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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冰字纪元-> 6：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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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帷幕
- “安静，这么乱可不成样子。”
说罢，清女缓缓将手抬起，手落下时，从下面两侧的大门中走进了队列整齐的护院。
“现在人都在这，你们所谓的妖厄呢？”
清女直视着众人，目光平和，仿佛认定了那个声音不会出现。
“……有趣，你是这里的四姬吧，真自信……”
声音并未停止，而且听起来开始针对起清女，像是挑衅的语气让她眉间一皱。
“呵呵，在这里搞鬼的，还不主动站出来么？”清女道。
“哦……如何啊，清女大人……带这么多人，来准备帮忙？”那个声音低低地在笑，似乎在嘲弄清女。
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延续，但清女已经失去了热情，只是作出一副倾听的样子，正在四处搜寻的护院才是她的耳朵。
“清女大人，现场没有发现异样。”一个护院靠过来，低声道。
“啧，麻烦了。”清女暗自道，她可是知道雨亭楼外面有许多仇敌的，那些家伙，哪怕是让她把雨亭楼翻个底朝天，在雨亭楼众多青衣中指认出作案者，她也不会选择去招惹。
“继续查。”下完命令后，她让部分护院退去，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清女大人的意思是……真有妖厄？”
“我们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几位花女小姐都还在，我们……再等等吧……”
众女七嘴八舌，还有的试图和护院交涉，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清女下过死命令，要求她们待在这里，护院虽然也很疑惑，但他们大多是粗人，对这些的恐惧还达不到违抗命令的程度。
不多时，无论青衣们多么慌乱，茶会还是开始了。
“析妈妈，事情就是这样了。”
精致的图案，古色古香的八仙桌，这里是析妈妈的领地，一般情况下哪怕四姬也不会进入，现在却是轻易集齐了。
在座的五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护院调度了，我们去看看。”叫醒了熟睡的燕甘卿，诺苏悄声说道。
“嗯，应该差不多了。”
二女来到一楼，这里同样有护院巡逻，不过由于青衣们大多要活跃到凌晨之后，是故对她们的活动习以为常，早在黄昏时分燕甘卿就已经倒下——青衣也是会困倦的，更何况是她这种年仅十四的少女。
“这次护院的调度，和我们预想的一样，让开了边缘位置。”诺苏在空中比划了下。
“不过还不能确定他们的情况。”诺苏接着说。
燕甘卿看着自己的同伴，明白了她的打算。
“永儿姐姐，你今晚参加花会了吗？”
“没有，我之前和诗岳妹妹商量商量，决计今晚熬过去，还有她们也是，虽然嘴上逞强，但大多数都在提心吊胆的，真是的，害怕就直说呗。”
“那真巧，我和甘卿也是出来逛逛，说实在的，这妖厄都快半年了，楼里的大人也不去解决，妹妹我就没睡过什么好觉。”
“诶，我跟你说啊，那个妖厄是能源者，相当不得了，咱楼里的能源者也就会一些招式，那个家伙啊，说起来跟鬼神似的，有姐妹说她看到过。”
跟好几个青衣打趣之后，燕甘卿逐渐发现，貌似今夜楼里选择睡觉的非常少，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了一楼和二楼的走廊中，要么谈心，要么胡闹，总之就是想找个地方躲躲。
妖厄预言，确实很莫名其妙，它凭空出现在楼里，也或许楼里本来就一直存在。二女稍作交谈后，趁着没人注意，闪身钻进了通往酒窖的过道。
“分析了半天，确认了什么。”
析妈妈看着四姬交上来的答复，不住叹息道。
“速度系或者敏攻系的能源，这就是你们的答案。但是据我所知，咱们应该是没有惹上过这种家伙的。”
“先前的水银，调查清楚了吗？”
清女上前：“回妈妈，调查出许多掺水的水银线遍布楼内，应该是对方的监听手段，然而对方应该不在楼内，在上次妖厄预言的时候，我专门让护院看住了每一个青衣，包括未出场的，都没有异样。”
“要是有护院里应外合呢？”析妈妈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假设，雨亭楼实在惹不起一些势力。
漆黑的通道中。
“没用吧，她们要是想通过混乱出逃，那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吟女道。
“除非，有人预判了我们的行动。”清女淡淡道。
“她们办事谨慎，我们所做的已经越界，要确保成功率。”一边走着，诺苏轻声对燕甘卿说。
“嗯。所以才在现在才开始利用混乱，先前水滴的时候她们已经有怀疑了，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问题，那只会让她们陷入势力纠纷。”
这条通道很长，她们也不止一次下来过，确认了位置，但一直没有办法离开，毕竟，若是要将巨大的木板抬起，势必会发出声音，而雨亭楼的护院对声音是很敏感的。
其中还有能源者的存在，譬如护院长，便是一位四阶能源。
这条路漆黑，平时也不会有人前来，最多就是打酒的小厮会不断来往，雨亭楼使这些人失去了在贵族面前露面的机会，他们打酒，然后在地下室出口位置，会有人来接手。
“有些不对。”燕甘卿道。
她们迅速躲到了通道的支路，这里四通八达，倒是不担心会被发现。
“护院的数量，没有减少，除了门口那里调离了，其余的，和以往配置一样。我们，无法下手。”燕甘卿语速极快地说着。
她们费尽心思，试图让无死角巡查这里的护院调度不畅，这是少有的机会，可不要小看了这些护院的巡查能力，关系到楼中大人物的安危，他们不允许在这里酗酒。
正值午间，这里稍微有些热了，析妈妈招了招手，墨玉便从护院手中接过一个冰核，然后站到析妈妈身后，将自身的能源往里面灌输。
“唉，冰核又换代了，中部那些家伙的创造力确实丰富，用不了多久，那些老顽固们，也该思考思考了。”
“不过是外接装置。”清女道。
“那也可以证明实力的差距，多伦特叶纱，不愧为最强盛的国度。”
“外接装置吗……”吟女喃喃道。
“有什么问题吗，吟女妹妹？”
“如果是外人的话，为什么，不用外接装置呢？偷听我们的讲话，没必要这样明显吧？”
“真巧，我也是这样想的，能源者本身的感知力已经足够，未必需要用到水银线。”
“真烦啊，又要重新推导。”凝女趴在桌上，丝毫提不起热情。
“妹妹要是嫌烦，四姬的位置，纤云妹妹盯了好久了。”寰女道。
“那我们先退回去，以后再说。”诺苏决然道，她向来行事果断，燕甘卿和她谋划和这一点有脱不开的关系。
“也对，时间还长，这次失败了不算什么，再往前走，有人可能在埋伏我们。”
“真可恶啊，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明明没有破绽。”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确实没有，但她们可能掌握着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信息，譬如高阶能源，听说他们可以感知生命。”
“别开玩笑了，整个辛极城都没几个那样的存在。”
“确实，墙壁阻碍了基础的探知，然而我们无法保证现在的局面仍在掌控中。”燕甘卿反驳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是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对吧，我们先上去，再说别的。”燕甘卿安慰道，她可不敢在这里发泄情绪，要真被护院给看到了，她们有够喝一壶的。
“不过，她们没有掌握最关键的证据，不排除会对这里进行大规模的检索，但按现在的人员配置来说，应该是没有发现，不然，不会这么均匀分布。”
“也对，我想抓一个人，肯定不会这么胡闹，让对方有逃出去的机会。”诺苏道。
自从听闻雨亭楼的前身是名叫广聚轩的酒馆，她们便数次来到这里，在黑暗中摸索到这个地方，并成功打开了一条缝隙，根据下面的水声判断，这里确实连通外面的河道。
而辛极城的内河道，又直接和护城河相连接，虽然城墙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耸入云，仅仅三米的城墙也只是为了方便驻守关口，在能源者的时代，城墙什么的，意义不大。
“我想，在雨亭楼中，确实有我们都未曾知晓的暗道。”清女道。
“此话怎讲？”
“我初来此间就听过，楼是由广聚轩改造而成，想必是有些想象力丰富的小青衣，听说后真找到了出口。”
“既然清女姐姐如此肯定，那就交由你来处理吧。”
“有理。”析妈妈道。
二女原路返回，她们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地下室的入口，作为北域第一青楼的地下室也是有许多出口的，她们并不担心自己的隐蔽能力，但无论在哪个出口都要异常小心。
地下室异样的安静。
“等等，后退。”
燕甘卿终究反应了过来，她的感知确实要比诺苏敏锐，毕竟哪怕是封印，也不可能完全阻碍感知。
地下室的护院，正在以某种规律将她们给逼死在这个空间，并不断收缩。
“早就料到有人在设计，小青衣，有什么话要说吗？”
“清女……”燕甘卿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未见其人，两人间隔着一个转角和阁门，独独是听到这个声音她就已经可以确定，好在，刚才的一番游荡，她们刚好到达了木板所在的隔壁。只需要她们向内再走一点距离，自然就可以到达那个房间。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你先下去，这边交给我应付。”燕甘卿道。
“那么，里面又是几个人呢，我来猜猜，只有一个人的话，做不到这个程度吧？”清女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么小心还是被发现了么，那我出来，是不是变相告诉你有同伴的信息了？”诺苏突然道，示意燕甘卿安静一些让她来处理。
“聪明的推论，但无论你出不出来，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改变，我说的对吧，诺苏姑娘？”
“看起来之前就被清女大人发现了，早就听闻清女大人的慈悲，倒是希望体现在小女身上。”
“老实说，将门锁上，也不过就是拖延半分钟的功夫，要放过你不是不行，只不过你之前做的有些过分，你要给妈妈交差哦。”
“甘卿，待会儿我会引起骚乱，那个时候你就先打开木板，下面的暗河道错综复杂，他们追不上的。”
“好吧，那你小心点。”
诺苏慢慢靠近门，她细心辨别出，外面似乎并没有让人破门的打算，但她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诺苏是知道雨亭楼的恐怖的，要真想强闯出去，是不可能的。
深吸一口气，再骤然打开门。
“我想，你们会知道我的行动，是因为甘卿吧。”
清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问道：“哦，燕甘卿吗？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好友哦，这样就开始陷害，不太好吧。”
“不是这样，我很难想象你们的推算。”
“那么现在，她在哪？”诺苏接着问。
反倒被她问蒙的清女，只是略微思考，便明白了过来。这时候，从房间内部传来一声明显的响动，后面的护院准备动手，被她拦住了。
“呵呵，红公主吗，诺苏妹妹，你的人际关系还真是糟糕，被自己的好友供出，知罪？”
“她在你身边，自然是姐姐的意思，早在你被水韵流接手后就发现了你的异样，这个姑娘便主动提出监视你。”
“确实是一手好计，你赢了，让她出来吧。”清女靠近一些，低声道。
诺苏点了点头，把门虚掩上，然后敲了敲地面的木板。
“甘卿，我们走。”她轻声道。
伴随和之前一样的响动，燕甘卿从暗道中探出半个头，这时候她并没有看到在门后的清女，因此稍稍放下心来。
只不过才放松，燕甘卿便感受到一股大力传来，自己被诺苏拉了出来。只听见一声破门声，几个护院便凶神恶煞地出现了。
“甘卿妹妹，多亏了你的情报，才让罪人得到惩罚。”
清女的声音传来，即使在如此的黑暗中也可以清楚辨认出她的身影，纯白的少女，像是天使，也像幽灵。
“不，不对……”
“甘卿，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明明好好的计划。”诺苏慢慢说道。
“什么罪人，雨亭楼草菅人命，妖厄的制造者，本来应该是你们才对，想要逃离，是很正常的吧！”
“你们在进入本楼时，就已经签下卖身契，依照辛极法律，本楼有权支配所有物。”
“这里的人，有谁是自愿进来的？”
清女宛然一笑，一双大眼睛在燕甘卿身上游动。
“想知道吗，我就是。”
落日，那是真正的落日。初瞥见它的一丝光芒，便已为它的壮丽而震颤不已。直至它嵌入远处的边框中，再没了先前的狂放不羁，漫漫白昼里缓缓来的落日余晖，舍弃聒噪后偶有步履的声音。
清女还是一席白裙，翩若仙女的她缓步走到燕甘卿身旁，后者正倚着望楼的栏杆，观看着夕阳的褪色。
“清女大人，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清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在这里，我们可以有栖身之所，只要愿意付出，可以有还算体面的人生，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我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去处。”
“哦，是这样吗？”
“甘卿妹妹，别在意了……”
“不是他们，我们本来可以有幸福的家庭，拥有正常的人生，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因为这些都被他们给拔除了。”
“甘卿妹妹，话不能这样说，你，只是个例外，对你来说，使你跌下贵族阶级的，是变故，但对于她们，大多数时候，雨亭楼给她们提供了避雨处，如果不是本楼，她们恐怕还在风雨交加的夜里，瑟瑟发抖吧。”清女悄悄地扶住燕甘卿，这样道。
“我便是其中之一，我想你并不知道，当年的我，从战场的地狱中爬出来，拖着一身血，来到这里，析妈妈给了我新的生活，我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你们却一直想着逃离。”
“你们，把她送到了哪里？”
“析妈妈本意是发配下妓院，我擅作主张，给了烟楼。”
“哦，你还算是好心，平时都清女大人，不是渴望闹剧吗？这次您的所作所为，本身也就是如此。”
“呵呵，小家伙，姐姐可以认为你是在担心我吗？吟女那丫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超过姐姐的。”
“没跟你扯关系。”燕甘卿把头转向一边。“既然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直接私下放了她？”
“甘卿妹妹，放弃吧，没人可以逃掉的——”清女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们很像。”
“不敢，我可不能和地位尊贵的清女大人相提并论。”
“坐着吧，站着累的。”
不知道为何，一向对自身要求极高的清女竟然直接在望楼上坐下，望着远处繁华的辛极皇城，燕甘卿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你恨过谁吗？”沉默了许久，在残阳即将坠落之时，清女突然开口。
“巡猎团，现在，这座楼也让我厌恶。”
“也就是说，日后你若是离开，必然会报复雨亭楼，对吗？”
“逃不掉的，您自己也说过。”
“有一个办法，找一个人，把你赎出去，水韵流也告诉过你，你没有在她的处境。这个先不提，若是他日你真有了这份能力，你会毁灭这里吗？”清女突然认真起来，以往的她总是带着笑意，这种反差让燕甘卿也不由得思考这个问题。
“我无法保证。”
“呵呵，可真是天真，要是离开了这里，那些青衣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重复着以前的悲剧，在这个糟糕的时代无声死去罢了。”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确实可以帮助她们，但至少在眼下，光是与对面烟楼同等级的青楼，在辛极皇城便有十家之多，而辛极城在素洲不过弹丸之地，你个人的力量，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雨亭楼已经建立了八十余年，早在宗教时代就已经成型，期间从没有青衣可以逃离，它的势力，我想不是你可以染指的。”
“所以，好好活下去吧，要是你真的找到了替代这里的方法，欢迎你前来复仇哦。你的同伴确实有一手，腹语传音的本事，我们到最后也没有摸清楚，反倒是你，为了了解同伴的下落，主动提供了线索呢。”
“若是没有这份线索，你会同意见我吗？”
“会啊，当然会，你可是姐姐我看好的人呐，你的消沉就是本楼的损失，线索什么的，不重要哦，雨亭楼做事，难不成要证据？”
看着夕阳逐渐落下，清女也没有等待黑夜完全降临的乐趣，她还要暗中参与今夜的花会，因此便起身准备离去。
“若非看你消沉，姐姐也未必会来陪你，这副模样，是成不了事的。我们确实很像，你在想的，姐姐都想过了哦，想要改变世界的齿轮，是不可能办到的，还是去改变自己吧。”
燕甘卿回过头来。
“那个，暗河道有分支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是吧？”
“你说呢？也许，诺苏妹妹只是在开玩笑，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