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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千室宅斗诡波涌 何来干戈化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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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霖香入屋以后,仍是发颤的身子,不敢往前一步。

而在她面前的景象,则更是诡绝。

李蔷和王稚,虽身为大夫人和三小姐,可母女两个就这么横亘着,一跪一站,挡在了当家主母和老爷面前。周边寂静无声,面面相望,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席,而霖香也只敢呜咽不再作声。

气氛阴沉的可怕,本来似是温暖的家宴,如今却如此剑拔弩张。

倒是墨翎开口,先打断了僵局。

“如若家宴便也是罚跪,欺压弱小,这王府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这话说的,一丝也未有客气。倒是句句锋利。

“是昨日罚的不够吗?一个小小宗族弃子,却也敢在此放话?”

二娘争锋相对,她有强大的母族作为依仗,自是不会怕这个小小的孩子。

而此时,本来只想中气氛的王兴化,却出来打了圆场。

“算了,夫人。毕竟也是天寒地冻了些,霖香也只是个小丫头,这罚跪罚的也是过了些,也是家宴,一家团圆之时,别失了体面。一会儿宴席就要开始,让霖香赶紧去洗洗,咱们也别这么跪着了,都起来吧。”

说罢,他便上前自顾自要将李蔷拉起,他的心中自然是只有李蔷的,这么多年,浮沉与共。只是他对抗不了的事,有太多,太多……

而李蔷本就卧床数月,如今早已感觉身体透支,软软的倚靠在王兴化肩边,低声耳语道。

“夫君,本是我管教稚儿不够,这几月静养看来还是没能让稚儿懂事,我怕是在此老夫人会更加为难稚儿,还是让我先行退席,自待静养吧……”

王兴化扶起了妻子,刚想摇头拒绝,但没等他发言,便看见脸色铁青的老夫人和一众女眷。

老夫人出口道。

“化儿,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王兴化看着妻子哀求的眼神,最终低头思吟了一会儿,出口道。

“先送大夫人回去休息,继续家宴。”’

王稚似是不忍,还是想着上去去拥抱一下自己久未谋面的娘亲,却也被墨翎牵住。

“翎哥哥,娘亲又要走了……我要去送送她……”她执意甩掉了墨翎的手,一路小跑跟了出去。

一众女眷,皆是轻笑,眼中充满了讥讽。

“要不是她这般不服从管教,何至于她娘亲受这般苦。”

“就是,白顶着个三小姐头衔,天天在外面丢脸。”

女眷的私下窃语都落在了墨翎的耳中,他眼神一瞪,这些女子便停止了对话。

而粉团子再是年纪小不懂事,也明白娘亲说是回去静养,也不过是迫于老夫人压力,自上次与母亲相见已是数月有余。

王稚终是冲上去抱住了李蔷。

“娘亲,稚儿真的很想你……你别走好不好……”

看着裙角的粉团子,李蔷也不免湿了眼眶。

“稚儿,是为娘不争气,与你爹相识数十载却还未为王府开枝散叶,如今你二娘怀有身孕,还悉心教导你,你可莫要再惹你二娘生气,这天是又变冷了,你看娘这里有些东西可以给你。”

说罢,她边擦去眼角的泪水,边摸头,从怀中抽出一个锦绣香包和一罐香膏。

“看好了哦稚儿,这香包里装的是新鲜采摘的兰花,孙神医配的,有静心安神的功效,没有为娘陪你睡觉,也可放在床头。还有小稚儿,这罐香膏是冻疮膏,刚一进来就看你手上还有些血丝,怕不是这天冻的,要记得常常去涂……至于为娘,也会尽力养好身体……好早日陪伴你与你爹……”她紧紧握着稚儿的手,却也是回头远远望着她的王将军。

似乎是带着满眼的不舍,还是把粉团子拽着她红裙的手给拿了下来。

“本来还以为,能一起与你度个家宴……”李蔷最后又摸了摸幼子的脸。

王稚知道,母亲得的寒症,是一年比一年厉害了,老夫人却丝毫没有心疼母亲,却因为母亲连年的咳嗽,硬生生要她远离自己,说是年纪小以防传染,找了宫中的孙御医为其调理,实则就是一步步把母亲逼到绝境,离间她与父亲的感情,只有等到家宴才可相见。

年幼的稚儿虽然懵懂,却也明白,刚刚她的母亲把她托付给二夫人,却也终是她自己的无能为力,爹娘相见的喜悦,终是瞬间。

“娘……”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远远的一句娘亲,让李蔷不得不回头看了一眼,红裙白雪,如此绝美的画面,却也是深深刻在了稚儿的心里。

她的放手和牺牲,应该能让稚儿少一些被刁难和责罚吧……怪只怪,她没有二夫人那样的家世背景,即使与夫君年少纸笃情深,却也终抵不过这皇权……

李蔷回到了别院,蜷缩在院子中,终还是默默想着。

母亲没走多远,稚儿就又被拉回席间坐下,只是这次,座位再是不能贴近父亲,终是没有悬念的被安排在了两位姐姐旁边,父亲挨着二夫人和姐姐们,似乎,她才是这个席间的局外人。好在墨翎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旁边。

“翎哥哥,还是疼我的呀。”她心里默默想着,往她的翎哥哥身边多靠了一些。

墨翎严肃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恍惚,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王兴化的眼里似乎还有忧愁,却也渐渐被歌舞声抚平。二夫人在王兴化旁边不断攀笑谈话,让他略微的放松了下来。但李蔷走远后,奴婢们报告了夫人已经回别院的消息,王兴化也轻语要求身边的奴婢赶快又多送去一身狐裘,这是他在野猎时精心挑选的,只希望能让她的蔷儿少受一点风寒,而他望着席边的稚儿,此刻却是愁眉不展。

歌舞继续,谁也没想到,在这个略显偏远的兴化城,大周疆域,寒雪漫天,倒也是可以升起热炉暖手,席间还有歌姬献舞,菜色虽远不及玉京的奢华,但也牛羊肉俱全。

王稚落寞的神情太过明显,脸上的泪滴出来又被她轻轻擦去,面前的饭菜竟是一著未动。

一旁端坐的墨翎看见,他不动声色的往王稚碗里夹了她最爱的桂花糖藕。

“糖本就珍贵,可这丫头从小就喜甜,这样或许能让她开心些吧。”墨翎暗自想着。

他虽是极讨厌被宗族安排为棋子下放到这兴化城,但这里呆的年岁久了,虽未有感情,身边这个喧闹的小丫头,却让他慢慢有了些印象。

“翎哥哥,我不吃,你吃吧……”小丫头似是泄了气的皮球,声音嗡嗡的,眼圈红肿,竟将他的好意原封不动退回。

这一番动作在他二人看来,自不觉得有什么,却被一旁眼尖的王婕看见。

“都说民间盛传我们王府大小姐和墨翎交往甚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席间众人不由侧目,王稚夹筷子给墨翎的动作不由停住。

她本就红着眼眶,又与墨翎坐的极近,这回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呆呆的愣着,一旁的墨翎却直接一按,将糖藕夹入自己的碗里,大口吃下。

“鄙人在此感谢三小姐了”墨翎道。“想当年在宫中父皇也是如此在家宴中亲昵对我,甚好。”他边嚼着露出笑容,一时间谈论到了关于先皇的内容却也令得无人敢接话,如今他的身份在朝堂讳莫如深,这尊大佛摆在家,谁又敢接这个话题,自然还是先不得罪的好。

于是二姐王鸳识得眼色,立马出来打圆场,只见她径直向前,走向了祖母,袅袅的身影似是可以瞥见一些少女的身形,令祖母看的心生欢喜。

“婕姐姐,哪里的话,他们年岁相仿,更近一些罢了,祖母,又到了年岁更替。我刚托舅舅从玉京得了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这就准备拿给您来开心一下,但有个要求需要祖母先答应一下鸳儿。”

少女笑意盈盈,祖母自然也一切都应允。

“鸳儿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自打小你就是这王府中最贴心的的一个,无论是什么,我定然欢喜。”

“那便请席间的红烛都吹灭,祖母请看外面。”

吹完红烛后,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大厅寂静无声,此时从侧厅却传来了浅浅歌声。

只见一个个灯笼,由仆从挨次提出,灯笼闪烁的倒影中,却见得一只只纸鸢呼之欲出,灯影交替,王鸳却走到了前厅正中,在灯光的倒影中,竟开始传出了一阵奏乐之声。

本来垂头思虑的王稚,见灯影重重,也不免抬起头。

只见得二姐已开始了一段舞蹈。

边舞着,她的口中边吟唱道。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纸鸢与灯笼在后,随着她的舞蹈更迭,此刻正是岁末新朝,听罢,王兴化的眼角不由湿润。

说罢,仆从便递来一只纸鸢,镶嵌在灯笼之中,而灯笼旁边,却是一封王鸳亲书的辞别信。

王兴化念完,叹道

“归宁父母,归宁父母,鸳儿,不日你将要回玉京参加选秀,这首歌谣自是为父心中不舍的痛。”

祖母此时也颤颤巍巍的走向王鸳,搂住王鸳的头发,轻轻拍道。“我的好鸳儿,这次家宴,实则为你而设啊,你这一去,不知何时复归,宫中一往又四五载。下次只得是多年后归宁才能再见啊……”

前厅又恢复了一片光明,望着眼前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稚儿不禁湿润了眼眶。

明明是少年情深,母亲娴静优雅,一家人本在玉京做个车骑将军,却偏偏是二夫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家人命运,包括了自己……自己的母亲还在别院疗养,前厅却已是一副送别依依不离的景象。

想到这,她不由气上心头。

“二姐不必有多难过,去往玉京,大周朝自然不会亏待你,且不说丰衣足食,更是不用再和我们忍饥挨饿,你还可以去吃热炒栗子,岂不美哉。”

此言一出,在场人的面色都一变,稚嫩的女孩,如她的名字一般,从来不计较后果。

二姐王鸳借势趴在了父亲的怀中,掩面哭泣,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虽名为家宴,刚刚霖香的闹剧过后,席间还是有些军营的同僚。王兴化自觉脸上挂不住,却也是瞪着稚儿未做反应。

王家老夫人却护犊情深,直接拄着她镶金的龙头拐杖,快速向稚儿冲去。

“你这个野丫头,果然是村妇所生,一丝教养都无,你二姐为了整个王家去玉京参与选妃,倒是你在这都说什么风凉话?!”

“你父亲不教训你,我这个老妇人不介意来教教你!”

吼完气不过,王家老夫人甚至都要举手欲教训王稚,掌风似是有狠劲,快要落到王稚脸庞时,她静静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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