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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黄金三条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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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街看过去,虽然我的铺面在最里面,但金属漆的招牌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店里的磁带陈列都非常有技巧,我的音像批发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垄断了哈尔滨四分之三的市场,特别是周边地区的辐射。

我开心的忙了一上午,趁着歇息的空当,我点了一下钱,然后把钱藏在了一个棕色牛皮包里。又把牛皮包掖在了一个看着不起眼的纸箱子后面。

我这个习惯的养成源于我的前世今生。

上一世出门找工作第一天就被人抢钱包,邓子阳追小偷,撵了三条街还是被小偷跑了。

我在五百强企业工作期间,一天早上上班,带着八千块报社的版面费出发,结果在车上被人偷个干净,我赔了两个月的工资。

数条案例证明,钱必须要藏起来,只要有钱,时时藏。

把钱藏好,我翻看着手里的哈尔滨日报,一阵没有征兆的疼痛袭击胸口。

我知道自己想他了,这种疼痛近来时不地的会袭击我一下。

看着报纸上的日期,想着他说好的考试完就来找我,这都八月多了,再过些时间大学都要开学了,可他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想到此鼻子犯酸,胸口犯堵,我倒杯水含着泪咽下,我不相信他是发了誓就忘的人。

把录音机的音乐换成了《大约在冬季》。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齐秦大哥开始了声声传情。

我想着春明的笑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哪哪都是不舒服。

“生意不错啊,明姐这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夏海涛带着他两个小兄弟晃进了我的门店。

“香,真香,女人做生意就是比男人强,走了这么多家,就姐姐家让我来了不想走。”

他叼着烟浪着腰身扭了进来。

“夏海涛,把你那烟给我掐了,信不信你再叼烟进来我把手指头给你剁了。”

我这心里正窝着火呢,看他不合时宜的进了店,我怒向胆边生。

他讪讪的出门把烟掐灭,“我要不是看坤哥让着你,今天冲你这话我就——。”

他住了口,掐灭烟从外面返回来。

“那以后不仅是坤哥的面子你得看,我的脸你也得看。”

我白了他一眼。

“你跟坤哥说什么了,他这几天天天抓住兄弟们问个不停,还让我们四下巡逻,白天晚上不得清闲。”

他摆弄着我桌上各家报纸。

“姐你认字?”

我笑了,怒极而笑。

“你整天牛叉得不行,不识字是吧?”

我冷笑连连。

“我识字,我咋不识字?我初中毕业呢。”

他脸红脖子粗的争到。

“好啊,我考你几个常用字,会写午饭我请,不会写姐的午饭你请。”

“不能生字,只能常用字。”

他单眼皮瞪起来,小米黄衬衣往上一搂,露出排骨几根。

我看着他白板一样的肚皮弯唇冷笑,知道他今天来是专门找我请他吃饭呢,这眼看着就掉我的坑里。

他看我笑得阴气森森,“只能是常用的。”

他再次强调。

“嗯,过来——,门口那俩小兄弟,你们老大跟我打赌呢,我得找两个证明人,我怕他耍赖。”

两个混混比夏海涛瘦了半头,还没夏海涛长得周整。

“你俩公道吧?别到时候你们老大输了,你俩和他一起耍赖。”

“那哪会?我们老大,向来愿赌服输。”

两人异口同声。

“好嘞。日常用语,旮旯,来,给我写一个。”

两人看着夏海涛,夏海涛瘦脸上的青春痘一会就憋成了紫红色。

“这可是天天用的。再来一个,嘎达。你那嘎达,怎么写?”

夏海涛小眼睛眨啊眨,“你——,这都是啥日常用语啊?”

“别耍赖。你家旮旯不天天用?你那嘎达不天天用?”

我挥起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换一个,这俩不算。”

他在报纸上东睃西看。

“你在睃麽啥呢?”

我问。

“说新的。”

“睃麽。就睃麽。”

他扔了笔,想发做。

“愿赌服输啊,有点赌品,不过是玩玩,搞得跟输了裤头一样,请不请得起?请不起,就算了。”

我推给他一杯茉莉花茶。

他缓了气。

“玩不过你。”

“何止玩不过?咱俩真一对一单挑,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我从柜台下面抽出那把做工精细的蒙古匕首擦拭了下,“你给我看看,你说这匕首上的红宝石是不是真的?”

他瞟了一眼,伸手欲拿。

我在递到他手里的一刻,又抽了回来。

“不行,在伤着你了,我昨晚上刚磨的刃,想着哪个不开眼的敢抢我的店,我定让他不得好死。”

夏海涛的手停在半空。

“姐——,你吓唬谁呢。”

他鼻子里喘着粗气。

“杀人犯呗——,这附近死了人,我不得小心为上。”

我压低声音。

“行了行了,你别人一阵鬼一阵的,我请你吃饭。”

我收起匕首,“小兄弟,去哪吃?

“对面树荫底下,我让兄弟搬个桌子过去,去饭店炒两菜过来,行不?”

他甩着脚脖子站在门口。

“哟——,这大餐没了?”

“那算了吧,到晚上请,现在就我自己,晚上我弟弟回来一起吃?”

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了一会,“我随便给你买个盒饭吧,晚上不用我请,坤哥请你呢。”

我恍然大悟,无事不蹬三宝殿啊。

“那你也得吃饭啊?”

“去买来,在我铺子里吃,我请,有事跟你聊。”

我在钱箱子里凑出十块钱让他去买饭,“多的钱你买酒。”

夏海涛小眼滴溜乱转,“姐,你这上午人挺多的,就卖这点钱?还请我喝酒?”

“酒不到位感情不到位,小朋友,跟我喝完这顿酒,你得叫我亲姐”

我笑着踢了他一脚。

“你是人才,赵三哥现在看见你都得给笑脸。”

他跳着跑出去买饭了。

做生意我谨记三条黄金铁律:第一,做人做事你得活络,在哪都是嘴勤手快好吃饭。

第二,千万别做铁公鸡,谁和一毛不拔的人做兄弟?

第三,凡事留余地,你给人三分薄面,别人还你七分人情。

所以就冲这些,我在这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混杂的地方,生活得还是风生水起,偶然也有不长眼的混混来嘚瑟一下,就凭我这软硬兼施的手段,多数都是过得去的。

这世上我怕三种人,第一是亡命之徒,到你这来不仅是抢钱,而是要把你抢干净了还得把你弄死,赵家店铺就是个例子。

第二种是阴人,这种人表面上不吭不哈,你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他却仇恨在心,说不准哪天精神病突发,他寻仇来了,我怀疑赵三就是这种人。

所以我尽可能表面上夸他们,尊重他们。这种底层阶级爬上来的混子,打手,最怕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出身,看不起他没文化,怕你眼里轻视他。

他们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找存在感,之所以有人会突然当街杀人,那就是因为他们累积了多年怨气,顷刻爆发。

第三种就是阴谋家,处处算计,说一句话他要琢磨三天,可以想像这种人是多么的难提防。

很快他们就回来了,我在门口支上小桌子,四人凑了几张板凳一坐,我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给小混子上辅导课的经历。

我先吃了半盒饭,才打开啤酒倒上。

“姐经验啊,看起来人没多大,喝酒确挺老道的。”

夏海涛翘起拇指。

“去,我饿了。”

白了他一眼,我问那俩小一点的,“你俩多大了?”

一个回我14,一个回我15.

我皱眉,“你们这么小不上学?”

两人异口同声说,不想上。

“你俩都小学毕业?语文数学都考多少分?”

“五六十分吧。”

两人吭哧瘪肚的整出一句话。

我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正低头喝酒的夏海涛脸上憋成了紫茄子。

两个小伙子更是头快低到裤裆里了。

“你俩多吃饭菜少喝酒,小孩子喝什么喝。”

“姐——,你现在一笑我心里就打怵,就感觉你一笑准没啥好事。”

他夹了口菜,“你的酒是真难喝。”

“你这人啊,愿赌服输。我替你请的客,酒菜你要的,还特么这么说。”

“再考你一个?初中生?”

“不考了姐,你说正事吧,我咋看你憋着一肚子坏呢?”

我咕嘟了半瓶啤酒,“你一天天溜溜达达挣多少钱?问句不该问的,坤哥平时都发给弟兄们多少钱?”

他们仨个眼神交汇。

“你们可以选择不说,当姐没问。”

我起身收拾下柜台,看看时间,下午的销售高峰期快到了。

重新坐回桌前,三人无一应声。

最后夏海涛道,“那得看坤哥心情,钱收得多就多给点,少就少给点。不一定。”

“你交钱回家吗?平时怎么吃饭?”

我又问

三人沉默无声。

“你们别想歪了,我可不是挑拨你们和老大的关系,我就想着,你们怎么都是溜着转悠,我有个财路你们做不做?”

“我这也是给你们小兄弟打个提前亮。”

我用筷子敲了一下夏海涛的手,“咱俩认识得早,见你们老大还是你带的路,虽然那天拿你立了威,但姐不亏待你。”

“整个道外这边的销售基本上姐包了,剩下的小鱼小虾才去别人那里拿货。”

“我的货海涛你是知道的,货好还正。道理区那一块我一直人手不够,明锋去了几次,但实在是忙不过来送货。”

“你俩要是有空可以把这个差事揽下来。”

他俩小眼珠瞪着,“没车子,姐。”

“唉哟——,旧货市场那边车多的是,你俩不能去买一辆?”

“别想着一上来四合子院,什么都要新的。”

“车我去买,你俩先骑一辆,明天让我弟带你们走一糟,我包你们一个月下来最少给家里50块钱,而且是你们吃完喝完剩下的。”

“真的姐?”

三人这句话喊得那是异口同声。

“还能假?平时坤哥那里你们早早报道,他有安排你们麻溜去,中间抽空就把送货的活干了。”

“自己有钱他不香?”

我看着他们。

三个人听完后,满脸都是兴奋。

“海涛,下午你去市场看辆不错的二八大杠旧自行车,要能载重的,你再找人给你后面安个架子或是油布包什么的,就像邮递员那种。”

“问好了多少钱我给你,你们忙去吧。”

“好嘞姐!”

两个小兄弟把饭桌收拾干净笑着跳着跑了。

年轻人有使不完的力气,只要有人引导,谁喜欢天生做混混呢?

我转身进店,夏海涛在后面喊了一句,“晚上八点,坤哥清滨饭店等你。”

我想起一件事,刚才光顾着打我自己的小算盘了,把正事给忘记了。

我招手让他过来,“贾坤是打听到了那家被杀的消息?”

夏海涛脸上严肃,“坤哥让我们保密,闭上嘴。”

“哼,走吧。”

我挥手。

旁边几家店的老板伸出头来看我,眼神里有讨厌和仇视,有的我视我在门口站着,专说着闲言碎语给我听。

邻家的小媳妇脸色和眼神都带着一种鄙视不屑和妒忌。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收“卫生费”又不是我收,有什么脸色好给我看的?有本事他在这时候你拉给他看?

我没想着搭理他们,同行是仇家,我故意调大了录音机的音量。

想着这李老板对我确实是不错,这对音响虽是旧货,可听起来音质纯正浑厚,高音在高无杂音,无爆破音。

下午的生意照样好到爆,邻居只能看着我门前车水马龙,这就是本事。

老娘不仅磁带录音机要卖得好,下一步我得卖啥火啥才行,要不然,你们当我来这一趟白吃饭的?

晚上清点货款的时候,我心里那个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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