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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永乐建庶人-> 第三章 皇权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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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皇权的本质
- 谷王朱橞的命运在朱棣和金忠几语间定下，这也正是帝王权力的体现：要你死，你便得死，无需解释。
一边是生死定命，另一边却是风平浪静。
朱温归从午睡中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很真实的，但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起了。
刚睡醒总是这样，会大脑出现短暂的迷茫，以至于朱温归看到车内饰后第一反应是不知道自己在哪，懵逼了一下。
但随后，目光移到转动佛珠闭目养神的姚广孝时，朱温归的大脑与部分记忆连接了起来，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大明，永乐十一年。
“你醒了。”
姚广孝早就从朱温归的呼吸频率变化中察觉到她快要醒来了，尽管闭目养神，但感知却一点不沉寂。
“道衍大师，什么时候了？”
“申时过半，你这一觉睡得挺久，看来刘御医的补气粥效果不错，身体反应很好。”
“刘御医？”朱温归小小的脸庞上有大大的问号，她记性实在是不太好，尤其这样一觉刚醒，大脑还有些迟钝。
“就是那位年老的御医，你喝的补气粥就是他开的方子，还因此受了陛下的赏赐。”
“哦哦。大师一直没休息吗？”
“人老了，自然不用休息太久。我普遍一天只睡三个时辰，更喜欢早起，见见初升的太阳。”
“...大师好作息。”
“既然都醒了，不妨再聊聊天？”
“也好，闲着也是闲着。”
姚广孝停下佛珠，缓缓睁开眼，精芒从中闪过，这是驻神有术的表现。
“咱们随便聊聊，不当真，如何？”
“好，大师随便问。”
对朱温归这个“后世之人”，姚广孝实在太好奇，也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但，有的问题他不能问，因为朱棣日后会问；朱温归不过是个小孩，弄不清其中门门道道，让朱棣察觉到他也问过，进而引发君臣猜忌。
所以他只能问一些，朱棣一定不会问的问题。
比如：
“你觉得，皇权究竟是什么？”
“嗯...这可是说来话长了。”
朱温归挠挠头，关于明史的研究开始一点点涌现，她进入了属于自己的状态：
“皇帝，是封建社会中的最高政治领袖，他们的权力并非来自什么所谓的‘皇权神授’，而是来自其背后强大的暴力武装。
这种暴力武装铸就了皇权的说一不二、人间独尊，是一种以恐惧来建立统治威严的做法，直指政治的本质——以暴力，换取话语权。
开国君主是最接近这条真理的人，之后的一二代也都清楚这一点，但再之后的君主就很容易在文官的教导下被皇权独尊的表象所迷惑，而忘记了权力的真正来源。
大明也好，大宋也好，历朝历代的皇权衰落，都不外乎是后世君主没能将暴力握在手中，而乖乖地开始遵守那一套‘仁治’、‘德治’，作茧自缚，和文官们坐在同一张棋盘前，一点点把手中的权力输给对方。
朱棣是暴力起家，自然深知暴力的重要性，这种力量能把黑的变成白的，能把坏的变成好的，能把人心扭曲——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
朱瞻基虽然是个有英气之相的天生君主，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没经历过真正的马背厮杀，更没经历过真正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很容易被文官忽悠，走上拱手让权的道路。
他的父亲，朱高炽，更不争气，明眼看着就是个要被文官簇拥到脑袋发昏的‘仁君’。
做皇帝也好，太子也罢，最忌讳的就是被朝臣簇拥。
为什么呢？
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
朝臣簇拥你，说明你合他们的胃口，是个对朝臣来说的好皇帝。
所以朝臣们天天夸你，一口一个‘仁君’、‘万世之君’、‘贤君’、‘圣君’...反正夸两句又不损失什么，这些从科举、官场一步步爬上来的官僚们，不仅文章写得花团锦绣，嘴皮子功夫也是登峰造极。
后世皇帝都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有几个是从小有父辈教导的？
父辈是皇帝，从小教导帝王之道，这样才能学会怎么做好一个帝王。
若是所谓的‘太子四师’来教，不夹带私货才有鬼。
说白了，夹带的是什么私货？不就是对他们有利的东西吗？
一个从小被教瘸了的皇帝，能学好帝王心术，做到平衡文武、收归皇权吗？
根本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凡王朝后世君主，一代比一代奇葩，什么怪才都有。
拿我大明一朝举例，开国的朱元璋、靖难起家的朱棣、接任开创“仁宣之治”的朱瞻基，这些哪位不是明君？
但后世呢？
叫门天子朱祁镇、画工精湛朱见深、沉迷女色朱载垕、笼中万历朱翊钧、木匠皇帝朱由校、力不由心朱由检。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皇帝，一个比一个无能，硬生生在皇位上一点点将大明的皇权输干净，甚至把江山也赔了进去，最后将朱氏的天下彻底丢掉，让女真入了中原，改朝换代。”
眼看朱温归还要接着讲，姚广孝连忙打断她，提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所言的‘朱祁镇’、‘朱见深’、‘朱载垕’...都是何人？”
对姚广孝来说，和朱温归这个后世之人说话难受就难受在这里，她总是时不时蹦出闻所未闻的词汇来，让人摸不着脑袋，就像在学西域诸国的异族语一样，很是麻烦。
“诶，道衍大师不知道吗？都是大明的后世君主啊。”
“...”
看着朱温归理所应当的表情，姚广孝倒真希望自己知道这些，也省得问她了。
更难受的是，为防止激化她的病情，自己还不能点明一些关节，告诉她这里不是后世，自己也不是和她一样的后世之人。
姚广孝下意识转动了两圈佛珠，平心静气，缓缓开口道：
“要不，你说说？”
“啊，那我一个一个讲？不少呢。”
“等等，有多少？”
“大明国祚二百七六年，历十六帝。”
姚广孝心里算了算时候，摇了摇头，拒绝道：
“都讲完太长了，不如只讲到你说的那位朱瞻基后代朱祁镇吧。再后面的事，有些远了。”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