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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当堂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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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鸾殿

拓跋矜趴在男人腿上,静静地看他作画。

这段时日,她在刘昭的调教下,对作画方面也悟出些门道。

绘制兰花图,讲究的是疏花简叶。

可拓跋矜发现刘昭给原本就画得恰到好处的兰花图,又添了几笔叶子。

这作繁叶兰图之人,若不是画境低幼,便是是心绪不宁,刘昭显然不是前者。

拓跋矜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问道:“阿昭,你可是在为太后的事情烦忧?”

刘昭动作一顿,叹息着放下手中的画笔,“现下朝廷内外谣言四起,便是朕也难堵住那悠悠众口,一切只能待靖北侯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拓跋矜随口一问:“倘若那谣言是真的呢?”

“绝无这种可能!”刘昭语气有些凶。

“陛下……”拓跋矜小嘴一瘪,表情有些委屈。

刘昭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许过激,急忙将一脸委屈的拓跋矜搂在怀里,哄道:“是朕不好,朕不应该凶你,婖婖原谅朕好不好?”

“嗯。”拓跋矜柔柔应了一声,搂住他的腰,撒娇道:“阿昭,我饿了。”

刘昭勾了勾唇,“想吃什么,朕让人下去准备。”

拓跋矜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我想吃酸枣糕、酒酿圆子、芸豆卷、水晶虾饺,最后再来一碗宫廷御锦羹吧,记得多放点醋。”

盯着她那一张嫣红的小嘴,喋喋不休地报着菜名,刘昭轻轻挑了挑浓眉,“婖婖胃口可真好。”

“哼!”

拓跋矜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也觉得自己近来胃口大涨。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还特别喜欢吃酸的东西。

……

拓跋矜扫了一眼案上摆着的点心和菜肴,面露疑惑:“为何只有我想吃的,阿昭你不吃吗?”

刘昭淡淡一笑,“朕从不用夜宵。”

拓跋矜眸中透出惊讶。

她现在回想起以前的日子,发现他好像的确从来都未用过夜宵。

刘昭好心提醒她,“快些吃吧,不然凉了。”

“哦。”

拓跋矜用筷子夹了一块酸枣糕送进嘴里,脸上瞬间浮现出幸福的表情,“好好吃哦。”

刘昭见她吃东西吃得摇头晃脑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阿昭,我想要你喂我这个。”拓跋矜伸手指了指案上的酒酿圆子。

“好。”

刘昭甩了甩长袖,拿起案上盛着酒酿圆子的琉璃碗。

雅兰尔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欣慰地勾了勾唇。

……

未央宫

正殿中,刘昭身穿一袭明黄朝服,神情威严地高坐于金碧辉煌的蟠龙座椅之上。

殿下方,文武百官分立两边,文官在右,武官在左。

裴劭一身暗紫色朝服端立于武官之首,他朝殿上的刘昭微微行礼,“陛下,臣已查明谣传太后勾结逆党一事,这是陈情书。”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卷帛书。

见状,刘昭身旁站着的老太监自觉地走下殿。

他恭敬地接过裴劭手中的帛书,而后转身原路返回。

“陛下。”老太监又恭敬地将帛书呈于刘昭面前。

刘昭打开帛书,目光落到上面所写的内容,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砰!”

刘昭将帛书重重拍在案上。

殿下的文武百官,除了裴劭与他身后的顾怀瑾外,皆吓得屈膝跪地。

刘昭不甘心地向他确认,“靖北侯,这帛书上的内容可属实?”

裴劭面色冷淡,“回陛下,句句属实。”

刘昭单手撑在案上,苦恼地扶了扶额头,最后吩咐旁边的人,“来人,去长乐宫将太后请来。”

“是。”

半炷香时辰后

裴太后头戴凤冠,身披镶着东珠的金线华服,以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出现在未央宫门前。

迎着文武百官们探究的目光,裴窈高傲地抬起脸,款款步入殿内。

裴窈于殿中央止步,风轻云淡地扫了一眼左侧的裴劭,最后看向龙椅上的人,问:“不知陛下召哀家来,是为何事?”

“母后,您先看看这个?”

刘昭话音一落,太监便把帛书呈到裴窈面前。

裴窈打开帛书一看,随后面色不改地将其丢在地上,冷笑道:“简直是无稽之谈。”

“哀家与逆贼左闫素不相识,何来勾结一说?再者我与萧氏并无仇怨,为何要戕害她全族?”

裴劭站在一旁,不紧不慢道:“太后娘娘戕害萧氏一族,自然是为了凉州与萧将军手上的兵权。”

“靖北侯这样说,可有证据?”裴窈一双美眸微眯,提醒他,“若无证据,便是蓄意诬陷哀家,你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一旁沉寂了许久的顾怀瑾,突然淡淡出声:“证据自然是有的。”

顾怀瑾从怀中取出两物件,让人呈给殿上的刘昭。

裴窈在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时,面色微变。

顾怀瑾望着殿上的男人,说话的语气沉稳有力,“陛下,微臣所呈上的两物,一是十年来诏狱内所有任职人员的名册,二是前些日太后娘娘暗中写给凉州荣格的密信,还请陛下过目。”

刘昭先翻看了那本名册,发现上面有几个人名字都被朱红色的墨水圈住。

接收到男人不解的目光,顾怀瑾缓缓解释道:“禀陛下,名册上面所圈住的人名,皆是逆贼左闫行刑前夜的值守人员。在左闫服刑后,这些人便都纷纷无故离职,搬出长安去了。

“这便说明有人在左闫斩首前,曾去偷偷探望过他,能左右得了诏狱值守,想必此人定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说话间,他含着浅浅笑意眼眸转向一旁的裴窈,态度恭敬,“您说是吧,太后娘娘。”

裴窈冷哼一声,不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顾怀瑾微微勾唇,“太后娘娘先别急,您且再往下听。”

他又看向殿上的刘昭,朗声道:“陛下,另一物便是太后娘娘写给荣格的亲笔密信,上面写到若太后娘娘勾结逆党一事败露,便让荣格起兵攻下凉州,以此为筹码,换太后娘娘平安。”

刘昭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自己母后的字迹。

他一脸痛心地看向殿中央的女子,“母后您……”

“陛下切莫听信奸人的挑拨!”裴窈长袖下掩着手紧张地冒出了冷汗,脸上却依旧强装镇定,“这名册上牵连出的所谓的位高权重之人,并无证据指向是哀家,还有这封亲笔密信,也并非不能伪造。”

周围的大臣听闻,觉得甚有道理。

“这亲笔密信的确是伪造的。”

大殿中,响起一道低沉而凉薄的男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裴劭朝着裴太后的方向慵懒地迈了两步。

而后又听见他继续说道:“陛下手中这封信虽不是太后亲笔,但内容却是真的。”

闻言,裴窈话里带着嘲讽,“靖北侯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众臣也这样觉得。

既然信是假的,那上面所写的内容,又能有几分是真的?

裴劭无视周围人怀疑的目光,气态神闲道:“这封是假的不错,但是真的已然传到荣格手中,臣早已命人将太后被囚的假消息放出去,想必不久他就会起兵攻打凉州。”

裴窈抬手为他鼓掌,脸上挂着盈盈的笑容,“靖北侯信口胡诌的本事,哀家真是佩服。”

“臣是否胡诌,不日自可见真章。”说罢,他又用力拍了拍手掌,“物证已呈,接下来便是人证。”

殿外,三个人应声而入。

刘昭的视线落在为首的女子身上时,桃花眸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亮光。

立于殿下的女子云髻峨峨、盛颜仙姿,一张玉面轻拂粉黛,也远胜朝阳映雪万千。

今日入宫,萧韫玉身上披着一条西蜀织锦的狐尾大氅,里面穿着一件浅紫色的曳地罗烟裙,裙摆处的几只百灵鸟以金线绣之,瞧上去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要飞走似的。

哪怕她挺着近五个月大的孕肚,也丝毫不显臃肿,反倒更添几分成熟风韵。

萧韫玉微微屈膝,恭敬地朝殿上之人行礼,“臣妇萧氏,见过陛下。”

刘昭忙抬手道:“夫人有孕在身,快快请起。”

“谢陛下!”

她在裴劭的搀扶下,缓缓直起身子。

“陛下,这二人便是臣妇寻来的人证。”萧韫玉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两人,柔声介绍道:“此人乃是寒水寺的住持,法号慧空,住持少时是寺中的一名扫地僧童,曾多次撞见太后娘娘私会当时还是禁军副统领的左闫。”

“另一位便是四年前,从诏狱离任的其中一位值守曹云的糟糠之妻,名唤乔宁。乔娘子的丈夫在四年前突然发迹,举家迁离了长安。可好景不长,她的丈夫染上赌瘾后败光了家产,而后又勾搭上地方县丞的女儿,遂休妻。乔娘子万般无奈下,只得携幼子回到长安投奔娘家。”

待她介绍完毕,慧空和乔宁齐齐向殿上的男人行礼。

慧空:“贫僧见过陛下。”

乔宁:“民女拜见陛下。”

刘昭面色沉重,稍稍抬手,“起来吧。”

慧空、乔宁:“谢陛下!”

刘昭问道:“方才裴夫人所言,可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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