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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红楼鼎革-> 第6章 尤氏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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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尤氏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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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屋里后,薛蟠转身关上房门,又伏在门后听了听,确定门外无人潜伏,顿时垮掉了脸,呲牙咧嘴的,急忙从橱柜里取出以前余留的伤药。

这药乃薛家专门制作预备的,须先用酒研开,再涂抹到伤处,散热化淤之效极佳。

仔细的上完药,薛蟠总算松了口气,躺到床上随便盖了张锦被,口中不停的低声咒骂着柳二郎,昏昏入睡。

翌日清早。

经过一晚休息,起床后薛蟠欣喜的发现伤处消肿了,已恢复的七七八八,绝不会妨碍自己去寻香怜、玉爱高乐。

略一询问,昨日为他奋勇出战的薛福、薛禄等几个小厮仍然下不了床,疼的整夜整宿的叫唤,薛蟠心里竟然开始感激起柳二郎来。

吃过早饭,不顾母亲和妹子极力劝阻,薛蟠迫不及待去了枕云班。

顾如意听完薛蟠转述,顿时了然——这是柳二郎拉来的客户,得多分钱!

他心里大喜,枕云班若能进荣国府表演,无疑会大大提高戏班档次,今后可以光明正大提价了!

何况素闻薛大爷出手大方,花钱没个计较,不宰他宰谁?

想毕,顾如意故意皱起眉头,面现难色,踌躇说道:“此事不好办呀,戏班日程早已定了,委实安排不开。”

不出所料,薛蟠根本不辨这话是真是假,满脸急色,又是祈求又是威胁。

顾如意被他闹的无法,长叹一声,无奈屈服,咬牙报价五百两银子,说是要给其他客户违约赔偿。

违约赔偿当然是幌子,实际上是狮子大开口,要价远高于市场行情。凤姐过生日时,吃喝唱戏折腾两三天总共也就花了一百多两。枕云班即便连唱几场,也绝对不值这个价!

可薛蟠是谁?家资百万的豪门阔少!二话不说乐呵呵应下,反觉得自家占了便宜。

……

梨香院不大,用来招呼薛蟠的狐朋狗友自是足够。

谁知消息传进荣府后,贾母听了所谓的“柳氏新戏”,也甚感兴趣。

她老人家就喜欢听个新鲜玩意儿,于是也要一观。

贾母这一动可了不得——贾赦继室邢夫人、贾政之妻王夫人、贾琏之妻王熙凤、贾珠遗孀李纨、贾珍继室尤氏等一干儿媳妇孙媳妇全都要侯在身边侍奉。家里的姑娘们少不得也要带着高乐一场。

薛蟠这下头都大了,场地不足啊!男客都安排不下,更别说内眷了!

宁国府贾珍听闻此事,慷慨提出可以借用宁府会芳园,场地够大,环境优雅,内眷在天香楼上亦可观戏。

薛蟠感激涕零,拉着贾珍的手直唤“好哥哥”,情真意切。

……

柳湘莲自不知薛蟠回家后一场好闹,上演了蟠式孝母,只是按部就班过自己的小日子。

待到初三这天,他与蒋玉菡如期赴会,直接从家里步行出发——与宁国府不就隔了两条街嘛!

二人走出兴隆街后向北行了一段路,在第三个路口转进宁荣街,便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紧闭,门上挂着“敕造宁国府”的大匾。

府门左右,轿马簇簇,今日来客显然不少,柳氏新戏和琪官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

柳湘莲玩心忽起,走过去摸了摸石狮子,这可是“自己”金口玉言宁府中唯一干净的东西!

正门紧闭,只东西两个角门开着,门前站着几个专作迎送的小厮,华冠丽服,很是排场。见他竟然敢伸手触摸石狮,急忙出言呵斥,逼近过来想驱赶他。

这时忽有一人从东角门窜出,气喘嘘嘘的疾奔过来,正是薛蟠。

他先斥退宁府小厮,一边喘气儿一边说道:“二郎,你怎么打这边儿来了?从后街进会芳园不是更近么?府里面走要绕路的!”

柳湘莲这才想起,薛蟠的确派人说过此事,但他想着看看国公府的气派,下意识便给忘了。

“过来瞧瞧这狮子,也不差这几步路。”他随口回道。

薛蟠已缓过劲儿来,笑嘻嘻道:“你要是喜欢这玩意儿,改天哥哥送你十个八个!肯定比他家的更大更白,摸起来更滑更爽!”

柳湘莲听了不禁皱眉,狐疑的看着薛呆子,怀疑对方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薛蟠这时也注意到安静站在一旁的蒋玉菡,果然是个俏丽“佳人”!当下不敢冒失,搓着手笑道:“这便是琪官兄弟吧?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呀!”

蒋玉菡点了点头,柔媚一笑:“我见你倒是很容易。”

“啊?你见过我?”薛蟠皱眉,不解何意。

蒋玉菡也不解释,不会说见过他跪地求饶的惨状。

稍作寒暄之后,薛蟠领着二人从东角门往里走,歉意说道:“对不住了,他家规矩太大,平日里大门常关,只能走角门。可不是哥哥不给你们面子!”

蒋玉菡淡淡的笑了笑,并不说话,自己只是个戏子,哪儿有资格计较这些?

柳湘莲也丝毫不介意,就连黛玉进荣国府不都是从角门走的?甚至连个迎接的主子都没有,全是仆妇小厮。薛蟠肯来引路,他这待遇算起来比黛玉还强呢。

三人一路走过去,不知经过几多厅殿楼阁,总算进了会芳园。

园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花香袅袅,令人沉醉。

天香楼前建着一座高大宽阔的戏台,比临时搭建的不知好多少。

枕云班的人都已到了,正在后台化妆做准备,蒋玉菡自行过去。

园中摆了酒席,贾家成年男子与男客在座,已经举杯把盏、吆五喝六的劝起酒来,氛围热烈。

柳湘莲被薛蟠领了过去,逐一介绍给众人……

……

天香楼上,珠围翠绕,花枝招展。

临窗摆了几桌席面,女眷们各自落座,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正好可以俯瞰戏台。

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歪在铺着锦缎衾褥的软榻上,如众星拱月般被围着。自然就是荣国府的国公诰命史氏太君,也即惯常所称的“贾母”了。

族中小辈们逐一过来请礼问安,贾母含笑应着。

贾珍之妻尤氏过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婀娜娇俏的年轻姑娘。

贾母看着面生,招手唤到身前,觑着眼瞧,口中问道:“这是谁家孩子?模样好生标致!”

贾母身边站着个俊俏丫环,名叫鸳鸯,最是机灵体贴。见状,不待吩咐便递上老花镜。

贾母随手接过戴了,将两位姑娘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十分喜爱,抓住其中一人的手,来回摩挲,嘴里连声说:“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尤氏心思通透,一听这话,便知老太太又起了“爱美”之心,正中下怀!

贾母素来喜欢将漂亮女孩聚拢在身边,除了迎春、探春、惜春是贾家姑娘外,史湘云、林黛玉、薛宝钗、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喜鸾、四姐儿……都是亲戚家的,未来都会出现在荣府。丫鬟中格外出彩的,如鸳鸯、琥珀、袭人、晴雯等人,也都是她亲手调教。

尤氏今日盛装艳服,光彩照人,故意带了俩姐妹来此,也存了一些念头。

此二女依着家中排行,被唤作尤二姐、尤三姐,俱是花容月貌,颜色俏丽,让人见而生爱。尤氏虽美艳,亦有所不及。

但二女与尤氏并非亲姊妹。当年她们生父死后,母亲改嫁尤家,姐妹俩年纪尚小就跟了过去,改了尤姓。结果没几年尤老爷也死了,尤老娘这回没再嫁,搬出尤家后,守着一双女儿过日子。

寡妇弱女,没个正当营生,家道自是艰难,便常来宁府寻尤氏打秋风。贾珍见了这对儿俏丽的小姨子,善心大发,慷慨的帮她们母女在宁荣街后二里远近的小花枝巷内赁了座小院儿。

母女三人这才从借助的外祖家搬了出来,免得再受人闲言碎语。

作为贾珍的枕边人,丈夫是何心思,尤氏怎会不知?眼见两位妹妹年岁渐长,贾珍的目光越来越多流连于她们身上,将来之事已能预料,她想阻止却有心无力。倘或这俩姐妹能在贾母面前挂上号,甚至得到她老人家的欢心,多少也会有些防备效果。这才有今日带来拜见之举。

贾母又问又赞,显然颇为喜欢两位妹妹,尤氏款款走到贾母身前,温婉笑说道:“让老祖宗见笑了!这是孙媳妇家的两位妹妹,小名唤作二姐儿、三姐儿。今儿正好也在府上,非要过来拜见老祖宗呢,都想沾沾老祖宗的福气呢!”

两位尤家姑娘亭亭玉立,俏脸染霞,齐齐跪下向贾母行礼请安。

听了奉承之语,又见二女颜色殊丽,举止有礼,贾母很是高兴,慈祥笑道:“你们有心了!都快快起来吧!”扭头吩咐鸳鸯:“快拿些见面礼来!”

鸳鸯自去安排人回荣府取见面礼,稍后奉上。

“今年多大了?”贾母拉着尤氏双姝的纤手问道。

“十六。”

“十五。”

尤氏姐妹各自答道,贾母当面,不敢多说,性子全收敛起来,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略问了几句,贾母生出亲近之意,命她们在身旁锦凳上坐了,嘱咐道:“以后多来府里顽,家里姊妹多,一起解解闷子。”

将眼镜递给鸳鸯收了,贾母对坐在下首的薛姨妈说道:“宝玉说这出戏文很是新鲜,是什么‘柳氏新戏’,演的极好,名动京都。我总不大信。他们年纪轻没见过世面,哪里知道好的坏的。”

薛姨妈今日亦着盛装,满头珠翠,薄施粉黛,四十出头的妇人看着不过三十许,身段丰腴,脸带贵气。蟠儿生日,贾母能来做客给的面子可是太大了,她倍感满意。

听了贾母之言,她颔首笑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呢!他们年纪轻,见识浅,哪儿能跟您老的火眼金睛比!只是我听蟠儿讲,这戏在外面极受欢迎,或有一二可取之处。今儿正好请您老给掌掌眼,也是他们的福气,怕还要求着您老斧正指点呢!”

贾母含笑点头,当仁不让说道:“别的不敢说,单论听戏,咱家里还真没有谁比得上我这老太婆的。”

话音儿刚落,便有一人哈哈大笑,待惊动了众人,她又忙拿绣帕一晃掩了嘴,丰腴妖娆的身子仍止不住花枝乱颤,头上八宝攒珠花摇晃得似要掉下来。

此女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乃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正是贾琏之妻,王夫人内侄女,大名王熙凤,亦称“凤姐”,小名“凤哥”。

凤姐最善在贾母面前调笑嬉闹,逗引老太太开怀,被贾母戏称作“泼皮破落户儿”。

身为孙媳妇,今日她在近旁侍奉,却不知何故发笑,众人都疑惑不解的看了过去,等她解释。

贾母也忍不住问道:“凤丫头,你又搞什么名堂?莫不是发了癫!”

凤姐闻言收了笑声,脸上仍带着调皮笑容,歪着螓首,娇笑说道:“我自是笑那该笑之人!”

虽没点名,可是看她那挑衅似的目光,众人便知这“该笑之人”指的是贾母了,更觉奇怪。

贾母一愣,随后大笑问道:“哟!竟是笑话我呢?那你倒说说,笑话我什么?要是说的没理儿,今儿就撕了你这张破嘴儿!”

凤姐柳眉扬起,丹凤眼笑意盈盈,朱唇轻启,得意说道:“俗语说‘说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姑妈说您老是‘火眼金睛’,老祖宗只管瞎乐呵,可也不想想,这是谁才有的宝贝呢?”

薛姨妈正笑呵呵的瞧热闹呢,听得一愣,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凤姐笑骂道:“凤哥儿这张嘴真该撕了去!最会胡乱编排人!挑拨离间,惹得老太太厌了我,于你有什么好处?”

贾母也明白过来,凤丫头竟是说自己是孙猴子呢,也不恼怒,反倒呵呵一乐,笑骂道:“哼!看把你牙尖嘴利的,倒编排起我来了!我看你才是孙猴子!天不怕地不怕,吵吵闹闹没个娴静的时候,真该找个唐和尚来治治你!”

凤姐掩面而笑:“老祖宗,孙媳妇能耐可不小,唐和尚只会念经怕是降不住,还得请佛祖菩萨来!我瞧着,满屋子里也就老祖宗最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最像活菩萨了!”

这话没说完呢,又引的贾母大声欢笑,众人也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正说笑玩闹着,仆妇过来禀告,说戏班已经准备妥当,请问老太太何时可以开戏。

经过了几道手,这话儿才最后由尤氏传达到贾母耳中。

因预先定好了先演新戏《霸王别姬》,倒也无须急着点戏,贾母笑道:“既然妥当了,现在便开戏吧,瞧宝玉都等不及了。”

仆妇应了,忙快步走去传话。

厅内众人又开始打趣起坐立不安的宝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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