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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霜城纪-> 第八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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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往事
- 用过饭后，重伤初愈的孙抱朴回房继续调养内息，陈酆都破天荒地帮着江柳郎洗洗涮涮，搞得江柳郎很不适应。
二人忙活完毕，老人去屋内提上了一个篮子，把江柳郎叫上，告诉孙抱朴他们要出门一趟，晚饭前会回来，让他安心在家待着修养便是，不会有人来打扰。
陈酆都和江柳郎一老一少走过熟悉的街道，出了太平镇，往江柳郎寻常采药的方向而去。
江柳郎不禁感到奇怪，问道：“陈爷爷，是要去采药吗，可我没带筐啊？”
老人摇摇头，说：“今天不采药，陈爷爷要跟你说一些往事，一些有关你的身世的往事。”
江柳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看到少年这般作态，陈酆都有些心情复杂，问道：“柳郎啊，记得你小时候经常问我这些事情，但是当时你还太小，我也久陷泥潭不能自拔，不想说，也说不得，柳郎，你现在，还想知道这些事情吗？”
江柳郎闻言一愣，略显老成地叹了口气，说道：“陈爷爷，您做事向来都有您的道理，告诉我与否还是由您来决定吧。”
“小的时候，我想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是做什么的，他们在哪里，我很想见到他们，是很想很想的那种，会想到哭着入睡。”
“后来我长大了些，哪怕是在梦里见一面也好，可他们从来不会在我梦里出现，一次都没有过，但现在我又怕我知道了他们是谁，却依然见不到他们......”
江柳郎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写满了落寞。
听闻此言，陈酆都见惯生死的心肠开始莫名的悸动，这些年对这孩子的确有些严苛了些，但是就算他是陈酆都也没有办法，天下第二的名头并不能唬住所有别有用心之人，他只有硬着心肠如此做派，才能期盼着能瞒过那些人的眼睛，让这个身世凄惨的孩子能好好地活下去。
在那间破旧却整洁的房间里，陈酆都又何尝没见过小江柳郎深夜流泪入眠，就那么啜泣着，抽噎着，呓语着，不消一会儿，当孩子的微鼾声响起时，默默站在角落里的陈酆都鼻头开始泛酸。
陈酆都不能去做些什么，当年的自己也不敢去画蛇添足，能私下里保下这孩子的性命，就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江柳郎抬头看看面色沉重的陈酆都，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的陈爷爷，您说就行，我现在长大了，能扛得住。”
陈酆都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点点头道：“我先带你去祭拜一个人，给你讲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如果你还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爷爷便告诉你，走吧。”
沉重的气氛有所缓和，二人继续往前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陈爷爷，咱们走了以后，咱们的院子咋办呀？”
“那能咋办，就让它荒着呗！要不就让你郑伯伯给看着点。”
“不如让卢婶婶搬进去吧。”
“卢婶婶？哪个卢婶婶？”
“就是卖酒的那个啊。”
“怎么，你之前不是最烦她嘛？”
“哎呀，怎么说呀，她只是爱家长里短，说三道四，人其实还不错。”
“行，那就让她来住。”
...........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那座破旧的小庙前，推门进去，庙内破败依旧，只不过地上还有孙抱朴几日前留下的血迹。
老人来到神像前站定，抬头看着那无头神像，阵阵飘往过去的思绪不住地在心里翻涌。
江柳郎陪着老人，就这么站着。
良久之后，老人和江柳郎开始用手把神像上的灰尘蛛网轻轻掸去，将已经倒塌的石头供桌清理到一边，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代替供桌，从篮子里取出香烛与诸多供品，拜祭神像。
“柳郎啊，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
陈酆都在完成祭礼之后问道，同时找了两个破旧的蒲团，二人坐在了一旁。
江柳郎听到这个问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答道：“我应该是信的吧，每次走夜路路过这里的时候总会害怕。”
“其实，你最不该怕这里的，有些人心里可能有鬼，所以才会害怕，咱们今天的故事就以这庙为开端吧。”
“这里叫做将军庙，也可称为武祠，是用来供奉功勋卓著的武将的，立下不世之功者才能有此殊荣，我朝开国不过两百年，得立武祠者除去那些开国元勋之外，仅此一人。”
“与武祠对应的是文庙，是供奉能够经世治国的文臣和文坛宗师的，两百年之内能建庙供养者有数十位，但是最近的一位已经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近百年来无论文臣武将，能够被立祠供养者只此一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姜淳，我与他认识时，他未及弱冠之年，出身江湖，文采武功皆是出类拔萃，后投身军旅，起初在拒北侯帐下听令，哦，就是被你敲了一棍子的那个糟老头子，后来姜淳屡立战功，被拒北侯举荐，一步步被重用提拔，单论军功，不过数年与就能够跟拒北侯平起平坐，风头一时无两。”
“此时的他虽然也是位极人臣，但距离能够立身武祠受天下万民供养也是相去甚远，能促成他得立武祠的是那一件泼天的大功。”
“那是定鼎三年的秋天，北狄国大举入侵，朝中众人原本以为是如往年一般的秋狩，我大泉只需坚壁清野，派大军据守城郭，那狄族人得不到好处便会主动撤兵。”
“你也许会问，为何大泉边关捷报频传，可那狄族人的气焰却不灭反涨，那是因为那时我朝内部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山河寥落，民不聊生，长达三年之久，北境边防兵力被紧急抽调半数入关清缴叛贼，这才给了北狄可乘之机。”
“正当满朝文武胸有成竹地等待北狄人撤兵的消息时，一路疾驰浑身浴血的传令武士却带来了边关防线告破，北狄人已经大举入侵的噩耗。”
“当时满朝皆惊，连忙商议对策。但这名军士手上还有一封直供皇帝阅览的密函，上面却陈述了更大的噩耗，妖族与北狄国联手了。”
“这天下四方生灵，神鬼暂且不论，人族与妖族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自上古时期，人族始祖炎黄大战妖祖蚩蛮，斩其头颅，将所有妖众发配往蛮荒之地，十位远古大神联手以血封禁，在蛮荒之地建立结界，令妖族永不得出。虽是如此，但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愈发不可收拾，数万年来妖族从未停止过反攻人间，加之别有用心之人在其间蝇营狗苟，封禁的效力早已大不如前。人族灭妖除魔最甚者便是中原，三教中人，儒家登堂入室者有浩然之气，妖魔不可近身；佛门度化因果，普度众生，妖魔之属皆畏之如虎；道家更是以除魔降妖为己任。”
“北狄与大泉王朝也是血海深仇，自立国之初，两国便血战不断，起初大泉刚刚复国，百废待兴，打的很是辛苦，后来皇帝携忠臣良将励精图治，整顿军备，北狄国再也捞不到什么便宜，每次秋狩便成为我大泉边关将士筑京关的契机，只能留下累累白骨，难归故土。”
“北狄虽屡战屡败，但其居无定所，是个马背朝廷，王朝大军越过长城北击数次，均未建功，说到底每年一次的秋狩也不过是练兵而已，优胜劣汰，留下来的都是百战老卒，我边关年年筑京关反倒是帮着北狄国锻炼出了一支战力极其强横的骑兵。”
“北狄与妖族联合，举世皆惊，皇帝只能留中不发，私下里命拒北侯秦厉调遣精兵强将北上御敌，以期朝局安稳，但是五万拒北军，只是暂缓了北狄的攻势，好在这时有姜淳领着最新成军的虎贲精兵一万开赴战场，不仅救下了拒北侯秦厉，而且还深入敌后，在高人指点下，将上古结界修补好，并且重启封印，将妖族赶回牢笼，而后又在北冥关与秦厉内外夹击，大破北狄骑兵于东崕谷，斩首数万，一举荡尽北狄精锐骑军，拯救大泉王朝于这百年不遇的劫难之中。”
“这虎贲精兵刚刚成军，却有如此大的威势，的确是令人感到咋舌，但想想这些兵勇都是江湖门派出身，而且都经过了严格的选拔与考核，加之在这位百年第一武人姜淳的领导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