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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勿相知-> 第一章：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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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客人
- 她从没有忘记过。
月色笼起寂静的夜，她赤着脚坐在石阶上，柳絮被风吹到了脚下，很快又是一个春天，从苏州进京整整两年。
今天府内无事，白天贪睡，晚上倒睡不着了。
丫环踩着小碎步进了院子，月光下的她清冷，每日进食药膳，身子却越来越单薄。
“小姐，少爷回来了。”
她动动身子，问道：“到府上了？”
丫环点点头，她进屋换了一身衣裳，临走时觉得散落的头发不妥，又用发簪重新挽起来。
守夜的小厮为她开了门，屋内有人谈话，她在屋外候了一会，听见陆川行唤她才徐徐走进去。
里面只有陆川行和李文正，李文正用余光瞧了她一眼，她没有避开，道：“李大人，好久不见。”
李文正没回答，从陆川行手上接过信，几步出了院子。
陆川行朝她招招手，道：“他被贬了职，看谁都不顺眼。”
李文正出自书香门第，世代清流，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没正眼瞧过她，哪是顺不顺眼。不过她没对陆川行说这些，她靠近了些，道：“公子这几日舒心吗？”
陆川行发自内心地笑了两声，道：“我见到了阿湘。”
“想必秦小姐也高兴。”她说着，把陆川行的鞋脱了下来，正要为他焚香，他按住了她的手。
“一会有客人要来。”
她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半个月没见生人，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她放下手中的香盏。
客人是工部司检柴容，她见过一次，印象深刻。
他们谈天说地，从江南的水到北郊的山，从地方治理到朝堂纷争，掌控一切的陆川行滔滔不绝，她弹了三首曲子，几乎被谈话声盖了过去。
接着醉意，柴容的手从酒杯移到她腰上，陆川行不知何时关门退了出去。她脑海里还是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身体却被一阵寒风吹醒。
春日将近，怎么还那么冷呢？
她醒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柴容天亮时打道回府，只留下一片狼藉。她的背脊火辣辣地疼痛，但她没有丝毫睡意，忍着痛下床，回房沐浴后去见陆川行。
陆川行正在吃早饭，见她从明媚春光中进屋，觉得她比以往更美艳动人，以至于他忘了她刚进府的样子。
“柴司检风趣得很。”
“是啊。”她笑起来灵动，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极其纯粹的天真，如果不是演出来的，不，就算是演出来的，这也是让那些男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你们第二次见，有没有多说几句？”
她讶异他竟然记得她和柴容见面的次数，这没什么，她听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公子有话要问他？”
一般来说，陆川行有吩咐会提前告知她，这次陆川行自顾自走了，她以为只是讨柴容欢心而已。
陆川行淡漠地摇摇头，道：“他帮了我个大忙，还他个人情。”
“原来如此。”
他们难得在一起吃了早饭，午前吏部侍郎来了拜帖，陆川行急匆匆出了门。她后背灼痛得厉害，又不想让府内的人知道，找了个理由出府买药。她出府没有限制，只要陆川行不在，她去何处府内下人也不会过问，丫环最多问两句何时准备晚饭。
医馆医师冉舟认识她，年前她寒热不退，在医馆住了三天，靠着冉舟的悉心照料才强撑过来。她的身份一般人不知道，冉舟也是华小姐华小姐地叫着。
她不方便说自己带着伤，冉舟没有多问，不仅开了金疮药，还配了几副内服的丹药，她道谢离开医馆，看见街边有卖字画的，不禁驻足看了几眼。书斋的老板见她喜欢，热情地邀请她到店内观摩。
店内的字画更具有观赏性，有一幅行溪图画得格外好，题字‘苏州春山’也恰到好处，她没有在字画上破费的习惯，看够了就移开目光，假装一副没看上的样子。
“喜欢怎么不买下来？陆川行不至于付不起这个银子。”
她抬头，李文正站在她面前，手上拿着一幅字。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李大人。”
李文正看到了她手中的药包，问道：“陆川行没钱给你请大夫？”
她不打算多说，客气地说道：“有些小毛病，不必兴师动众。我先走了，不打扰李大人雅兴。”
李文正却没有让道的意思，而是取下那幅行溪图递到她手里，道：“难得有人喜欢，送你了。”
她仔细看了题字落款，才发现是李文正的印。
“这是你的画？”她难掩惊讶。
李文正答非所问，正色道：“眼下苏州春色正好，你是想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