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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小池春顾与君归-> 第三十五章 同舟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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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同舟共济
- 时辰已至丑时，沈林溪燃灯枯坐镜前，心内有些发怵，她不后悔支持萧云峥回都，毕竟事急无君子，何况是芸太妃生死之劫这样的大事。
只是她无法确认萧云峥现在的进展，是已经安然回都，还是未能成功，再者郡王府若有人不请自来，她又该如何应对不露破绽。
红霜早起刚去了趟庭院，本想抱怨室外寒气袭人，回屋看到沈林溪独坐忧思有些心疼，昨日她本听沈林溪指引在院内放置收集露水的杯盏，却蹲在灌丛后听到王爷同小姐说要离开东山郡。
事后红霜也问过沈林溪，倘若王爷此行计划失败，她们恐怕也难逃惩戒，弄不好要入狱，牵连众多，吓得书翠半宿不敢睡，跑去马厩打盹守着。
可沈林溪当时却感同身受，觉得应当同意，茫然注视着萧云峥他们离开的方向，坐回石凳幽幽的对红霜说：“如若有人以此掣肘，或者将谋逆的罪罚强加给我们，未免这律法，这世间太过无情。”
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红霜阖上房门脚下故意发出声响，走到沈林溪身旁问：“小姐怎么起了？”
沈林溪侧身问：“露水采集的怎么样？”
红霜回沈林溪说：“还不错，今日装了不少，再等几日咱们就能酿制果酒。”
沈林溪听完红霜的话满意颔首，兴致乍起，期待的对她说：“那就好，此前酿酒，我们试过泉水、井水和清水，《水部》记载说秋露造酒最清冽，如今倒是有机会试试了。”
见沈林溪注意力已成功转移，红霜忽然想起留置在正屋壁橱的那两坛果酒，顺势提议道：“小姐，要把那坛杨梅酒倒掉吗？”
那是沈林溪成婚当晚喝的果酒，葡萄酒剩得不多，反倒是没开封的杨梅酒生絮脱色，似是变质，应是从都城带来东山郡的路上颠簸之故。
沈林溪思绪纷乱稍有走神，并没有专注听红霜时下说的话，随口答应着：“好，那就倒掉吧。”
红霜无奈的从侧旁衣桁取来薄衫披在沈林溪身上，轻拍她的肩宽慰道：“小姐，莫要太担心了。”
“红霜，我总觉得这样干等不是办法”，沈林溪实在忧心睡不着，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红霜思索片刻后说：“那我先为小姐梳妆更衣，我们去府门口等着，有什么事也能马上出府。”
是的，沈林溪想等，红霜便陪她等，沈林溪若无法安心的等，红霜就陪她做能让她心安的事。
拿起镜台前的木梳，红霜为沈林溪梳好头发，转身去取要换的衣物，屋外的风吹动轩窗发出阵阵细响，应是此时刮起了凉风。
沈林溪正对镜在唇上轻涂胭脂，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接连的两声“咚咚”、“咚咚”。
这个时间什么人会来？惊的沈林溪即刻从木凳起身，转身惊慌的看向房门。
红霜也听到敲门声来到沈林溪身旁，俩人对视一眼后，各自拿起手边趁手的东西防身，沈林溪握着玉簪，红霜则抱起地上木凳，一齐轻声走到离门稍近处。
不会是书翠，她可没耐心敲门，不论几时都喜欢直接大声唤沈林溪或红霜。
沈林溪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如常，问：“谁啊？”
门外传来低沉的男声：“是我！”
是萧云峥的声音！
沈林溪听见后立刻打开房门，看见萧云峥脸色苍白的倚靠在门边，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安心的看着他说：“你回来了！”
萧云峥却没说话，盯着沈林溪见他回来激动的神情，又扫了眼她手里的玉簪，心头涌上莫名的情绪，原来她不计后果的同意后，还是担惊受怕了。
看萧云峥脸色黯淡不回话，沈林溪心想莫非事情不顺利，可他和傅长晖安全回城，未被人发现擅离东山郡，她也能放下心来。既已回府，他应当去厢房好好休憩，何必特意来正屋和她报平安。
萧云峥负伤回府体力已消耗颇多，腰侧伤势亦有加重之势，忍痛迈步进了正屋，惹得不知情的沈林溪疑惑后退两步，终是体力不支摇晃倒靠在沈林溪肩头。
沈林溪不知缘由却仍是伸手撑住萧云峥努力站稳，看他垂眸忍痛的侧脸，不解的问随后进屋的傅长晖：“出了何事？”
傅长晖正沮丧未和阿兄一同保护好王爷，又被沈林溪当面问到痛处，泱泱不乐的说：“今日出城，有人乔装埋伏在城门附近，尾随我们想行刺王爷。”
听完傅长晖的话，沈林溪惊的倒吸一口气，想看萧云峥何处受伤，右手刚按上他的腰侧，却听到萧云峥吃痛的唤了一声“长晖”。
傅长晖赶紧上前搀扶萧云峥往床榻移动，顺道对帮忙的沈林溪解释道：“王爷腰部受了箭伤。”
同傅长晖合力托着萧云峥肩颈令他躺下，沈林溪在塌边坐下，毫不避讳傅长晖、红霜在旁，掀开萧云峥外袍，伸手去解中衣，被萧云峥伸手抓住手腕阻拦。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些”，沈林溪一边说着一边去掰萧云峥的手。
红霜见此连忙背过身回避，傅长晖则默默放下半边床帐退到一旁。
见红霜和傅长晖已如此刻意的避让，萧云峥手下松了力度，任由沈林溪散开他的衣衫查看伤势。
萧云峥仰躺着，平静看着眼前的沈林溪，见她看到伤口后眉头紧蹙，蓦然移开视线，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令萧云峥感到奇怪的事情是，一路忍痛回府的路上他左思右想、思绪万千，可就在此刻被沈林溪看到伤口时，他什么也没想，只觉得身上疼。
不敢再次确认伤口，沈林溪指间轻颤，轻轻的将手下衣襟往回拢了拢，盖住萧云峥露出的腰腹。
沈林溪尝试让自己冷静些，要做点什么才行，得想办法先治伤，东山郡的医馆、药铺应是同都城一样，昏而闭，五更而起。
“药铺快开门了，不能让人知道你受伤”，沈林溪低声喃喃自语，分析眼前的局势，却忘了同眼前的萧云峥商量，全然把他当做不能自理的病患。
好在很快想到对策，沈林溪果断扭头对帘外静候的俩人交代说：“傅长晖，你去长街找大夫抓药，就说我醉酒不慎划伤手臂，红霜，你快去取温水和脸帕来。”
听到沈林溪的话，红霜点头转身跑出了正屋，傅长晖不觉有异脚下亦是跟着一动，想起回府时阿兄说去找大夫，叮嘱过守好王爷，禀道：“回王妃，阿…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那就好”，沈林溪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向躺卧的萧云峥，看着他受伤虚弱的模样百感交集。
萧云峥听到沈林溪提出以她的名义去抓药，看着她暗自赞许，正好对上沈林溪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只读出了后怕、疑惑，还有……
她竟然同情他？
于是萧云峥对沈林溪主动挑明说：“我来找你，是因为有个杀手跑了，以防万一，我得证明今晚的行踪。”
沈林溪听明白了，不排除杀手逃脱后报信，背后密谋的人借事生端，届时会有人追查萧云峥今晚的行踪。
对萧云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沈林溪试着总结说：“你哪里都没去，整晚和我在一起。”
聪明！萧云峥颔首眨眼表示认同，十分满意沈林溪此刻的反应，她真的比他预想的聪慧许多。
“可是”，沈林溪坐的往前些，凑近萧云峥严肃的问：“什么人竟敢行刺你？”
“呵”，萧云峥听了沈林溪的提问轻笑出声，不料扯动腰侧伤口，蹙眉咬牙忍着生疼，嘴上却调侃沈林溪说：“看来你长这么大没遇到什么坏人。”
何故说起这个，分明她现在问的是紧要的事，不满萧云峥这戏弄孩童的语气，沈林溪下意识反驳道：“怎么没有！我二妹沈冬芷她…”
可萧云峥无力听她再说什么，额间生汗，疲倦的垂眸，一阵急促的呼吸后晕睡过去，腹前的衣面上肉眼可见的渗出一块新的血渍。
沈林溪见状止住了话，慌的起身，贴近萧云峥却不敢碰他，连声轻呼：“萧云峥，萧云峥……”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也算是同舟共济了，萧云峥可不能抛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