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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流离的岁月-> 第四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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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成长
- 那年,初识。
何未十岁,何泠九岁。
何泠在金台小学读书,何未在团结小学里上学。
金台大队与团结大队,分属于菱角湖的双闸分场和南湖分场,两个不同的小地方,金台与团结,两地相距三公里左右。
这三公里的距离,现在来看是很短、很近的距离。然而,在那些年里,却是很长、很远的距离。
当年何未所在的团结小学,因生源太少而要被迫撤消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按村要求要全部转入何泠她们的金台小学就读。
因为转学,何未留了一级。何未插班到何泠的班上,大一岁的何未就这样与小一岁的何泠成了同班同学。
因为留级,何未的成绩比一般的同学都要好。
因为脚疾,何未的性格比一般的同学都要怪异。
其实那时,因为年纪小,何泠对何未的印象并不是太深刻。
只知道她走路的姿势与常人略有不同,但也没太大关系,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还知道她性格怪桀,轻易不能招惹她,否则她会大发脾气。
原本生性顽劣的何泠,每天玩都玩不够,而且玩法新鲜,层出不穷。小时候的何未对小时候的何泠而言,还真没什么存在感。
据后来的何未说,所有何泠留给她的小学记忆是:何未何泠班上,有四个小组,每个小组选有一名组长,管得组里大小事情。何泠是班级四大小组长之一,官位不大,她人却很嚣张。
何未正好是何泠的组员。
每次有小组成员找身为组长的何泠背书时,一旦背错一处,何泠总是会白眼一翻,很神气地把书往桌上一丢,令她们重新背熟再来,然后施施然走开,直到每个人流利过关为止,那个想流利过关的过程,艰苦卓绝。
何未说那时候的小何泠,像极了一棵小辣椒,而且是那种极辣的小朝天椒,她组里的成员们,人人恨不能生吞了她却又怕辣到了自己。
然后,四年级读完,何未不明原因又转到另一所小学去了。
何泠仍旧奔突在自己的世界里,健康向上的成长着,沐浴着父恩母爱。那个时候,她们还不知道,家庭环境的不同还能造就不同的人生和性格,只知道她们只能在属于自己的家庭生活里,顺其自然的长大。
何未何泠的再次相遇,已是初中三年级。
何未再次转校到何泠就读学校里,又分到同一个班上。命运的齿轮,再次将二人变成同学。
那时的何未何泠已由无知女孩长成了亭亭少女,思想和认知都已初步形成。
何未的忧伤很明显地引起了何泠的注意。
因为小时候同过学,加上她们俩同为班上排名在前的尖子生。她俩很快就走到一起,并迅速地成为了死党。
此时的何未才跟何泠讲起,小学她俩同班时,自己在班上所受的种种屈辱。
那时班上有一群不谙人事、异常顽劣的男生,老是恶意的嘲笑她的脚伤、她的残疾,还给她取了个灭绝人性的绰号:跛子。一见到她就大声喊着“跛子!跛子!”一边喊着一边恶劣的哄笑。全然不顾她眼里的泪水和心里的伤痛。
那种哄笑及喊叫,简直就是一场场噩梦。
每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心底里的冰凉如霜般凝结在最深处。也正是因为那一层层不断深凝的冰霜,在每一次的凝结里,都挟裹着深深的痛苦,于是,她的性格越来越暴躁。
她就像电视里经常放的那种,被人围攻扔石块的可怜小孩儿。原本身体上的与众不同,就已经让何未很是自卑,后来几乎是变成了一种不能触碰的敏感,甚至是一种避讳。
而何泠那时,对何未的屈辱感受一无所知。
有些痛苦,若非自己亲身经历,那种刻骨的痛彻心扉,别人永远无法感知。
何未小时候被人嘲笑和攻击时,幼小心灵所承受的创伤与痛苦,还有来自身体本身的疼痛,只有她自己独自承受着。
那个年代,她家离学校远,三公里的路程,无论天睛下雨,刮风下雪,都得自己走着去上学,然后自己走着回家,一天来回六公里路。
何未的一步一迈,都离不开那只伤脚,每天往返五六公里多的路,经常是稍走一程之后便开始脚疼,然后,每一步皆带着痛!
何未就是在这种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痛疼中,渡过了她那段人生中的每一天。
倾听的是何未的痛苦,震撼的是何泠的灵魂。
混沌的何泠,才知道原来有很多人过着与自己并不一样的童年生活。
青春初期时的何泠何未是叛逆的,她们既在书海中追求着前程,又在闲暇时挥洒她们的激情。
初中三年级,那一年,是何泠和何未友谊正式开始的一年。
在她们在对知识的渴求和对社会的认知稍有了一点点认知,便觉得自己已然看清了世事、看破了红尘!何未是这样,何泠也是这样。
她们否定家长、否定老师、挑战社会。
要不然,怎么会是叛逆少年呢?懵懂少年,任何一个人的成长过程都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谁又能逆转自然成长法则呢?
有一天,上午第二节课的课间,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别人都去操场做广播体操,她俩则偷偷逃操在外,溜出校园到学校对门的供销社去闲逛,那时的供销社,就是现在小卖部、超市的前身。
看着那五光十色的货品,还有那异常馋人的食物。虽然只能饱饱眼瘾,因为她们不可能买得起那些东西,却仍然流连忘返,兴致盎然。
何泠对事物的好奇心和认真态度是与生俱来的,这种特质一生不变。
尤其是对新事物里的新食物,何泠看着那柜台里的好吃的东西时,犯了馋,她眼光死死盯住,脚步也死死钉住,迈不开步了。这种状态下,除了傻傻的幻想着那些美妙的味道,周围万物皆已化为无形,哪里顾得了柜台内侧的售货员会怎么看她?
何未则没有何泠的馋相与投入。
正当何泠沉浸在对美食的幻想之中如醉如痴时,何未却在环视四周,突然发现:柜台里的那个售货员,因见何泠无购买能力又在那里流哈喇子的蠢相时,不停的用白眼儿瞪着何泠,满脸的鄙视和厌恶。
何未当即朝着那售货员大喝一声:“你翻什么白眼,再翻我抠掉你的眼珠子!”
何泠惊闻,才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到的是何未对那售货员怒目而视。
那可是一个成年女人,而何未当时也就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何泠虽然没看到那人的白眼儿,但从何未的怒骂中她也明白了那个瞬间是怎么回事。
看着何未为了自己挺身而出时的侠肝义胆,何泠深深感受到了何未的仗义和彪悍。
当时感动的,真真是一塌糊涂!
这种感动在那以后的悠长岁月中,一直持续着,这种感动能让何泠包容何未所作的一切!
想想何未居然为了朋友,敢和一个成年人叫板。
尽管,她的这种勇敢表现让何泠隐隐地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和不安。
持续半个月的阴雨绵绵,空气中的潮湿与闷热,让人心绪凌乱不堪。
随着中考的临近,每个人都很努力的学习。
希望通过考试来改写命运,走出农门。
每个月考一次,每次何未的排名都在何泠的前面,但何泠从没嫉妒过何未。何未也从来没有因为战胜了何泠而得意过。她们的相处坦诚而纯真。
命运之手,在平衡着世间万物,有的人在某些方面的失去,换来的是另一方面的得到。
那个雨季的周末,学校照例要放假让学生们回家拿补给。
因为道路泥泞,因为心情发霉,因为青春迷茫,何未和何泠约好了,周一早上一起到学校,而且是故意的不按时间到校上课。
菱角湖的乡间小道是绝美的。
广阔得无边无际的田间,是纵横相间的道路,条条小道通村落。
道路两边有人工种植的香樟树,树型是极美的。树与树之间的地面上,遍布着天然野生的荆棘丛。
一到春天,树木葱郁,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低矮的荆棘丛上,流转的光斑随风荡漾在丛林簇生的地面,错落有致的分层摇荡着的大小光晕,像极了是大自然在得意的炫耀,炫耀自己无限美丽的姿色。
美不胜收,用在这里绝对是最恰当的使用。
沐浴着春光而成长的荆棘,也用盛开的鲜花来回馈春日。
那种流光异彩、芬芳馥郁,各种高矮不同的绿,配上各种颜色美艳无比的荆棘花丛,粉红的,亮紫的,嫩黄的、杏白的……幸福的是路人的眼睛;沁人心脾的花香,伴着田间庄稼的清香,享受的还有人们的鼻子。
行走其间,那种色与香,彰显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自然与人的极致美。
就算在雨天,没有了阳光的斑驳陆离,但经过雨水清洗过的植物们,通体透亮、翠色翡然,叶片上的水珠泫然欲滴。那是一种更具生命力量的清绿,那种绿让人仿佛看到了无限的希望、能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
那是个雨后的春末夏初,周一的早上,两位少女就是在这样的路上悠然的消磨着时间。
道路两边的美景让人完全忽略了道路本身的崎岖不平。
何未和何泠第一次因为这种不守校规而产生的叛逆感,让她俩兴奋异常。
可能一直当惯了好学生,偶尔也想放纵一下自己的心,体味一下别样的新鲜感觉。七、八里路的蜿蜒小道,她俩用了最慢的速度,几乎是在磨蹭中前行着,不再着急的赶着时间。
一边欣赏着路边美景,一边谈论着别的同学们在上着课,她们在美丽的田野里逃着课的壮举,同时还想象着同一时间里不同空间里的差异。
所有的老师、同学、考试、分数、排名、中考、将来,在那一刻,统统都被抛之脑后;在那一刻,只有愉悦与兴奋。
那种完全不同于常态的奇妙感觉,夹杂着丝丝的忐忑不安与人为的标新立异,强力激荡着她们年轻的心扉。这种激荡,好像有种能逆转一切的力量,好像因为有了这种力量,能阻止绵绵阴雨催开万丈阳光!
她们在逃课,整个过程中都感觉兴奋莫名。
当然她们并不知道也并不会去思考,这种莫名兴奋的感觉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每个青春的少年,若对每件事都具备了明辨是非的能力,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再会有青春叛逆期这个说法了。
当然她们也更不会知道,这个第一次让人无比兴奋的青春叛逆行为,在她们以后的高中生涯里会愈演愈烈,会直接导致她们在更迷茫的青春岁月里,葬送掉本属于她们的更美好的前程。
所有偷过的懒,所有逃过的课,在不远的将来,都会变成打脸的一记记巴掌。
一如那条路,因为路边炫幻美景的诱惑,她们甚至忘记了艰难崎岖的道路本身才是正途。
当她俩终于抵达教室门口,上午的四节课,已经过了两节课。第三节课是她们的语文课,一个脾气及性格还有学问都极好的中年男老师---------王老师,正在讲台上用心而认真的上着课。
王老师见到她们俩人,一身泥巴的站在门口,很温和地让她们进了教室,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俩故意隐藏着的诡异兴奋的脸色。
老师接着上课,没有一句批评的话,当然就更不可能意识到那是她俩精心策划、故意为之的伟大壮举了。
相对于老师这种轻淡无事的态度,何未何泠刚才还一直在激荡万分的心,瞬间黯淡了下来。就像是她俩卯足了劲儿,狠狠给了这世界一记重拳,却一拳打到了虚无里。一种过度兴奋之后的空虚失落,了无生趣地在心间升腾,翻滚……
青春蓬勃的少年们,往往喜欢倚仗着年少无知,以各种极端的方式反抗生活,而世界总会以它那博大的胸怀,轻描淡写的报之以虚空。
到最后,世界还是这世界,而叛逆悖为的少年们,只能收获种种不堪。从少年到成年,从无知到知命,回首之时,全都是悔恨与惘然。
可能因为何未和何泠成绩优异,可能因为她俩一贯表现优秀,那位生性善良的王老师以为这次的迟到事件不过是事出有因罢了。
学校的校纪校规是有严格制度规定的。凡学生有迟到现象的,课任老师一定要记下学生姓名交到班主任手中,以加强学生管理工作。王老师更是负责任的好教师,何未和何泠当时都看到王老师在备课本上记下了些什么。
下课后,她们俩仍没有从逃课的兴奋余波中平静出来。当老师走出教室休息时,何未和何泠跑到讲台上,想欣赏一下她们逃课后的杰作。
当她俩看到王老师的本子上的迟到名单里,赫然只有何泠一个人的名字记录在案。何泠和何未的同时迟到,老师却没记下何未的名字。何泠和何未同时不高兴了。
“为什么只记我的名字,你和我一样是迟到的啊?他这不是偏心眼儿吗?”何泠一脸气愤。
“为什么他不记下我的名字,我是和你一起的啊?这不是赤裸裸的同情我吗?又是因为我的脚吗?我恨他!”何未那张惨白的脸上,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却又分明噙着眼泪,听着何未的略带颤抖的询问,何泠一时间忘了到底谁是真正受伤害的人了。
站在何泠的角度,老师是偏心眼的宠着何未的;在何未的立场上,老师的这种赤裸裸的同情却变成了利刃一样的无情伤害。
那位本性善良的老师,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他的无意之举,在那一刻的小小偏袒,却被领悟成了伤害。
她们黯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次青春的叛逆的快感,就以如此无言的结局,潦草收场。
后面的日子归于平静,她们仍各自怀揣着梦想很努力的学习着。
春日渐去,夏日临近,气温越来越高。
学校教学楼旁有一片整洁干净、葱葱郁郁的杉树林。
学习之余,那里便是学生们较为理想的小憩之处。遮天蔽日的树荫下,何未和何泠除了交流学习,偶尔也聊聊心事。
六月初里的一个午后课前,骄阳肆虐、蝉音不绝,一阵阵热浪让人心烦意乱。
何泠和何未照例躲藏在小树林里找寻着片刻阴凉。
忽然,闲极无聊的何泠发现,何未正在用一种无比艳羡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穿着凉鞋的脚。那是一双白色的极为普通的塑料凉鞋,八元一双,市面上到处有卖,而且还是老少皆宜的款式。
还没来及发问,就听见何未一声忧伤的感叹:“我多想啊,能在夏天里穿上露着脚的凉鞋,多凉快啊!我的球鞋很闷脚,只可惜,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你们眼里再平常不过的凉鞋,竟成了我一生的梦想与奢望!”
寥寥数语,听着的何泠,神思却像是定海神针似的被永远的定格在那片树林里了。
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同一种痛苦,准确地说是何泠感受到了何未心中的极度痛苦。
何泠习以为常的一切,在何未的眼里却成为了梦想。
何泠愣了半天也无法找出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何未。
最后,虽然知道是干巴巴的言语,何泠还是真心诚意地说:“没关系,不穿就不穿呗,其实大热的天,穿哪种鞋都会热的。这个夏天我陪着你,整整一个夏天,我都不会再穿凉鞋了。”
何泠只想证明,何未的伤残在生活中并没什么大不了。虽然,何泠知道这个证明本质上是个善意的谎言。
接下来的夏天,何泠没有食言,她用行动向何未证明了她们的友谊。
何泠穿着和何未一样的球鞋,渡过了初三那一年的整个夏季。
青春期的情感错综复杂,既敏感又脆弱。在那个特殊的年龄时期,任何一件小事件,因为当事人心境的不同,都能产生出蝴蝶效应。
那时何未住校,何泠走读。当时的学生食堂非常小,硬件和软件条件都相当差,中午吃饭的学生又很多。
每一天的中午就餐时间,食堂仅有的两个窗口门口便是长长的排队打饭的队伍,人挤人碗碰碗。有一边排着队一边打闹着玩的瓜娃子们,也有瞅住时机就插队的不法分子,更有发现不守秩序者要执行正义者,高声斥喝、互相揪扯,场面混乱,可堪称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若不是非一般的战斗力,极有可能等待自己的就是买不到午餐的饥饿。
何未因为腿脚不方便,加之自身战斗力并不强,时常还没从推推攘攘的蛇形队伍中挤到窗口,便被告知饭菜已售罄。一小撮尾部队伍便敲着空碗,在各种抱怨中作鸟兽状,愤然散去,各自觅食去。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何未不可避免地又会陷入惯性的悲伤情绪中。
班上有位体魄强健、孔武有力的男同学周小强。
此人可能因为强项都集中体魄上,学习方面几乎是空白。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严重偏科的男同学,在得知她的困境后,经常出手帮她。
据说有几次,何未在抢食未果、失败之后,她悲愤难耐在教室里伏案而泣时,那男生会悄无声息的放下自己的午餐在她桌上,然后静立她身旁,一直陪伴,待到她恢复情绪。
一种少年所特有的情愫,谁又能说得清到底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萌生的同情,或许是因为仰慕她优秀的学业成绩。
可以想见,一直在自悲自怜缺乏父爱的生活中长大的何未,在十几岁的花季时节,遇到这种暖心暖意的帮助,而且是来自于非亲情的异性同学的真挚情谊!那种感动,是足以暖化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的!
这种感动,于她而言,就像一个溺水之人生命将尽之时,徒手抓住的一根救命的稻草。尽管这个人,是班上一个最出名的差生,从没见过他认真学习过,成绩也自然是差到无人关注。
人生中,我们总有很多种被感动,为了这种感动,我们会被混淆视听,失去自我判断,我们会变得不由自主。更有甚者,会有飞蛾扑火的行动。
感动有时能成就人们,也有的时候,也会是一个毁灭的开始。
成长的过程,除了各种感动,我们还会碰到各种痛,这些感动与痛,都不可避免。
无论是感动还是痛苦,有的人能正确化解,有的人却一生都走不出来。
何泠在看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第一遍时,没看明白,觉得是一部有关早恋的书同时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又看一遍,再看一遍,却总也想不明白缘何正值青春的主人公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选择自杀?
那里空气一片宁静,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雪白明月照着大地……在古老的甲壳虫乐队优美的曲调意境中,村上的直子终归还是没能降伏心魔,在雪白明月的晚上、在澄清湖泊的旁边,结束了自己如花的生命。
时光并不会因为你的放弃而停下它的脚步。
何泠看这本书时,总会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何未。
在胡乱地闯过自己的青春迷茫之后,何泠机缘巧合的成为了一名老师。
再次捧读《挪威的森林》这本书时,同时也参看了诸多对此书的解析评论,在深入了解了作者的创作思路后,何泠终于明白:这本书的主题讲的是:少年们成长的痛。
这种成长之痛,人人皆有,全世界的青少年都会经历。
只不过,不同个人的痛会形成千万种不同的结局。
多年之后,当何泠站在讲台上,面对着正值青春年少的一个个班上的学生们时,她把这本书结合自己的成长过程,结合何未成长岁月中所遇到的特色故事,做成一个讲义,讲给孩子们听。
何泠希望她的这份用漫长的青春岁月剪辑成的讲义,能帮到正在迷茫中的他们----那些曾经当过她学生的一届又一届的孩子们。
既然人人都要经历,我们何必不坦然接受?身为教师的何泠,要让学生们的成长之痛,能有一个健康的出口,不要像自己这一代人,因为无人引导,枉然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悲剧。
上帝是最公平的。
何未在精神和身体上遭受了创伤,上帝回报她以优秀的考绩。
中考之时,她以菱角湖中学全校第一的高分考入了郢州市江临中学,当时是整个郢州区的重点高中。
何泠虽然没有考到何未那样的第一,但何泠也是学校里上线江临中学的四个学生的其中之一。
当时她们四人达到分数线,进江临中学资格虽然有了,但因区域问题,她们每个人必须得交二千四百元的集资费才能入学。这是教委的规定。
当何泠何未分别收到通知书时,两个人生命里最为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一向看重读书的何泠她老爸,不知是迷糊了还是犯梗了,他不肯出那笔钱。他拒绝送何泠入她一直梦寐以求重点高中!
然而何未的一向自私的老爸,不知是醒酒了还是开窍了,关键时刻二话没说,拿钱给何未报了名。也正是从那时起,何未老爸才真正体会到自己女儿的优秀,难得地、油然地,生出一种骄傲与自豪感。
整个暑假,何泠老爸并没为她上哪所高中而付出一点行动。好像,他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一样,他一点也不担心何泠没学校读书。
当然,学校那其他三个都交了钱到江临中学报了名。
当何未的老爸在积极向上地改变时,何泠的老爸那人性最弱的一面却表现出来了:守财、惜钱!
直到开学前一天,何泠才被稀里湖涂的带到了弥市中学的大门内。
那是一所二流高中。
如何泠老爸所愿,一分钱没花。
他的观念是:哪个学校都一样读,弥市中学也不差。
最重要的是这所中学替他省了二千四百元哪。
有时候,家长一个短浅的念头,真的会影响到一个孩子的一生。
就这样,何泠和何未再次失之交臂,分别前往了两所不同的学校。两所学校的条件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无论师德学风还是生活设施。
对于择校,何泠并不抱怨对她一直疼爱有加的老爸。她能理解,任何一所学校里都会好学生。
只是每当放假时,与何未她们聚在一起谈论学校时,何泠总能隐隐感到她们的优越感,同时也总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里那种若隐若现的自卑感。
那时,何泠的内心会升腾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原本,她是有资格拥有和何未她们一样的就读名校的机会的。
一切都是公平的,何泠和何未,她们各有得失。所有短暂的几年得失,相对于长长的人生长河而言,真的不好计算结果。
上帝是公平的,它不会让一个人老是跌落在谷底,忍无限的煎熬;也不可能让一个人老是站在巅峰,赏无尽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