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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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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方浩仁,本名魏浩仁。

三十年前他独自赴京赶考,考取一甲进士又被赐姓司方,他与其他同僚一同为皇室贵族炼制丹药、搜罗天下日渐失传的偏方,以探究生死人而肉白骨的阴阳奇药。

自新皇帝登基、太上皇垂帘听政以来,他和其他司方姓氏的同僚便离开宫廷,在陈丰县学府担任教书先生已有十余年。

寻常人只知司方姓氏都是为皇庭服务,得了司方姓氏以后,身份就有别于庶民。

现在,潘雪莹以二甲进士的身份考中,被赐予姓司方并改名为司方雪莹。这让她感到自己与老师之间的养父女关系变得更加奇怪,也让她愈发看不透老师的态度。

直到司方雪莹进门,司方浩仁才开口:“雪莹今日过来找老师有事吗?是陈丰县民间偏方的事情有眉目了,还是你对阴阳二气功法有所心得,想来与老师交流?”

司方浩仁越是这样岔开话题,司方雪莹就越是感到茫然:

“老师,刚才我们的争论你肯定听到了吧?”

“为什么他们恶意诋毁老师的时候,老师从来不去反驳?甚至还不让我去说?”

司方浩仁这才开口:“雪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努力做到什么事就向长辈炫耀,希望得到夸奖,没得到夸奖认同就感到委屈、患得患失。”

“如果你是曾经的潘雪莹,那你时刻反击、日夜提防,这样做都没有问题。但事到如今,你已经成为了司方雪莹,主要任务就是修炼阴阳二气基本功,然后才去学小法术,之后才能替皇庭炼丹制药。否则领取任务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执行。”

“阴阳二气的基本功之一,便是要通过修行理解自身的内在,理解调和阴阳的细节是存在世间万物之中的。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并没有自行领悟这一点,换句话来说,就是你不够适合修炼阴阳二气。”

司方雪莹急了,瞪大眼睛说道:“但我觉得事遇不平,将对方打倒击败,也可以战胜心魔,调和阴阳二气啊?再说这件事都不是我错在先,老师为什么一直否定我?”

司方浩仁眼眸半睁,平静摇头:“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雪莹,老师考考你。”

说着,司方浩仁从怀里取出一支花纹木匣包装的黄金毛笔。

这是陈子笺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黄金,颜色黄澄澄、金灿灿的并带有一点暖红。这支黄金毛笔里面充满了丰富而温和的阳气,仅仅是用神识窥探,就让他感觉仿佛置身于冬日炉火旁一般温暖舒适。

“好东西啊,要是能搞到相关的记忆就好了。”陈子笺有些眼馋,但是想把司方浩仁忽悠到山君庙里上香,现在是暂时没有方案的。

司方浩仁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面带喜悦与得意,一边低头把玩着金毛笔,一边观察司方雪莹的表情,说道:

“这支笔,是老师当初考取一甲进士,皇庭赐予下来的信物。此笔乃高人炼制,高人以精妙无比的手法,使得这黄金毫毛细软如丝而不易摧毁,又能让黄金毛笔有别于寻常的金铁,吞食墨汁、书写字画的能力完全不输于兽毛毛笔,是天工开物般的发明。”

“而为了造出这样的一支黄金笔,至少需要将一个州府几年的赋税投入进去,而老师当初在赴考前为你们写下的祝福赠词,使用的就是此笔。”

“雪莹,如果你有机会得到这样一支笔,你会要吗?”

听老师这么一说,司方雪莹的表情立刻就古怪起来:“既然炼制这支毛笔,需要消耗那么多的黄金白银,那为什么不直接使用毛笔呢?”

“一日入朝为官,就非得学那些文武大臣做什么排场,压榨民脂民膏做这些吗?”

司方浩仁笑了,指着司方雪莹的脸说:“你啊,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心态还没有调整好。在你的内心深处,你仍是那个努力求学、独立倔强的一流才女,凡事力争第一。”

“可是,你可能不知道,在阴气非常浓郁的情况下,普通的毛笔无法正常书写。即使使用阳气调和的墨汁来写,所写出的字迹也会很快崩溃消散,导致术式立刻失效。”

“在极端的情况下无法施展术式,一次失误就足以致命。你可能认为自己非常聪明、非常努力、非常清醒,但实际上你这就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妄下判断,立刻犯错。你不可能每次都考虑周全,也不可能每次都完美无缺。”

“而且这支笔也是老师通过自身本事所得,就像你考取功名后被赐予金银财宝一样,并没有压榨平民百姓。只是老师有意引导度量价值的秤砣倾斜,你听懂了吗?”

“有些过错无法去弥补,有些痛苦无法被打败,你若想真正的调和阴阳掌握自身,还是得从最基本的功夫做起。”

暗中窥视的陈子笺,觉得司方浩仁这老师确实人不错,又教功法又教当人。

只是司方浩仁为人师表,不去教化所有的学生,而是先用某些方式筛选学生,再将这些道理讲出来,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私心很重,完全没有把这碗水给端平。

很多人穷尽一生想不明白的问题,司方浩仁能够自降身份、故意扮丑作恶来试探司方雪莹的真实想法,说他不是真心对待自家的养女,那陈子笺是绝对不认可的。

而司方雪莹出身于庶民,她的性格和见识充满了小地方的局限性,即使住在学府也没能免俗。每每觉得受到欺辱后,就非要当面打对方个扬眉吐气,使出浑身解数干掉对方,这其实是本能的自我保护行为,而缺少对于身份和场合的考量。

只见司方雪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她的肺都撑爆,最后才长长的吐出气息:“老师,我懂了。”

但是看司方这忍气吞声、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证明自己的样子,这不是完全没懂?她还是心思魔怔,觉得老师不够理解自己的努力和辛苦,一定想要得老师的承认。

就算不清楚司方雪莹的具体性格和全部经历,光是看她头顶颤动的两道紧箍,陈子笺就觉得这女人多半有问题,能不能从那钻牛角尖的恶意里走出来,也只能靠她自己。

不过这样一番窥视,陈子笺也知道了司方雪莹为何会与陈冬理那般交好。

司方雪莹是得不到养父的口头承认与感情肯定,所以很容易陷入迷失、茫然、愤怒。陈冬理则是因为年幼时失去母亲,他爹陈延虎又是个能和山贼土匪鬼混的人,年少时不够顾家关心太少,两人在情绪方面便存在很多共鸣点和相似点。

要是司方雪莹能当场说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些时候放过他人也是放过自己。那司方浩仁肯定会当场松了一口气,能给司方雪莹传授更多。

但是现在,司方雪莹这一副随时都在走火入魔边缘的样子,司方浩仁就不愿意再多说,而是主动改变话题,免得司方雪莹钻牛角尖走不出来:

“好吧,既然你来找我去给陈冬理看邪病,待老师收拾一下就马上出发。”

“那我就在门外等着。”司方雪莹转身出门,一只手握紧拳头,一只手捏着眉心。

而这伪装并没有持续多久,司方雪莹就压不住胸腔里的那股气,不得不低声自语:

“哼,老师以为我对阴阳二气方面没有研究,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查阅过相关的书籍。如今考取功名修炼阴阳二气之后,很多知识都能快速投入到实践之中。总有一天老师必须亲自认可我的本事,而我也能把他那套荒谬的迂腐论调给改正过来!”

陈子笺看到这一幕,对司方雪莹的认可度和期待度直线下降。因为司方雪莹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实际上和她所痛恨的那些人几乎没有区别。

虽然对他们人品、言行这类的事情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既然他们已经接触了阴阳和炼丹,那么当有机会利用他们炼化记忆时,陈子笺倒也不介意暗中做些交易。

这一边,鲁哥儿慢悠悠地吃着早餐,等到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准备妥善,正好看到一辆马车在学府门口驶出,听见马夫要送着两人去陈家。

鲁哥儿匆忙地吃完了面条,将漂着碎葱和油花的面汤一饮而尽。然后他挥了挥胳膊擦了擦嘴巴,装作只是顺路的模样,朝着陈家缓步走去,但是他的脚程比不上马车。当他走到那时,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已经踏出门槛。

“啧,也不知道司方先生和司方姑娘来这陈家作甚……”

鲁哥儿眼眸中的阴翳淡去,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离开县城,去山上修庙。

走了一段路之后,鲁哥儿在山路上听到了说话声,才发现那俩人也要进山。

“去年诗会就是这么回事,参加诗会的名单也有备份,你要挨个去找他们问个说法,确实不如想办法问问陈冬理本人。不然你这么一闹,他们转头又要说你闲话。”

“可我也没错啊,一起参加诗会的出了问题,他们不也有一点责任吗,要是去问他们都不耐烦的话,那他们不是嫌疑更大,老师就不能主动出面管管他们吗?”

“有老师那也是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人生在世,路最终都是自己走的。何况修炼阴阳二气,了解自身的本性和根本,其实也是非常重要的……”

“喔,前面路上刚好有人,先走快点……”

“足下!请问从这里到落枫潭怎么走啊!”司方浩仁挥手喊道。

鲁哥儿扭头一停,才拱手笑道:“哎呀,原来是司方先生啊!这落枫潭并不远,要是不熟悉路、担心下雨后山路被泥石堵塞,可以先去高处的山君庙往下看一眼。”

司方雪莹微微一愣,也附和说:“老师,我之前与你说的那道长,就在那山君庙中,不如我们顺便去一趟?”

司方浩仁点头答应:“可。”

鲁哥儿便直径带路,将两人领到正在维修的山君庙前。

这一幕看得老道士眼皮子一跳,连忙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笑言道:“鲁哥儿,我还在想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原来你是去请学府的先生和才女来了?”

鲁哥儿连忙解释:“我哪有这能耐,主要是路上碰巧遇到,他们想去落枫潭,很久没来山里不知道路好不好走,我就让他们来高处看看路。”

陈子笺一眼看破鲁哥儿的小心思:他这分明就是有点抑制不住的渴望发癫,想将两人引入山君庙中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哪怕是最含糊的说法也好。

然而,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来到后,对此山君庙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并不觉得这里有任何阴阳气息异常,并且也没有发现老道士的香炉、字画有什么奇异之处。

“道长,请问你那凝神丹的丹方,卖吗?”因为司方浩仁让司方雪莹熟悉身份,所以这话还是得让司方雪莹来说。

老道士不愧是老江湖,三言两语就委婉拒绝:“这丹方是不外传的,贫道也不敢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除非真有徒弟来继承贫道的衣钵,确实是对不住了。”

司方雪莹略微遗憾:“没事,哪天道长改变心意了,再来陈丰县学府也行。”

说着,老道士又和司方浩仁寒暄客套一番,互相打太极之间给了台阶退路。

“咦?不看不知道,这山里的阴气确实浓郁许多,不知有没有什么鬼怪盘踞在这里作恶。可惜太远太模糊看不真切,得先去落枫潭看看才能知道,就先行告辞了。”

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出门离去,鲁哥儿没听出什么名堂,只好老老实实的做工。

当陈子笺施展完整版的望气术往那边看去时,却发现那边的阴气翻滚如同锅中沸水一般疯狂,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判断的黑色气息。

“这两人真就这么倒霉?昨天两个人夜里探路都没事,今天就撞上阴气喷发了?”

陈子笺心念微动,一粒香灰飘荡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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