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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岁千重-> 第三十章 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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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成王败寇
- 慧空执起手中的佛珠,回道:“裴夫人所说,并无半句虚言。太后娘娘曾多次入我寒水寺祈福,贫僧在夜间洒扫时,曾撞见过他们二人私会。当年贫僧只是一介扫地僧,不敢多生事端,故未将此事告知他人。”
裴窈面色平静地质问道:“若真有此事,为何当年不说,反而现在又选择说出来?”
慧空:“贫僧与裴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她曾时常出入寒水寺,为故去的父兄彻夜祈祷。贫僧实在感念裴夫人一片孝心,便在半月前主动将此事告知于她。”
“一派胡言!”裴窈气愤地甩了甩长袖。
慧空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萧韫玉看向裴窈,语气染上几分冰冷,“慧空师父在寒水寺一向德高望重,难道太后娘娘觉得他一介出家人,会为了臣妇而污蔑于您吗?”
裴窈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你……”
紧接着,萧韫玉又走到乔宁身边,温柔地抚上她的肩膀,温声道:“别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好。”乔宁点点头,深呼一口气后,看向殿上的刘昭,“陛下,曹云在四年前忽然发迹,当时民女便害怕他所得的是不义之财,曾多次询问这些钱财的来源,可他都是绝口不提。直到迁出长安后的某日,他醉酒回家,告诉民女那些钱财都是替太后娘娘办事所得的。当时民女害怕极了,但想着既然已经远离长安,便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后来……民女被曹云休弃回长安,只得携子投奔乡下娘家。”
裴窈睨着她,冷冷开口:“既是被休弃,谁又能知道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收了他人的好处来陷害哀家与你先夫?”
闻言,乔宁连忙跪地磕头道:“陛下,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一旁的萧韫玉,“民女家中穷困潦倒,若不是裴夫人好心收留我儿在她的玉琢书院上学,还给了民女一份体面的营生,否则民女是万万不敢出面作证的。”
此言一出,在场众臣的心中激起一片哗然。
乔宁口中的玉琢书院,乃是长安神秘富商惜玉娘子所办。
当下他们竟然听见她说这玉琢书院是萧韫玉的,那难道萧韫玉便是传闻中的惜玉娘子?
萧韫玉。
惜玉娘子。
这样一听,她们的确像是同一人。
殿上的刘昭在知道萧韫玉就是传闻中的惜玉娘子时,内心又不禁增添了几分对她的仰慕。
虽然他现在喜欢上了拓跋矜,但心底却一直存着对萧韫玉的一份独特情感。
就连刘昭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一份怎样的情愫。
他觉得只要有萧韫玉在的地方,便充满了无限的温暖与美好。
裴窈环顾四周,见众臣的态度逐渐倒戈,连自己的几个亲信也开始装聋作哑起来,不由得感到心慌。
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萧韫玉,质问道:“靖北侯夫人,不知你联合几个庶民构陷哀家,安的是什么心?”
萧韫玉:“……”
“自然是替父兄及族人复仇的赤子之心。”一旁的顾怀瑾淡淡出声。
“顾危?”裴窈微微扭头看向他,美丽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神伤之色,“你身为朝我朝大司寇,为何要帮靖北侯夫妇陷害哀家?若你肯迷途知返,哀家定会对你网开一面。”
顾怀瑾姿态不卑不亢,凛然道:“太后娘娘,该迷途知返的人是您。”
“哦?哀家想起来了。”裴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瞥了一眼裴劭身边的女子,暗讽道:“哀家记得你与靖北侯夫人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呢。”
紧接着她又看向裴劭,“玄晔啊玄晔,哀家还听问闻你的妻子与大司寇时常在那玉琢书院之中私会,只怕她腹中的胎儿都不是我裴家血脉,你难道真的…..”
“住口!”裴劭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厉声打断她,“本侯的夫人人品贵重,本侯信她更甚自己,绝不允许任何人污损她的清誉!”
萧韫玉抬眸凝着身侧坚定维护自己的男人,眸色一柔。
顾怀瑾见他们夫妻二人同心,眼底闪过一丝艳羡。
随后他又看向裴窈,一脸平静地向众人解释,“我与靖北侯夫人是多次会面于玉琢书院,但皆是为学子授课一事相交,书院上下皆是见证,并非太后口中所说的私会。”
“这点民女可以证明。”殿上跪着的乔宁突然出声,“这位大司寇确为书院的授课先生,他与靖北侯夫人从未有过逾矩行为,民女的孩子对其甚是敬崇,连先生赠予的弹弓也视若珍宝。陛下若不信,可唤民女的孩子进宫一问,稚子是不会扯谎的。”
龙椅上的人摆了摆手,沉声道:“不必了,朕自然相信靖北侯夫人……与顾爱卿的为人”
裴窈皱起眉,看向殿上之人,“陛下!”
刘昭失望地闭上双目,语重心长地问道:“母后,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您还有什么想说的?”
裴窈急道:“陛下,难道你也不相信哀家?哀家可是你的母后啊!”
闻言,龙椅上的男人缓缓睁眼。
他的眼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吐出的话似是结上一层寒霜,“母后,种种证据皆指向于您,您要朕如何信您?”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自会给萧氏和天下一个交代。”
他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阵骚乱。
不一会儿,外面的骚乱又戛然而止。
刘昭拍案而起,“发生何事了?!”
一身黑衣的暗卫长手执长剑,从殿外疾步而入。
濯尘向殿上的刘昭行礼,高声道:“启禀陛下,太后宫中的宦官棠止携数十名禁卫军欲冲杀入殿,现已被属下和靖北侯暗中埋伏的玄甲卫拿下,还请陛下发落。”
听罢,朝中大臣只觉脊背一阵发寒。
若不是靖北侯有先见之明,恐怕此刻这未央宫中已然是血流成河,孚尸遍地。
刘昭无力地跌坐回龙椅上,他痛心疾首地望向殿中央依旧站得笔挺的雍容女子,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悄然布上几道红血丝,“母后啊母后,您太让朕失望了。”
面对亲生儿子的指责,裴窈的小腿一软,支撑不住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来人!先将太后带下去,暂且幽禁于长乐宫,其余逆党即刻打入诏狱,听候发落。”
听到刘昭的话,殿下方那些裴太后私下结交的党羽纷纷心虚地低下了头。
很快,两名侍卫应声入殿。
在他们伸手想要去碰裴窈时,却被她用力挥袖挡开。
女人美眸微冷,声音傲然,“哀家贵为太后,岂是你们此等卑贱之人可以亵渎的?”
听罢,两名侍卫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
裴窈抬手正了正自己的衣襟,高傲地扬起自己如天鹅般细长白皙的脖颈。
她一双玉手虚虚交握,端执于身前,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施施然地转身朝殿外走去。
刺着金线凤尾的藏蓝色裙摆徐徐拖行在冰冷彻骨的地面上,逐渐消失在殿门前。
走到未央宫外,裴窈忽然停下脚步。
她抬起一张妆容精致的鹅蛋小脸,稍眯凤眸,目光痴痴地望着天空中的散发着淡淡橙色光辉的暖阳。
裴窈静静地立于这寒冷的冬日,她心里很清楚,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自由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我输了。”
女子如释重负地开口,随后缓缓闭上双眼,唇边绽开一个似海棠花般明艳夺目的笑容,令人心神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