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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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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架子真大,让整个社团的人等他。盛款心里撇撇嘴。

盛款推开教室的门,课间时间,教室里也不算吵,大部分人在写题,小部分人在补觉。而傅少,属于后者。

“孙鹏,你叫叫他。”

孙鹏是傅之隅的同桌,一个极其质朴的刷题达人。他抬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盛款,然后拿笔戳了戳傅之隅披在身上的外套。

纹丝不动。

反复几下,孙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盛款也是看出了孙鹏心里恐怕是对这少爷有些发怵,不敢叫。

她走上前去,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桌子。

一下不够,两下。

他的手臂挪动了一下,随即直起身子,边把眉头不耐烦地皱起,边冷戾道,“有完没完了。”

这该死的起床气。

他抬起头看向盛款,头发有些凌乱,发型没有依照学校的规定,几缕偏长的头发盖住眉头,眼睛也没完全睁开,但眸光里露出来的不爽,被面前的女孩尽收眼底。

低戾的嗓音让身边的人都为之一怵。

孙鹏还在心里愧疚,应该他来叫的,这下傅之隅把气都撒在盛款身上了,也不知道这小女孩抗不抗得住。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人凶了,盛款心里那股子反抗劲瞬间就上来了,冷冽着声音开口:“那边一个篮球社的人都在等你,你在这睡觉,好意思么?”

她的声音冷峻得可怕,和傅之隅印象中那个爱撒娇爱笑的小女孩有些差距。第一次见到她这一面,就像习惯了夏日骄阳的人突然承受刺骨寒风。

他们心里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服和桀骜。

这让傅之隅目光里的凛气更甚,他把背往后一靠,很随意,很轻蔑的样子。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索性全部往后捋,脑子里还在品味她刚才的话,突然气笑了。

他哪被人这么教训过。

况且,又不是他应下的,他去个屁。

盛款承认,这人随便怎么做一个动作,都有点叫人喜欢到要命的感觉。

但幸亏,好在自己不对这种姿色感冒。况且她在气头上,傅之隅这一系列动作,在她眼里,全是挑衅。

“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没有了之前的躁气,在语气平淡下来后,嗓音淡得像片轻飘飘的羽毛在水面上刮了一下,略显轻浮,和他的长相一样。

盛款的眼睛是偏长的桃花眼,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股湿漉漉的湿气,给人一种柔弱的错觉,被这样一双盛满怒气的眼睛盯着,傅之隅心里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她气笑了,声音亦然很轻,愠怒微微:“你以为我想管?”

她自己社团还有一堆事呢。

一股浓厚的委屈从心底里升上来,防止自己在他面前丢脸,侧了个身就出去了

她说完便走出教室,恰好碰到刚从体育馆回来的两人。

她瞥了两眼,记得他们跟傅之隅关系好,硬是没给个好脸色,径直往前去了。

余自澄和谢星啼面面相觑,余自澄啧了一声,拍了谢星啼的手臂一下,问:“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女的惹不起吗?”

谢星啼:“……”

余自澄一进班级,冷不伶仃和傅之隅来了个对视。

后者一脸想骂,却不知道怎么骂的表情,好像所有的怒气都被一股子矛盾给和解掉了。

谢星啼:“我没惹事,但你好像有事。”

-

方才这不太友好的对话,大概是认识这么多年来,傅之隅和盛款进行的最长的一次对话。

在好几年前,从母胎里带出来,他们早就熟悉了彼此的名字。后来到了承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按理来说早该熟络起来,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但这两人是谁跟谁,一个比一个冷淡,一个比一个嚣张。

可能是因为他们是成绩上的对手,也可能因为两人各自的班级之间的针锋相对。但好像也都不至于,到底因为什么呢,让两个人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各自暗暗较劲。

愣是绷着张脸,谁也不肯主动打招呼。好像连露出笑意,都是讨好的姿态。

傅之隅不肯。

盛款亦然。

盛款核对了名单,拟定了每周社团活动时间,又联系了社团的吉他老师。这一系列事情干完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她原本是想趴着眯一会儿,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不情不愿地看了眼手表,原来真的是晚饭时间了。

她刚踏出教室,将门反锁,余光里就瞥到隔壁教室也正好出来一个人。扭头一看,她又赶紧把视线收回。

傅之隅注意到了,他一直盯着她,欲言又止。

见她径自往前走,想了又想,傅之隅还是叫住了她。

“喂。”

她没停。

“盛款。”

这名字叫得很别扭。

盛款停住,把身子转过来,见他身子杵在那,歪头一笑,忍不住讽了一句,“傅大少爷,还没消气?”

换言之,你还要找我麻烦?

听了她带着点刺的话,傅之隅也没恼,只是把手肘往栏杆一靠,“你这般计较做什么。”

盛款喉咙哽住了,一下子竟不能反击,她笑起来。

“我计较?啊对,我计较。”盛款笑容舒展开来,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傅之隅吃瘪,眉头一紧,拿舌头抵着上颚,也不知道在不爽些什么。

要不是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他怎会允许有人那样与他说话,还在事后主动示好。

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操,去他妈的示好。

他正想着,余自澄这家伙不偏不倚进入了视线。

“怎么样,和好了没有?”

傅之隅冷冷瞧了他一眼。

什么叫和好,他们什么时候好过。

“行行,道歉了吗?”

“跟她道歉,我有什么利益可图,我用得着跟她攀关系?”

“商业脑子不是这么用的啊傅少,这也不是攀关系啊…诶,你去哪?找盛款么?”

“你再提她一句试试?”傅少气结。

“不提不提,真服了你这少爷,你去哪儿啊。”

-

食堂一楼。

“真的他就那样,你这般计较做什么,我去,我大热天的,无缘无故跑一幢大楼,还要忍受他那大少爷脾气,我来读书考清华的还是侍奉他的,真绝了。”盛款越说越气,狠狠捣鼓了两下白米饭,怕是用来泄愤了,“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餐桌上还以为人家是个富贵公子,虽然高冷难相处,但举止优雅,还是有一定风度的,都是假的。”

易书玦往嘴里扒拉两口饭,受刑一般地抬起头来,“款姐姐,骂累了吗,饭要凉了。”

“气死了,不吃了。”盛款把筷子一搁。

易书玦佯装叹气,“这大热天的,此时有一个辛苦的农民伯伯在稻田里流泪。”

盛款扶额,“我真服了你了。”

她开始疯狂进食。

不远处的餐口队伍里,余自澄站在前面,后背正在接受酷刑。

他转头,恰好对上傅之隅尚存愠气的双眼,试探道:“要不,你站前面?”

傅之隅盯着他看了几眼,把余自澄都盯得心里发瘆,最后说了句,“不吃了。”

“啊?”

“没胃口。”

傅之隅人已经走出队伍,往大门走去。余自澄不舍地看了两眼窗口的饭菜,还是跟了出去。

好巧不巧,盛款和易书玦刚倒完饭,四个人齐齐聚在了食堂大门口。

盛款看到傅之隅,跟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后者亦然。

易书玦:无大语,这两人站着硬刚呢。

余自澄:还走不走,不走我要去吃饭啊,我要吃饭啊。

这十秒是盛款这十几年来过得最漫长的十秒,她发现她低估了傅之隅的没皮没脸,别人异样的眼光,他就跟察觉不到似的。

但也是他先走的。

留下余自澄和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余自澄瞧着自己也是追不上他了,打算一个人在这把晚饭吃了,顺便给他捎上一份。

“盛款,其实他不知道他是社长,也不是他自愿的,这都怪我,给他应下来了。”

“所以呢?”

“而且他起床气很严重很严重,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谅他吧。”

先前是没人倾诉,刚刚向易书玦这么骂了一通,该骂的不该骂的,她全说尽了,气也几乎已经消完了。

刚刚说的大部分话,可以说是全部用来泄愤,没几句是真心话。

但她还是倔强地想,他自己怎么没嘴,不会说。

“你怎么还不走?”盛款抛开前面的话题,问他。

“没吃呢还。”

“没吃你们走什么啊。”

“他这人想法说来就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我惯他。”说着,他小弧度地翻了个白眼。

“那他也没吃?”盛款下意识问。

“对啊,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带两份饭。”

六点半,晚自习时间。

傅之隅看着桌角那份盒饭,不知自己该吃不该吃。

他中午去打球,没吃什么东西,一天全靠早餐顶着,这会儿也是真饿了。

正当他打算去拿的时候,巡视的老师突然进到班级,是个年轻面孔。他径直走近傅之隅的位置,“饭菜不允许带进教室你不知道吗,我一进来就闻到气味,你让别的同学怎么静心读书?”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同学都转身看了过来。盛款亦然。她突然在内心替这老师捏了把汗,她怕傅之隅动了脾气,这小年轻承接不住啊。

“老师,那是我带进来的,不小心放他桌子上了。”余自澄直接站起来说。

傅之隅偏头看他一眼,定了两秒,随即拎起盒饭,往教室门口走去。

“小年轻”看出这个学生姿态过于狂妄,伸手将他拉住,“你的态度…”

可谁知他刚碰到傅之隅的手臂,后者便将手猛的一甩,似乎是条件性反射,不可控的那种。力道很大,不像一般中学生能有的,饭菜顺势倒了一地。

空气静止了,像刚被人洗劫了一般,凌乱又寂静。

“小年轻”被吓到了,傅之隅无奈于自己反应太快。后排那几个,余自澄、谢星啼和孙鹏主动上来拿扫把和拖把,被傅之隅拦下来了。

“我自己来。”

“我们帮你啊,会快一点。”孙鹏说。

“谢谢,但真别。”他走上前去,拿过孙鹏手里的拖把。

同学们都把头转回去了,年轻教师也没再说什么,离开了。盛款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正拖完第一遍,提着拖把去清洗。这时候的背影,也是高傲而挺拔的。

她摸了摸口袋,又转身,去掏自己的书包。

打扫完之后,傅之隅去把拖把洗了最后一遍。出来的时候,视线角落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正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

那人似乎是在等他,察觉到他出来,她双手插在兜里,走了过来。

盛款抬眸看他,皱了下眉,随即把脸往下摆,一副很别扭的样子,把手中的东西掏了出来,“芋泥面包,还有一半,我手撕的。”

傅之隅目光往下看,她把外套袖子推高,露出了一截白皙手臂,直挺挺的,一副倔强又可爱的模样。看这“不情不愿”的样,又担心他,又不想这么快原谅他,可难为这高傲的大小姐了。

“放明天就不能吃了,给你,刚好。”

傅之隅突然有些想笑,这人怎么就这么惜字如金呢,跟他这么像。

他没嘴硬,伸手接过了,“谢了。”

盛款有些惊讶,她来之前还在内心导了一场戏。她给他,他说不要,她就直接塞,然后霸气转身走。

结果,就这么,接了?

傅少还得是傅少啊,总是让她措手不及。

手上已空,她的手臂悻悻地收了回来,继续插在兜里,似乎是攥紧了什么东西。她也没管他,转过身便往前走。傅之隅拎着一个拖把走在她后面,忍不住去盯她。

盛款这一路走得都很不自在,腿就好像不是自己似的,机械迈动。

她就不该走前面的,但凡她没有这样全面地暴露在他的视线内,她回教室的脚步都能硬扎好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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