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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无字的天书-> 第四十章: 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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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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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当心……”穆二爷眼瞅着朱三下意识地躲闪，紧走几步，用身子挡住朱三，回头隔着尘土大喊，“臭小子，别扫了。”
等到尘土小了些，穆二爷发现:门口脚地上已经洒了水。
洒水的是东门石。眼瞅着仨扫地荡起尘土，他也顾不上多想，便跑进铺子里找水，刚好门口就放着半盆洗手水，紧忙端出洒在了地上。
“……”穆二爷瞅见地上的水洒的很均匀，洇湿了地面，但又不是湿漉漉的。穆二爷下意识地瞅瞅东门石，浑身一震。穆二爷虽然现在在天州城地面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掌柜的，但也是从打下手做伙计熬出来的。置买卖开铺子的讲究规矩，他还是懂得的。东门石这水洒的，一看就是个…
“大老爷，实在是抱歉。”穆二爷双手作揖，连连赔不是，“都怪小的管教不严，冒犯了大老爷，……”
“行啦，……”朱三摆摆手，打断了穆二爷的话。其实，仨的举动，让他心里也很恼火。不过，不是因为自格吃了一肚子灰。他虽然现在是天州县的父母官，但毕竟也是苦出身，这点灰还是受的了得。要紧的是眼瞅着钦差大老爷的轿子就要过来，这要是惊动了钦差大老爷，他可承担不起。
“大老爷，俺……”穆二爷张口结舌。
“行了，穆二爷，啥也甭说了。赶紧拾掇完脚地比啥都中。”朱三摆摆手。
“大老爷，您大人大量……”穆二爷还想解释。虽然在天州城，穆二爷也是个出名挂号的人物，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得罪父母官，最起码现在不敢。
“行了。穆二爷，”朱三不耐烦地打断了穆二的话，瞅瞅越来越近的轿子队伍，连连摆手，“赶紧拾掇。”
“哎……”朱三像似应承，又似叹气。但还是站着没挪窝。
“咋？”朱三眼一瞪，“俺说话不好使咋地？”还是摆手，“别楞着了，赶紧的。”
“……”穆二爷瞅瞅朱三，回过身冲傻站着的仨大喊，“没眼色的东西，还站着干啥？”抡起拐杖就要打。
这回，仨没躲，而是扔了笤帚直接跑了。
穆二爷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臭小子，有能耐你齁回来。”回头瞅瞅朱三，一脸尴尬，想笑但比哭还难看。
眼瞅着穆二尴尬的样子，朱三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经历的一件事。
那年，朱三也就是八九岁，头天黑来帮着爹拾掇下水到半夜，转天又起了个大早，忙活半天将将把自家卖肉摊子周围脚地收拾干净，本来，他想喘口气歇歇，可爹又指使他去倒粪草[注：1]，朱三心里委屈，站着没动，爹抬手就要打，朱三拔腿就跑，朱三记得很清楚，爹当时喊的就是穆二喊的这句话。
“行了。穆二爷，你也……”朱三只有苦笑。摆摆手，不知说什么好。
“唉……”穆二爷连连摇头哀叹。踉跄着走了几步，弯腰想捡起仨撂在地上的笤帚。
“老伯，俺来。”东门石已经抢先一步拾起了笤帚。
其实，将将东门石洒水，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从小在寺里，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就是他和师兄弟必做的功课。他早已养成了习惯。洒完水，东门石也没闲着。朱三和穆二爷说话的工夫，他已经将散落在地上的瓦罐碎片残渣都拾掇进了簸箕里。
东门石轻轻地挥动着笤帚扫地，不时还用脚来回平整着高低不平的地面。
眼瞅着东门石扫地，穆二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脸色也很难看。
“咣，咣，咣。”锣声更近了。
眼瞅着东门石干活有板有眼，朱三长吁口气，朝穆二爷拱拱手，“穆二爷，您忙。俺上那边再瞅瞅。”走了两步，回头摆摆手，“穆二爷，麻溜点，差不多就中了。”
“哎。大老爷，您走好。”眼瞅着朱三离开，穆二爷没敢再多说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转身朝东门石拱手作揖，满脸带笑，“贤侄，今真是多亏了你帮忙……”
“老伯，举手之劳，俺也就是搭把手。”东门石憨憨一笑。“再说，您老待俺也不薄，头将俺……”东门石说的是真心话。头将他轧了瓦罐，穆二爷没让他赔，他一直记在心上。
“嗨……”穆二爷一时无语。脸色更难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脸，“中！贤侄，那俺就啥也不说了。”说完转身进了铺子。
不一会，穆二爷端着一碗水走了出来，边走边招呼:贤侄，来，来，忙活了大半天，大晌午的，先喝口水喘口气，歇会。
“老伯，……”东门石下意识地舔舔嘴唇。笑道，“老伯，您先放那，等会拾掇完了，俺再喝。”其实，走了好几十里山道，东门石真有点渴了。可眼瞅着钦差的轿子刻马就到跟前，脚地还没有拾掇干净。
“贤侄，来吧，这县太爷都走了，赶趟，……”穆二爷瞅瞅不远处的轿子队伍。
“……”东门石咽了口唾沫，还是一边扫，一边平整着脚地。
总算拾掇干净了门口边，东门石长出口气，拍拍手。
“贤侄啊，你也太死心眼了。”穆二爷瞅瞅脚地，连连摇头，“你呀，县太爷都发话了，拾掇个差不多就中。你这……”
“老伯，俺……”东门石憨憨一笑。
“行了。啥也不说了。来，喝水。”穆二爷将碗递过去。
东门石接过大海碗。大海碗碗里盛着多半碗水，水面上漂浮着少许草屑。
东门石心里一动，感激地下意识地瞅瞅穆二爷。
小时候，在寺里每次和小伙伴从外面玩耍回来，师父都会在他们喝水的碗里放一些草屑，起先他不理解，也很生气，后来才知道了师父这是怕他们喝的太急伤了身子。
“贤侄，齁急，慢点喝。”穆二爷声音很轻，面容很慈祥。
“嗳！”东门石吹吹浮在水面上的草屑，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入口有点苦涩，但喝下去沁人心脾。
“穆二爷，……”有人喊。
穆二爷浑身一激灵，循声看去：朱三又转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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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粪草：天州方言。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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