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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冰字纪元-> 5：妖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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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妖厄
- 时光悠悠，匆匆一度春秋。
“甘卿妹妹，这次的新人，去不去接？”一旁的柔一问道。
“不去了。”
燕甘卿淡淡道，相比一年前，现在的她明显多了一股恬静之气，这种气质更像是本身赋予的，无论何事，似乎都不能让这种气质褪色。
柔一是比她早两年入雨亭楼的，与她关系一般，只不过这个一般在其他人看起来已经非常优秀了，进入雨亭楼时的燕甘卿如果说是含苞欲放，现在的她，便是初绽之蕊，连宁云伊小姐都称赞过她，也鼓励她去参加初日花榜。
不过，燕甘卿并没有去报名，或许是觉得自己还有些青涩，或许是心中有着对水韵流扇舞传承不精的惭愧，也或许是……
“唉，你说甘卿妹妹这是多不近人情，咱家的小青衣连见她一面都困难呢。”
“什么不近人情，甘卿妹妹只不过是不喜欢喧闹罢了。”诺苏插嘴到。
好在她的解围，那些借着机会来套近乎的青衣们才悻悻缩了回去，要和燕甘卿说上话相当困难，她本就是来自华阳阁的侍女，加之水韵流一出，现在对青衣是不理不睬，只有诺苏和她关系密切，虽然，和四姬说话还是有些热情的。
“好吧，甘卿妹妹不去，那我们去吧，两位妹妹再见，别被楼里的妖厄给骗走了哦。”
“用不着你们关心……啊，我的衣服……燕甘卿你给我等着！”
娇笑声后，楼里传来燕甘卿和诺苏的追逐声。中途当然经过了许多护院的地方，他们又能如何呢，这可是青衣的正常范畴，还不是只能看着。
燕甘卿坏笑一声，便从一个护院的前面溜了过去，后面诺苏提着没完全系好的裙子追赶着。
“风景啊，罗哥……”
“又摸鱼，小岳？”
被称为小岳的护院青年呆呆地望着追逐的两女，她们貌似都丢掉了形象，尤其是当其中一方是被众青衣称为红公主的燕甘卿，那个平时不言笑的女人。
“哪里哪里，她们人呢？”
罗哥立刻就来了兴趣，立马忘掉了摸鱼的事情，果然一回头就看到正在翻桌倒柜的二女，不禁也看了起来，直到二女把周围给转了个遍，到别处去追逐了。
“那个，罗哥，我们要把这里整理了，还是告诉熊哥？”
“你去啊，为公主殿下服务，乃是在下的荣幸。”罗哥一本正经说着，狠狠地盯了小岳一眼。
终于在二楼的一个不知何用的房间，二女停了下来，都是香汗淋漓，大口喘着气。
“燕甘卿，这次，你惹上大的了……呼呼……你给我等着……”
“诺苏姐姐，能不能……别追了……不是……故意的……”
“看来即使是我们的红公主，在少女心涌动的时候也是无法克制住呢。”冰雾讥讽道，她这时候恰好完成安排出来逛逛，要不还真不知道燕甘卿这副丢人的模样。
“花吟大人。”
二女赶忙行礼，诺苏是一脸正经，燕甘卿的神色就有些玩味了。
“少来，小家伙，我可是知道，你现在的名气可是比姐姐还要高，客套什么的，就不必了。”
二女不言，她们的系统学习时日尚短，也没有冰雾多年来形成的随性，做到与她正常对话的程度是不可能的，于是沉默就成为了她们对待冰雾的常态。
“真没趣，你以前和韵流聊得那么开心，还以为你也喜欢逗乐呢，算了，我来是问件事，最近楼里常传的妖厄，你们知道吗？”
“嗯，柔一跟我们说过。”
“既然听过，你们不应该对此没有反应吧。”
“过多的担心，冰雾大人不是叫我们杜绝吗？何况在这雨亭楼内，有什么可能存在妖厄呢？”诺苏道。
“你们倒是看得明朗，没错，在这座楼里，你们只需要做青衣的本职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不应该存在，也就不存在。”
“冰雾大人。”燕甘卿轻声道。
“嗯？”
“这么说，妖厄是真实存在的了。”
“为何如此断言呢？”冰雾好奇地说。
“没有的话，用不着花吟大人，来亲自告诉我们。”
“呵呵，小家伙果真聪明，有时候却有点不识趣呢，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留下这句话，冰雾拂袖而去。
“别在意，她们都是这样的。”诺苏道。
“嗯，到现在为止，我们见过的四姬，以及析妈妈和两位花吟大人，都保持着一种神秘感，让我们很难接近。”
“不过，她们说的妖厄，到底是什么呢，鬼怪什么的，在能源大人的庇护下，怎么可能出现呢？”
“这个嘛，其实挺抽象的，妖厄什么的，挺有趣的。”
灯火通明的夜晚，雨亭楼接引阁。
偌大接引阁，实际上也就是用来接客的大厅，今晚的花会格外热闹，纤云小姐亲自出场，是故许多周遭的文人雅士，亦或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都来楼里凑凑热闹。
不过，今日纤云的选择，却让他们耳目一新。
进入花会的基础是花女，也就是花榜上有排名的青衣，但今日的那个小青衣大家却是都没有见过。
“这谁，新晋花女吗？”
“没听说过，之前也没有上过场，应该不是。”
“不过这个小青衣倒是挺有纤云早年的风味的。”一名顾客一面饮茶，一面悠哉道。
“有吗？在下倒是感觉截然不同，纤云小姐是大方，这名小青衣却是文雅，两人日后定是相得益彰。”文人道。
“有趣，下任四姬吗。”坐在他对面的打趣道。
作为花魁的纤云是不能这样就入场的，哪怕是一般青衣，在花会这样的时候，也不是顾客可以轻易看到的，进入花会，须于影壁题诗一首，即便如此，也不过隔着帷幕，远看姑娘的倩影。
虽然也可以代为作诗，但能进入此间的，确实不是一般的客人，放眼望去，也就六十余人。
这可是在辛极皇城。
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燕甘卿走上前来。
“纤云大人让小女来确认打茶围的人选。”她款款言述。
顾客有人露出新奇之色，当然大多数还是摒弃，这可是花魁的见面机会，真能由这样一个未上花榜的小青衣决定？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燕甘卿微微一笑，柔声道：“是否由小女子决定，还请客官赏脸一观。”
语毕。
施礼。
扇舞。
她本就是能源者，有些动作，哪怕是仍然被封印，也能凭记忆做出完美衔接的动作，花影摇曳，或大或小数把折扇，转复平端，在燕甘卿身上各个位置挥舞着，扇骨折射的点点微光，仿若水面泛起的轻纱。
一曲舞毕，折扇收起，燕甘卿轻拢鲜艳的红裙，向后退了一步，又款款地作揖。
直到数息之后，方才有人反应过来，先前坐在最前端的先生最先开始鼓掌，随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那么，诸位大人，就由小女子来评判，如何？”
“自是可以。”
“青衣小姐有此般才华，代为选取，有何不可。”
气氛骤然放松下来，燕甘卿的选拔自然不会带有什么主观色彩，于是乎选出来的客官，在气质和学识上，确实是首屈一指的。
“纤云大人，如何？”
燕甘卿望向纤云的位置，向着帷幕施礼，在心底询问道。若是纤云轻拉帷幕，便是认可，反之无论这人她再满意，也不可能获胜的。
毕竟，有的人不是雨亭楼可以得罪的。
在掉根针都听得到的数息死寂后，燕甘卿发觉帷幕动了动，才安心下来。这样的话，接下来发生什么，就与她无关了。
“有请这位客官，纤云大人请您入内。”
也就在这时，正预备走上前的顾客，突然皱了皱眉。
“这位公子，怎么？”纤云道。
“唔，水滴。”
“小楼措施完好，不应该有水滴才对，倘若真有，也是小楼日后之事，这位公子，还请移步上前。”
顾客点了点头，也就不在意这事了。
一晚的花会，再次落下帷幕，大多数人哪怕没有机会与花魁共度良宵——那公子也多半受纤云弹奏一曲，然后被客气请出——他们也能从一旁的花女中找到合适的谈心对象，纷纷扰扰中，没有倚门献笑，却有舒心之言。
“呵呵，水滴？”纤云轻笑道，贴身丫鬟小汲的话有些不着边际，她向来不喜欢思考这些问题。
“严肃一点，楼里虽然随意，对于这些事情，还是要上心的。”
清女款步走来，看到一脸随意的纤云，皱了皱眉。
“清女大人。”看到她过来，纤云的丫鬟连忙施礼。
“那么清女大人是要妥善对待这件事了？”
“你说呢？”清女反问。
“哎呀，清女姐姐，这些什么的，您不是最喜欢了吗，真的，能认真吗？”
是夜，也是一个无月之夜，虽然残月仍留在天空，依稀的薄雾还是完全将本就不明显的月色给遮住了。
小青衣言儿正翻来覆去躺在床上，想着午间发生的事情。
“好样的，小言，今天你迈出了第一步，继续加油，争取早日入徐公子的眼。”由于无法经常和其他青衣保持交流，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朋友，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自言自语。
正当她想入非非时。
“你还在这里……我考虑考虑……明天……对……就明天哦。”
紧接着是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闻声，言儿的脸色变得惨白。
“听说了吗？”
“你们也听说了？小怀姐也说她听见了，还有人也听见了。”
“又是灾厄预言吗？呜哇，好可怕……所以说又是谁在传？”
“啊不是我啊，而且言儿妹妹这几天是真的不见了，不信问别人？”
短短两天，新一轮的妖厄就传遍了雨亭楼，要说之前的妖厄虽然也有类似的性质，但都是不定期发生的，很少有预测得如此之准，因此雨亭楼的青衣们都有些自危，哪怕是一些原本不信的，也都开始怀疑起来。
“我说，要不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去哪不行？”
“说得轻巧，雨亭楼是出不去的，得靠能力，被梳拢。”
“哈，我们这些，能糊口就差不多了，能被看上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但无论雨亭楼的青衣如何争吵，都没有出现倾覆规则的迹象。
“燕甘卿，赔我的衣服。”
一边吊着水反复擦洗衣裙的诺苏一边抱怨着，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则是强忍住笑装作愧疚的样子帮她弄水。
其实本来也没啥的，文房四宝之一被打翻了罢了，燕甘卿叫来自己的闺蜜，想让她看看随机泼洒的墨水自然浮现的画面，诺苏没想到燕甘卿叫她来是为了这事。
然后只听到咚的一声响，先行进入的燕甘卿勾住了桌角，墨水倾倒而下。
“那些客官要知道红公主平时这个样子，哼哼，看你怎么办。”
“好啦好啦，帮你弄就是了。”听到这里的燕甘卿坐不住了，走上前来准备完全接手。
“边去，之前不是挺凉快的吗？诶，别乱搞……”
屋子恢复了宁静，再度有交谈声传出时，站在水缸前的已经是那个一席红裙的青衣了。
“不过，妖厄什么的，居然这么火热。”
揩了揩头上的汗珠，诺苏道：“没有吧，虽然传得热闹，但不照样没有什么风浪吗？”
“啊呜，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有风浪的好吧，你在想什么啊，听说妖厄喜怒无常，你自己也小心点。”
“当然。”
又是一日的花会，只不过雨亭楼在花会前通常都有这样的一次会议，大抵是确定雨亭楼在接下来的发展动向，虽然寰、凝二女相当反感这种象征性的交流，但析妈妈还是不厌其烦，像是在体验自己作为楼主的乐趣。
“这个，你们好好看看吧。”
析妈妈哼了一声，将东西推给二女。
“这是，和前些日子一样的水滴？这又能说明什么？楼里有那么多水运管，正常吧。”凝女道。
“要真那么普通，老身给你这东西，还有意义？注意看。”
“水银。”凝女喃喃道。
“掺了水的水银。”吟女也道。
“谁家楼里会有这些玩意儿？哦，原来是我们啊，给她们避孕的东西，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用我说了吧？”
“析妈妈，此事并未造成负面影响，还请……”
没等清女说完，析妈妈就继续缓声道：“不管你想观赏什么，这件事你不给我个满意的答案，以后这位置，就给吟女吧。”
“妹妹不敢。”吟女连忙开口道。
“让你别什么都推托，这楼里她管还是我管？”析妈妈露出不悦的神色。
“好吧。”在略微的挣扎中，清女稍稍露出些许反感，还是答应下来。
“唔，对了，过几天大人会回来观赏初日花榜，你们把楼里这些麻烦的布置给处理了。”析妈妈说道。
“是。”除了清女外，另外三女一同回答道。
花会的确是雨亭楼维持其北域第一青楼的核心，但午间的青衣也不甘示弱，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进入雨亭楼，能步入花会的更是极少数，因此午间的茶会对于一些社会地位稍低的文人或是仕途不顺之人而言，不失为极好的消遣地。
不过哪怕是这个阶段的顾客，也是相对来说比较高贵的，至于其他人，辛极城有的是妓院窑子的，供他们游玩。
午间，雨亭楼。
按时入场，青衣落座，从两条通道向接引阁靠近，或是妩媚动人，或是冷若冰霜，这个时间段中，她们都得好好地和顾客互动，大多就是一些风月的吟诗，或是青衣间的对唱。
伴着青衣们的逐渐到来，接引阁的大门缓缓打开，与青衣的入场不同，他们要经历诗文的筛选，方可通过，毕竟他们面对的青衣姑娘们，也是饱有学识的。
可能些许片面。
“咳咳……”
“都还在啊……那你们今天……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哦……”
青衣们本是依次入场，有的甚至在谈笑风生，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接引阁瞬间安静了。
外面有嘈杂声音传来，似乎是有大量的人员向着这边靠近，伴随脚步声的到来，青衣们瞬间坐不住了。
“姐妹们，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行动了？”
“那么多护院……挡不住吗？”
“谁知道，说不定护院里就有那些家伙的伪装。”
“允儿妹妹……你是不是最近闲书看多了……外面那些……应该是……护院吧？”
接引阁的青衣们七嘴八舌，即使大多数人都很害怕，却没人通过那道已经开启的大门逃离此楼。
“甘卿，这样下去不妙。”
“我知道，她们没动，我们又能怎么办？”
脚步声突然停了。外面安静下来，渐渐地，门里面也恢复了平静——在预定青衣全部入场后，内间的大门就会被护院关上，之后会有护院开启二层的门，四姬偶尔会在二层的甘露台露面，这里也是夜间花会开幕时花榜青衣的入口——虽然是午间，接引阁的大门也是会提前半个时辰开启的，是故短时间内不会有顾客前来。
只听到咔的一声响，两侧的门被同时推开，却并没有人走入，许多护院停在门口。
甘露台上，一席白裙，清女款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