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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五等分(商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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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高大的钟楼传来震耳之音,道文闪耀。

司钟。

这是周朝最古老的官职之一。

《史记》云:“扶王出,耄者歌于野:‘君只见花妖艳,宫阙通天仙人舞;君不见花饮血,柱下梁上藏人骨。’扶王遂设司钟,监天下。”

钟声鸣处,冤屈消无。

虽都是执法部门,严格意义上司钟和衙门相互独立。但任何事,只要司钟介入,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因此似乎比衙门高上一头。

钟楼平均分散在各个地方,在司钟设立初期,“钟声三月不绝。”

为了保证质量,扶王命学士作《曦和赋》,可完整读下来的才能成为司钟。

据说原篇已经失传,现在的是后人所仿,这未必没有道理,因为此时代司钟的公信力已经低到人们更愿意相信衙门。

在龙陵,钟楼几乎成了一个摆设,一个对辉煌旧时代的庄严纪念。

因此钟声响,龙陵许多人都没想到。

钟楼内,地板、墙壁,到处都纹刻上了道文,不多,大致有十几个字,这些繁复古老的文字散发着光芒,好似一句句话般排列在一起,却似乎又暗合某种天地间的道韵。

空中泛起点点波澜,如水面涌动,竟凭空走出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腰间带着剑,另一边则带着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钟。

那小钟不仅刻着道文,更龙飞凤舞地刻画上了七条五爪龙。

这代表他的品阶,七龙司钟。

彭宵抚着自己的小钟。

“若我此次做的好,大人一定会提拔我为八龙司钟……甚至九龙……”

七龙再往上就是八龙司钟,而到了九龙司钟,就只为周王室办事了。

九龙司钟历来只有十二个人,而或许自己刚好可以顶替失踪的那人。

彭宵收住念头,跟着苏家小厮走出钟楼。

……

费玄点了一坛酒,一些下酒菜。

小二似乎不是老李了。

他不在乎,闷头喝着自己的酒。

他以前也喜欢喝酒,但从没喝得像现在这样多。

他不知道为什么喝酒,任何像他一样看不到人生意义的人都不知道。

但他还是在喝酒。

他只能喝酒。

味道怪怪的。跟原来差不多,但就是差了一点。就差了一点点。

但是不行。就差一点也不行。

费玄用力摔碎酒坛:“酒家,你这什么破酒!?”

但没有人屁颠屁颠赔笑着过来供他发泄。

费玄抬起头,所有人:客人,小二,掌柜的……都站着不动,直勾勾地盯着他。

“哼……啊哈哈哈……又来杀我?”费玄用仅剩的一只手拿起板斧:“我佐丞相……”

话音未落,那扮作小二的人猛地一脚踹来。

费玄干咳两声,先前的伤势还没好,酒里又下了药,他再无力动弹。

那人拎起费玄:“呵,丞相?他还是个屁的丞相,待我们摸清他的底细,他南丘也得死!”

“倒是苦了你们这几条没人要的野狗,南丘一走,谁还能护着你们?”

他似乎想起什么乐事,笑了一声:“知道吗,你有一个弟兄是真惨啊,叫什么来着,王离?”

费玄挣扎了一下:“王离……”

“五拨势力去杀他,碰到了一起,谁也不愿让步,就一人分了一块走……活着分的。”他盯着费玄的眼睛:“我们分到的是带头的那块。”

“王离……”

“哦,你很想他?没事,马上送你去见他!”那人拿出匕首,一刀一刀捅进费玄的身体,全都避开要害。

“恨南丘的人真是不少啊,也真是对他恨之入骨啊,居然叫我用这种方式杀你们……啧啧……”

费玄喘着气,嘴唇微动。

那人皱起眉头:“你在说话?”他贴近费玄,听到了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我佐……丞相……何……惧……之有……”

他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说道“闭嘴,他现在算什么东西!”

“我……佐……”

刀狠狠刺进胸腹间,这次没有避开要害,“闭嘴!”

“丞相……”

刀刺进,又拔出,再刺进,再拔出……“我说闭嘴!!”

“何惧……咳!”

匕首刺进喉咙,费玄嘴里涌出鲜血。

费玄瞪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

“何惧……之有?”

“你他妈的!”

他正欲举刀再刺,却听到“叮当”一声,向下望去,刀掉在了地上。

不,准确来说是一只握着刀的手掉在了地上。

“我佐丞相,何惧之有?”声音中气十足。

他回头,一人提剑缓缓走来。

“陈渔!”

他不要命似的回头跑:“上啊,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手下冲去,被剑划过,又直挺挺倒下,如同镰刀收割着麦子,干脆利落。

然而这已经够他逃走了。

陈渔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给费玄服下。

“我来晚了。”

费玄摇摇头,对他来说,死也没什么了。

不过喂了这药,费玄的命已经保住了。

他把费玄扶到椅子上坐好:“给你说个好消息。”

“丞相回来了。”

……

褚吾穿行在小巷,不时回头看看,见没人跟来,他松了一口气。

出了酒楼,龙陵之大,陈渔何处寻他?

他望着自己的断臂,脸色阴沉:“此仇我一定要报!”

熟练地走过复杂的路线,他终于回到了那个庭院。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敲门:“大人?”

无人回应。

他缓缓推门进去,却见门内无一人一物,仿佛是早已破败许久的老宅。

褚吾愣在原地,他绝对不会记错位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还是来晚了,看来都知道丞相回来了。”

褚吾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白衣少年倚在门边,手里纸扇轻摇。

门外不知何时,整齐排列着几百士兵,毫无声响。

“姜觞!”

“啊呀?你知道我?看来你背后不简单啊。唉,可惜来晚了一步。”

他合起扇子,背着手走出去。

褚吾松了口气,然而没等他呼完这口气,却发现脚下的土地变成了草地。

那草根根直立,踩在上面,竟隐隐有些刺脚,他弯腰看去,那柔弱的草茎上竟有若隐若现的红色脉络。

他忽然想起姜觞的道象。

“血泽!”

那草骤然疯长,沿着腿脚附卷而上,捂住褚吾嘴巴,几根柳条伸来,卷住他的四肢和头。

“嘶啦。”

接着褚吾就在巨力之下四分五裂。到死也只发出了些“呜呜”声。

姜觞冷着脸,头也不回地走去:“所有动我兄弟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血液蔓延开来,反射着圆月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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