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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皋兰山下-> 第十四章 信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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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信仰的力量
- 看着汪震麟的背影，张道长道：此人未来会是你的敌人，当然也是你的贵人。
段将军少年得志，英彩飞扬，怎么相信一个小小的千户将来会是自己的敌人，贵人就更不可能。
道长道：你成道艰难，需要数万人鼎力相助，这些人要将他们的精神气魄灌输到你体内，并且这数万人要心念一致，意志坚定，更要有舍生忘死的决心。这种机遇世上罕见，但此人可助你一臂之力。
段将军笑道：如此是我看走眼了，还以为这位是个奸邪小人。
道长道：你没看走眼。见他诧异，笑道：糊涂了吧，是不是贵人和他的人品德行没有任何关系。
段将军奇怪：他后来幡然醒悟了吗。
道长摇摇头：没有，到死都冥顽不灵。
段将军道：如此奸恶之徒怎会好心助我成道。
道长笑道：会，不但帮，还是积极踊跃舍生忘死地帮。
段将军彻底糊涂了。琢磨了一会道：既然是个奸恶之徒，我索性现在就杀了，除了这个祸害。
旁边的孙道长掐指道：不行，现在还不是杀的时候。
段将军道：孙道长此言段某不敢苟同，总不能为了自己成道，留他祸害百姓吧。
孙道长笑道：他现在还没有必死的罪恶，你如何杀得。
段将军道：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个冥顽不灵的恶人，就不能等着让他作恶了再杀，那不就晚了吗。
孙道长道：段将军如此想就错了，如果以这种心态去除恶，杀了一个汪千户，还会冒出来个孙千户、刘千户，有可能这些人更恶更残暴，到时候你还不一定对付得了。
老道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此人与你有莫大的关系，在你未成道之前杀了他，他反而会夺了你的气运。到时候实力强出现在数倍，别说你了，全天下都没人制得了他，就真成举世的劫难了。
老金见他们聊得高深，不方便打扰，便客气着要走。
道长招手：过来，今天是我收徒的好日子，这算是金花的拜师宴，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自己的孩子拜师，却让人家请客，着实不合适，但老金一个普通百姓哪敢站出来说这一番道理，一家人大气不敢喘，诚惶诚恐地过来吃饭。
道长说道：这孩子是有来历的，我只是代收，为师教不了什么，这世间的事全靠她自己感悟。这次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不过你们兰州有个宝贝，这宝贝可不一般，有劈山破海的威力，就在此处向西一百里的一座高山上，名叫黑山，以后孩子可以自己去找，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
段将军在旁边嗤笑：您这个师傅当得太敷衍了，啥都不教，给个见面礼也不是自己的，还让她自己去山里找，太抠门了吧。
道长骂道：看在你师姑的面子上今天不和你计较，以后再这么没大没小，小心我抽你。
老金虽然疑惑道长的说辞，但以后不生病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千恩万谢。
大家伙一起走出大堂，远远就听到有诵经的声音，走近一看有很多和尚在里面忙碌，有的在为伤员包扎，有的在为去世的百姓诵经超度。
原来是五泉寺的僧人。
看他们忙碌的身影，不由得肃然起敬。一行人走进包围圈，一路上向忙碌的僧人合手致谢，和尚们回礼后继续忙自己的。
酒鬼突然喊道：那不是师傅吗。
仔细一看还真是，马大夫正在人群中穿梭，救治病人，指导和尚们包扎。
原来百姓一开始闹事，靠近皋兰山的这一片还没波及，移民担心马大夫的安全，就把他送上五泉寺。等骚乱停了马大夫又下山来救治。
马大夫远远看是几个陌生人，并没在意，听到有人喊师傅，抬头看发现酒鬼正在其中，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过来一脚踹翻，一边踢打一边骂：为什么没把你这个畜生打死，我三番五次提醒不要胡来，拦都拦不住，一意孤行地作死。
李大嫂和孩子们在旁边放声大哭。
马大夫继续骂道：那么多无辜百姓惨遭横祸，偏偏你这个混账还活在世上，我代伤亡的百姓求求你，是跳河、是服毒，还是一头撞死在树上，怎么死都行，千万别再留在世上祸害百姓。
段将军担心他们再吵下去说些不该说的，上前拦住马大夫。老金和方生拖起酒鬼，硬拽着出了包围圈，直接背回自己家。
结果天一亮，酒鬼不顾阻拦又去了医馆。
老金实在不愿意再掺和这件事，但自己把兄弟又不能不管，出了院门往大路上走，远远看到有两位骑马的军士，正是段将军和李典仗。看到老金忙招呼：大哥，正在找你家呢，这么巧碰到了。
两个女人看到将军进来，着急慌忙把房子收拾了一下，带着孩子们出去，金花走的时候还大声问好：师姑你好。
她光记得师姑的称呼，还以为这是对方的名字。大家憋着不敢笑，段将军尴尬地乐了一下。
李典仗见桌上有早饭，喜道：这么巧，我们刚好没吃饭呢。
老金忙要招呼，又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是黑面锅盔就野沙葱，这。
李典仗说了声无妨，拿起锅盔就啃。
段将军笑道：金大哥别见怪，这人就这素质。说完他也拿起锅盔。
方生忙端来两碗可以看到人影的小米粥。这两位也不客气，边吃边聊。
按方先生的指点，我们刚才去了趟兰州卫，王保保城的事情于指挥爽快答应了，但是黄河北的房屋土地却说要和老张家去谈，他们做不了主。朝廷是规定屯田不得侵占民田，这都荒废了十几年的地为什么卫府还做不了主。我们不了解情况，担心有隐情，贸然去谈坏了情面，所以特地过来请教。
方生赶紧答话：将军不要称呼草民为先生了，实在当不起。
段将军笑道：叫先生确实疏远了，要不这样，你我年纪相仿就以兄弟相称，你也别叫我将军了，叫我段大哥，我叫你方兄弟，你看怎么样。
方生本是个豁达之人，怎么叫都无所谓，但这大哥如何来的，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到二十。
李典仗道：他就看着嫩，其实已经很老了，今年都二十六了。
段将军恼道：李玄宗，什么叫看着嫩，什么又叫已经很老了。
原来这位叫李玄宗，咧开大嘴笑道：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方生笑道：你长我一岁，那就兄弟相称了。
金夫人正过来添饭，道：这样才合适，将军您可能还不知道，你和我丈夫的名字一样。
段将军奇道：是吗，大哥也叫吟龙。
老金局促道：是啊，我也叫应龙，也不知道父母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我一个农民怎么当得起，您起这个名字才合适。
段将军笑道：大哥这话说的，一个名字有什么打紧的，这么说来我们更是兄弟，以后就管您叫大哥了。
老金可不像方生那么胆大妄为，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段将军不等他推辞，向外面喊：金花，金花。
金花听到有人喊自己，跑进来。段将军拉住她：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叔叔了，来，叫叔叔，叔叔给你糖吃。
金花一听有糖吃，开心地大喊：师姑好。
大家伙哈哈大笑，段将军假装生气：不能叫师姑，叫叔叔才有糖吃，不然叔叔打你。
金花伸出小手说：糖。
段将军还真从怀里掏出几块冰糖：我可以先给你，但你拿了糖就要叫我叔叔。
金花伸手接过转身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哥有糖吃了，师姑给的。
老金小心翼翼地笑道：将军别在意，小孩子不懂事。
段将军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和孩子闹着玩，咱们聊咱们的，刚才说到河北地的事情，您二位说说是怎么回事。
方生接话道：兰州地处边疆，蒙古军队屡次逼近到黄河，老张家让洗劫了好几回。加上本地人口稀少，所以兰州卫让他们整体搬到黄河南，许诺那些地还是归老张家所有，等以后彻底太平了再由他们复耕。
段将军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当年是为了清壁坚野。那老张家您二位熟悉不，怎么才能搭上话。
老金摇摇头：认识倒是认识几个，但都是下苦的老百姓，我们和高门大户没什么来往，这种事情还得要和人家族长能说上话的才行。
段将军道：大哥说得没错，如果没有得力的人帮忙说合，对方很难答应。兰州卫许诺在前我们也不好强来，其实这地用不了太久，等瘟疫彻底好了这批人还是要去甘州的，但怎么让老张家相信是个难题。
方生琢磨了一会：那块地老张家暂时也没用，借给移民对他们没什么损失，最大的担心是有借无还，我倒有个办法，老张家每年祭祖的阵势都很大，说明这家人很相信神灵，让老神仙去和他们谈，他一出面于指挥就不得不出面，到时候老张家不同意都不行，天上地上的他们都不敢得罪，也更愿意相信他们的承诺。
段将军拍了旁边的李玄宗一巴掌：怎么样，我就说找方兄弟没错吧，这办法肯定能行。
两人高兴地向大家道别，回去动员张道长。
老金也要去医馆，金夫人提醒他：昨天神仙收了金花做徒弟，我们不能失了礼数，要给人家送点东西。
老金进城买了些点心果品，琢磨了会又买了些香蜡，送到医馆。
段将军远远看老金过来：又遇到难题了，正要找大哥帮忙呢。
老金忙说：我这就去叫方生过来。
酒鬼道：不用，这次是找你帮忙，孙道长说我之前用的臭蒿子是对的，只是取药的方法搞错了，不能煎煮，要直接生榨。
老金虽然听得糊涂但也没多问，问了也不懂：那我能帮什么忙。
孙道长说道：患病人数太多，靠手工榨汁费时费力，我们商量着能不能找个水磨坊，用水磨榨出来。割药、榨汁这都需要人手，我们这里人手不多，老是麻烦兰州卫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酒鬼说道：你们金家崖不是有水磨坊吗，能不能给金老太爷说说。
老金暗骂酒鬼出的馊主意，水磨是磨粮食的，榨完臭蒿子还怎么用。段将军拿出一个包袱：金大哥，这些银钱劳烦你带过去，就算百姓干活的酬劳。
老金这才把心放下，有钱就好办，可以一试。
门口已经备好两辆大马车，孙道长嘱咐道：一定要臭蒿子，最好是下午采集，割回来先泡在水里，两个时辰后再捞出来榨汁，榨完汁立刻送回来。
酒鬼一边答应一边往外走，正巧碰上张道长回来。
段将军迎上去询问谈的结果怎么样。
张道长笑道：我老神仙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情吗。六年，黄河以北的土地房产白借给移民用六年。
段将军喜出望外，到底是神仙，没一会工夫就把难题给解决了。
张道长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告诉他们安置灾民这是在行善积德，为什么要六年呢，六六大顺呗，这要是办成了，未来老张家定会人丁兴旺家大业大。不过我保证六年后土地房产都要还给人家，你可别让我丢脸。
段将军笑道：没问题，这面子我一定兜着。
老金想把礼物送给道长，但见他们聊得热烈，试探了几次终是鼓不起勇气上去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