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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苍山负雪-> 零零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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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玖
- 天相被桃夭一路带着，进了城主府中。
城主府中守卫森严，桃夭出示令牌，过重重关卡，进了内院，直奔主庭。
“桃夭幸不辱命，请来天相道长。”
城主微颔首，桃夭走到旁侧站定。
见庭中上座之人，一身华袍，肃容面色，渊渟岳峙，自有上位者的气度。想来是城主无疑。
“不知城主相邀，有何见教”天相朝着城主一拜后，又站的笔直。
城主居于上位，缓缓扫视打量着天相，目光深沉，天相只觉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下一刻猛兽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天相撕咬分食殆尽，但城主并没有任何动作，扫视后便收回了目光。
“请解一卦。”城主缓缓开口。“北晨不耀。”
城主出言后，压抑气氛一扫，旁侧的桃夭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天相也压下一身的戒备，稍作思考，手中掐算。“紫薇晦暗，利得北方。”
“又请问道长何来？”
天相自解出这卦，就已经明了城主必然已经解过此卦，是在对照卦象在寻人，如今似乎是已然认定了天相。
可天相不解：“城主单凭卦象就认定是我了？未免有些草率。”
城主神色不动，不因找到人而欣喜，也不因找到人而愤怒，让天相捉摸不定他的态度。
这时城主终于吝啬的给了天相一个解释：“道长可曾听闻太一星君，道长所解，与星君一字不差。”
“太一星君占星之术天下闻名，难怪城主如此重视。”天相戒备起来，一手握紧拂尘。这都紫薇晦暗了，莫不是城主在寻有碍王朝气运之人要自行除掉，自己可是卜卦得大吉才来的，卜卦可是自己老家本领，没道理不准啊。
思索再三，直接问道：“不知城主寻得人后，又待如何？”
“我有一桩交易与道长做。”
“哦？我竟然不知自己有何事需劳动城主。”天相心想这城主抓人上门，强买强卖倒是一把好手。
城主似是有十足把握“李不为所查之事，想来道长也很感兴趣。”
天相闻言一振，紧紧盯着城主，想观他神情得出什么信息。
城主哈哈一笑：“道长不必如此震惊，李某不才，可恬为城主，消息自该灵通一点，方能安枕。”
“可贫道身无长物，不知城主需要用什么交换呢。”
“我无意卷入纷争，此次若不顺势而为，难免变成阻碍之人，至于交换嘛，若再有合作之时，想必道长便能准备好了。”天相听了城主说的好，心里更嘀咕起来，好嘛，强买强卖还是个连续生意。
“既如此，贫道谢过城主相帮，不过还有一疑想问城主。”
“请问”
“若我不敌城主所派之人呢。”
城主目光一凝：“李某虽信天命，却不同无能之人相与。”
天相没有再出声，心说意思就是：废物，死就死了呗，果然大人物把人命当草芥，跟自己强买强卖可能还算看的起自己了，不免心头微寒。
“桃夭会带你去书房”城主说罢，一摆手，桃夭出列行礼带着天相一同告退。
进了书房，天相一笑，去和桃夭套近乎：“美人修行天欲雪，想来应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怎么会在城主手下做事呢。”
桃夭从进了城主府，便不再如晚春楼一般，收起风情转而一身肃杀萧瑟，变成了一个合格的侍卫。
此时见天相套近乎，也不回应，只翻出一摞书信文书，交代不可带出，便坐在一旁调息打坐。
天相见问不出什么，只得去探查书信，书信文书往来之人多为各地巡逻军首领，皆是称无故有村落死伤殆尽，怀疑有妖作乱。
其中一封是汇报几经追查发现作乱之妖出自南城妖都之事，妖都派人提炼人族气血，炼气血丹，再细细探查得知所炼气血丹，被尽数转至锦官城。
“可知是何人取走了转移至锦官城的气血丹？”天相看向桃夭。
桃夭睁开眼扫视天相：“道长不必再做试探了，城主大人既查出了李不为，自然清楚了幕后黑手。”
天相笑笑不再说话，想来城主虽查出了李不为盯梢城主府，探得他曾进过赤羽君府上，可确不知李不为已经发觉城主与手下往来书信，还装模作样的在天相面前摆出一副为民着想的模样，想甩开自己曾参与的事实。
不久天相离了城主府，出了城，至一处城郊之山，一口气登到了山顶。
虽至高处，可一口郁气难平。
这天下，山河万里，生机盎然，可没有一点平民的活路，他们挣扎而不得生，他们悲苦更愚昧，他们命如草芥，他们无处可避，山河万里无可居，生机盎然却难存，叫天相无端落下泪来。
道法既难救世，不如以杀止杀，天相一抹脸，收起拂尘，法力上涌，集于全身。
某地华光大盛，一柄剑震颤不止，接着化作流光，疾射而出，被天相接在手中。
天相一手提剑，直奔城中赤羽君府邸，升于半空，蓄势于剑，剑身震颤，一剑劈出，顿时射出剑芒，这记剑芒声势浩大又去势凌厉，斩向府中主殿，只见主殿径直被切成两段，下一秒，轰的一声，楼塌瓦落，被毁去大半。
这时一股厚重妖力节节攀升，一红衣大妖冲破倒塌楼宇，升于半空，提起包含厚重法力的一掌径直轰来，天相同时提剑飞出，人剑相合，直刺而来。
那红衣大妖自是赤羽君，见天相来势汹汹，以掌做阻挡，两人瞬息间法力碰撞，府中建筑难抵法力激荡，如纸片散落。
天相一击不得，回身直冲，向城外疾速掠去，赤羽同时法力附身，紧随其后。
天相行至城外，已人迹寥寥，入了山林，赤羽紧追不舍，赤羽已在锦官城盘桓百年，从未有人敢打上门来，自负法力高深，也同入山林，一时间，山间法光大盛，树木横飞，周遭清出一片空无之地。
赤羽原身为崇明鸟一族，又得玄鸟血脉激发，在妖界也算得上一方大妖，可与天相打斗，越打越心惊，不光一时之间拿她不下，还隐隐落于下风。
天相下山以来，首战便落败，可玉君乃上古神兽，不敌并非她法力不济，作为清虚元君座下弟子，天相乃百年间天赋最佳者，是以才能下山入世。
此时打斗已近尾声，赤羽一掌袭开，天相只微微侧身，避开心肺，拼着受伤也不躲闪，一剑刺穿赤羽肺腑。
天相吐出一口血，赤羽更是右侧胸膛一剑穿透，血流不止。
“你输了。”天相缓缓开口。
赤羽自知落败，可笑竟不知缘由，便发问：“不知是何缘由，竟招惹到阁下，不惜生死相搏？”
天相本不愿多言，可听得他发问，简直气笑了，这就是恶事做得多了，找上门来都不知是哪桩。
“杀人者人恒杀之，你既能杀他人，我自能杀你。”天相气愤，不愿说是因气血丹之故，是因深觉他做此等事，再和他讲生命，讲大义着实可笑，他既能杀无辜之人，自然也能无故死去，这才叫报应不爽。
说完将要动手，可耽误着几息时间，给了赤羽机会，只见赤羽身上闪爆出一片红光，下一瞬光灭，身影消失不见了，徒留一地鲜血。
天相见状不妙，掐指算其影，居然也是模糊一片，难寻踪迹，天相不死心的四处搜寻，搜了足有一刻钟，可仍未得踪迹，竟然真让他跑掉了。
天相此时已受伤，拢了拢体内残余法力传音数里，留一句“我且恭候君自来”，便不再搜寻，天相如今也算解决了一桩大事，便颇有些悠然地缓步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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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熟悉的村镇寂静无声，盛夏时节，不见飞鸟，不闻犬吠，李不为因这诡异的情景生出两分不好的预感，快步走回家，只见院门虚掩着，并没有人，劈了一半的柴散落在地，斧头安静的躺在木桩旁，推开屋门，厨房锅里的水还沸腾着，整个房间也收拾的整洁干净，仿佛院中主人只是去邻居家小坐，不消片刻便会回来。
李不为带着一丝希冀出了院子，进了隔壁家中，一家一家的走过去，推开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门，终于这点希冀破碎了，整个村子没有一个活物，族叔家凶狠的大黄狗，村长屋前筑巢的鸟儿通通不见了，仿佛这个村子的人一息之间尽数化作青烟消散。
李不为浑噩的游荡在村里，在村中央见到了一道鲜血画成的法阵，法阵占地三五米，施法之人笔力遒劲，血色透入青砖，虽已失效，可透着血腥之气，非百人之血不可得，此情状看的李不为双目通红，同时一抹戾气激得胸口作痛，生生的呕出一口血来。
“李兄，李兄，你怎么样？”
李不为抬袖抹去唇角血迹。“无事，调息岔了，重新打坐便好。”说罢，强行散去脑海的景象，重新入定。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径直停在了沈谓门外，下一刻，清脆的叩门声响起。
沈巍听得叩门声，谨慎的问了一句来人，听得是天相，便开门相迎，见天相一身血迹，惊慌了一瞬，便要给天相疗伤，天相一摆手拒绝了，让他二人随她前去搜府。
路上听得天相竟然去单挑赤羽，竟然还打赢了，如今更要去搜人家府邸，两人着实呆了那么一瞬，沈谓心说天相平日瞧着是个随心放纵的性子，谁知竟然这么刚烈武勇，昨天他与李不为还在百般筹谋如何探查如何报仇，今天竟然能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可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赤羽君府中众人见天相孤身一身回来，顿时知晓赤羽落败，府上众人一哄而散。伴随着众人的散落，天相也在整个锦官城中声名鹊起。
天相领来两人后，当起了甩手掌柜，便要离去，这时李不为大步走来行了一礼。
“先前处处隐瞒……”
天相理也没理，直直掠过，出了庭院。
李不为眼看着天相没了身影，愣了片刻后突兀一笑，“得，人不大，挺记仇。”说完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也知道自己报应来了，当初小瞧人家，现在去套近乎，人家不理多正常，只是止不住的有些脸热。
沈谓走进来拍了拍李不为的肩，颇有一副难兄难弟的架势，两人对视一眼，一同笑出声来。
笑过后进了只剩一半的室内翻找，试图找些信息，李不为边找边与沈谓交谈。
“如今天相道长怕是再难抽身了。”李不为出声。
沈谓知晓李不为本意乃是自己的仇恨不愿殃及他人。可想起天相种种行径，意味深长的说：“天相或许早已身在其中。”
李不为以为沈谓在说天相与赤羽斗法之事，也便未再追问。
天相快步出了赤羽府邸后也不再着急，慢悠悠往客栈走去，来往行人见天相一身血迹，也离得远远的。
行走间浑身的伤使得天相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呼吸之间也带着隐痛，脸上几无血色。可如此伤痛却突兀的带给天相一丝心安。
天相下山以来，有所察觉，感自己的救世之心如同隔岸观火，虽欲救火，却未烧到自己身上，所以难有切肤之痛。如今以伤痛自省，便不再觉得虚虚的浮在云端，得到一种真正行走在世间的实感。
是以初得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