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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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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的时间,仙宗上下已经传遍了试剑堂小师弟剑挑天才陆浔的事迹。

陆浔从试剑堂被执法堂抬去受罚还被点名批评,一路上不知道吸引多少弟子围观。

向来仰着鼻孔看人的陆浔自然得罪过不少人,这次陆浔被打到本命剑受损便令他们心中快慰,导致江俟这个名字在他们口中越传越神奇。

江俟回到仙宗便直奔瀚霖峰藏书阁,去藏书阁的路上被迫听完了四个版本的爱恨纠葛,有说江俟因为心爱顾红意对顾红意未婚夫陆浔出手,有说因为不忍同门受伤而出手,有说不过是天才之间互看不顺眼的切磋,甚至有人说是江俟和陆浔由爱生恨。

谣言过于离谱,以至于江俟在藏书阁掏出身份牌时差点被八卦的同门堵在门外。

晶亮亮的眼珠子盯着江俟,好像是一群恶狼窥伺生肉一样,都泛出绿光了。

江俟:吓人。

江俟强忍着被人围观的不适,找到还书登记的案台,负责登记的弟子看到江俟拿出的书,唉声叹气的帮她办了手续,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江俟差点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

忍到最后她还是没问那个弟子,直觉不会是什么她想听到的原因。

江俟接过身份牌就上楼绕去了一处偏僻的书架上挑书。

一些师兄师姐没忍住八卦的心思,上去问那个弟子江师弟借的什么书。

负责登记的弟子深沉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情,“江师弟借的是《神兵录》和一些通史书,《神兵录》上次是被陆浔师兄借走的,当初陆浔师兄刚还回来就被江师弟借走了,江师弟上午伤了陆浔师兄下午就来还书,真是,唉。”

依旧有些师兄师姐没听懂,旁边的同门就给他们科普,“听说江师弟来了仙宗后就对陆浔师兄心向往之,但陆师兄一直在外历练,于是思念越发深切,半月前听闻陆师兄回宗,身边却有了如胶似漆的顾青岚师妹,心中难过,运气时走火入魔,调息半月后好不容易见到了陆师兄,结果陆师兄为了林师姐与江师弟大打出手,江师弟心中嫉恨,这才出手伤了陆师兄,此番还书大抵是江师弟哀莫大于心死了,唉。”

“我听说陆师兄对江师弟也是有意的,只是当时林师姐与陆师兄争执,江师弟上来就向着林师姐,陆师兄吃味才会下重手,江师弟误会陆师兄厌恶他才还手伤了陆师兄。”

“真是好一对怨偶啊。”

已经上楼的江俟对于楼下的谣言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番谣言会随着她在内门大比上的表现传遍仙宗,如果知道她一定会下手冲那群人劈一剑。

这次来藏书阁是为了找一套适合她的剑谱,内门大比在即,她若是想名正言顺地拜入道乾真人门下,最好还是不要只用试剑堂教的基础剑式。

虽说她一个半步金丹打筑基怎样都能赢,但是看起来就有些憨傻了。

大比这种类似表演赛的场合,剑招自然越华丽越好,剑势越宏伟越好。

只要台上耍剑耍得好,漂亮姐姐少不了。

江俟兜兜转转了一个时辰,挑挑拣拣,终于找出来一本名为«金玉轶»的剑谱。

据书中写,剑谱是某位剑尊在人间富贵乡客宴帝王三日后,散宴后仍有宴上金樽白玉碰撞叮咚声绕梁不绝,由此悟剑。

剑招繁复华丽,需以大量灵气灌注剑中,且对敌乏力。简而言之,就是耗蓝伤害还低,但是特效贼噶吧炫。虽有剑尊以此剑招斩杀万万魔物的传说,但传说只是传说,鲜少听闻有剑修能用«金玉轶»挑敌稳占上风的。倒是有不少剑修将金玉轶作剑舞之用。

揣着金玉轶,江俟做完登记拿上身份牌便踩着雯月飞出瀚霖峰,不过片刻,雯月的剑光就消失在天际,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俟受不了同门那种看透一切的目光,甚至夹杂了些许怜悯,她也不知道同门到底看透了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先遁为妙。

江俟坚信,不管谣言有多离谱,传播有多广,只要她一段时间不出现在人前,同门总会被其他八卦吸引不再关注她的。

刚到乾元峰脚下,就有一位粉衣少女倚着峰门柱双手环胸笑着看她,腰间只有挂了红穗的青色剑鞘,清雅简洁,贴合着修真界对于剑修一贯的刻板印象。

雯月静静停驻,江俟眨了眨眼,收剑乖巧拱手,“宁师姐,”作揖后她便自如凑到少女身旁,“师姐,我今日可是按时去了试剑堂上课。”

宁辛师姐作为道乾真人座下大弟子,素日里一贯是奉道乾的话办事,传闻是因为家世平凡而被师尊随意支使,比起徒弟更像是下属,但原身受师尊一救,绝不会对这位似乎‘饱受苛待’的大师姐感到不平。

有一说一,江俟倒觉得,首徒尚且如此了,其余徒弟更是难见师尊一面,能得师尊多少教导,平日功课都是宁辛师姐一手抓,只有境界晋升后才会被师尊传召,来检阅道统是否纯正,根基是否稳正,原身若不是天赋使然,哪里能有如今,也只有原身这种凡尘苦难一路滚过的人才会把这位师尊看作救命稻草。

虽然没拜道乾真人为师,但迟早的事,宁师姐也就早早开始照拂江俟这个初入仙宗无依无靠惶惶度日的小可怜,今早上在后山偷鸡吃时,便是宁师姐传音催促她去上课。

少年低眉敛眸,青衫白玉簪,纤瘦莹润的手指轻轻夹起师姐的衣角扯了扯,微微抿唇的样子最是乖巧不过。这副身体还未完全长开,但已经能窥出未来的绝世风华了。

宁辛拍开江俟撒娇的手指,好笑地看她,“师弟去一次试剑堂闹得动静真不小啊。”

江俟僵硬了一瞬,“师姐,是陆浔师兄先挑衅伤人的。”

那么多同门子弟都在场,执法堂也定了罪责,总不能再有哪位长老为了陆浔来找她的错吧。她确实是出手伤了同门,可是事出有因,应当是可以被原谅的。

她眨巴眼睛,瞅着宁师姐,试图混过宁师姐的问责。

宁辛没理会她的撒娇,召出一道符箓化作金光飞向乾元峰峰顶的殿宇,板着脸成了无情又凉薄的样子,“去吧,师傅出关要询问你的功课。”

师傅出关询问弟子功课不算小事,不能嬉皮笑脸的,以免让徒弟们误以为师尊询问功课是对弟子的爱护。

在三师妹被师尊一剑挑出心魔,被逐出仙宗后,宁辛找人传唤时都会板着脸严厉地让师弟师妹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师慈徒敬的场面。

尚不清楚往事的江俟低垂的眉眼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假意撒娇的人瞬间鲜活起来,只留给宁辛一个后脑勺,头也不回,迫不及待就踩上雯月往峰顶飞去。

道乾真人半年前把原主救回仙宗,救命收留之恩在前,不顾旁人眼光预先定徒在后,原主自然多加敬慕,若不是道乾真人把她带回来后就在乾元峰闭关,原主必然每日到道乾真人面前晃一遭。她占了原主的身子肯定不能违背原主平日的行事性格,万幸,原主只是爱看美女,有交集的漂亮姐姐就四五六七个,她演技再辣眼睛,只要不是太作就不会被怀疑。

只是,漂亮姐姐有点少了。

宁辛皱眉看着小师弟上山的剑光,心中有些担忧,不是她不想提醒师弟,可师尊对师弟是救命之恩,师弟心中一片孺慕之情,贸然提起师尊之前对徒弟的漠视与严苛,初入仙宗的师弟心境波动太大会对道心有影响,不如顺其自然,慢慢等师弟熟悉仙宗后再一点点跟师弟说。

只是没想到师傅一出关就要传召师弟。

宁辛只能内心祈祷师弟可以让师尊满意。少女心烦地不自觉开始拨动剑柄上的红穗,被自家本命剑灵拍开后才无奈收回手。

剑灵:万一秃了怎么办?!

“本尊这乾元峰的禁制你是越发不当回事了。”

刚至殿门口,深厚的气息扑面而来,江俟的呼吸都有些滞缓,这还是高阶尊者收敛的结果,若是气息外放,她现在怕是已经跪在地上了。

江俟敛着眉眼,隐约能窥探到主座上道乾真人身边不远处还有一片墨色的衣角。听道乾真人话中的意思,应是来串门的旧识,只是不太遵循礼道。

江俟没敢多加窥探,只驻足在殿门口,而后持剑揖拜,“弟子江俟见过二位尊者。”恭恭敬敬的,在礼数上挑不出半点错处。

乾元峰上多种桂花,一年到头飘着桂花花瓣,现今一阵清风,纷纷扬扬地落下,江俟肩上也停了一两朵开的正好的桂花,乳白的颜色恍若玉石,衬得她愈发骄矜。

她垂下脑袋,忍着好奇心不往上面瞟,修仙界不成文的规定便是不能直视尊者,毕竟若是无所庇护,尊者稍不顺心抬手就能取了自己的性命。

“本尊新看上的弟子,依你看来,如何?”

道乾摸着花白的胡子,白冠束发,衣袍上白鹤翩然欲飞,一派的仙家风骨,老人虽然是在询问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满意炫耀。

坐另一边的尊者难窥容貌,同样是一头的白发,手上正端着白玉盏把玩,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在门口恭敬垂首的弟子。

他嗤笑一声,少年的音色清越动听,“做你徒弟浪费了。”

江俟心头一跳,不知道这位尊者话中真假,但这样的夸赞未免有些招人恨了。

两位尊者旧友之间讥讽互嘲,何苦拿她一个尚未入门的弟子做文章,聊到最后把仇记到她身上,她多无辜啊。

道乾听了好友的话,微微正色,皱眉看向江俟,他只探出这个站姿笔挺垂首乖顺的小徒弟是不可多得的天生之才,才把人带回来当徒弟,却没想到能让好友如此夸赞。

少年尊者放下白玉盏,“天生灵韵汇成一体,是天道格外看重偏爱的气运。”

道乾嘴角翘得高高的,偏装作矜持的样子问,“可真?”

江俟虽未抬头,也能听出道乾的高兴,一时无语,她大意了,以为是旧友的嘲讽,原来是大佬的肯定。

不过江俟听着这话,总觉得一股大女主升级流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穿个书穿成大女主,什么爽文套路?

也对,都穿越了,大女主多合理。

江俟低头安静扮演小透明。

“只不过,现已成了结婴必死的命格。”

啊?

江俟差点没忍住抬头,必死,是假的吧,大女主怎么死?死了小说怎么写,从玄幻流改成诡异恐怖鬼怪流嘛?从女频转重口味?多冒昧啊。

哦,忘了,这本里面陆浔是主角。

那她必死了。

“谁能改天道看重的命格?”

道乾牙都快咬碎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跟自己过不去,找个气运缠身又背负命格的人给自己当徒弟,若是没有好友提醒,以后人死在雷劫下,天道凭不准会不会往他这个当师傅的身上降罪,即使无罪,惹了天道不痛快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若是故意的,那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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