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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短篇小说 -> 黑白双煞-> 第四十一章、只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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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只想在一起
- 东菜市场正好离县衙不远，最多不过一炷香的路程，一大早，空气就异常的沉闷，天上翻起了一片片厚重的乌云，太阳忽隐忽现的，渐渐地，所有的乌云被风卷着连成一片，看着像是有要下雨的架势。
离午时还剩半个时辰的时间，三位犯人才被从狱中提了出来，押上了监斩台，刘子枫此时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而他的爹刘明瑞此时已经哭昏过去好几回了，被一些好心的围观者，将他抬到了一个摊位的拐角处，让晕过去的可怜的老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眼看着还有一刻钟的时间犯人就要被问斩了，时间不多了，这时，黑无常的虚影才乍然出现在了刘子枫的面前，为了不让在场的人感到害怕，黑无常并没有在众人面前现身，而只是施法让刘子枫可以看得见他，此时，他就站在刘子枫的对面，他们的中间隔着一个血淋淋的断头台。
而白无常的虚影则坐在法场的台子上，单手支着头，一只脚自然而然的垂下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半眯着眼睛等待着看热闹。
刘子枫本来已经被眼前骇人的场景吓的脸色苍白了，但当他一看见他的哥哥黑无常出现时，眼前瞬间一亮，对着虚空，哑声说道：“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找了你这么多年，我终于知道该怎样才能找到你了，你就是地府里的索命无常，不死是没办法见到你的对吗？”
黑无常闻言，双眉紧蹙，声音冷而低沉的问道：“这可是斩刑，一会儿你会身首异处不得好死，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你就不害怕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急着去认罪？”
“我怕，我当然怕了，”说到这里，刘子枫挺直了腰板，看着他哥的眼神里含情脉脉，充满着对死后生活无限的向往与激情，他脖子一梗凛然说道：“不过不管有多么害怕，一会儿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但一想到今后都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每天到处的去找你了，我就觉得安心，这正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生活，为之付出一点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这是一点点代价吗？这件事你从始至终都没问过我的意见，我答应过今后会和你在一起了吗？你这样做，简直愚蠢至极，在阳间多活几年再来见我不好吗？我们迟早都是会见面的，你干嘛要急于一时呢？你凭什么觉得你能适应地府的生活？那是一个永无天日的地方，多部分鬼众都希望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你却这样不珍惜。”看样子黑无常被对方气的不轻，脸露愤然之色，他的一只手紧紧捏着拘魂索，横眉倒竖的反驳道。
话被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刘子枫的眼神立马变得空洞了，脸上也多了一丝哀伤与无措，他顿时像蔫了的茄子一般，嘴中喃喃自语道：“是啊，我忘了问你的意见了，可是我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没办法忘掉你，你在我的心里早就阴魂不散了，该去哪里才能让我彻底的将你忘了呢？我记得十一世前你是喜欢我的，后来你也一直都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是因为你现在是高不可攀的索命无常，我配不上你了吗？”说到这里，他抽了一下鼻子，眼中布满了泪光，低着头说道：“如果是这个理由，我现在已经被押在斩刑台上了，只能期待来生多喝一碗孟婆汤，再想办法将你忘掉了。”
刘子枫对着空洞的正前方用情极深的不停地说着话，斩台下方的人群都以为他被吓疯了，对他指指点点的，纷纷冲着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正说着话，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监斩官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手中拿着‘斩’字令牌，向着地上一摔，肃然说道：“午时已到，验明正身，行刑。”
“为了我放弃生命值得吗？我这个人，不吉，没人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情急之下，黑无常眼神空洞的说道。
刘子枫闻言，仰头对着他笑了，那笑容温暖中透着苦涩的意味：“哈哈哈，我这十几世以来又何曾吉祥过？也不差多这一世了，命该如此，总也得不到救赎。”
听到这里，白无常有些不耐烦了，对黑无常说道：“老黑，你还和他磨叽什么？要我说，直接劫人就好了。”
黑无常没有回答白无常的话，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为什么只对曾桃华一人情根深种，心底的那个人必须得是她，不是她就是不行。可能是曾经的爱欲与执着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过纾解，见到她这一世又要受苦了，反而激发出了他曾经对曾姑娘的怜惜感和保护欲，这种保护欲成了黑无常这些年以来的一种执念，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必须不可以再让她受前几世那样的苦了。
须臾凝顿之后，黑无常的双目诚然的看着刘子枫，赶忙说道：“要去哪里以后再说，我不想你就这么死了，我今天是来劫囚的，跟我走吧！”
刘子枫红着眼，眼泪瞬间滑落出框，不被对方接受的感觉，生不如死，他强忍着心底的痛楚，苦笑道：“呵，不必了，我已经是死刑犯了，活在人间，还能逃到哪儿呢？你会一直保护我吗？在我心里，今后无论生死，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是对我的救赎，生死有命，不必心疼我，若是你心中真的没有我，那就离我远一些，不要再相见，省的我总是放不下你。”
这时，刘子枫后脖颈上的亡命牌被刽子手拿了下来，就在黑无常的眼前，刽子手举起明晃晃的绝命刀，瞬间手起刀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无常左手一掌轰然推出，眨眼间一股劲风袭来，将刽子手连人带刀狠狠地掀翻在了地上，同时，黑无常右手的拘魂索闪着炫光已经照着刘子枫飞了出去，一把将他的魂魄从身体里生拉硬拽了出来，刘子枫的魂魄瞬间站在了黑无常的面前，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身轰然倒地，死了过去。
耳边同时响起黑无常低沉的声音：“就算是一定要死了，也该由我亲自动手才行，我决不允许再有人伤害你的身体了。”
刘子枫一转头，看见黑无常的一双幽黑的眼睛正深情的看着他，身后传来许多围观者的唏嘘声：“快看啊，那孩子被活活的吓死了。”
“不孝子啊，这么小就犯了杀人罪，这让他的家人以后该怎么活啊？真是造孽啊！”
人群里也不乏有一些同情的声音，说道：“人都死了，就不要再斩他了，年龄还这么小，可怜呦。”
闻言，刽子手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尘土，上前探了一下刘子枫的鼻息，回头对着监斩官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对方确实死掉了。
监斩官，对着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努了努嘴，示意道：“仵作，劳你去看看吧。”
那名中年男子双手一揖，一脸严肃的走上前去，又仔细查验了一遍，回头说道：“犯人确实已死。”
监斩官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仰天长叹一声后，发话道：“既然天意如此，那就不必再行刑了，把尸体交给他的家人吧。”……
闻言，刘子枫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死掉了，他大惊失色的看着自己刚刚倒下的尸体，顿感无措也无力，双臂抱膝蹲了下来，无论曾经经历过多少世的轮回往复，也无论他曾经面临死亡时表现得有多么勇敢无畏，但在死这件事情上，他依旧会觉得非常可怕，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是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黑无常低着头，和他说话时感觉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子枫，别害怕，跟我走吧！”
刘子枫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一时间竟站不起来了，闻言，他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来，满脸局促不安的说道：“我，我，我不是不想跟你走，而是走不了了，不知为什么，我的腿不听使唤了，我……”
话音未落，只见黑无常弯下腰来，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一把拉了起来打横抱起，转瞬之间便将人群甩在身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一声天雷炸响，阳间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像天河从天边狂泻而下，来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消散退去……
回到了城隍庙，黑无常将刘子枫从臂弯里放了下来，脸色凝重的背过了身去，半晌不语，刘子枫望着他的背影，无措的拉了拉白无常的衣袖，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帮助。
总是这样不说话，也怪尴尬的，白无常勉为其难的上前询问道：“老黑，刚才去劫法场的时候，数你最紧张了，怎么这会儿和子枫团聚了，反而不说话了？”说着话，白无常将黑无常一把拉了过来：“你给我回过头来，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妨说清楚，不要这么别扭行吗？你这样，子枫心里会难过的。”
黑无常被强拉着回过了头，一张俊美的脸上紧张不安的表情还未散去，他看着刘子枫此时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终于释怀的轻轻吐了一口气，和声解释道：“我和子枫本就是旧识，没什么可别扭的，我只是一想到他刚才差一点会被斩首，就觉得心有余悸，要是我晚来一会儿的话，他这一世岂不是又会死的很惨？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心里不安。”
白无常心中了然的插话道：“这就对了嘛，把心中所想的话说出来多好，这才像老黑的风格，心细如尘。”
这时，黑无常走到了刘子枫的面前，将一只手搭在子枫的肩上，展颜说道：“子枫，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再紧张，走，哥带你去个地方，给你压压惊。”
言罢，他拉起刘子枫便朝着金光鼎沸的地狱之门走去。
白无常赶忙跟在后边，扬声说道：“欸？你们去哪儿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喝酒怎么可以少了我呢？我早就想去喝几杯了。”
黑无常在前面拉着刘子枫，对着另一个世界的夜空，蹭的一下子飞跃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跟着就好，废什么话？”
鬼街上的浮生寂酒楼里永远都不缺客人光临，除非是一些穷鬼消费不起，不然，谁能忍受得住那飘香十里的醉心酒香气的诱惑？此时，浮生寂里的宾客络绎不绝，餐桌上点着的鬼火散发着莹莹绿光，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空着的座位可不多了，黑无常找了一个靠墙的空桌子，为刘子枫拉开座椅示意他坐下。
今天看店的是酒馆的老板娘，三十来岁的样子，总喜欢穿一身红色罗裙，听说，他是和夫君一起带着许多钱出了趟远门做生意，半路上遇到了山匪抢劫，才不幸来到地府的，她长的靡颜腻理，卓越多姿，平时喜欢打听各种小道消息，是个远近闻名的多嘴婆娘。
见三个鬼落座后，她一看是黑白二位差爷光临，立马咧着嘴笑着迎过来道：“哎呀呀，二位差爷好久都没来小店了，好担心你们是忘了我这里的酒有多香了，今天见到你们又肯来了，这我就放心了，差爷，今天还喝醉心酒？”
黑无常不喜多言，简单答道：“还是醉心，再上些好菜用来下酒。”
白无常也应和着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全听他的，尽量上的快一些，我这几天被肚子里的酒虫可折腾惨了，把酒先拿上来再说。”
老板娘闻言，赶忙笑着答应道：“我这就让他们赶快上酒，放心，菜我也安排最好的上，我清楚你们最爱吃什么，”说到这里，她眯着眼上下的打量着坐在黑无常旁边的刘子枫，客气地夸赞道：“欸，这位小兄弟好俊俏的相貌啊，刚从阳间来吗？不知道他算是咱们地府的过客呢还是常客啊？”
子枫本来就是一个少年，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见到生‘人’也不会慌张，表现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没心没肺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道：“应该是常客吧，反正我是不会再走了。”
黑无常对着老板娘浅然一笑，言简意赅的介绍道：“哦，这位是我的弟弟刘子枫。”
“对，没错，子枫是老黑的弟弟，自然也就是我的弟弟了，我们打算今后就将他安置在鬼街一带，希望邻里乡亲们平时多照顾着些，我兄弟二人不胜感激。”白无常是个话痨，帮忙补充道。
“白爷太客气了，这些自然不在话下，不过黑爷，你的弟弟，咱们当然会照顾着了。”说到这里，老板娘又多嘴道：“可是，他算你哪门子的弟弟呀？都不是一个姓，再说，以前也没听说过您还有个弟弟呀。”
说到这里，白无常毫不见外的扭头白了她一眼，岔开话题说道：“老板娘，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再不上酒菜，我可要被饿死了。”
“把你饿死在这儿那还了得啊？白爷莫急，我这就亲自给你们上菜去，一定尽快。”老板娘自知语失，识趣的走开了。
很快，一桌子好酒好菜就被端了上来，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色香味俱全，黑无常拿起酒壶，给三个‘人’都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醉心酒，端起杯子说道：“子枫，来，尝一尝我们经常喝的酒，这酒名叫醉心，有忘忧的功效，喝一杯算是为你接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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