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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漩涡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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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白衣女人便是关永默手下排行第二的噩梦,她作战骁勇,计谋多端,今日通过那张名片来到学校,先从隋老师口中套出段臻的名字,又通过楚婷婷得知失忆之事,随后她一路跟踪到图书馆,以书做诱饵,环环相扣。虽被钟婳琼察觉,但她已大致猜出龙启睿的整体轨迹。

噩梦认为,钟婳琼知道太多自己需要的情报,眼下切不可放走此人。于是,她将车钥匙握在手中,用十指和无名指夹住弹出的刀身,攥紧拳头,用刀尖向钟婳琼猛刺过来。

可没想到一位面带头盔的黑衣女性半路杀出,一记长鞭将她抽倒在地。

噩梦甩开长发,咬牙起身,随手抡起椅子砸来,但那头盔女动作极为敏捷,一个侧翻来到桌前,将钟婳琼拽到身后,为她挡住了这次重击。

安静的图书管里,噩梦和头盔女扭打在狭窄的书架之间,这两个女人一个身穿白色风衣,如疾风般强势残暴;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如流水般灵活多变。

只见噩梦用假动作绕到头盔女身后,紧紧锁住她的双臂,可头盔女却顺势向后倾斜身躯,抬起右腿,自如地将双腿劈成一条直线,朝噩梦的额头踢了过来。

缠斗的过程中,头盔女拳脚上明显处于下风,但她的身体异常柔软,总能巧妙又不失优雅地躲过噩梦的毒手。渐渐地,她深知招架不住,竟纵身跃起,将身体轻松折叠,从两层书架之间穿梭而过。

头盔女捡起长鞭,拉着钟婳琼向外跑去,面对噩梦的穷追不舍,她将钟婳琼塞进电梯,自己却剑走偏锋从楼梯逃脱。

噩梦正要抄刀围堵,没想到头盔女双脚踩着楼梯扶手向下滑动,又连续跳跃,紧致的躯体身轻如燕,不到几秒时间就到达了一楼。

头盔女带着钟婳琼跑出图书馆,骑上一辆黑色的奥古斯塔重型摩托车,她让钟婳琼抱住自己的腰部,然后手掌轻轻一拧,便在一阵轰鸣声中驶出了校园。

钟婳琼在后座颠簸着,直到现在,她甚至连这人的面孔都未曾见到。她心中有太多疑虑等待解答,可大脑刚要思考,就像坠满石子一样生疼不止。

冷风在耳畔颤抖,云朵变成白色的丝线从天边垂下,红绿灯陷入皲裂的大地,行人变成气球碰撞在窗户与屋檐之间。

慢慢地,摩托车在一个嘈杂的瀑布中跌落,瀑布底端是不停旋转的阴暗漩涡,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寂寞的巨口将万物吞噬。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夜空肆意飘洒,这里高楼林立,灯火辉煌,宽阔的落地窗外,东方明珠傲然屹立,五彩的亮光无不洋溢着即将落成十周年的欢乐氛围。

钟婳琼踏着高跟鞋,穿着深蓝色的正装,低头站在一间压抑的办公室里,磨损的日历被翻到了2003年12月,回到了两年以前。

办公桌旁坐着一位肥胖而油腻的中年男性,如西瓜般硕大的肚子仿佛能将衬衫撑开,他愤怒地将一份文件撕碎,朝钟婳琼恶狠狠地扔了过来。

残缺的纸片从头顶飘落,钟婳琼的躯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那男人名叫白峰,是人力部总经理,大厚眼镜中,一双挑剔的小眼睛若隐若现。

雨继续下着,白峰咄咄逼人地说:“公司规定,领导签字后,才能给同事开具在职证明,这要求你清楚吗?”

钟婳琼在沉默中点了点头。

白峰踢了一下桌子:“我没听见,到底清不清楚!”

“清楚。”钟婳琼小声说着。

“那既然清楚,你咋不执行呢?你是对我有意见呀?还是干脆把我的话当放屁,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我行我素?”白峰气急败坏地骂道。

钟婳琼不敢抬头看白总,她将指甲用力按在肉里,不让眼泪流出来:“没有在职证明,张老师的落户材料就不全,再不交就没机会了。那天领导出差,我是想主动把工作做好,所以先盖了章。”

白峰嘲讽地看着她:“小钟你怎么这么单纯,张老师落不了户和你有什么关系?和咱公司又有什么关系?但你不按流程做事,就可能给公司带来风险,你就要担责任,这才是和你有关的事!你们这代人啊,政治觉悟太低,太随意散漫,以后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那天傍晚,钟婳琼独自坐在公司后侧的楼梯上,她双臂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腿里,委屈地哭了出来。

这时,一位梳着齐刘海的女孩子来到她身边,和她静静地靠在一起。

那人名叫金凤瑶,典雅的面容透着几分精明的神色,干练的正装下,悉心管控的身材依然凹凸有致。

她是钟婳琼的大学室友,毕业后又一起面试进同一家公司。

钟婳琼哭着说:“张老师在这工作十年了,这事谁都知道,我开个在职证明怎么了?要是等领导回来签好字,她就再也落不成了,两个孩子连上学都困难。我明明做了好事,白总还要骂我。”

金凤瑶将钟婳琼搂到自己肩上,但她没有随声附和,而是理智地劝慰道:“婳琼,其实白总是对的,入职一年多你还没发现吗?在这体制内,人人只顾自身免责,不顾大局得失;只顾流程合规,不顾做事成败。我们都要适应呀。”

金凤瑶拍了拍钟婳琼的手心:“别哭啦,再哭妆都花啦,今晚你还有大事呢?”

提到这,钟婳琼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立刻紧张地坐了起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今夜,她将面见欧澈,自从上回发现地下室的秘密后,二人就再未联络,直到几天前欧澈发短信说:“我的‘投诉’完成了,我们要谈谈。”

金凤瑶大学期间就和这对情侣熟识,但钟婳琼只对她讲过近期的感情裂痕,只字未提那些暴力的故事。

因此,金凤瑶还在好心劝他们复合。楼梯里,她用手机播放着三人大学时的录像,试图让钟婳琼重新捡起快乐的过往。

那晚八点,钟婳琼补了妆,忐忑地坐在金茂大厦56层的日料店里。她在心中默默算着,和欧澈已经有20个月没见了。记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总能过滤伤痛,遗留美好。不知为何,她总是淡化欧澈手拿铁锤的画面,将他的一切定格在游乐场里憨态可掬的模样。

现实中的欧澈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的腿伤似乎好了一些,神态也温和了许多。

二人从菜单聊起,渐渐展开话题,一切回忆都恍如昨天。当钟婳琼抱怨白总时,欧澈还说要为她打抱不平,把白总锁进衣柜里。

可是,总有些言语无法回避。欧澈用三文鱼蘸着一大团芥末,又将满杯清酒缓缓喝下,他对钟婳琼说:“婳琼,我爱你,胜过爱我的性命。但是后来,我觉得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欧澈咽下清酒苦涩的滋味,接着说道:“今天我约你出来,就是想当面告诉你,那天在过山车上为你做的一切,我至今都不后悔;后来地下室里的那些事,我也不后悔。”

钟婳琼默默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也许潜意识里,这段感情早已分道扬镳,但总有些羁绊无论怎样都放不下,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解脱。

此时任何挽回都毫无意义,那就为彼此留下最后的体面吧。

于是钟婳琼压下内心的波澜壮阔,强颜欢笑地说:“谢谢你曾爱我,谢谢你,欧澈,真的,都是我不好,我太傻了,事情本可以不像这样的,未来没有我在你身边,你,”

讲到这,她再也遮不住湿润的泪腺:“你,未来多多保重,别再,别再冒险了。”

欧澈叹了口气,然后坚定地说:“我和大风哥一共投诉了十三个人,这段经历改变了我的人生,我觉得这是我的使命。社会中还有太多有罪之人没有受到惩罚,所以这条路还得往前走。你可能不信,我发现张江有个地产商带着一群保镖兴风作浪,他们是我下一个目标。”

钟婳琼本想最后一次劝诫欧澈,可转念一想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只是说道:“你和那个搭档,大风哥,一直合作的很好吧?”

欧澈沉默了很久:“是的,大风哥很透彻,一直理解我,也支持我。”

说完,欧澈便起身去洗手间静一静,也留给钟婳琼自我调节的余地。

餐厅中播放着轻松的乐曲,每道菜肴都如工艺品般精致。顾客们欢声笑语,孩子们你追我赶,唯有钟婳琼闭着眼睛,偷偷回忆着每一段心碎的往事——

那天欧澈虽在过山车上救了她,可仍从轨道上摔了下来,造成了难以愈合的伤痛。

二人一起投诉、打官司,但政府部门却置之不理。从那以后,欧澈开始沉沦,要用非法手段报复游乐场和政府的工作人员。

钟婳琼对此并不赞同,欧澈便认为她不理解自己,对不起他的付出。

渐渐地,二人的分歧越来越多,欧澈也彻底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震动的铃声从背包传来,可钟婳琼发现,她竟和金凤瑶拿错了手机。

本想饭后再理会此事,但只因目光在屏幕上多逗留了一秒,彻底改变了二人的友谊。

那居然是欧澈的号码,欧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金凤瑶?

一分钟后,欧澈若无其事地走了回来,钟婳琼望着他的眼睛,心脏在胸口“咚咚”直跳。

也许是自己最近太敏感了,总是把无关紧要的细节串成看似合理的样子。她不停地自我安慰,却又忍不住戳破这层近在眼前的窗户纸。

钟婳琼举起苏打水慢慢喝下,周围的纷扰在耳边渐渐模糊,只剩喉咙下咽的律动。

终于,她用金凤瑶的手机给欧澈拨了回去。

昏黄的灯光下,一名服务生不小心将刀叉掉在地面,撞出清脆的回响。

欧澈小灵通手机的声音,是信乐团的《离歌》,高亢悲壮的旋律嘶哑地循环,来电显示上映着三个字——大风哥。

钟婳琼将金凤瑶的手机重重拍在桌上。这一刻,她和欧澈神情凝重地坐在餐桌两端,中间还摆着一瓶灿烂的假花。

欧澈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艰难地喝下最后一口清酒,便起身离开。

钟婳琼转过头,看到金凤瑶正站在柜台前。

暴雨淋湿了陆家嘴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温馨的灯光依旧融化在每个角落。

钟婳琼和金凤瑶隔着约十米的距离相互注视着,此时无声胜有声,二人如同进行了一个世纪的对话。

欧澈继续迈着病痛未愈的步伐,多名服务员端着各式餐点迎面走来,和他逐一擦肩而过。从钟婳琼到金凤瑶,他仿佛诀别了命运的路口。

钟婳琼和金凤瑶无言地换回手机,也置换了一段爱情和一个人的后半生。

望着金凤瑶毫无歉意的眼神,钟婳琼颤抖着问:“你就是大风哥?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金凤瑶点了点头。

这时,钟婳琼脸上浮出一抹死寂的麻木:“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的?十三条人命,你都是她的助手?”

金凤瑶冷笑道:“不,我是他的导师,我是真正理解他、支持他,帮助他在那段时间逃离苦海的人。而你只知道和他讲道理,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拥有他的爱吗?”

窗外射来一道湛蓝的光芒,后厨还翻炒着鲜嫩的小龙虾。在钟婳琼的余生,这颜色和味道将永远和失恋嵌在一起。

那天夜里暴雨滂沱,雷鸣电闪,钟婳琼回家后直接趴在出租屋凌乱的地板上,连靴子都没来得及脱。

泪水漫过地面的灰尘,生活被一块一块地撕裂。如果上帝创造了悲伤,她愿一直悲伤到世界尽头。

一道闪电袭来,将钟婳琼劈成多个泡沫,整条江水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钟婳琼支离的身体被一团热气推到空中,那里有纯白的仪器在平移,也有狭窄的车子在摇晃。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飞出身体,思想在世间游荡,皮肉却再不受控制。

过了很久,她终于恢复了意识。她发现自己正戴着一副蒸汽眼罩,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时,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黑暗中越来越近。

好像有什么人正向她慢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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