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女之耽兮-> 第二十一章
换源:
第二十一章
- 那双深情的双眸冷了下去。
门童不卑不亢解释道:“秦公子是滴翠阁的常客,是以不需要出示令牌。”
雨乔牵着唇角嗤笑了:“这长安城的规矩真个是稀奇了,把一些规矩总是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私下里却并无半分骨气,在老百姓面前充大爷,在大老爷面前充孙子。”
门童……
秦怀道的唇角抽了几抽。
这女子不只是毫无家教恬不知耻,还口齿伶俐。
不对,口齿伶俐是褒义词……还撒泼耍横……
冷冷地说:“让开!”
雨乔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老纸偏不……
好想一脚把她踢到天上去怎么办……
忍住,好男不跟女斗。
秦怀道往旁边挪了一步,雨乔也挪了一步,挡着他的去路。
他再挪了一步,她也挪了一步。
偏还仰着那张小脸,眼睛瞪得圆溜溜,嘴唇抿成一条线,摆明了是跟他斗上了。
长得矮挫挫,偏是一身的野猫子气……
父亲,对不起,你自小就教导我,不可跟女子动手,儿子忍不住了……
秦怀道伸手,抓住了雨乔的双肩,就像提小鸡的似地把她提起来,放到了一边去。
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滴翠阁的大门。
翠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操作……
本以为雨乔会气得吐血,但是,她笑弯了腰。
门童……
翠儿……
华生……
坠儿……
笑够了,把自己的衣裙理了理,很淑女地迈开小步子说:“走吧,我们回府。”
迟早有一天,老纸也要成为这滴翠阁不需要出示令牌就可随意进出的人……
那边厢,秦怀道的心跳得就像在打鼓。
每回看到她都是落荒而逃,要不要这样丢脸……
他自小认识的女子,哪一个是这种德行,就连那英气逼人的李优纤姐姐,也是姿态端庄,温柔恬静。
这女子就是瘟疫……
平息了半会,往黑白坊走去。
坊中安静无声,只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那种脆脆的声动。
一些女子白衣如雪,安静沉稳,似乎整个世界就只有面前的棋。
这份凝神静气的心境,这份波澜不惊的从容,这份脱离纷扰的气质,却大多数都是一些青楼女子。
秦怀道径直走进红先生的房中。
房里早已摆好了棋盘,烹好了茶。
一枝檀香微烟缭绕,让再浮躁的心都会静下来。
二十多岁的女子端坐着,看到他也不起身,只是微微颔首。
秦怀道在她对面坐下来。
一个执了黑子,一个执了白子。一言不发就开始对弈。
女子十指纤纤,指甲丹寇每落下一个子,都像是落英唯美。
她轻声道:“你每次落子,都还是有心浮气躁。是最近有事?”
秦怀道也轻声回道:“无事。家母前几日生辰,想是累了些,躺了这几日已然康健。”
他总不能说,自己心绪难平是因为遇到了瘟疫……
“我看那日生辰,朝中众人倒都是到场祝贺了,是以热闹无比。就连太子,都亲自送上了寿礼。”
秦怀道牵唇一笑:“还不是得多谢姐姐才是,你滴翠阁七艳亲自到场演艺贺寿,大多人都是为了一睹你们芳容罢了。若不是你们出入都以轻纱蒙面,不晓得多少人会当场失态。”
红绡莞尔一笑。
秦怀道淡然道:“再者,父亲过世才年余,世人总不至于太过忘情。”
红绡道:“伯母一直伤心苦痛难以自拔,你为她举办这场生日宴也无非是想令她稍微开怀,我自然更是应该去增添闹热。”
秦怀道柔声:“所以今儿特意来多谢姐姐,也只有姐姐知我那份落寞吧。”
她执棋的手停顿了一下:“朝中可有异动?”
他抬头望她一眼:“你知,我从不议论朝堂之事,我只管守护好皇上的安全。”
她把棋子落下,也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脸上。
“秦公在世的时候,想着你是秦家唯一的血脉,所以才从不让你上战场。皇上也是明白他这份心意,才留你在京中任千牛卫。这都是为了护你一生平安无虞。”
他的眼里有了忧伤:“皇上和父亲的安排我明白,红绡姐姐可是为我的前程担心?”
红绡道:“皇上爱重你的父亲,自然是不会亏待你这秦家唯一的血脉。只是,你这性子,不喜结交权贵,又不参与朝政,万一将来太子登基,你该何去何从?”
“你也知当朝太子,是极致的两面派,惯会拿腔拿调讨皇上安心,实际上并无大的能力。如果皇上知道,他派人刺杀自己的老师,只怕要失望透底。”
“更有传言,称他府里养着年级幼小的男脔,若是这些事一朝被披露,他这个太子只怕是当不下去了。”
这些事儿,他早已听婉珺提及过。婉珺所接待的大多是朝堂大臣,他们的私房密事,她大多了如指掌。
秦怀道沉默。
红绡把茶盏递给他,接着说:“当年皇上怕秦公顾及与我父亲的兄弟之情,特意将你父亲支开。父亲处斩后,我心灰意冷决意出家,是秦叔叔使人将我从庵中接回长安,说繁华之地才是最好的修行之处。”
秦怀道黯然:“单伯伯去了以后,父亲大病一场,好长时间不上朝。皇上知父亲心里怨他,却还是宽容相待。”
红绡的父亲,单雄信。
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在马上使枪,军中号称“飞将”。
大业十三年,瓦岗军发生内讧,十一月翟让被李密用计所杀。
大业十四年瓦岗军在河南偃师大败。单雄信投奔王世充,署为大将军。
唐武德四年,单雄信所部被唐军围困伏牛山,血战三天三夜,见胜利无望,驱马跳崖未死。
被俘押至洛阳,拒不投降,问斩。
秦琼少年时期多次遇难,单雄信多次接济于他,结拜异姓兄弟。
王世充召集四路反王一起对抗李世民,李世民害怕秦琼与单雄信在战场相见而手下留情,将秦琼的兵马支走。
秦琼得知单雄信被问斩之后,在府中为其设下灵堂守孝。
红绡眼里蒙上泪水:“秦公与父亲情深世人皆知,父亲死后他太过悲痛,进而联想到自身,希望我能在这长安,成为你的长姐亲人,给你多多提点,于是才设了这滴翠阁。”
“你也知,这滴翠阁明里是调教青楼女子的场所,我却因为这些女子结识了京城的人脉,下到车夷走夫,上到达官贵人,没有什么消息是这些女子不能搜罗的。”
“自来女子命如蒲草,却偏是这迷人的皮相,柔韧的骨血,最能蛊惑男子心性。”
说到此处嫣然一笑,问道:“你还是常去婉峮那?”
秦怀道与婉峮相识就是在这滴翠阁。
他正色道:“她对我来说,跟红绡姐姐一样,也只是亲人朋友的情分。”
红绡莞尔:“她是滴翠阁调教出来的最具才色的女子,也不过比你年长两岁。她的身份自然是入不了秦府的,若你实在喜欢,也可以养在外面。”
秦怀道涨红了脸。本想解释些许,干脆闭口不言。
许多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又何必去管别人想什么。
红绡正色道:“你十五岁了,本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只是因为秦公去世,你不得不守孝三年。不过你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如果要结亲,自然是朝堂官员家的小姐最好,某些联姻都是为了稳固家族荣耀。”
他面色有了温怒:“我从没想着要倚仗岳丈家的势力在京中高升。再者,我必须为父亲守孝三年,这样的事姐姐莫要再提。”
红绡自知失言。
他性子孤傲,骨气峥嵘,才容不得那些趋利逐益。
红绡微微一笑道:“眼下四皇子是太子最忌讳的人,皇上偏爱四皇子不说,朝中大臣也绝大多数暗中支持四皇子,只怕他们之间暗地里都想谋算对方。”
秦怀道看住她:“如果姐姐猜测,二人谁胜?”
红绡眉目低垂:“两败俱伤也未可知。当今皇帝虽然最是喜爱他那些皇子,却从不是个愚人,他的睿智精明,只怕有史以来第一人,平常只不过不想去计较那些子细枝末节之事罢了,若真是触及底线,只怕他不会容忍。”
他执起棋子:“我今儿来是跟红绡姐姐弈棋的,若是我赢了,我就请你去婉峮姐姐那里饮酒。”
二人再不言语,重新执棋。
却说雨乔回府,便直接去了照庭苑。
老太太在自个的院子里,给一些花儿草儿施肥,手里拿着把小铲子。
看到雨乔,眼角的皱纹里有了孩子般的俏皮:“小东西有两日没来瞧我了,真个是没良心的。”
雨乔撒娇了:“乔儿哪敢忘了祖母,这不是来了。”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铲子,在孙婆子端着的水盆里净了手。把雨乔的手牵住,走进屋去。
雨乔依着她坐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乔儿有十年没有出过府,因而这两日出门去闲逛来着,只觉得哪里都是惊奇哪里都是风情。”
老夫人宠溺的看着她:“多出去走走的好,只不过记住一样,女孩子谨言慎行,不可在外面失了礼数。”
雨乔乖巧的应:“乔儿知道。”
我并没有在外面谨言慎行怎么办……
比如,忍不住调戏帅哥……
雨乔从荷包里掏出玉来,举着给老夫人看:“祖母,我今儿得了一枚古玉,祖母看看质地好不好。”
老夫人拿过去,惊道:“这可是前朝的宫廷之物,民间并不易得,是哪来的?”
雨乔幽幽道:“我果真没有看错,这枚玉跟祖母送我的这枚一样的年份一样的材质,一看就是好东西。祖母兴许不知道,京城有一家集宝堂,也是经营古玩生意的。”
老夫人之所以有那样一块玉,还是父亲在前朝为相的时候,得到的赏赐。
关于集宝堂,她自然早就知道,抢走了福古轩几乎三分之二的贵主。
就连以前的掌柜,都被集宝堂挖走了。
神色愈发的沉重起来,雨乔自然是察觉了。
“听说这集宝堂不过在京城开市九年有余,所有古玩的价格均比福古轩低了一成,福古轩何不跟着降价?”
老夫人沉声道:“不可,福古轩的古玩都是来自正规渠道,所盈的都是薄利。再者,如果为了竞争而降价,两家就会造成恶性循环,不利于古玩市场的营生。”
雨乔虽是明白这个道理,心下还是不太服气:“集宝堂可并不这样想,他们只想着怎么把福古轩整垮,然后再一口吞下去。何必跟这样的商铺讲道义?”
老夫人目光一凛:“我宋家,先做人,后做生意。”
老太太,做人是不能太厚道的……
做生意是更不能的……
在二十世纪的商战中,是可以使任何手段的……
赢,才是最终的目的……
雨乔故作很听话的点头了:“祖母说的是。”
可以满口应承附和,不等于会照着做……
她伏在老夫人的膝头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祖母,乔儿有一件事很好奇,我娘亲嫁到宋府来,到底带了多少嫁妆?”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惦记你自个儿的嫁妆了?莫不是想嫁人了?”
雨乔笑得眼睛弯弯的:“才不是呢。祖母,我这两日逛街,突然发现有钱……有银子真好,我就想出门多带些银子,有银子说话都要硬气些。”
老夫人更是乐不可支,对孙婆子说:“你看看你看看,原来这就是一个财迷,只怕是心里还琢磨着我嫁给宋家带来的嫁妆呢。”
雨乔张大眼睛,满眼都是好奇:“祖母,你倒是说来听听,你嫁给祖父的时候带了多少嫁妆?”
老夫人的笑容慢慢凝结了。
她当年为了嫁给宋照庭,不惜在祖籍上除名,出嫁的时候除了自己攒下的一些私房,自然是半分嫁妆都没有。
离开的时候,就只是收拾了几件衣物,和一些首饰等物,带着一个贴身丫鬟就跟随了宋照庭。
走的时候是夜里,没跟任何人辞别,以免让母亲伤心。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