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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永乐建庶人-> 第二十二章 老...老爹,你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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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老...老爹,你没死啊?
- “够了!”朱棣一声高喝,从厢房走出,携朱瞻基来到正厅。
朱高煦闻声,先是一怔,下意识就要拍桌发怒,但身体本能分辨出了对方的音色,直接跪下。
纪纲轻叹一声,也跟着跪下。
进屋后,朱棣不说话,只是站在门口,满脸怒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朱高煦。
望着朱棣的脸,朱高煦彻底懵了,结结巴巴地开口:
“老...老爹,你没死啊?”
朱棣依然不说话,只是死死看着朱高煦,像要穿过他的衣肉,直接看到心脏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心。
空气沉寂了下来,无人敢出声,所有人都笼罩在朱棣的怒火下。
十秒,二十秒,朱高煦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无尽的悔意和不甘涌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更浓的恐惧。
朱棣就那样站在门口,刚好挡住了本该直射到朱高煦的身上的阳光,犹如一条吞噬了希望的黑龙,或是——夺命的阎王。
直面朱棣怒意的他好似身处冰窖,体内流动血液也开始一点点凝结,思维也接近停滞。
他无法想象,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发展。
明明,明明,前一秒自己还就要荣登大宝了。
从前,靖难时候,自己和老爹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老爹的杀意自有领教,但那都是朝着敌人的...如今,却朝向自己了。
杀意,杀意!老爹要杀了自己!
不,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要做皇帝呢,我不能死!
快,快,想出点什么办法来,求老爹放过自己。
朱高煦的思维强行运转,试图突破快要冻结的大脑,找出一条出路来。
“老,老爹,我,我刚才,刚才开,开玩笑的。您,您别当,当真。”
朱棣盯着面前这个因自己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二儿子,眼中多了一分神色——是失望。
是的,朱棣很失望,失望这个二儿子不过是有匹夫血勇罢了。
他本以为,敢造反,至少该有直面死亡的勇气吧?
结果看到的确实这么一个废物,一个在自己杀意下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一心苟活的废物。
“唉。”
朱棣长叹一声,他发觉自己还是看错人了。
本以为,朱高煦做不成太子只是一个长幼问题,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半点没有“君王之相”的人。
听到朱棣的叹息,朱高煦更慌了,他左右环顾,发现了在朱棣身后的朱瞻基,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踉跄向前,死死抓住朱瞻基的裤袖,连连磕头。
“大侄子,大侄子!求求你,求求你!二叔错了,二叔错了啊!二叔有罪,二叔不是人!你就放了二叔吧!二叔有罪!二叔有罪!”
眼见朱高煦头都磕出了血,朱瞻基还是不为所动,只是静静这荒诞的一幕,冷静屹立在原地。
朱高煦身后的纪纲半点不敢抬头,生怕朱棣迁罪于他,只用余光观察情况。
苏青站在纪纲身后,右手紧靠腰间的佩剑,注意力都放在朱高煦和纪纲身上,随时准备拔剑护驾,生怕二人鱼死网破。
朱高煦头上的血越磕越多,见朱瞻基始终不为所动,他又调转方向,转而抱紧朱棣的腿,连连求饶。
“父皇,父皇,儿错了!儿有罪!儿不是人!父皇,父皇!”
不得不承认,朱高煦这般作态还是有些作用的,朱棣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一脚踢开朱高煦,大声下令:
“汉王朱高煦,带兵冲击圣驾,意图谋反!今废为庶人,改名为‘高庶人’,流放岭南,死后不得入祖祠,;儿孙降为平民,妻室遣回娘家,终生不得与之相见。”
早在殿外候着的太监连忙进屋,照朱棣的话现拟出一份圣旨。
“朕乏了,都散了吧。高庶人现在就押往岭南。”
朱棣转身就走了,朱瞻基紧跟身后,二人看都不看朱高煦一眼,直接回了寝宫。
这回,他是真的累了。
苏青押着纪纲也回了皇城中,事已了,纪纲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就该清算了,具体怎么来,还是要看陛下的安排。
屋中只留下了朱高煦、拟旨太监和几位卫兵。
昔日的汉王望着父皇一点点消失的背景,只觉得一切都好像在消失:富贵、荣耀、亲情...但这都是他自己选的。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与之对应的代价,没人能例外。
而他,只是付出的更多、太多了。
卫兵们开始扒他的赤色龙袍,动作很粗暴,连就像在扒去他最后的希望。
朱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朱高煦的视野里,直到最后一刻,这位父亲也没有回头看自己曾经的儿子一眼。
龙袍被扒下、头上的冠冕、随身的玉被摘下,朱高煦瘫坐在地上,真正像个庶人了。
永乐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汉王朱高煦造反,被永乐帝朱棣废为庶人,流放岭南,名“高庶人”。
红日下,一场皇位斗争就此落幕,只留下一个被废的高庶人和一位伤心的皇帝父亲分道扬镳。但如果再来一次选择,他们还是会重蹈覆辙,没人会后悔——因为摆在奖励高台上的,是皇位。
皇位,在中国长达数千年的历史中,最高、也是看起来最美味的一颗果实,可令兄弟反目,父子相残。
任何仁义道德、理想追求,在这颗果实面前都显得索然无味,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对权力的渴望。
汉王朱高煦的故事就要到此结束,流放岭南是一条必死之路,他的辉煌就要落幕,如天边的夕阳一样。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朱棣回宫的路上,他的父皇还是无法忍住心中的悲戚,哽咽不能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帝王,不能落泪。这是朱棣从自己的父皇朱元璋那里学到的一条铁则。
两对父子,都选择了造反,但结局却截然相反。
究其原因,不过是一者更强、更聪明,且选对了对手;而另一者更弱、更愚蠢,且选错了对手。
成王败寇,古来皆如此。
朱棣落寞的身影在余晖下映得通红,朱瞻基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的皇爷爷身后,心中有了几分明悟,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有一日,自己也会面对这样的情景吗?
这年,朱瞻基十四岁,他是命中注定的大明天子,但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一直视为“天命奉我”的皇位产生别样的情感。
皇位,真的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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