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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诗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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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松以一曲高山流水先下一城,夺得梅苑杨帆的花环,参会的一些举子开始沉不住气了,尤其是那些懂得音律,却错失了机会的举子。

譬如湖广何南就擅长吹箫,而且造诣不比王松弱,可惜他反应慢了一步。

因此,在众人来到下一站的兰苑时,几名举子争先恐后地往里快步走去,甚至超过了领头的卫国公徐鹏,实在有点失礼。

众人一进兰苑,清幽的气息瞬时扑面而来,争先恐后的几名举子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李元抬眼望去,但见兰苑中用木头搭了一间亭子,屋内外的架子上摆放着一盆盆名贵的兰花,缕缕幽香在空气中浮动,让人心旷神怡。

正所谓空谷幽兰,兰花是花中君子,性喜静,为文人所极力推崇,所以众举子一进来都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尽可能小地发出声响。

只见亭子中娴静地坐着一名女子,身雪白的长裙,发束高盘,气质出尘恬静,身前摆了一副棋盘,盘中黑白子犬牙交错,竟是一份残局。

李元看着座中的女子,顿时愕了愕,并不是因为这名白衣女子长得有多漂亮,相反,这名女子姿容只能算中上,比之梅苑的杨帆还要逊色一点,

而且年龄也显大了,估计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但她居然很像前世的一个人。

此时,这位女子站起来微福了一礼,淡道:

“奴家刘玉见过国公爷和诸位才子,这里有一副残局,奴家执黑防守,白子先行,谁若能赢了奴家,这兰花花环便献给谁!”

刘玉说话时始终低着头,并未见到人群中的李元。

“在下湖北李中,请姑娘赐教!”李中抢先一步在棋盘前坐下。

刘玉神定气闲地端坐着,轻道:“李公子请!”

李中盯着棋盘良久,眉头却是越皱越深,最后脸色越来越红,竟然摇头叹了口气道:“我认输了!”

说完站起来羞愧地退了开去。

在场众举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尤其是那些熟悉李中棋力的人,更是惊得瞠目结舌,

到底怎样的棋局这么厉害,李中竟一子未下就认输?

“在下向刘姑娘请教!”张清不信邪,第二个上前挑战,结果只下了五手子便红着脸,尴尬地投子认输。

杨维一撩长衫前摆,潇洒地上前坐下,朗声道:“沧州举子杨维前来领教!”

“杨公子请!”刘玉客气地道。

结果,杨维也只是下了七手子,同样无奈地败退下来。这下无人再敢贸然上前献丑了,一群满腹才学的举子踟踌不前。

卫国公徐鹏也有些挂不住脸地道:“莫不成诸位才子连区区一名女子都下不赢?”

此言一出,在场众举子都面红耳热,有受不得激的立即上前挑战,结果无一例外都败下阵来,最后只有李元和那个卫雄没有出手。

张进笑嘻嘻地道:“李元,你不上前试一试身手?”

郭峰冷哼一声激将道:“怕是棋艺太逊,不敢献丑吧?”

李元不理郭峰,举步上前在棋盘前坐下,拱手道:“在下李元,向刘姑娘请教!”

刘玉福了一礼,点了点头道:“李公子请!”

“李元,别磨磨蹭蹭的,不行便换别人,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郭峰语气嘲讽地催促道。

李元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棋盘上,所谓的残局其实也可以说是珍珑棋局,

李元上辈子也玩过围棋,像演武图、千层宝塔、十厄势等围棋残局都研究过,所以还算熟知残局破解之法。

恰好这局李元见过!

李元捻起一颗白子,轻轻地点在棋盘上,刘玉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因为李元落子的位置正是破解白子死局的正确第一步。

啪……

刘玉捻起黑子应了一步,李元想都不用想,立即又回了一步。

啪啪啪……

两人一口气下了十几手,这时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棋局的局势已经明朗,白棋十几手妙棋落下,已经化解了黑子的步步杀机,生生破开了必死之局,

现在是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刘玉蹙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李公子曾经见过这局珍珑?”

李元自然打死都不承认前世见过,摇头摇头道:“未曾见过。”

刘玉神色复杂地看了李元一眼,一副欲言犹止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地道:“李公子棋力高深,小女子佩服万分,你赢了!”

说完站起来取过旁边侍女端着的兰花环,轻轻地戴到李元的脖子上,略带羞涩地道:“小女子蒲柳之姿,徐公子若是不嫌弃,改日可以到教坊司找我!”

此言一出,在场众举子不由露出暧昧之色,这个刘玉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过姿容还是不俗的,

身材也像熟透了的蜜桃般,特别是那种出尘的气质,言行举止表现出来的修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闺阁小姐,估计是家中犯了事,被没籍教坊司,可惜了!

李元皱眉,摇了摇头点道:“算了,在下从不去教坊司。”

张清在一旁戏谑道:“元哥儿一向如此,家中有娇妻,怎会去教坊司?”

此言一出,王松也很欠揍地哈哈大笑,其他举子也是神色怪怪的。

刘玉脸色通红,有些不满,最后只能暗叹口气低下头,她只不过是教坊司中以色娱人的风尘女子,又有什么资格不满。

李元冷冷地瞥了张清和王松一眼,两者的笑声顿时嘎然而止。

众人离开了兰苑后,来到了杏苑,但见枝头红杏闹春意,花团锦簇,落樱缤纷,美不胜收。

把关杏苑的同样是一名青楼女子,毕竟这个朝代,精通琴棋书画,又可以抛头露面的女子,就只有这批人了。

这名青楼女子名叫萧君,二八芳华,生得娇俏可人,乃是杏春楼的后起之秀,擅长书法。

这个萧君倒也直接,让众举子每人写一幅字,由都御史王淮和兵科给事中成非评判优劣,谁写得最好便将杏花环献给谁。

书法乃读书人的基本功,在场众举子均是读书人中的精英,寒窗苦读十数载,书法上的造诣自然都不会差,于是都信心十足地即席挥毫。

李元在书法上浸润多年,笔力自是不弱,但要在大周一众学子中独占鳌头显然还办不到。

经过王淮和成非的评判,最后沧州举子杨维的书法得了第一,萧君笑盈盈地把杏花环戴到了杨维的脖子上,还极为大胆地给了后者一个‘爱的抱抱’!

七关已经闯了三关,王松、李元、杨维分别获得了一枚花杯,余下的六名举子均感压力,迫不及待地地来到了第四关:桃苑。

众人一进桃苑,但见桃花开满枝头,粉红色的花瓣在寒风中飘零而下,掉入树下的清溪之中,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桃苑内建了一座精舍,众人步进精舍之中,不觉眼前一亮,李元亦禁不住露出欣赏之色。

此时的精舍之中竟有两名女子,均穿着天蓝色的宫装,梳着双丫髻,两张吹弹得破的甜美脸蛋竟然一模一样,简直就跟一个模子铸出来一般。

此刻,两名女子均娴静地坐在案后,低着头认真地作画,而她们本身就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一众举子呼吸不由微紧,据说每一届的赏春文会,卫国公便会将两位‘好女’赠给了文会的魁首,这一次会不会也是如此?

一想到能把眼前这对甜美可人的孪生美女收进私房中宠幸,众举子都不禁怦然心动。

社会风气如此,无论是赚送美人者,或是接受赚送者均不觉得有何不妥,真名士,自风流嘛!

卫国公笑吟吟地道:“此二女叫小白和小青,乃是本国公去年搜逻到的美人,调教了一年,在丹青上颇有几分火候了……”

这时那对孪生姐妹似乎已经作完画了,搁笔站起来朝众人福了一福,端的是眉娇目俏,再加上两人一模一样的脸蛋,相同的打扮和动作,极具视觉冲击力。

侍立在旁边的两名婢女用扇子把两幅画上的墨迹扇干,然后便用夹子夹住挂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转向挂着的两幅画,只见第一幅画上画着一方池塘,池塘四周绿柳如烟,一只夜莺对着空中的明月鸣叫,所画的显然正是春夜之景。

再看第二幅画,画中同样是一方池塘,不过却是明朗了许多,塘边绿柳成荫,池塘中荷叶田田,莲花绽放,水面微波涌起,所画的显然是夏天的景致。

两女的画作看着都很不错,但在行家看来其实技法还显稚嫩,距离登堂入室还很远。

“奴家和姐姐的画技平平,让大家见笑了,厚颜邀请在场诸位才子为这两幅画各配一首诗词,咯咯,倘若合奴家和姐姐心意,愿将桃花环献上。”

这对孪生姐妹中,小白是姐姐,而现在说话的显然是妹妹小青。

两女若站在那,很难分辨出来,不过一说话便有分别了,姐姐小白略显腼腆爱害羞,妹妹小青却是活泼爱笑。一样美丽的容貌,却不同的气质,让人看着心痒痒的。

小青刚说完,一众举子便兴冲冲地准备给两幅画配诗词了,名叫詹如的举子甚至抢先拿起了毛笔,笑道:

“诸位兄台,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在下先来。麻烦小白姑娘帮忙铺就一张宣纸。”

小白微红着脸道:“奴家没有准备宣纸,请公子直接题于画上即可!”

“啊?”詹如顿时傻了眼,其他举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直接在画上题字,先不说有可能手滑写错字,又或者弄到墨汁污了画作,光就是那张画纸也容不下在场九名举子同时留诗词啊!

而且,这时大家才发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孪生姐妹所作的这两幅画,留白的地方都很小,恐怕只能勉强题一首五言绝句。

一个人题了,其他人就根本没位置再写字了,而且就算是一首五言绝句也得把字体大小控制得恰到好处,要不然最后剩一两个字写不下,那就尴尬了。

李元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卫国公,不禁心中一动,这敢情是故意设计的坑啊,抢先的詹如恐怕要栽坑里面了。

果然,正当詹如准备硬着头皮上前题诗时,卫国公十分“阴险”地道:“且慢,有个规矩得先说明一下,若题在画上的诗词超出留白,又或者未能令小白,小青满意,将不得再参加接下来的闯关。”

此言一出,在场众举子都倒吸一口冷,混账,这不是坑人吗?

詹如像中了定身咒似的,挣红了脖子道:“国公爷,这这个规矩怕是不妥,先不说这两幅画的留白这么小,若在下作出上佳诗词,两位姑娘却故意说不满意,为之奈何?”

小青掩着嘴咯咯笑道:“这位公子放心,奴家和姐妹虽然诗词造诣一般,但欣赏佳作还是在行的,若公子作出上佳诗词,奴家和姐姐又岂会故意刁难。”

詹如闻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手中的毛笔放下,拱了拱手道:“在下不才,哪位仁兄先上?”

众人哄堂大笑,李元亦不禁莞尔,这小子倒是个懂取舍的,心中没有把握便十分干脆地放弃了,毕竟后面还有三关可闯,而这关若是黄了便等于提前出局。

卫国公目光落在李元身上,笑吟吟地道:“平日里素闻李公子诗词上佳,可敢上前一试?”

李元在一旁自见到这两幅画便有了腹稿,从容微笑道:“有何不敢!”

说完从容地行上前去执起墨砚上搁着的笔。

在场举子不禁精神一振。

只见李元提笔行至两幅画前,旁边,孪生姐妹花两对灵动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让人压力很大。

李元站在画前调匀了呼吸,这才举笔在初春那幅画的留白处写了一个“莺”字。

过了一会儿...

众举子都陆续看过来,均是震惊地朝李元望去,孪生姐妹花一开始也是一脸迷茫的,片刻之后竟齐齐地掩住了小嘴,灵动的美眸光彩大放。

倒是郭峰...

“哈哈,李元你写的是什么狗屁玩意,十个字,诗不成诗,词不成词,简直笑掉人大牙!”

郭峰显然又打算嘲讽李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被打脸很舒服?

只是郭峰刚说完便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怎么大家都鄙夷地看着自己呢?不是应该大家一起鄙夷李元吗?

张进也是一脸不解,这位国公之子和郭峰都是一路货色,肚里没什么墨水,根本没看出李元写的是“回文诗”。

卫国公徐鹏虽然水平有限,不过水平倒底还是有的,轻咳一声赞叹道:“李公子果然诗才无双,厉害,厉害!”

“啊?”郭峰一脸懵逼。

这时李元语带讥诮地打脸郭峰:“小郭啊!人丑就要多读书。这写的是回文诗,听好了,我来念给你听。

第一首应该这样读: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郭峰和张进不禁瞠目结舌,他们虽然水平有限,但一听这首诗就觉得非同凡响,这景写得实在太美了,完全符合画作。

这些读书人的邪门歪道真特么的多,十个字竟然能念出一首七言绝句来。

张进禁不住问道:“那第二首又怎样读?”

不待李元答话,孪生姐妹中的小白便娇声吟道: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

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王淮也在一边捋须大笑曰:“得闻李元这两首回文诗,今日应当是不枉此行了。

妙哉妙哉,当浮一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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