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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红蕖结-> 第一章 初入青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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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入青山镇
- 一丝蝉鸣泛起了深秋中最后的生气，宋衍没精打采的提着手上的家伙什——一把破锄头，另一只手中的灯笼在晚风中左右摇曳着。“大晚上的，师父不知道又抽哪门子风，让我去采药。”回头看着在夜色中渐渐隐去的小茅屋，他喃喃地说道，身后是他和师父共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宋衍自幼就跟随师父生活在这深山中，最近的人家也是在山脚开外十几里的地方，师父常常让他送草药给那里的居民。打记事起，宋衍没离开过这深山。除了采药，他就是和师父练功。只是些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师父让他学一点好防身。宋衍只是听着，对于师傅的决定，他从来不敢忤逆，有什么话更多只是留在自己心里。如果非要有另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山脚何大叔的女儿何满满。何满满与宋衍年纪相仿，常常上山给宋衍师傅送一些她爹从青山镇采购而来的药草，都是深山不常见的品种。
“青山镇里面歌舞升平、车水马龙，那里有彻夜通明的灯光……”满满常和她爹去青山镇。“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青山镇呢！”宋衍从来没见过满满口中的青山镇。直到十八岁那年的中元节，宋衍奉师父之命去给青山镇的陈夫人送药草。
那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宋衍就按师父隔天晚上的吩咐早早上了路，让他疑惑不解的是，除了要送的药草，师父还给了自己一个神秘的小罐子，并嘱咐自己务必要亲手送到陈夫人手中。宋衍没有再追问罐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从不多问什么。
在山脚的何大叔那里借了马，宋衍打算和满满说一声再见，可听何大叔说，满满早早就出了门。“这丫头，平时都不见起这么早的啊！”宋衍从隐隐的失落中回过神来，急忙开始了他的行程，可不能耽误了正事。不知赶了多久的路，山间清晨的雾霭早已被宋衍甩在了身后，眼前是越来越豁然的大道。越接近青山镇，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果然是方圆几十里最繁华的镇子”，宋衍在心里暗忖道。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伙“怪人“，黑色的斗笠与黑色的衣着，脸也被黑色的面纱遮得严严实实，用来行路的烈骏也显示着他们的身份特殊。”好气派啊！“宋衍刚回过神来，眼瞅着就要与他们迎面撞上了，赶紧猛地提了提缰绳，只觉得自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小子，不看路的吗！“宋衍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狼狈地倒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一伙浩浩汤汤的黑衣人。听声音竟然是个女子，年纪也不比满满大多少，可是声音里竟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宋衍极力搜寻着自己之前关于异性的全部信息，可惜寥寥无几。宋衍找不到声音的主人在哪里，因为实在难以区别马上这一溜的黑衣人，只觉得像冬日一样的死寂，转而想想现在竟然是流火的七月。
“还不快点让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差点像吼出来一样，宋衍慌忙起身踉跄地挪到了路边，马儿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那等他了。望着这群黑衣人离开的背影，怪异的打扮与冷酷的语气，宋衍只觉得山外的人高深莫测，心底里愈加感觉这青山镇的不同寻常。太阳不知何时已露全了头，一缕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差点忘了今天的任务，宋衍匆匆上了马向着前方的青山镇继续前进。
天色渐渐明朗，宋衍刚脱离了深山，转而又置身于这环绕的连绵青山中，青山镇就坐落在这青山的环抱之中，繁华得似乎与幽静的山色格格不入。“青山镇“——宋衍骑着马在城门前停了下来，望着这三个字入了神，字体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稍显斑驳，反倒愈加脉络清晰。四周人头攒动，进城出城的人川流不息。
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召唤他，宋衍下了马，双脚实实在在地踏上了正真属于青山镇的土地。临近中元节，城里大大小小的装饰都已经紧锣密鼓地筹备上了。青山镇正门的这条街名为衔微街，“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宋衍嘴里嘀咕着这句诗，牵着马像是被人推搡着前行，方向是朝着陈夫人所在的红蕖坊。红蕖坊是青山镇一顶一的医坊，坊主陈夫人更是镇上有名的大美人，“国色天香还通情达理，又有哪个男人不倾慕这样的女子！”这是上次下山听满满说的。不过宋衍从不关心这个，倒是又想起了早上不见满满的事情。专心做事，宋衍心中的那根弦总是松不过一刻的，当下还是送药更为要紧。想到这，宋衍下意识地摸了摸之前装在腰间的药罐，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药罐失踪了！抬起头，眼前是“红蕖坊”三个赫然的大字。
宋衍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一定是刚刚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既然已经到了红蕖坊，先把药草送给陈夫人再回去寻药罐吧，若陈夫人真如耳闻般通达，想必她也不会过于苛责的。
敞开的红色楠木大门上镶嵌着金色的蕖荷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对入口一面墨绿色的屏障挡住了来者的视线，背后尔尔难以一窥。绕过屏风便进入一条蜿蜒的回廊，回廊依着一面开阔的水池而建，岸边是葱翠的栾树，枝叶荫蔽下的池面上，蕖荷开得正艳。“好一个清雅的园子！”宋衍忍不住感慨道。只是青天白日为何不见一名求医者，园内甚至连个人影都不见，这红蕖坊静寂得可怕。宋衍前行的脚步有些迟疑，这回廊似乎永不见头。终于，宋衍隐隐望见了这条无尽之路的终点。
回廊在一个半月亮门前走到了尽头，跨过去，只见一个院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罐、药坛。终于有了些医馆的味道，宋衍微微舒了口气。视线落在院落的一角，一位女子正在专心地捣药，丝毫没发觉宋衍的到来。
“请问陈夫人在吗？”宋衍率先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女子应声抬起了头，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宋衍觉得。“夫人等你很久了，跟我来吧。”女子缓缓起身，一袭白衣在微风下似乎是有规律的摆动。依旧是一条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回廊，宋衍想到进城前那肃杀的黑，现在这死寂的白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怎么今天医馆这么安静？”宋衍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看来你不是镇里人吧，每月十五红蕖坊会闭馆一天，青山镇哪个不知道。“女子的回答倒不像外表给人的冰冷感觉，转头时那双明亮的眸子也恰巧被宋衍捕捉到。宋衍没有再追问闭馆的原因，从刚进青山镇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就充分意识到把握分寸的重要性。浮世的繁华确实如满满所言一般，可宋衍总是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总之，还是小心为好。
晌午的日头正盛，两人转入了个满是厢房的院子，依旧是给人空无一人的感觉，只听得见虫子窸窣的声音。在一间普通的厢房面前，白衣女子停了下来，“夫人就在里面，你进去就是了。”白衣女子转身刚打算离开，宋衍像盘算了很久一般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院子霎时连虫鸣也停止了一般，白衣女子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说道：“我叫红蕖，后会无期。”依旧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宋衍像是看到了什么。直到她真正离开，他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红蕖坊的红蕖似乎有某种深意，那句“后会无期”更是令人费解。
“进来吧。”还未等宋衍敲门，一阵低缓柔和的女声便从屋内传了出来。宋衍应声缓缓推开了门，只见卧房内满是鲜红的帷布，隐隐约约只能看出陈夫人像是在卧床。宋衍收敛了些脚步，稍走了几步在最外层的帷布前停了下来。“家师特命我送来这新近采的药草，还望夫人笑纳。”宋衍揖手说道。“按理说你如今还不及弱冠之年，想不到说话竟已如此稳重，真不愧是你师傅的徒儿。”陈夫人笑着说罢，只是声音有些虚弱。宋衍透着帏布想看仔细些，可是怎么也看不清。
“应该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吧。”话锋转得有些突兀，但也顺理成章。宋衍刚想向陈夫人澄清事情原委，立马低头揖手道，“请夫人见谅，小辈在送药途中遭遇了一些意外，药罐暂时不在我身边。”夫人没有回话，空气不自觉地有些压抑。“不过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带回药罐完整交付给夫人。”宋衍不敢抬头，像是在接受宣判。“让红蕖给你安排个住处，这青山镇按理你应是第一次来，正好四下转转，药罐的事不着急。”陈夫人果真如传闻般与人为善，只是这理由未免显得勉强，倒是像有意留人，宋衍有些纳闷。迟疑间还没来得及应答，“先去休息吧”，陈夫人像是看穿了宋衍的心思一般终结了他的狐疑。宋衍提起了精神，双手作了个大揖，没有再说话，便退了下去。
陈夫人真是有些奇怪，药罐倒像是个幌子，宋衍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好了，先找到药罐再讲。”宋衍自言自语道，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你可真是命大。”是红蕖的声音，宋衍没有分辨就感觉到了。可是四下张望了一番，依旧是那个郁郁葱葱的院子，不见她的踪影。
“这么木讷。”像是叹息般说出，宋衍这次抓到了声音的来向——是在上面。还未来得及抬头，恍惚间，女子便从屋顶一跃而下，稳稳地立在了宋衍的面前。还是那双眸子，宋衍确认了一番。与白天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红衣。
像是受这烈焰一般的红色提示，“红……红蕖！”宋衍喊了出来，有些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