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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为了你我心中的理想之国-> 第八章 空想海与傲慢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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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空想海与傲慢沙（四）
- 卡尔和艾莉爬山的时候没有选择飞行，而是在崎岖的山路上悠哉地漫步。
因为他们已经不急了，他们已经回到了双生之国影响力的边缘，接下来的路不会是完全未知的了。
夕阳沙海，位于一片贫瘠的高原上，根据诺奎娅对其现状的描述，不出意外那个地方就是双生之国语言中的【黄金海】了。
小时候在皇宫里就听出海归来的皇亲提起过那里的故事。
他们说那里是生命禁区，千百年前曾经是富饶的雨林，但是那里的文明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只留下遍地残破的废墟和散落满地穷无尽的文明遗宝。
现在知道了，是为了和入侵的天使同归于尽，引爆了地脉。
起初，那里不像现在这般，荒凉、破败，原本就算古文明的语言和文字早已失传，但至少遍地黄沙中掺杂着极高比例的金砂，本该是探险者、淘金者以及各种投机者的天堂。
但是千年来所有古代宝藏都已经被流寇洗劫一空，现在只有无穷尽的黄沙和神出鬼没的劫匪，除非从强盗手中抢夺，否则哪怕最有经验的冒险家也无法从那里带回故事与财宝。
财宝洗劫一空，那些含有黄金的沙子里照理也是可以开金矿的，可难就难在，这沙漠处于高原之上边缘全是山，除了走投无路的流寇没人愿意进去。
而且，就是这么一道高原沙漠，就能阻隔天国这样的强国上千年都无法向西发展无法触碰到双生之国的影响范围。
相传那个地方还充斥着突然消失的文明的怨念，敢于闯入其中的人们最后都会受到诅咒，不离开，精神就会逐渐衰竭，再怎么好吃好喝供着都会衰竭而死。
只有走投无路的亡命徒才会进入那里躲避，讽刺的是，那些流寇、亡命徒，就能在里面长久生存，于是这片黄金海逐渐变得令人闻风丧胆。
连黄金都无法使人产生前往的欲望，连天使都无法跨越，可见其险恶。
因此，那里就是双生之国子民们认知中，世界东方的尽头。
……
攀爬了一天，即将日落西山的时候，二人来到了第一处山脊。
根据诺奎娅的描述，从这里向南还有两座更高的山峰，随后会进入连绵千里的无尽大山，但都没有最开始的这两座山峰高。
跨过千里无人的丘陵地带，草甸、沼泽、野兽，都会逐渐稀少变成无人的大戈壁，再向南千里就会到达黄金海了。
诺奎娅一直认为，数万里望不见边际的金色沙海，将会阻挡住二人的去路，迫使他们返回。
然而，卡尔和艾莉并不这么想。
登上第一道山脊后，二人顺着山脊继续攀登，远处两座无名的高大山峰矗立皑皑白雪在夜色下仍能辨识轮廓，二十四月中较大的月亮此时尚未升起，璀璨的星河悬于头顶，寒风刮过山脊上锋利的碎石，呜呜作响，除此之外就只有卡尔的脚步声了。
寂静。
一般的路面上，艾莉一个灵体走路是没有脚步声的，若不是她身上能发出白色的荧光又走在卡尔前面，卡尔多半是会忘了有人同行。
毕竟现在二人的魔力场已经互不排斥，只要不主观地注意，下意识只会当对方是自己魔力场的一部分。
但这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人的魔力场这样融合在一起，再分开可就困难了。
灵魂之间产生了不可逆的交融，卡尔却又没有像往常吞噬敌人的灵魂那样，将艾莉吞噬、拆解成能量和信息。
事后虽然两人能够各自回归独立，但是灵魂已经产生了掺杂，从此绑定不再分开了。
可这就是艾莉想要的超越至死不渝的方法啊。
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恐怕未来也很难有能做到这一步的恋人了。
这件事是艾莉先提出来的，这算是她研究灵力成果里提取出来的一点点小小私心，卡尔起初很抗拒，可是火山温泉让艾莉得逞一次之后，他逐渐就默许了艾莉这么做，似乎也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起初艾莉矜持得很，除非想和卡尔亲热，否则不会把魔力场对卡尔开放，后来逐渐就懒得关闭了，到现在已经完全将对方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两人时时刻刻腻在一起，魔力场也逐渐融合成一个，但身体和意识依然保持着独立。
那究竟已经算是一个人了，还是依然算两个人，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就算卡尔有这般高的魔法造诣，他也不知道。
那是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
继续攀登了一整夜，日出时分来到了第一座山峰，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伴随着地平线上由断崖山脉折射出来的一道道彩色光晕。
可是这里距离圣城数万里之遥，看不见断崖山脉东麓的那几座主峰，只有万道彩色霞光能证明卡尔和艾莉走的方向是没有出错的。
这一路，二人先是凭借地图辨别方向，走到没有地图的荒凉之地，就靠日月星辰来辩位，卡尔早已在心中建立了所过之地的准确坐标系，所路过的、发现的种种都有了一个准确的标识，算上大地的弧度，其实他们现在如果不去沙海，而是选择从西方的巨大瀑布上跳下去，那么距离回到双生之国就只有一片紫凌神洋的距离。
但其实尚有不妥，因为要是直线向西，那么先看到的陆地恐怕会是雪国的海岸，那可是敌国，免不了起争端。
何况卡尔确实对黄金海感兴趣，失传的语言文字和古代神国遗址，哪怕已经知道那个神国并不是卡尔想要的答案，卡尔还是想去看看。
走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一路上发生了不少事，全都因为身处陌生的地域而日夜绷紧神经，现在终于家乡就在眼前了，心中许多悬着的大石头一齐被放了下来。
通过魔力场，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意识的松弛。
太阳逐渐来到较高一点的天空，站在这最高的山峰上能看到周围广阔无垠的世界令人无限的舒畅。
向东看去，彩色霞光尚未消散，大山绵延万里不绝，地貌破碎不堪，巨大晶石从宽达百十尺的裂隙中长出，那是断崖山脉的西北麓跨过这些破碎的地貌就能抵达天国的北原了，但是这中间万里无人，哪怕是卡尔和艾莉两人的能力也是十分吃力的。
向西看，宽达百里的大瀑布从山脉尽头、视野的最远端飞泻而下，腾起巨大的云雾随着被盛行风从海里带来的水汽飘向山脉，而后又被山脉阻挡，堵在山脚下，又沿着山脉回到瀑布上方沿着宽广的湖面向着东方长驱直入。
按理来说，雨国并不是这个世界上降雨量最大的地区，西边山脉脚下那个常年被如此巨大的水汽笼罩的地方才是。
最后看向将要前往的南方，千里丘陵就在眼前，看不见半点云雾，随着太阳越来越高，遥远的黄金海开始在地平线上放射出一轮轮的金色光晕。
奇怪的是，于断崖山脉的彩色霞光不同，那黄金海的光晕中找不到灵力辉光的影子，卡尔这才想起这些地方的地脉是被引爆过的，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尚受到断崖山脉的灵脉影响，但是南方的那片沙海明明更近，却已经没有了灵脉存在。
那里的灵力水平会降低，乃至枯竭，若非卡尔和艾莉两人的灵力已经能够自给自足，恐怕确实到这里就要回头了。
那不是普通莎娜科亚人能随便涉足的地方。
可能，有特殊生存方式的流寇们除外？
人被逼到绝路总能想出些别人想不出的办法的。
想着这些问题，两人一起下了山峰，又花了三天时间走出了雪山，来到千里丘陵，拜雪的融水所赐，这千里丘陵不是寸草不生，冻土草甸上还是能看到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
这里不止有冻土，还有沼泽，地形远比断崖山脉那些破碎的山峰地貌复杂，卡尔和艾莉虽然不会掉进沼泽，但是徒步前行实在是太困难。
他们选择了飞行。
传说一匹顶级的奔兽可以日行千里，卡嘉丽娜学姐的测算中，距离球形大地最远公转最慢的金月能达到一日万里，而莎娜科亚已知最快的风能够在一刻钟之内就吹拂上万里，而在艾莉眼中世间最快的是光，虽然还没测算过，但是艾莉认为它的速度一定不是无限。
卡尔和艾莉的飞行速度虽比之光速稍显缓慢，但发挥到极限也能有风速两三成的水平。
只要飞起来，数千里之外的黄金海也不过数刻钟功夫。
但也没必要那么快。
卡尔示意艾莉回到他的两角之间，然后施法腾空。
黑袍少年用结晶护盾构成一个梭形包裹自己，随着一声爆鸣他撞碎一团凭空出现的云团，拖着长长的凝结云尾迹向南方飞去。
此前一路都有人烟，游山玩水还算快乐，就算是渡海，也至少能照着海图慢慢泛舟，也算是一种享受。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千里丘陵赶路困难且风景枯燥，实在享受不来啊。
……
比之徒步攀登雪山，飞行实在太快了。
卡尔和艾莉并排悬浮在望不见边际的黄沙上空，而东方太阳的位置不过变化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高度。
黄金海连绵万里，每一捧沙子里都含有极高比例的金砂，只可惜这里没有成型的灵脉，千年来一直是生命禁区。
“这里的灵力枯竭如此严重，一千年都没能恢复啊。”艾莉感慨着，拉过卡尔缓缓下降高度。
她感觉这里近乎真空的灵力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就像水会向着低处流淌，这片沙海缺少了灵脉，周围灵脉的灵力就会开始向它蔓延扩散。
但是它实在太大了。
一千年来也没有任何灵脉能够将其填满。
现在，有两个行走的大灵脉来到了这里，渴望灵力的沙海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呢？
尤其艾莉还是灵体，常态灵力外放，相当于自己魔力场范围内就是一个以自己的灵脉为核心的小天地，在这种地方自身灵力格外容易大量泄露被沙海吸干。
卡尔也没好到哪里去，在魔力视觉中感觉眼前的沙海就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要是把他和艾莉当作替补的大灵脉，埋在这里几千年也不能用自己产出的灵力填满这个窟窿。
这就是引爆地脉的代价。
传闻引爆地脉后，地块碎裂山川翻转，一切生灵将遭到毁灭，且从此这片地区将成为一块废地。
卡尔蹲下，捧起一捧沙子，仔细端详着说：“传说这沙子里含有大量的金砂，但是谁又能想到，其实这些沙子里其它的部分更值钱。”
艾莉也看出了端倪：“金砂，呵，传那些传说实在是不识货啊，这该叫晶沙！”
原来这些沙子里除了黄金，更多的是细碎的魔力晶体，这些沙子天然就能储存大量的魔力，配合其中掺杂的黄金成分那可是魔力和灵力的良导体，这片沙海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魔力储蓄池。
有进无出的那种。
走了几处进行更详细的勘测，卡尔推算这片沙海的深度恐怕在几千里。
比大海深点有余。
联想到神国引爆地脉的传说，这些沙子里的魔力晶体来源呼之欲出。
原理上，地脉爆炸之后，原先承载地脉的晶体矿脉，从地底被翻上地表，爆炸导致其支离破碎，但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难道说是神国技术高超，使得地脉充分爆炸把自身炸了个粉碎吗？
可是大地翻转，原先在地表的那些遗迹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运气好的能留在地表，运气不好的恐怕现在被压在巨大的岩壳下面永无重见天日之期。
怎么能找到那样的一处遗迹，里面的东西还能恰好记载引爆地脉的那段历史呢。
换了普通人那确实困难，但是这对卡尔来说不叫事。
卡尔让艾莉回到了他的两角之间，两人立即开始共享感官，同时卡尔放出巨量的魔力尽可能沉入沙海之中，变成一缕缕交织的丝线。
不能填满，但是用细丝织网覆盖这片沙漠中的一切还是能做到的。
待卡尔开始编织大网，在卡尔两角之间的艾莉的亮度也陡然增高，再一次盖过了天上太阳的亮度。
论感知，还是灵体的艾莉更强一些。
卡尔负责用他那海量的魔力储量布置天罗地网，艾莉负责通过这些网络寻找遗迹的线索。
随着感知的网络向四周扩散，卡尔也根据艾莉传回的感官在意识内构筑了整个沙海的模型。
这样的勘测手段卡尔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规模地使用，此前都是直接连接地脉就行了。
有满地晶沙，方便传导，这比想象的更轻松些。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无人区，这不直接过过瘾。
何况艾莉早就想试试和卡尔完全共享感管的感觉了，两人的魔力场此刻已经彻底交融在一起，若是在其它魔法师看来，他们现在几乎就是融为一体，若不是二人现在都专注于勘测，不然这样的状态对于魔法师来说可真是好一场翻云覆雨的缠绵。
勘测经过了数个日夜，收回所有的丝线却没用半天时间。
在感官共享的基础上，卡尔又开始了思维共享。
两人开始整理刚才的记忆。
“一共三千处疑似遗迹的点位在地表，地下更多但是很难挖出来。”
“最惊喜的是，你我建立的沙海模型确实能够用来粗略推演地脉爆炸的过程，许多问题未必一定要找遗迹了。”
“这个勘测方法也算是试验成功了，稍加改良兴许能在其它地形使用，未来遇到没有地脉的地形也就不用愁了。”
“遗迹还去吗？”
思维的海洋沉浸了片刻。
“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