地方,那就同行吧。意儿,遇事不可莽撞,全凭稚京吩咐。”

“师父!”两人异口同声。

端木意自是心里乐开了花,对着师父一个劲拜谢。

花谢不理睬她,只道:“完不成任务,殿规处置。”

“没问题!”端木意头一仰,举起三根手指头,信心满满。

这半日,端木意钻到房间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一会子唉声叹气,一会子又疯疯颠颠笑。

直到中英殿主离开,端木意才出了门,悄悄拉着殿主的衣角,求道:“师父,能不能把你玉牌借我?我保证不乱用,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中英殿主横了她一眼,那玉牌非同一般,能调动朝廷关系。

端木意脸耷拉下来,哼哼唧唧,“师父,徒儿适才卜了一卦,此行凶多吉少。”说着,“扑通”跪在地上,“徒儿思来想去,此行若是不幸殒命,也不算什么,可大师兄若是因此……”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中英殿主一把拉起她,从腰间解下玉牌硬塞给她,“为师养你那么多年,又不是让你死着玩的,你若是敢少一根头发,为师就把你刻在殿碑上,让所有师兄弟都认识认识你这个碎嘴子师姐。”

“是是是。”端木意眼中含泪,一迭声感恩戴德。生怕殿主头脑一清醒,把东西收回去。

花谢鄙夷不屑,对这番操作视若无睹。殿主嘴硬心软,对待这群孩子们都是真心实意,平日里该骂骂,但要是生死大事上,殿主可是典型的护犊子。这小师妹心眼子多,最会拿捏人,也不知又打的什么算盘。

末了,花谢提醒道:“时辰不早了,我与师妹也就此别过了。”

“别,师兄!等等我!……”端木意在后面屁颠屁颠追,花谢头也不回,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可气的是,端木意这匹马瘦瘦巴巴,跑起来根本没竞争力。跑了几里地,见着一马舍,她添了银子换了匹好马,抄近路往受降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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