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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流离的岁月-> 第十六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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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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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在各种收拾中安然流逝。

直到有一天,何未跟何泠说起她们公司正准备扩大生产,需要招聘新员工,而何泠也正因赋闲在家时间太久,很是渴望能重返职场。

两人一拍即合,在机缘巧合之下,何未何泠正式由少女时代的同学关系,发展成了中年时代的同事关系。

何泠心心念念期待的理想中的完美型老板,终于也真真切切的成为了自己的第二任老板。

何未现在在工作中也能把何泠当马仔使唤了,有了亲信当手下,心里底气更足了。

何未和何泠,两个人都把相处看得过分容易,也把两人之间的友谊过分高估了。

满怀着美好的憧憬开始。后面会发生什么她们想都没想过。

何泠第一天上班,约定的日期是年前何未和田老板定下的,那一天,何未正躺在医院里做痔疮手术。

何泠一个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启了一份完全陌生的工作。

等到何未康复回公司上班的时候,何泠已经独自一人在公司适应得差不多了,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日常工作,她已经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

何泠满心欢喜的期待何未回归的日子,想着能在同一个公司天天看到自己最熟悉的人、生活中最好的朋友,那该是何等美好的事情......

何未回来上班的第一天上午,何泠在完成好自己的工作之后,兴冲冲的跑下楼,去何未的办公室找她,想和她唠唠嗑,谈谈工作感想啥的。何未的工作也不算太忙,此时她正在和一个叫田强的男生聊着天,田强是田老板亲侄子,二十多岁,在公司里做销售工作,以前何泠没进公司之前,听何未经常讲起,所以经何未一介绍,何泠也没觉得很陌生。

何未和田强十分热络地在聊着公司里的一些家长里短、是是非非。见何泠进来,何未并没有怎么搭理何泠,依旧在聊着他们提到的那些谁谁、那些事事儿,坐在旁边的何泠也听不太明白,毕尽她刚入职才月余,公司的大部分同事都几乎不认识,看着热聊中的何未那脸上的神采飞扬,以及语气中那种职场优越感,还有她那貌似有些故意的不怎么搭理何泠,让何泠的感觉一点一点变得不太好.......

何泠尬坐了好一阵儿,刚想起身离开,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何未眼风斜过来,随即又转向田强,满脸谑笑道:“今儿中午你请我吃饭吧,这么久没回公司,再说你大姐我一直对你这么好、这么顾着你,应该表示一下心意的吧?”

“请!请!请的!中午饭算我的,就这么定了,老地方。”田强倒也干脆利落。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何未的眼神再次斜向何泠,那时那地那神态,让本来就备感尴尬的何泠,更加不知如何作想。

“好的啊......”何泠在艰难中回答到。

何未复又和田强回到嬉笑热闹中,没有理会黯然失落中离去的何泠。

“明明是好好的关系呀,明明是亲闺蜜呀,怎么有个外人在场就变成这种态度了呢?”何泠十分不理解:她俩亲闺蜜兼新晋职场同事的关系,竟会是以这样一种冷淡疏离的相处方式来开场?!

何泠挼了半天,也没有挼清缘由。约摸上午11:30的时候,何未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快点下来,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何泠听着那调调,又像是正常的,何泠不由得怀疑之前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过于敏感了。

等何泠挂完电话冲到楼下,何未和田强已经在楼下田强的车旁边等着了。何泠讪讪地上了车,讪讪中何泠总觉得要说点儿什么:“田强,沾你的光,今天中午我也能有饭吃啊!”何泠很不好意思加入这场饭局,上午的尴尬让何泠有点无所适从。

“什么叫沾他的光?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明明是他请我吃饭顺便捎上的你。”何未提高音调接过了何泠的话。脸上的表情严肃,十分明显的表达着她的很不高兴。

瞬时,何泠被何未这种小题大作地不友好反应给噎住了,本来就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现在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想着她上午斜眼看自己的表情,听着此时此刻的话语,何泠实锤了何未对自己的态度:冷淡而很不友好。

何泠再无言语,已经上了车,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又立马下车,现场翻脸总是很难看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何泠极力掩饰住内心的郁闷丧气,也没有了搭他们话的兴趣,只能煎熬中盼着快点儿结束这顿陌生又尴尬的午餐。

餐桌上谈笑风生的何未,完全感受到了何泠的落寞,可能也觉得作够了又没想把关系僵死掉,就故作豪爽而意气地对何泠说:“你要跟人家田强学着点儿,你看我对你有多好,你的这份工作都是我帮你找的,你也得经常请我吃吃饭什么的!”

何泠知道何未是在故意化解气氛,闻言一思索:也是的,自己家庭主妇一枚,现在能有这份轻松的工作,全是何未帮忙的,就连工资,也是何未帮自己跟田老板谈好的。凭心而论,请她吃多少顿饭都是应该的。又何必去计较她今天的这些态度、语言上的小瑕疵呢。再说何未从小到大的脾性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喜怒无常,性情多变,可不就是她的生活常态吗。

想到这一层,何泠也不再心里较真了,回道:“应该的,必须请吃饭,而且是一个月请一次!我们俩今天就这样约定好了,一言为定。”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钉进墙里的钉子,拔出来仍然留下了洞痕。何泠想要的不过是多年来与何未做朋友的那种亲密无间地相处,那份彼此无需设防的内心松弛,不刻意的流畅自如,顺便还能挣点零花钱便心满意足了。只是没想到,新的工作生活刚开始,便遭遇了友情的滑铁卢。

以后的工作相处中,何泠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再也不敢在公司自以为是的与何未无话不说了,而且要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毕竟同事关系不能当闺蜜般相处了。

何未的办公室外的门廊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花钵,里面栽种着何未不知从哪里弄来几种花草:一个大钵里种着百合,绿油油的百合苗本身就像一朵朵绿色的花儿;一盆龟背竹,长得像一棵树,树叶的形状很是奇特;一小盆妖精花放在外窗台上的,还有一些小盆里种着几种不同的仙人球,摆成一排,煞是好看。那些盆都是各办公室里被丢弃的空盆,被何未捡来,往土里拌些公司里的打扫卫生扫出来的垃圾肥,种上些何未从老家野地里顺便挖来的百合种、妖精花种,时不时浇水照管,几个弃盆顿时有了生机勃勃的感觉。

何泠工作闲暇之余,还是会去找何未沟通感情,有时她心情好,俩人也能找到些超出同事关系而接近于闺蜜间的亲昵感;当然,也会遇到何未心情不好不搭理自己时,何泠就很喜欢去欣赏和照看这些绿色的植物们,没事了给它们擦擦叶片上的灰尘,松松土、浇浇水......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快小半年,暑期眼瞅着越来越近,何泠的女儿夏徵也要小学五年级升六年级了,而六年级就意味着还有一年就小升初,而想读本市最好的初中,孩子的成绩必须要优秀,而优秀的有效证明就是奥数竞赛的获奖证明。

所幸,何泠自夏徵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一直坚持让夏徵上奥数培训班,坚持系统学习着整个小学期间的奥数,而且夏徵的奥数在培训班中的每周一考中,大部分时候都能考第一。夏徵的理科思维能力很强,很大一部分原因基于遗传了她爸夏筠;而且她天资聪颖表达能力强又遗传了何泠的优点,总之,夏徵很好遗传了父母的优点。

自夏徵5岁起,每年暑假,何泠都会和大学同学倪灵芝一起带着各自的女儿外出旅游。一年一度,一年去一个地方,一方面能让孩子们从小就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另一方面也能让妈妈们在山山水水的旅行中放松一下自我。带娃游玩两不误,让平凡的生活中注入新鲜的经历,以激励自己重燃对生活的热情,何泠和倪灵芝常常乐在其中。

以前教书时有暑假,后来失业后时间更是大把大把,而现在何泠初来这个公司,头一次没有了正当名份的假期可以随意支配。而今年的暑期安排是带夏徵去天津参加一个奥数比赛,比赛是次要的,而何泠的攻略里还有重头戏:北戴河海滩避暑、北京故宫颐和园,还要带孩儿们去逛逛全国最著名清华与北大两所高等学府。

这个安排何泠与倪灵芝策划了很久。不过何泠知道这个公司的人都不怎么自主旅游,何泠没有把握能请得动两周的假。

本来何泠的工作主要就是打扫一下卫生,再兼做一下采购部的助理,何泠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正儿八经的采购部经理---冯经理,采购工作都是他在做。何泠名为助理,实为储备人员,老板的本意是怕这位采购部经理辞职不干后没人顶上,才招聘来的何泠。这何泠也来了小半年了,原本跟老板提过要辞职的经理,也并没有要走人的意思,所以何泠就这样一直被储备着。

何泠分析过自己休假可能性:卫生可以由以前的内勤兼做一下,采购部的工作本来就一直是冯经理在做。所以,自己的休假并不会对公司的运转有任何的影响。何泠准备好了说辞,伺机向田老板请假。甚至,何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田老板不通人情,和以前自己的田校长一样出言不逊,自己就当场炒了他。本来在公司的工作也并没有自己开始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与何未的关系也没让自己在这个公司找到更多的开心。

何泠在出发的前一周,早上,把田老板的办公室打扫得十分干净,找准时机逮到田老板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时,何泠鼓起勇气,开口道:“田老板,我下周要请假两周。”

“两周时间,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田老板一贯的温言相问。

“我要带孩子去天津参加奥数比赛,这个比赛对她以后的升学有用。当然主要还是要带她去BJ那边逛逛,暑期旅游是我每年都要带她出去的,所以今年我还是想要照例安排。”何泠回答的坦诚,没有欺骗,没有丝毫的做作,完全是实话实说。

说完后,何泠盯着田老板的脸,十分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田老板略微沉思了一下:“只要你能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好,你就去吧!”

何泠立马笑逐颜开,十分不矜持地、丝毫不掩饰地、十分高兴的说:“我想好了,卫生工作要销售部的内勤代两周,以前本来也一直是她在做;采购部的工作也一直是冯经理在做,我基本上没怎么帮上忙,所以也没有问题。”

“孩子的教育也是大事,你请假也是合理的,工作要做,家庭也得顾上,这才是完整的生活。”田老板话不多,说出来的回答让人很是受用。

田老板应得如此爽快,显然有点出乎何泠的意料,何泠很有点小惊喜!

以和善出名的田老板,果然名不虚传。何泠终于自己也感受了一把,田老板能当自己老板的好处。以前对何未拥有一个好老板的种种羡慕和嫉妒,现如今自己也实实在在地享受了一把!

何泠的心里乐开了一朵无比娇艳的花,她是乐呵呵地离开老板办公室的。想着自己之前还准备了最坏情况下的那个招术,直唾弃自己的内心阴暗。

何泠当然要把这个大喜讯告诉何未。

喜讯就是用来分享的。

“你真的要请两周的假只是为了要带娃出去旅游?老板真的没多说啥就同意啦?”何未听到何泠的喜讯后不可置信地问道,很明显地并不喜,还略带震惊。

“是的呀......”何泠见何未一脸并不怎么高兴的神色,有点惊讶。何泠满心以为,何未会为自己能请到假而觉得很开心的。

“我来公司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哪个员工,像你这样因为要出去玩而请那么长时间的假的,你这玩法儿还真是特别啊?”何未由不高兴转为满脸地嘲讽了。

何泠的开心分享,再次遭遇了熟悉的冷脸应对。

说实话,自从来了公司,何泠已经习惯了何未的各种没由来地不高兴了。她也没往心里去。顺着她,以避免发生矛盾,已经成了何泠的重要应对法则.

“你知道的呀,我每年暑假都要带娃去度假的,今年不过是按例行事了,我也不可能因为要上班,就对夏徵不管不顾了吧。你也知道我一贯地原则:钱可以不挣,孩子永远是第一位的。”何泠的话没毛病,她确实多年来一直如此的。

“我在公司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请过这么长时间的假呢,就算这次做个小手术,田老板也是电话不停地和我说公事,搞得我没休养好就来上班了,真是不公平啊!”何未抱怨。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公司的地位举足轻重,老板和公司都离不开你。哪像我,一个小内勤,有没有我,公司和老板都无所谓的啦,啊哈哈......”何泠的马屁一拍到位。

“你这话算说到点儿上了......”何未的心理总算得到了一点点满足,尽管还是有点嫉妒何泠从田老板得来的这点儿福利。

很快地,不大的公司里不多的几个人,都从何未那儿知道了何泠要休假的事,各种议论纷起:什么旅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啦,什么一年一次也就大几千元的费用谁都能承受啦,等等,其中以余主任议论得最起劲,她还时不时当着何泠的面直接评论。

何泠均一笑置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当然不会相同。何泠不能对她的新同事们有任何要求。

两个星期的度假生活,何泠和老倪带着孩子们是玩得十分开心,开心到何泠很有点不想回来上班了。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想到上班这半年来,着实也没有从上班的过程中得到很快乐的感觉,想着回来后又要无休止地面对,何未反复多变的友情,何泠确实是不想再上班了。但再回头想想,工作本身的轻松,和那一个月还算很不错的薪水,咬咬牙还是坚持着复工。一切看在劳有所获的份上。

何泠重返岗位没两天,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因为人少,公司的工资都是从会计部直接发现金。

当何泠领到属于她的那份回办公室一数时,才发现老板发了全额的工资,没有因为她半个月的休假而扣她一分钱。

何泠着实又感动了一把。

正在何泠还沉浸于田老板待员工真好的感动中还没抽身出来之际,何未来了。

正好,同一办公室的冯经理也不在,外出办事去了。

“你这个月扣了多少钱?休了半个月,工资他们按什么标准核算的?”何未开门见山。

“好像没有少呢,和以前发的一样多。”何泠诚实地回答。

“没扣钱?.......”何未问,一脸诧异。

“真没扣......我数过了......”何泠答。

“看来这田老板对你还真是另眼相看啊,准了你的长假还不扣你的工资,这种待遇在公司你还是第一人呢!”

“哪里来的什么另眼相看,只能说你们都不稀罕出去玩,要是你们也这样提出来,老板一样会支持并且工资照发的。”何泠满脸堆笑,说得真诚而又小心翼翼。

“我总觉得田老板待你跟别的人不太一样,具体也说不上啥来,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何未继续思索着分析着。

“想多了想多了,你只不过是没试过用我的这种理由,别人也都没有出去旅游要请假的需求,你自然就有不一样的感觉了。田老板不过是一贯地和气好说话,况且这本来也没多大点事儿,对吧?走走走,走起,老规矩,发工资的日子是我俩吃大餐的日子!”何泠推着何未把她挽出办公室,准备用一顿美食来冲淡何未对这事儿的八卦之心。

没有任何八卦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暑气散尽,秋天也很短暂,太阳出来时是秋爽,天气一阴就是冬寒,秋冬的季节由阳光决定,变幻莫测。

何泠有时觉得这天气很有点像何未的脾气,也像她俩之间相处时的关系。

公司销售部鲁总的儿子结婚,公司所有的人都要随份子,当然也都要去参加婚宴。他家办的是典型的农村婚宴,流水席那种,一桌子人还没吃完,下一轮就席的人就候在桌旁等空位了,那场面确实很杂乱,感觉也不是很好,但入乡随俗,大家也都是这样做的。

本来何泠就跟鲁总没有业务上的交集,所以不是很熟,但这种集体行动,何泠肯定也是必须参加的。所以何泠很有点紧张,她很不习惯那种需要抢位的流水席,又生怕没跟上何未她们而落了单。

陌生的环境和方式让她无所适从,何泠硬着头皮站在何未周围,观摩学习着这种入席方法。何未和鲁芳芳她们到底是久经沙场,十分轻松随意地在聊着天。

好不容易上一轮桌席有人吃完离席了,何泠瞅见旁边有一桌人离了有一半人,她看见何未和鲁芳芳朝着有空位的方向走,她本能以为就是这桌了,于是她也快步走上前选了一个空位快速归坐下了,随即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也瞬间在何泠周围择空坐下了,何未和鲁芳芳走得不快,待她们到桌边时,空位也被抢占一空,她们只得又走向另一桌的空位上坐下。

一会儿的功夫,何泠看看自己这一桌全是不认识的,眼看何未她们在另一桌坐下了,何泠觉得不能落单,还是要和她们在一起,又尴尬起身去何未她们那桌坐下。还没落定坐好,便看见何未一脸愠色:

“你不是跑得蛮快的嘛,也不管我们,你就自己抢到位置啦,你知不知道连人家鲁芳芳都说你:有奶便是娘。丢不丢人啊你?”

何泠本来就不是很懂这种玩法,横遭何未一顿抢白,当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无言以对,本来就够尴尬的,现在完全变成难堪了。

搞慢了,怕跟不上何未她们落了单;搞快了,还是没能跟上她们,成了丢人。何泠左右为难,怎么做都是错。

何泠此时是真的觉得自己完全无法融入何未的世界。何泠也真的感受到了每有集体活动时,她并不能从何未那里找到依靠,何未并不会在她自己的地盘上对何泠有任何的维护。

说好的好姐妹、多年的兄弟情、共创事业赢天下的话全是屁话。

从开始到现在,何泠没有在公司的大小事情上,得到何未一点点的照顾和维护,相反得到的大多是怀疑、抢白和嘲讽。

何泠的心被何未浇得冰凉冰凉,犹如寒冬。与何未这种冷心的相处方式,让何泠心生退意。

那一场婚宴,那一顿饭,还让何泠知道了一句话:有奶便是娘。竟可以在那种情况下使用,这种用法让何泠在以后的漫漫人生中,时常记忆犹新。

鲁总原本和田老板是小学同学,儿时玩伴,他们的孩子也差不多年纪。

好巧不巧,田老板的女儿也在不久之后要从广州回来举行婚礼。

田老板的女儿在美国读大学时认识的一男同学,相知相爱,后来两个年轻人要同去日本发展,因为男友家在日本。田老板本着中国传统思想,要求先在老家举行了结婚仪式,才肯放女儿过去,名也正言也顺。

田老板是本地知名企业家,也算得上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宾客众多那是必然。

他家女儿的婚宴地点,选订的是本市五星级的大酒店。不是那种坐个座位吃顿饭还要靠自己拚速度去抢席位的那种流水席。

田老板夫妇包下这星级酒店大宴会厅的一整层楼,所有宾客皆有属于自己的座位,有专门的婚礼策划,宴前有婚庆仪式,仪式完毕后所有桌席,同时开席。

完全不一样的搞法。

由于宾客众多,所以婚宴接待安排等工作都需要事先准备,田老板把公司所有的员工都集中起来,开会安排,每个公司员工要把婚礼现场的任务当成工作来完成。

何泠被安排的工作是,和公司里的另外一个内勤一起负责迎宾,把所有到场宾客,引送到具体的桌席空位上,以保证每位来宾都能有位置入席就坐。

财务室的会计和出纳及销售部内勤余主任负责在大厅门口礼金处登记收管礼金等......

只有何未一个人,没有被安排任何具体的工作......

婚礼那天正好是周六,正席是晚宴。

何未周六上午早早地就从公司来到何泠家,准备在何泠家吃个中午饭,然后坐何泠的车一起去酒店。小夏徵周末休息,自然也是要带着去参加婚宴的,何未没有被安排事务,也正好可以帮忙照看着夏徵。

何泠忙完了午餐,收拾好夏徵,然后又开始收拾自己。毕竟是大场合,收拾好自身形象本身也是一种礼貌。

何泠选了一套米白色波点荷叶领背心短褶裙,加淡蓝色凤尾网眼针织短款罩衫。这是何泠很喜欢的一套衣服,显得人很年轻很活泼俏皮。深秋的天气很有些凉,何泠又选了一件白色韩版大衣,活泼的泡泡袖,连帽上一圈柔顺的纯白的毛领,尤其养眼。里外一搭,很是漂亮。

何泠虽在家带娃几年,但一直有坚持煅炼,所以就算三十大几了,但体重一直稳定在98斤。何未因人生坎坷,从没煅炼过,加之遗传因素,婚后一直胖一直胖。

何未看着打扮得美美哒的何泠,心中又开始升起某种不知名的低落情绪......

何泠开车带着何未夏徵抵达酒店时,下午三点多钟,晚宴的宾客还没有开始到场。但公司其他人员,但凡有任务的,基本上都到位了。

等何泠摸到自己的岗位,正好撞见田老板来巡查,一向寡言的田老板,看着明显刚到场的何未和何泠,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来迟了,来得有点迟!”

说完他又急匆匆去别处巡检了,何未和何泠原地尬笑。

“哈哈哈哈哈.........唷哟,你们来晚了吧,挨批评了吧!”一阵阴阳怪气的大笑从她俩身后传来。

两个正在尬笑的人同时寻着笑声望去:只见身后礼金收取处的长桌后面,正闲适端坐的余主任,一张胖脸,满脸盈盈笑意的冲着何未何泠打招呼,满脸的不怀好意!旁边座位上还坐着公司的会计和出纳。

俩人回敬了余主任一个很无语地眼神之后,何泠就奔赴自己的岗位找到自己的搭档准备进入工作状态,何未则带着夏徵,找了个离何泠前台最近的空桌坐着闲等。

不一会儿,来赴晚宴的宾客开始零星入场,婚礼司仪也正有序安排着宴前庆典流程,新郎新娘及双方父母都要配合安排,每个人都要清楚且熟悉整个活动的流程,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式拉开了序幕。

渐渐地,人来越多,田老板作为宴请主人,在大门处招呼着客人,简短握手、欢迎、寒暄后,就把客人们交到何泠她们手中,由何泠她俩分头带客人安顿到酒桌的席位上。一条龙的接待入席,有条有理更有礼貌。

再后面的宴前一小时,人潮的高峰而至,何泠更是脚不沾地的往返穿梭。

在穿梭的空隙里,何泠看见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司仪的安排下,等在何泠穿梭路线上的某个点上,那一身的大红实在吸人眼球。

何泠忍不住又要细瞅:盛妆之下风华正茂的新娘子,肯定是这世上最美丽的风景之一。尤其新娘头上的配饰,全然一色的黄金饰品,造型各异,闪亮夺目,美得让人收不回眼睛;眼风回转之间,目光又停在了新娘红袍之下偶尔露出的双腕上,黄澄澄的金手镯一串串叠套在腕上;再细看,新娘颈上的项链也是一片极美艳的黄金灿烂。

凤冠霞帔,名至实归。

细看之下的何泠真是开了眼:这完全是一位用黄金堆起来的新娘子,奢华程度是何泠首次所见。见过戴黄金的,但没见过戴这么多黄金在身上的!

惊叹之余何泠又开始在心里计算那些黄金饰品的重量及按时下金价换算后的财富价值。估摸着最少也有个十几万元。感叹着这人与人,差别还真是蛮大的。

后来才听说,这新娘子的公公是香港人,婆婆是日本人。新郞家在香港和日本开了数家珠宝店,说他们那边的亲戚朋友都有送新人黄金当礼物的习俗,而且送礼的都希望能在新婚之日戴着以示礼貌。而且新郞父母双亲两边的内亲亲戚颇多,所以就有了新娘子这一身的黄金加身。何泠不得不感叹,这可真是一种好习俗啊!

尽管何泠不是喜欢穿金戴银的那一类人,但此刻内心的羡慕确是真实感受。

羡慕归羡慕,干活归干活。

在近一个多小时的马不停蹄之后,宾客差不多都到位了,整个大厅约百把张桌子,几乎都安排满了,婚庆司仪也已经在舞台中央准备妥贴了。

何未带着夏徵一直坐在桌边,看着何泠来往穿行忙碌不停,看着身边的空桌渐渐人满,看着舞台上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整个大厅里,在舒缓的音乐背景中,满眼繁华,喜庆非凡。、

只是此时无所事事的何未,内心却与这繁华和喜庆极不相干,更有一种满眼繁华生悲悯的凄凉感。看着别人的幸福,想到的是自己的悲苦,顾影自怜!

何未的思绪正在飘荡之时,大厅里音乐画风突变,强劲震撼的节奏和舞台上灯光的骤亮中,一位婚礼主持人手持话筒走上舞台,婚宴正式开始了。

忙碌完毕的何泠也回到何未夏徵旁边,终于完成了工作,可以坐下来歇口气,正式开始享受交了份子钱作为宾客应该有的待遇了。

主持人声音很洪亮,音响效果相当好,现场气氛很热烈,何未何泠的桌,离舞台很近。那种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舞台主持人致辞,长篇的祝词中夹杂着一个又一个令人捧腹的段子,连贯又紧凑,逗得人们不停地笑,笑得前仆后仰。

说实话何未何泠年近中年,不是很习惯这种小年轻们很喜欢的吵闹现场,有点像演艺厅的感觉,但现在的婚宴仪式大都走这种线路,像是一种潮流一样。也算是另外一种的随俗吧。

接着新郎新娘入场,在主持人的带动下,一步一步完成着仪式的每一个流程,属于新郎新娘的主要仪式完成之后,又是双方父母登场,父母代表致辞,两个新人拜两对父母,两对父母给新郎新娘发大红包。

一般人家的仪式走到这里基本就算结束了,无奈,咱田老板财大气粗,后面又补了个宾客抢答得红包环节。主持人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红包,个数还真少,而且还摆明说每个红包里有一张百元大钞。这一下更是把宾主互动气氛掀到了高潮,任谁都想参与一下,弄个百元红包,娱乐一下心情。

主持人说一句吉祥的婚礼祝福语,然后取话中的一个字,让宾客做相关动作,第一最先做完动作并让主持人看见的算胜出,就能得到一个红包。

这种小游戏夏徵非常感兴趣,小学五年的她,正是喜欢玩游戏的黄金时期,又能玩游戏又能得红包就更有吸引力了。弄懂了游规则之后,夏徵越来越敏捷。比如当主持人说:“我们祝这一对新人白头偕老,谁能最先把自己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我手中的这个红包就是谁的....”主持人话音刚落,小夏徵已经站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只手还高高的举着自己的一只鞋,在那儿高呼“我,我,我”,反应速度之快,何泠都感觉好笑,同时也有点佩服夏徵的敏捷反应。

那主持人看见一小屁孩儿如此积极与投入,乐了,迅速走到夏徵桌边,一边大声夸着她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一边弯着腰把红包递到夏徵手中。

很快,主持人又进入了下一个抢红包问题中,夏徵兴奋极了,手里捏着个红包,喜滋滋的,小脸蛋激动得像个小红苹果。

几十个红包很快抢完后,正式结束喧闹,开始上菜。

大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宾客们差点被震聋的耳朵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一桌桌的觥筹交错、一桌桌的推杯换盏.......

寂寞了整个下午的何未,本来心情就很是不好,加上晚宴前的鼎沸与热闹,她的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等到上菜开席之后,她是一丁点儿味口也没有。

看着忙碌了一下午的何泠此时正狼吞虎咽地用着餐,心想着她可能是真饿了;再看看旁边的夏徵捏着个红包也高高兴兴的;再想想自己,总觉得自己与这个环境和氛围格格不入。

她一直在胡思乱想,她想着田老板为什么单单就没有给自己指派任务,是因为体谅她平日里的工作辛苦呢,还是因为她的脚有问题怕影响了形象?

尽管自己知道,想了也是无用,想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尽量克制,想让自己高兴一点儿、高兴一点儿、再高兴一点儿,但心魔这个东西很显然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再盛大再热闹或激情昂扬的宴席也有散场的时候......

吃饱喝足的何泠,张望着大厅,看到已有零星用餐完毕的客人开始在离席。

何泠其实一开始就感觉到何未的不开心,从她那张脸上的表情,表现得清清楚楚,再从她无心动筷的晚餐里得到了确认。何泠知道何未又开始触景生情,又开始陷入从小到大的心魔里,那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又老又旧的死循环。

何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招呼着夏微和何未,准备离场回家。

一会儿的工夫,大厅里的主流队伍,都差不多在陆续离席了。何泠何未带着夏徵也随着人流走出酒店。

夜色恣意的出现在眼前。

何泠麻利地找到自己的车,顺利驶出。一路上,何泠专心驾驶,何未坐在后座,满脸落寞地望着车窗外的灯火阑珊,思绪万千,一路无语。

一行三人回到何泠家,何未的思绪仍在低位飘荡着。

何泠则又开始忙碌,给夏徵找好睡衣督促她洗完澡又安排她上床睡觉。

接着又给何未找睡衣安排她洗澡,何未每次到何泠这里,总是大大咧咧,嫌麻烦从来不带换洗衣服,每次都要何泠给她准备,这一点也是何泠内心一直想指正又不敢说出口的,怕一旦说出来,敏感的何未又该说自己是在嫌弃她。

终于忙完了两人,何泠自己才得洗个舒服的澡,忙累了一天,才真正可以歇歇了。

等何泠坐上沙发的时候,何未已经趴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了半天手机。

“你觉得田老板今天不安排我,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是因为我脚的关系?”何未的心魔终究是没有控制住。

“我觉得肯定与你的脚没啥关系,只不过体谅你,让你好好休息罢了,你天天上班不累呀”何泠想都不多想,脱口答道。“再说了,这种义务性质的工作,又不是什么荣耀加身,更不会加工资,你根本不用在意。”

“说虽然是这样说,可我的心里怎么就是很难过很难过呢?”

何未垂头丧气地说道,似乎说出来就可以打败这讨人厌的心魔。

“凡事不要多想,当下不杂,过好眼下,淡定的生活,又何苦要自己不放过自己呢?”

何泠看着窗外的夜空,说着这人人都懂,却未必人人都能做到的生活道理。

情绪的起起伏伏,那些开心的、失落的、激情的、落寞的心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突袭。

“是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他妈的难!”

何未忿忿然。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一个月两个月,日子就在按部就班中不紧不慢地流淌而去。

眼瞅着冬天来了。

裹着寒风,淌着风雪,年关也在逼近。

至此,何泠来公司已经快满一年了

某个闲适的下午,下班前的轻松时光,何泠看见何未办公室两三个人正围炉闲话,索兴也进去融入。鲁芳芳正在跟何未聊办年货的那些锁事,一会儿又聊到想要买年猪,何泠一听觉得自己也有此需求,这一搭话,何未也说起,说她前任的婆婆(周小强的妈妈)家喂了两头猪,正想卖一头。

何未虽已离婚,但周小强并未离家,法院判给何未和儿子的房子,周小强仍旧住在里面。周小强属于离婚不离家那种。

何未说,反正她也不住在家里,夫妻一场,也不好逼他太过分。

所以何未偶有回家,仍会在婆婆那里拿肉拿菜啥的,毕竟养儿子,双方都有份。

鲁芳芳就约何泠,说两人合起来把何未婆婆家的那头猪给买了,一人一半,分了好过年。何泠欣然同意。两人一拍即合,何未也开始给婆婆打电话联系此事,婆妈一听,也很高兴,表示明天就可以现杀现卖。

鲁芳芳和何泠何未,一致决定,第二天上班就处理好手上的工作,三个人一起回去杀年猪买肉,何泠开车,拖肉回来也方便,鲁芳芳家就在公司旁边,正好可以顺便送货到家。

公司生产也正是淡季,加之老板管理一直松散,也可以人性化的安排工作。

完美!

一切都计划安排得妥妥贴贴地了。

早上,何泠送完夏徵上学,然后驱车到公司。迅速打扫好二楼的所有卫生之后,立马下楼去何未的办公室和鲁芳芳汇合。

鲁芳芳不在,何未说原料有点事她忙去了,叫何泠等会儿。何泠想着反正是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也正好可以上楼去干点儿自己的杂事儿。

何泠这一上楼,可真没料到,何未的情绪会风云突变。

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坐一会儿,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这吼叫尖厉锋利且雄浑深厚,有种响彻云霄、大有掀翻厂房屋顶的感觉。

“何泠,你个王八蛋,还不赶紧给老子快点滚下来……”

没错,何泠听到的正是何未在楼下的怒吼,而且吼骂的正是自己的大名。

何泠不知道哪里又惹怒了她,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何泠心惊胆颤地想着。脚下不敢有丝毫地耽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去。

瞬间出现在眼前的,是何未一张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真的是很丑、很丑、很可怕!

“你鬼到哪里去了,说了要你等一下,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你还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天天迟到也就算了,今天有正事儿要办,你还这样子拖拉,真是看着就让人生气!”

何未冲天的愤怒原来可以如此简单。

原来何泠刚上楼,鲁芳芳就忙完了,可以出发了。

“瞧瞧你,吼叫声都可以掀翻屋顶了,好吓人,至于嘛?”

何未嚅嚅小声嘀咕。

“你们给老子都麻利点,收拾好了快出发,人家那边都等半天了。”

何未现在连着鲁芳芳一起骂了。

原来就在刚刚,她婆妈打电话来催了,她就急了,一急就大呼小叫、骂骂咧咧了。

何泠和鲁芳芳都深知她的脾性,也习惯了她的风云变幻和喜怒无常。

不同的是,鲁芳芳没有何泠好拿捏,何未不敢太过份,只好拿何泠开刀。

鲁芳芳也很明事理,急忙说到她家去拿装肉的盆,怕弄脏了何泠的后备箱,然后马上就走。

何泠一肚子的不可思议,但还是啥也不敢说的去启动车子。

两分钟后,停在鲁芳芳家门口,鲁芳芳下车回家拿了一个大盆外加一个大桶,放在何泠的后备箱里,然后上车。何泠在主驾,何未坐在后排,两人无语。

何泠再次启动,开始驶向目的地。

何未的情绪显然没有马上平复下来,仍然气呼呼地。

“哼,不要以为你们买的是我婆妈的东西,我就可以迁就你们,人家两老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你们看看现在几点了,现在才出发。”

鲁芳芳一脸尴尬,不敢言语。

何泠想着她经常性的这样喜怒无常,也司空见惯,并未往心里去。虽然也有点怕她吼,但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多大一点儿事情,不必这样大动干戈、发这么大的火吧,反正今天能搞定就行,再说现在也才八点多钟,并不是太晚呀。”

何泠不识趣地玩笑似的又回了句,关键还是笑着说的。

“你他妈的还敢笑、还敢狡辩?气死老子了,停车,老子不去了,老子要下车!”

何泠的这句笑言,再次燃爆了炸药。

何泠当然不可能停车,只是惊吓之下,本来就不快的车速,确实又慢了一点。

何泠正后悔不该不合时宜回这个玩笑话的,正想着老老实实挨个训也很正常的。

何未此时却做了一个让何泠和鲁芳芳都吓破胆的举动:

何未一边怒吼着让何泠停车,一边怒气冲冲随手就拉开了她身边的车门,要往下跳车。

没错,何未要从正在行驶中的汽车上开门往下跳车。仅仅因为她在盛怒中,而何泠还了句嘴。

尽管车速很慢,但要跳车还是会伤人的。

鲁芳芳也在后座,连忙拉住了身边的何未,不让她跳车。

“你这是干什么,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鲁芳芳一手按住何未,一手迅速拉回车门关了起来。

主驾上的何泠,又惊又吓又无趣,之前一直努力说服自己保持着的好心情,瞬间也遭透了。

何未的疯狂行为,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何泠仍然没有停车,鲁芳芳在劝说着何未。

何泠在静默中开着车,仍旧是计划中的路线,目的地还是何未的婆婆家。

只是这种静默一直持续了一整天,到达地点,看着杀猪,付款买肉,直到晚上把鲁芳芳连人带货送到家,何泠也未曾再与何未讲一句话。

经过这一天的这一劫,何泠深刻认识到一点:从小与何未相识到现在,何泠一直同情何未,以为是她生活境遇不好,所以性格不好、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因此何泠一直包容忍让。其实,何未的问题远远不是脾气暴躁,而是已经上升到病态的程度。

说白了,何未有生理上的间歇性神经病。

此后,何泠也尽量躲着点何未,除非何未心情好的时候自己来找何泠,何泠才小心翼翼地应付一下。

新年很快到了,公司也放假十天,庆祝传统的新春佳节。

假日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转瞬就到了大年初六。

至此,何泠已经在公司上班一年了。

与何未同事也一年了。

何泠打电话给何未,如文章开头那里所写。

大雪纷飞,很有气氛的新年伊始。

相处很困难,由闺蜜变成同事之后,在工作中和谐相处尤其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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