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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少年风云志-> 第五章：快雪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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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快雪时晴
- 燕长空，燕门最出色的后辈，因天分颇高被武当掌门选中，上山习武。
而燕家家主燕冲天与林仲甫私交甚密，两人都对魏阉的残暴专治深恶痛绝，自然也同意自己的儿子去助挚友一臂之力。
燕长空天资聪颖，二八之年已尽得其父剑法精髓，随后加入正气堂又得门中第一剑手毕落赋悉心调教，放眼当今武林，其剑术修为已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而更让他得意的是，他在正气堂中邂逅了他的一生挚爱，长琴无衣。
就在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深深的为眼前的这个女孩着迷，她那出尘的气质犹如浊世中盛开的一朵清圣的白莲。
然燕长空一如往常来到长琴无衣年轻的水榭时，却发现亭中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师哥，你来啦！”长琴无衣欣然起身相迎。
燕长空一望程风，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长琴无衣道：“哦，他叫程风，我去接头的时候遇到极乐谷人抢夺宝衣，这位小兄弟中了蜘蛛女的毒，是蚀日剑沈碧天托我带回来救治的。”
“沈碧天？”
燕长空乍听这三个字，脸色顿时一变，只因其父燕冲天当年曾秘密与沈碧天一战，结果是燕冲天以一招只差惜败于沈碧天，好在沈碧天倒也并未四处宣扬，这才保全了燕家的威名，到后来燕冲天身体状况愈差，更没了再与沈碧天争胜的念头。
程风将燕长空的神色看在眼里，暗道，“这个人一听到沈世伯的名字面色就那么难看，多半也和沈世伯有过节，我可得小心了。”
长琴无衣不知此节，但见燕长空脸色不悦，急忙打岔道：“师哥来找小妹有事吗？”
燕长空回过神来道：“哦，后山的桃花开了，我想请你去后山赏花。”
程风听他这样说，也知道他想和长琴无衣独处，所以很知趣地想回房待着，正要告辞离去，孰料长琴无衣回头笑道：“风弟，后山的景色不错，你也一起去看看吧。”
“好。”程风下意识地就同意了，但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燕长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眼下也只有跟着他二人一起去了。
正气堂的后山虽有桃花，不过却只是山顶上有个几十株，此外却也无甚特别了，燕长空约长琴无衣来此多半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而事实上，燕长空约长琴无衣来此赏花，本是要趁机告白，不想她却叫上了程风，这样一来此事就只能押后了。
长琴无衣看起来兴致满满，笑道：“师兄，你说我们这后山之上只有这几十株桃花便如此秀丽，那传说中的桃花岛上漫山遍野的全是桃花该是何等景象？”
燕长空道：“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桃花岛也只是江湖传闻，是否真的全岛都是桃花还未可知呢。”
“那个桃花岛也是江湖门派吗？”
燕长空道：“故老相传，在东海之上有座十分美丽的桃花岛，岛上花木繁多、姹紫嫣红，尤其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之时，景色更是美不胜收。数百年前，便有位天资通神的武林前辈于桃花岛结庐隐居，并依着诸葛亮八阵图的遗法在岛上栽种了许多错落有致的桃树，再加上山石泉流、百般花木的搭配，让不懂奇门五行之术的人不仅难得进入岛内，还有着困死于桃花阵的危险。”
程风低声道：“要是有机会能上桃花岛去看看就好了。”
燕长空道：“你可知道桃花岛的现任岛主便是当今武林五大传奇之一的黄古幽，此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对擅闯桃花岛的人更是杀无赦，等闲之辈想上岛那可真是难如登天了。”
燕长空如此说，便是将程风比作等闲之辈了，程风虽然听出他言下之意，但也没有深究。
之后由长琴无衣抚琴，燕长空舞剑，三人在林中，赏玩半日，日落方归。
……
晚上，程风躺在榻上辗转难眠，就好像遇到极乐十二煞那天晚上一样，加之白天那个燕长空对他的态度来看，留在正气堂恐怕多生是非，明日便向他们告辞吧。
正在程风烦恼之际，忽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异响，那声响很轻，就好比一根羽毛落在地上。
不过程风十分确定那不是羽毛，而是一个人，这人的轻功比之自己还高明一些。
半夜三更，有一个武功高手来到自己房门前有何企图？
门外果然有一个人影缓缓步至门前，不过对方并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在门外站着。
程风全身的肌肉都像一张绷紧的弓，只要对方敢闯进来他就会先发制人。
可就在下一秒，那道人影在门前一闪而逝。
程风迅速下床，破窗而出，追赶而上。
风中传来缕缕幽香，程风已将对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两人的轻功皆属当世一流，翻过几座屋顶，便已进入正气堂的后山。
程风远远便见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倩影俏立在崖边，正是长琴无衣，旁边还有她的那只巨鹤浮云。
长琴无衣幽幽道：“风弟，你还是今晚便离开正气堂吧。”
程风意外道：“怎么？难道我有危险？”
长琴无衣回头望向程风，秋水明眸中满是忧虑之色，“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师兄他对你不太友善。”
程风点头道：“我知道，燕大哥喜欢你，你让我陪你们一起上山让他不高兴了，他不会冲你发火，就把这笔帐记在我头上了。”
长琴无衣不虞程风小小年纪居然已把世情看得如此透彻，转而又是一叹：“所以你今晚必须走，我亲自送你。”
程风早有去意，此时不过是走的早了些而已，当下便同意上路了。
巨鹤通灵，未免惊醒旁人，起飞之时并未啼叫，双翅一振便将两人带入云端。
长琴无衣幽然道：“其实我当然知道师兄对我的心意，只是家仇未报，我实在没有心思谈论儿女私情。”
程风默然不语，他到底是个孩子，男女之情对他来说还是难以理解。
但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单论外表，燕长空与长琴无衣确是一对金童玉女，只是燕长空并不能理解长琴无衣的精神世界，若是没有家仇，长琴无衣会是一个超脱世俗的方外仙子，而燕长空虽是武林名门之后，却也不相匹配了，这种不对等的感情是绝对难以持久的。
长琴无衣指着下方一处山坡，道：“风弟，龙江离得还远，但我要赶在天亮前回去，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此地距龙江已不足二百里，相信以你的身手这点路程难不到你的。”
程风道：“好，我就在这里下来，有劳姐姐了。”
话音未落，人已从鹤背跃下。
身形在空中几周旋转，巧借风势化解下坠力道，终于安稳落地。
程风朝天上的长琴无衣挥了挥手，浮云长啼了一声调头离去。
忽然，一颗晶莹的水珠顺着风滴落在程风面颊上，程风用手指一沾，喃喃道：“下雨了？”
遂用舌尖一舔。
咸的。
……
果真如长琴无衣所言，程风连夜以轻功南行，一直赶路到天亮实在累了才缓步慢行。
此时程风距龙江只余百里左右，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再有一日便可到达，碰巧前面已能见到城镇，程风饥疲交加正好可以稍作休息。
镇子南北通道，人烟稠密，市肆繁盛。
程风走在街上，东张西望，所见事物无不透着新鲜，来到一家大酒店之前，便进店入座。
临走时长琴无衣给了他一笔钱，程风对银钱没有多大概念，不敢铺张浪费，指点了两个素菜就着大米饭吃了起来。
正吃得津津有味，忽听店门口吵嚷起来，两名店伙却在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身材瘦削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早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却与他全身极不相称。
眼珠漆黑，甚是灵动。
一个店伙叫道：“干吗呀？还不给我走？”
那少年道：“好，走就走。”
刚转过身去，另一个店伙叫道：“把馒头放下。”
那少年依言将馒头放下，但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几个污黑的手印，再也发卖不得。
一个伙计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矮身躲过。
程风见他可怜，知他饿得急了，忙抢上去拦住，道：“别动粗，馒头钱我给！”
捡起馒头，递给少年。
那少年接过馒头，道：“这馒头做得不好。可怜东西，给你吃吧！”丢给门口一只癞皮小狗。
小狗扑上去大嚼起来。
一个店伙叹道：“可惜，可惜，上白的肉馒头喂狗。”
程风也是一楞，只道那少年腹中饥饿，这才抢了店家的馒头，哪知他却丢给狗子吃了。
程风回座又吃。
那少年跟了进来，侧着头瞧他。
程风给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招呼道：“你也来吃，好吗？”
那少年笑道：“好，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伴儿。”说的是一口江南口音。
程风虽然不懂，但听他嗓音清脆悦耳，心中也感喜悦。
那少年走到桌边坐下，程风吩咐店小二再拿饭菜。
店小二见了少年这副肮脏穷样，老大不乐意，叫了半天，才懒洋洋地拿了碗碟过来。
那少年发作道：“你道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吗？只怕你拿最上等的酒菜来，还不合我口味呢。”店小二冷冷地道：“是么？你老人家点得出，我们总做得出，就怕吃了没人会钞。”那少年向程风道：“任我吃多少，你都做东么？”程风道：“当然，当然。”转头向店小二道：“快切一斤牛肉，半斤羊肝来。”他只道牛肉羊肝便是天下最好的美味，又问少年，说的也是江南话：“喝酒不喝？”
那少年道：“别忙吃肉，咱们先吃果子。喂，伙计，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店小二吓了一跳，不意他口出大言，冷笑道：“你大老爷要些什么果子蜜饯？”那少年道：“这种穷地方小酒店，好东西谅也弄不出来，就这样吧，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你拣时新的。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不知这儿买不买得到？蜜饯么？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学着说北方话，并不十分纯正。店小二听他说得在行，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
那少年又道：“下酒菜这里没新鲜鱼虾，嗯，就来八个马马虎虎的酒菜吧。”店小二问道：“爷们爱吃什么？”少年道：“唉，不说清楚定是不成。八个酒菜是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我只拣你们这儿做得出的来点，名贵点儿的菜肴嘛，咱们也就免了。”店小二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等他说完，道：“这八样菜价钱可不小哪，单是鸭掌和鸡舌羹，就得用几十只鸡鸭。”
少年向程风一指道：“这位大爷做东，你道他吃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