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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救赎反派日常-> 5.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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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见
- 上午,八点半,贺临之如往常一样惺忪睁眼,入目又是满室漆黑,撑着床坐起身,没有下肢,用坐起身其实是不准确的,他只能用仅剩余的胯部支撑,背靠在床头,伸长手臂摸索到墙上开关,打开灯,捞过枕头边的毛衣,胡乱套上,轮椅放在床边,正对着他,他低下头又看见凹下去的裤子,即便每天日日见、日日与它作伴,即便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内心仍感觉一阵烦躁、嫌恶。
伏下身,打开轮椅两边的固定栓,两只手臂撑着把手,蓄力,灵活一跃,他就轻轻松松坐在上面,这个动作他非常熟悉。
到了洗手间,他就着冰冷刺骨的水,把长长的头发一把薅上去,他许久没看自己这张脸了,惨白灯光下,他的脸看上去就像一具病入膏肓的骷髅骨架,尖锐的下巴长了一圈青色胡茬,很像潮湿枯骨腐烂后的青苔,恶心,丑陋。
油腻腻的头发、脏兮兮的胡子,靠,前几天那个女仆直愣愣盯着他看,不会……
贺临之猛的抬起手臂,把头凑到自己的咯吱窝,嗅了嗅,皱起眉,没臭啊……
头皮有点痒,他随意抓挠了一下,黑如浓墨的剑眉皱的更深了。
推着轮椅走出洗手间,从衣柜扯出内裤衣服裤子,又来到洗手间。
关上门便脱衣洗澡。
柳雁书上楼帮金贵少爷收屎盆子的时候,他依然坐在窗边的位置,拉开窗帘的一角,窗户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寒风打进来,他神情看上去十分淡然,像个不怕冷的雪人,捧着那本不知被通读、阅览、精读几遍的书,仿佛他在那里扎了根似的,坚决不移植到外地。
她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头也没抬,十分专注的盯着手里的书。
来到餐桌旁,端起餐具,看着上面零散的鸡蛋壳,她莞尔,正准备走。
转身却看见地上湿漉漉的一片,再往他头上细细看去,竟是从那上面滴落的水,正在他轮椅下汇聚成一大摊。
她不禁觉得凉飕飕,犹豫问了一声,“少爷,你,你没擦头发?”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他面无表情抬起头看她。
她现在暂时原谅他嘴欠,“你需要吹一下,不然会感冒。”
“你猜我为什么不吹?”贺临之冷冷地看着她,他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书上移到她身上。
她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心里酸了一个角。
心里对贺庆之的印象又减了一分,对亲弟,真是做的出来。
转过身,快步走到卫生间,拿过挂在上面的毛巾,有点湿润。
然后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他又低下头盯着那本破书看了。
不接。
她把毛巾轻轻搭在靠背上,湿润的毛巾不小心挨到了他的耳朵,他抓到了一个理由,她冒犯他了!
他心里某一口气终于可以爆发出来了,就像前几次吃的瘪,闷哑积压在心里,不痛快的很,像是个导火索,于是柳雁书看到那具白玉骷髅几乎一瞬间就面红耳赤,她从未设想竟然能在这样一张惨白脸上看到这么红的颜色,太阳穴像老牛似的鼓起,凹陷的眼窝像金鱼一样迸发,随着这张脸的变化,如雷贯耳的嘶吼怒骂也随之在这个逼仄房间炸开。
“谁准你他妈的碰到老子了!滚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牛逼啊!啊?你想干什么啊!自作主张?谁给你的胆子!快滚滚滚!”
柳雁书懵了,这堪比泼妇骂街的男人,是她精心塑造的阴湿反派?
ooc了,真的ooc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抚着额头都没跟他接话,一声不吭就出去了。
她正在怀疑自己的文笔和设定中,依然想不出反派是咋变的。
甚至于都没太想他发怒的事。
迷迷糊糊下楼,洗着碗,心里一片怪异的迷茫。
这人设都变了,她还咋救赎啊!
“早提醒你别多嘴了吧,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柳雁书抬起头,一脸懵的看着出声的人,此人嘴里正百无聊赖地上下鼓动着,黑棕色的玩意儿在有点焦黄的牙齿后面推挤碰撞,高耸的颧骨也被颊肌带动拉扯,一双三白眼高高俯视着正坐在小凳子上洗碗的她。
“你已经是第十二个了,我真服了!”
“你再换掉我就得进去给他端屎擦尿了!”
“你以后稍微忍着点吧,不说话不理他,不要看他,低着头送完饭就走,他找不到空骂你的,以后他骂你你更不要犟,不要顶嘴,不然……”
又是个不然?
他生气了会怎么样?像刚刚那样短命一样地对她破口大骂吗?连吹个头发都做不到的人,能把她怎样?打她一顿吗?
她头垂的越发低,把一个盘子又一个盘子丢进水桶,“我没跟他说话,我在走的时候不小心挨到他了。”
蒋玉伸长脖子一口吐出槟榔,没看她,“把他当石头就行了。”
柳雁书心里有点烦躁,现在已经有点回过神来,他刚刚把她骂一顿的事实,早知道刚刚骂回去了……
他爱吹风吹呗,冷死他、冻病他,他骂的对,管她屁事啊,最好今天晚上就发个高烧,她再施舍点同情爱心,就像那些甜宠文不都是这样嘛,早点完成任务她还早点回家!
楼上,贺临之看着关上的门,胸腔余颤仍不能让他冷静,更没有像从前那样在发泄中得到快意,他皱着眉,拿过毛巾,脑中回想她刚刚呆住的样子,没有哭,好像眼睛也没红,反而像是在思索什么难题。
带过冰雪的风此时一股股吹到头发上,身体不自觉有点发抖,冰凉的头发、冬天的寒风,他用毛巾粗暴在头发上皴擦两下,此时也有点没心情看书了,随意丢在桌子上,把轮椅推到了床边,又是灵活一跃,到床上,棉被一盖一遮,冰冷的身体、潮湿的头发,通通钻进了被窝里。
手也因为刚刚长时间捧着书,露在外面,僵白如冰,他虽然只有半截,在这种身体触碰到一点点温暖的情况下,仍不自觉蜷缩成一团,尾椎骨奋力向怀里缩着、紧赶着,像是刺猬一样,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凑在温热的鼻息间让它尽快受热。
头发约莫也一点点被这种热气蒸发烘干了,他的眼皮耷拉着,就这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