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都市小说 -> 恋南方-> 第二章 长长路上我慢慢的走
换源:

第二章 长长路上我慢慢的走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虽然从镇上到县城,直至上船,他都没有遇到一个熟人,但他坚信,如果自己像一个乞丐一样蹲在街头剥鸡蛋,一定会有一名老同学,或是熟人,或是学生的家长凑过来亲切的打招呼##

第二章长长路上我慢慢的走

客运码头并没有廖大竹想象的那么空旷。

在出站口,一波接一波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人,背着大包小包不断往外涌,迅速占领了广场。

让人庆幸的是,进站口却是门可罗雀。

廖大竹把检票员剪去一个小角的船票衔在嘴里,小心翼翼把包放在安检机的传送带上,小跑到另一头,快速抓起包就往趸船赶去。因为他远远看见长江之星4号已经稳稳停靠在码头,船员麻利的系好缆绳,搭好跳板,里面的人一窝蜂的开始往外挤。

叶小曼给他的这个建议很好。腊月回家的人多,往广东去的人少,路上不会那么拥挤,更不用说一票难求了。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这趟开往武汉的长江之星4号客轮上的人就很多,以至于廖大竹上了船,一时找不到一个座位坐下。

廖大竹有些沮丧。按照起初的设想,只要有一张登船的散座船票,他就可以在船员开始歇息的下半夜,去找一个闲置的床铺打个盹儿。

对这种趁浑水摸鱼的小伎俩,廖大竹已是轻车熟路。在成都上中专的那几年,他和他的同学没有少干这种事情。当然,干这种事情也有被发现的时候。不过,对于这群穷学生来说,最坏的结局就是把他们赶出来而已。如果遇到一个好心的船员,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现在,廖大竹不敢奢望去找什么闲置的床位了。他穿过人声鼎沸的走廊,来到客船的最下一层。这里杂乱搁置了一些板凳,是专供散座乘客使用的。

散座的船票和座位都没有编号,能否找到一个座位,除了要有充足的耐心去等待,有时候还不得不需要一些好的运气。当然,如果一个人的个子够高、身体够壮、力气够大,并有很多同行的伙伴,他可以不去遵守这个规则,直接把某个坐着的人叫起来。当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小,但凡有一点点身份的人,是断然不会钻到船舱底部来的。

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廖大竹的运气并不是那么好。这船舱底部已是人满为患,别说去找个位子,就是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

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骤然拉响,船体开始随着波浪不断摇晃。

有人贴着窗子死死打量着这座渐行渐远的小城,这座极其破败的小县城,眼角闪现着些许泪光。因为三峡工程,这座县城将整体搬迁,以一个新的姿态出现在山顶。所以,老城的建设几乎停滞,更别说对他进行修缮。这里所有人的工作目标,就是尽快把这些房子一幢一幢的拆掉。

廖大竹心暗暗的想,还好,他与这座城市没有任何瓜葛。是的,廖大竹确实与这座县城没有任何的瓜葛,他只是这里的过客,只是乘着汽车穿过这街上的马路,去成都上学、去广东打工。

客船驶进一条深深的峡谷,把县城完全抛在身后。

一位挎着皮包,梳着中分的年轻人正义愤填膺地向他的伙伴发表演讲:“告别三峡游就是报纸放出来的一个噱头,是对三峡杀鸡取卵式的掠夺式消费。”

“如果不是搞这些所谓的告别三峡游,这个季节坐船去武汉,船上根本不会有多少人。”

“对,前年我就是腊月去的广州。当时,这船上是船员比乘客多,别说我们去蹭他们的床了,他们还主动约我们去陪他们打扑克牌。”

天黑之后,廖大竹老老实实回到船舱。找个角落,就着一块沾了许多油污的废纸板打盹,哪儿都不去。

廖大竹的身上没有巨额现金,也没有银行卡,但也不是身无分文。他贴身内裤的兜里还有两百多块钱,这是他去深圳的全部家当,包括从武汉到广州的火车票、从广州转深圳的汽车票、从深圳到叶小曼所在工业园区的公交车票都得从这里出。如果叶小曼真的到火车站来接自己,他还得负责叶小曼的汽车票和公交车票。

这两百块钱对于廖大竹来说极其重要,这种重要的程度甚至不亚于船舱上面某些人的两百万。那些兜里能揣着两百万出门旅游的人,就是保险箱掉到了奔腾的长江里,下船之后照样可以吃香喝辣,住豪华的酒店,坐高档的汽车。如果廖大竹的两百块钱被小偷摸走了,他下船之后,别说继续去深圳,就是一个馒头、一碗稀饭都不可能有,除了乞讨流浪好像别无选择。

早上在家里出发前,廖大竹的母亲为他煮了一大碗面条,上面严严实实的盖了两三个煎的金黄的鸡蛋。想起那香脆酥软的煎鸡蛋,廖大竹的嘴里又开始冒口水。

从家里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到镇上,再从镇上坐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到县城,在县城又兜兜转转两三个小时才等到从上水开下来的客船,廖大竹滴水未进。挎包里有母亲为他煮的一包鸡蛋,可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让他心无旁骛地享受这些食物。虽然从镇上到县城,直至上船,他都没有遇到一个熟人,但他坚信,如果自己像一个乞丐一样蹲在街头剥鸡蛋,一定会有一名老同学,或是熟人,或是学生的家长凑过来亲切的打招呼。

廖大竹的胃又开始翻腾了,一股细细的酸水就像冒泡的啤酒顺着大肠往上窜,直抵喉管,有些甚至呛到了口腔。

在这里,廖大竹是断然不会遇到一个熟人的。他之所以还不把这些鸡蛋拿出来痛痛快快大吃一顿,无非是为第二天一定会遇上的饥饿问题留条后路。

一个梳着中分的年轻人从小卖部提了一大包食物下来,几个人围着一口密码箱,喝着啤酒,嗑着瓜子,啃着鸡腿。他们每人都泡了一桶泡面,可能是啤酒喝的太多的原因吧,没吃两口就从船舷扔了出去。

廖大竹也曾如此挥霍过。现在,他只觉得这真是暴殄天物。他小心的将鸡蛋掏出来,在地板上将其敲出一些裂缝,再慢慢将那些细小的碎壳拈掉……

肚子里多少有了些食物,脑子就不再那么闹腾。廖大竹想,他得抓紧这个时间尽快入睡,不然这一晚就别想合眼了。但事与愿违的是,廖大竹却总是不能如愿。

他从来也没有去过工厂,根本不知道工厂里面是一幅什么样的模样,他该如何在那里生存,这些问题犹如一团乱麻搅得他焦头烂额。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就是自己该如何巧妙的通过面试官的考核,否则,前面担心的一切都显得有些多余。

从内心来讲,廖大竹不觉得自己睡不着觉与这些胡乱的想法有很大的关系。比如,隔壁机舱从未停止的轰鸣、中分年轻人的吵闹、无处不在的汗臭味儿、从船舷挤进来的凛冽寒风、从冰冷船板上浸入身体的寒气……都是很好的理由。直到很多年以后,廖大竹在深圳有了一套租来的小房子,四周安静,自己却依然无法入睡,他才发现,原来内心的躁动是造成自己无法沉睡的主因。

“有没有哪个老乡来打扑克牌?”中分青年朝船舱里毫无目的地吼了一声。

见没有人应声,他又大声补了一句。“不带彩的,打着好耍。三缺一。”

与其这样干躺着,不如找点耍事。廖大竹站起来,拍拍身子走了过去。

“你们打的什么牌?”

“双扣。”

“玩得不好,勉强会出牌。”

“没关系。打发时间呗。”

玩到凌晨三四点钟,大伙儿的眼睛皮都开始打架。几个人把牌收拾妥当,就靠在椅子上开始打盹。

打了几个小时的扑克牌,廖大竹已经和中分青年几个人算是熟识了。这时候,他也没有回到自己原来坐的地方去,就挨着中分青年的座位,侧着身子坐下。

这角落虽然十分狭窄,连双腿都无法伸直,但总比一个人坐在那个空荡荡的地方要好些,如果遇到了盗贼,至少看起来他不像是一个人出行。

果不其然,到凌晨五六点钟的时候,两三个蓄着长发的年轻人贼眉鼠眼的进了船舱。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三个人开始分工合作,一个继续留在楼梯口放风,另外两个人钻进人群循着合适的主在旁边坐下。挤在乘客间的小偷,双手抱在胸前,一只手做掩护,一只手去划开那些袒露在外面的衣兜或者是挎包。

廖大竹昏昏沉沉,一直没有睡好。现在,这两个混入人群的小偷挤到了廖大竹的身边。他眯着眼睛瞄了瞄两个小偷。那小偷也毫不示弱,用眼神非常凌厉的剜了他一眼。

廖大竹用脚蹬了蹬中分青年的腿。他这既是提醒中分青年,也像是在向小偷摊牌:“我不是一个人。”

这一招非常管用。小偷不再理会廖大竹,径直往船舱里边走去。

廖大竹很想知道这几个小偷的收成怎样?可从他们离去的表情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们和所有刚刚醒来的乘客一样,看起来都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无精打采。

不过,他们的战绩很快被船舱里的乘客统计了出来。从大伙的表情来看,整体损失都不是太大。有丢几十块钱的,也有几块钱的。经常出门的人,是绝不会把大额的现金揣在不贴身的包里。小偷能摸去的,不过是一些零钱罢了。或者说,这些零钱就是乘客提前为他们准备的,一旦遇到抢劫等突发情况,大大方方掏出来求个平安。

像是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船舱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有自我吹嘘的,有先知先觉的,有暗自庆幸的,有自我安慰的。

“老乡,没想你单枪匹马一个人出门儿,还能和这小偷针尖对麦芒的干。有胆儿!”中分青年朝廖大竹树了树大拇指。

廖大竹抿嘴笑了笑。“如果有好的出路,谁愿意来干这营生呢?退万步来说,就是专门干这勾当的人,也不会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俗话不是说,傻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吗?”

“看样子,老乡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现在在哪儿挣钱?有什么好的门路,把咱兄弟几个带上。”

在出发之前,叶小曼反复叮嘱过自己,不要和陌生人讲太多的话,更不要告诉他们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如果什么都三缄其口,他又不可能和这几个年轻人一起愉快的往广东去。

廖大竹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但似乎还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如果和你们一样是出门求财可好了。我出门干的可是苦差事儿,去接辍学的学生回来上学。”

“你是老师?”

廖大竹不置可否,自个儿接着往下说:“我班上有三个娃娃,暑假过来看父母,然后就进了工厂,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比我都高,学校怎么打电话都不回去上学了。”

“那就让他们打工呗,你去接他们干嘛?”

“你不知道,现在国家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管得很严,对辍学太多的校长是要被免职的。校长压力大了,就一股脑儿压到我们班主任头上。谁不能把学生接回来谁就下课,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船舷外投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强。

船舱里的人开始活跃起来,有心急的人已经跃跃欲试,跑到甲板上去透了一口气。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中分青年端了一碗泡面给廖大竹。

这时候,叶小曼的叮嘱像魔咒一样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要吃陌生人给你的任何食物。”

除了叶小曼的叮嘱,廖大竹的心里还有他自己的盘算——自己早上吃了别人的泡面,中午怎么也得回别人一碗,否则他也无法和这几个人一起愉快的去广州。可他身上的钱不够他这样大吃大喝。

“你们吃吧,我不饿。”这样的拒绝显得有些生硬,可他也没有更好的理由。

“泡都泡好了。咱老乡客气啥呀?”

“咱是县挨着县的真正老乡,我的苦衷我就直说了吧,我这出门一天就五块钱的补助,像你们这样吃,我一顿就把它解决了。”廖大竹讪讪的笑,说的极为真诚,好像和真的一样。

“我也和廖老师说实话吧,小时候家里穷,我没上过几天学。现在在外面打工,稍微需要一点文化的,咱就干不了。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老师对我可好着呢,学费给我免了,铅笔、橡皮也都是他送的。”

中分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

“廖老师,这面你一定得吃,算我孝敬你的。”

“那不行,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咱们一起去广州,还有四五天的时间,不可以这样糊里糊涂的过。”

“行,以后咱们就明算账。不过今天早上这面都泡好了,你一定得吃。”

廖大竹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可是,廖小曼的叮嘱又在他耳边响起。

“那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这个人有点难将就,我不喜欢吃辣的。”

中分年轻人爽快的把自己面前的酸菜面递给了廖大竹,再把廖大竹面前的红烧牛肉面挪到自己跟前。

这餐过后,廖大竹要么吃些鸡蛋,要么开水下馒头。中分年轻人依然吃着他的泡面。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说着些闲话,天南海北,不着边际。

闲了,中分年轻人就捣鼓他的收录机。他的包里有很多的磁带,上面贴有歌手彩色的照片,女星甜美可人,男星英俊倜傥。不过,中分年轻人听得更多的是却是一些其貌不扬,看上去有些忧郁的歌手。

面对廖大竹疑惑的眼神,中分年轻人悠悠的说:“这是咱流浪人的歌,你们吃皇粮的人听不懂的。”

“让我听听呗。”

中分年轻人把耳塞递给了廖大竹。收录机里正在播放的是农民工歌手陈星的《新打工谣》。

离开父母和朋友

眼含热泪挥挥手

风吹雨打不呀不停留

长长路上我默默的走

多少冬夏与春秋

面对车流和高楼

茫茫人海

去呀去寻找

想要的幸福真难求

……

“好听吗?”

中分年轻人转过头,直见廖大竹的眼角闪着一丝泪花。

“这就是我们这些流浪的人,没有根,没有尽头,只是一直往前走,默默的往前走。”

待眼角不再泛起泪花,廖大竹拍了拍中分年轻人的肩膀,大声的说:“谁说你没文化,我觉得你就是诗人,一个了不起的诗人。”

又是一个夜晚。这是长江4号客轮本次航行至武汉的最后一个夜晚。

出了三峡,江面顿时宽阔了许多,一眼望不到头,这是廖大竹从未见过的景象。

廖大竹扶在船舷边,兴奋地望着浩瀚的夜空,上面星星点点,犹如他的梦想徐徐展开。两天前,他还在山茶花村的土地里翻耕土地,现在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武汉,人傻钱多的深圳近在咫尺。

现在,廖大竹最为期待的景色,就是金色的阳光撒满江面,自己趁着晨曦上岸,然后挤进开往广州的绿皮车。

军绿色的火车缓缓驶入站台,随着车身一股白烟喷洒出来,以及“吱呀——”的沉沉刹车声,它就稳稳停在那里。

车门打开,大量的乘客拖着皮箱,或背着行李急不可耐地涌了出来,又快速消失在出站口。直到站台几乎空无一人,入口的栅栏才被打开。

廖大竹不慌不忙的往里面走。

“廖老师,动作快点儿。”中分青年一边快速往前走,一边招呼廖大竹。

“不急。上车再早也得到了点才会发车。”

“你这是生活太过于安逸,不食人间烟火。赶车赶船只有赶早,没有赶晚的。车船都是卡着时间点走的,晚一秒咱都上不去。”

说着,廖大竹也加快了脚步。

在廖大竹的前面,一个穿着高跟鞋,拉着皮箱的女子也尽她最大的努力使劲往前挤。说挤其实并不恰当,因为上车的人稀稀落落并不多,不过她这架势,似乎就是在人群中奋勇向前游去。或许,努力奔跑和善于拥挤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廖老师,我跟你说,你待在家里吃皇粮有吃皇粮的优势,咱出门打工也有出门打工的好处。”中分年轻人狡黠的望了廖大竹一眼。

廖大竹不解的望了望中分年轻人。

“在你们山茶花镇,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妖娆性感的女子吧?”

“那是肯定的。别说山茶花镇,就是县城也看不到如此时尚的女娃娃。”

“关键的是,只要你够主动,这些妖娆性感的女神就会乖乖躺在你的怀里。”

“你这牛皮吹的有点儿大了。”廖大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开着玩笑。

中分年轻人翘了翘嘴,不服气的说:“你看我的。”

话还没有说完,中分年轻人就加快步伐,赶上了这位打扮时尚的女子。

“嗨,美女,去哪里啊?”

女子并不回头,只顾着往前赶路。

“你这箱子挺沉的,要不我帮你提。”

“谢谢。箱子有轮子的。”女子总算是和中分年轻人打了招呼,虽然语气有些生硬。

“你真漂亮。”

女子转过身望了望中分年轻人,不再答话。

再这样纠缠下去,可能后面的状况比较难堪。中分年轻人稍微放缓脚步,便又与廖大竹并着肩了。

“怎么样?”

“非常漂亮。性感、时尚。不过,稍显不足的是有些俗气,可能是一个发廊妹吧。”

“不打算继续聊一聊?”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女子身体颤了颤。很明显,她的脚崴了一下。

“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请加快脚步,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听到站台广播的催促,中分年轻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车门口,迅速检票上车。

女子的脚似乎崴的有些厉害,她不得不蹲下身子揉捏她的脚踝。

站台再次播放催促乘客登车的广播。

“廖老师,别看稀奇了,快上车。”中分青年扒开窗户,朝站台上的廖大竹大声喊道。

廖大竹应了一声,迅速抓起女子的皮箱,往车门跑去。

“你干什么?”女子焦急地朝廖大竹吼道。

廖大竹心里一怔,这真是一个惊艳的女子。“快上车。”

女子才明白廖大竹的用意,她脱下高跟鞋,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冲进了进去。

“你找死啊?”列车员狠狠的骂了一句。

女子全然不管列车员的吼叫,只顾跟着廖大竹往车厢里走。

廖大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叶小曼的良苦用心,这趟南下的列车空空荡荡,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影。

“你们跑的挺快!”廖大竹把挎包放到货架后,挨着中分年轻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中分年轻人并不答话,低着头摆弄他的收录机。

“谢谢这位老乡。”穿着时尚的女子既没有把她的皮箱放到货架上,也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廖大竹的身边,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不客气。”廖大竹有些不自在的答了一句。

“你坐哪节车厢?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先在这儿坐会儿。”说着,女子就真的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场景有些尴尬。特别是廖大竹,他从来没有和如此漂亮的女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刚刚夸下海口的中分年轻人并没有俘获这位美女的芳心,而自己似乎又得到了女神的青睐。

中分年轻人的不快写在脸上,他的两个同伴儿也迅速与廖大竹划清了界限。

列车刚刚驶出站台,卖瓜子、饮料的小推车就推了过来。

中分年轻人买了一大堆零食,把面前的小桌板堆得满满当当。

“老乡,你喝什么?我请你。”女子问廖大竹。

“我喝开水。谢谢。”

女子买了一瓶椰汁。推车推走后,女子没话找话又和廖大竹聊了几句。很快,他们的谈话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僵局。

“你的那个老乡是个歌迷哦!”

“对!他的包里什么都可以不装,就是不能少了磁带。”

女子凑到中分年轻人的身边,娇生娇气的说:“帅哥,听的谁的歌呢?”

“刘德华。”女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清香,让中分年轻人瞬间迷醉。不过,他很快控制了自己的荷尔蒙液野蛮分泌,一边装着继续陶醉在美妙的歌声中,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女子伸出手指,敏捷的在中分年轻人的收录机暂停键摁了两下,磁带盒便应声打开。她掏出磁带,扬着头仔细辨别了一番。“你这是从哪儿淘来的?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着,这可是难得的珍藏版啊。”

“我一个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中分年轻人的脑袋转得极快。当话说出口,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满嘴跑火车的水平。

“我俩换。”

“你拿什么和我换?”

女子举了举手中还没有喝的椰汁。

“一瓶椰汁就要换我的限量版,你可真说的出口。”

女子摇了摇瓶子,把那个极富视觉冲击力的模特照片对着中分年轻人的面前放下。“说不定,你女朋友挺喜欢。”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女人。”

随后,所有的聊天都集中在中分年轻人和这名女子的身上。廖大竹几个人远远坐在旁边,也插不上什么话。

夜太深了,女子开始打哈欠。

“要不,我把我的肩膀借给你,让你歇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买的是卧铺票。”

“那我送你回你的车厢?”

女子再次向廖大竹致谢。中分年轻人站在女子的身后,朝廖大竹挤了挤眼,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得意。随后,两个人就从这节车厢离开。

当中分年轻人惊慌失措的再次回到这节车厢的时候,已是凌晨四五点钟,天马上就要亮了。

“我被那婊子骗了,你们快帮我去找。”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铁轨上有节奏的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中分年轻人的两个伙伴揉了揉眼睛不明所以。廖大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理解中分年轻人这话的意思,这女子到底骗了他什么?

“不会是把钱掏走了吧?”中分年轻人的一个伙伴一脸惊愕。

“是的。那婊子把钱全部掏走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全部装在内裤的兜里,还用拉链拉上的吗?”

中分年轻人的另一个伙伴一边愤怒的拍打着面前的桌板,一边大声吼道:“出门儿的时候,老子就说一个人身上揣一点,你不放心我俩,现在好了,被人一瓢舀得干干净净。”

“妈的,摊位的钱都给了。现在,咱几个两手空空过去拿什么开张?”

“兄弟,你们几个在这里吵来吵去也没有什么用,得赶快想办法把这人给找到。”廖大竹的建议无疑是非常中肯的。

“狗屁!”中分年轻人转过头就是一阵大骂,“少给我装蒜,说不定你们就是一伙的。”

“你们是看着我上船的。怎么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呢?”

“钓大鱼嘛,得放长线。”

“报警吧!让乘警来帮找找。”廖大竹知道,如果不迅速浇灭他们的怒气,这几个正在气头上的年轻人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不得不摒弃自己的所受的怨气,继续站在几个年轻人的角度来想办法。警察来了,不管他们的钱找不找得到,自己总是要安全一些。

乘警简单询问几句,就带着几个人去了卧铺车厢。他们现在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女子留下的皮箱。

“行李还在,人应该还在车上。你们几个分头去找找。”乘警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卧铺车厢,去了他的工作间。

几个人忙活了几个小时,也没有见到女子的一点踪影。

清晨的阳光撒在广袤的大地上,地上雾气腾腾。车窗玻璃内侧的雾气慢慢形成一些细小的水珠往下滑落。

廖大竹伸手在玻璃上擦拭了两个回合,窗外的阳光顿时明亮起来。

就在这时,火车驶进了广东的地界。

“尊敬的旅客,欢迎您乘坐列车来到中国改革前沿阵地广东。这里不仅经济发达,而且文化底蕴深厚,自然风景优美……”廖大竹赶紧扭过头往外看,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大片的工厂,甚至连一栋楼房都没有看到。在他的视野之内,都是一些田地。如果硬要说这地方和山茶花镇有什么不一样,也就是土地平整些罢了。

“准备收拾东西吧。马上就到了。”廖大竹好心的提醒中分年轻人。

“傻帽!”

对于中分年轻人随口飙出的脏话,廖大竹就装作没有听见。

“还早着呢。这才刚进入广东的地界,如果中间不临时停车的话,到广州也得中午。”

廖大竹轻轻的“哦——”了一声。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