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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一场秋-> 第二章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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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朦胧
- 每周的周三是全校大扫除日，一班的班主任是初三年纪主任，也是著名的周扒皮，她还真就姓周。
为了不耽误上课时间，特地将打扫时间挪到了中午午休时间。
那时候的老师似乎对好学生都格外优待，劳动人员永远是后三排，前排的学生都自觉的拿着书本作业出去，为他们腾出足够的空间。
“不公平，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们。”
王姿优蹲在墙角和陈好好一起擦着瓷砖墙壁，这个活最省力，她俩每次抢抹布都积极的不行。
“凭你坐在最后一排，有本事你坐第一排去。”
陈好好漫不经心的左右擦着，望向第一排的方向，空荡无人，她一眼锁定那个摆放着黑色保温杯的桌子，真是连一个普普通通的桌子都跟别人的不一样，如此迷人。
陈好好的美好滤镜厚出天际，火星撞地球估计也不留痕迹。
“哼，我考第一都不坐。”
王姿优甩甩脑袋上的高马尾，对第一排嗤之以鼻。
这也是大多数学生心中的想法。
一班是成绩至上，考一次试换一次座位。前二十名总是那么几个人，任后来者争得头破血流，那些人自岿然不动。就算偶尔考到前列，也没人想去坐到老师眼皮子底下。
久而久之，前两排的人像是固定了位置，各自都心照不宣的选择自己原本的地方，既不用搬书，也不用重新熟悉四周，皆大欢喜。
“你都考不到。”还说这些...
陈好好不留情面的揭露同桌的嘴硬。
“说得跟你能考到一样，咱俩半斤八两。”
王姿优用肩膀顶了顶陈好好，哥俩好似的搂住这娇小的小可爱同桌，大有朋友一生一起走的架势。
陈好好从王姿优的怀里挤出脑袋，抬头看向张贴在后门边的成绩单。
余崤...陈好...好
眼睛悄悄从纸张的最前方顺到末尾。
他在第五名，我在第五十名。
其实，差的也不是很多嘛。
也就...一点点人...而已。
陈好好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唇瓣，心中的声音越来越虚。
脑子充血般的兴奋和热情一下子冷却，从那天遇见起再也止不住的关注和幻想随着那纸张上遥远的距离而瞬间冷却，随风摇曳生长在沙土里肆意飞舞的野草，不该惦念短暂掠过自己的骄阳。
“让一下谢谢。”
淡淡的声音从身边响起，陈好好迅速后退让位，甚至拉紧自己张开的校服外套，不让它碰到男生半分。
似乎会把他碰脏了一样。
余崤回教室拿水杯接水，喝水的动作不紧不慢。他在男生中不算太高，一米七左右，也许是优秀的头身比，永远挺直的背影，让他显高了不止一点。
至少在陈好好这个小个子眼里，他又高又帅。
初三的孩子，该懂得都懂。
陈好好也经常和王姿优讨论班里和别的班的帅哥。细数帅哥万千，运动型，学霸型，狂炫酷拽型，一个年级几千人，帅哥也被她们聊了一个遍。
可是没人提起他。
连陈好好自己，在那次公交车事件之前，也没有注意过他，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她又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难道她喜欢上了一个难看的男生，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下一秒，她又有一些窃喜。
好像，自己怀揣了宝藏，只属于她一个人，无人觊觎，她慢慢开启，拥有。
“喂，你在看什么啊？”
王姿优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陈好好文艺十足的青春痛感氛围瞬间碎一地。
惹得陈好好咬牙切齿。
“哎，你有没有觉得余崤挺好看的。”
陈好好决定让旁观者清一下，来解决自己的疑惑。
“啥？还行吧，我不喜欢眼镜男。”
王姿优斜眯着打量了两眼，中肯的评价。
“而且太闷了，还矮，不是姐姐我的菜。姐姐喜欢高富帅。”
王姿优越说越来劲，又开始吧嗒吧嗒讲自己对未来总裁男友的幻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形中得罪了自家好同桌。
陈好好攥紧了拳头，心中气闷，强忍着没有上手捂姐妹的嘴。
明明余崤不会知道，明明只是无心的吐槽。可是这些词语放在他的身上，陈好好莫名从心里涌上心疼的感觉。不想允许别人说他的一点不是，不想让他沾染上一丝不好。
包括她自己。
陈好好像是一颗在宝藏周围打转试探，却被隐隐闪烁的光芒阻碍，靠近不得半步的小沙砾。她想接近，又怕自己污染其光洁明亮，徒留尘土一片。
张爱玲曾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真正的喜欢。
若说是喜欢，只因那浅浅的一面，好像有些敷衍。
可这几天她总是忍不住关注他，关心他，暗自将他划在自己的保护圈，在靠近他时，又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配。
陈好好想，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没有很漂亮，也没有好成绩。
余崤很好，安静优秀，虽然平常不讲话还是有很多人想跟他玩。
他脾气很好，班里的捣蛋鬼时乐每天都会从他桌兜里拿零食，他也没生过气。
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在她看来。
丑小鸭遇见了干净儒雅的王子，藏起了它劣质的羽毛。
她是个胆小鬼，只是想跟这个男生做朋友都不敢去他的面前说一句话。
陈好好看着第一排那张摆放整齐的桌子，脑海中浮现她坐在他身边的样子。
其实，还是有可能的吧？
“妈妈，我想上辅导班。”
陈好好晚上一放学便冲进自家开的小饭店，扬着声音叫妈妈。
“啥？你说啥？”
陈妈围着围裙一手端着铁盘从厨房钻出来。
熟练的将烧烤搁在客人的桌子上，把陈好好拽进柜台。
“没发烧啊？”
粗砺的手掌贴上陈好好的额头，又往自己额头上比了比，确认自己的宝贝闺女没生病。
“我认真的！”
陈好好撇开陈妈又试图伸出的手，一本正经的看着陈妈。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微红，眼神坚定，陈妈好像能看见她背后升起的伟大光辉。
“哎呦喂，我家闺女这是怎么了，可算是想着光宗耀祖了。”
陈妈一拍大腿，赶紧跟在外干活的陈爸打电话，分享这滔天大喜。
也不怪陈妈激动，陈好好从小都是不紧不慢的佛系性子，成绩随缘，学校随缘。打着骂着也不带动一下的。
张口闭口的诡辩言论能把他们夫妻俩唬的一愣一愣。
说得多了不见起色，也就放弃了。
就这么一个闺女，也不能扔了不是？养着呗，还能咋地。
今年吃了狗屎运，赶上了学校合并，从最差的学校一越进入重点中学。
那真是佛祖保佑，祖坟冒青烟了。
现在又主动说要学习，祖宗听了都泪目。
陈好好看着兴奋的恨不得现在都把自己丢进辅导班的陈妈，一阵无语。
至于吗，搞得跟我平常多不爱学习似的。
好吧，是有点。
陈妈的速度很快，在学校附近开饭店，总要认识点老师学生的。
周六一大早便叫陈好好起床，一阵鸡飞狗跳。
陈好好正做着跟余崤做了同桌，当了朋友，最后深入发展的美梦。口水顺着嘴角浸入粉色的枕套。
被大嗓门的陈母吓得一个激灵，帅帅的余崤就这样离她而去。
“唉，恋爱真辛苦。”
陈好好已经单方面宣布她跟余崤恋爱了，她要努力朝着未来的男朋友进击了！
陈好好一扫困倦，一阵风一样迅速穿好衣服，梳了梳自己齐肩的短发，背着小书包便出了门。
边整理书包边下楼，她才想起来抬起手腕看表。
七点...？
七点！
谁家初中生周末七点背着书包出门啊。
想要卷死谁。
辅导班的学习时间是上午九点，距离现在还有足足两个小时！
陈好好站在楼下，快到冬天了，早晨最是冻人。
她搓了搓手掌，对着手心哈气。
算了，先找个地方吃早饭吧。
陈好好看陈妈这架势，绝对是不欢迎她回去的。
也不赶时间，陈好好慢悠悠顺着人行道晃荡，踩着路牙边走直线，自娱自乐。
七点的街道上也挺热闹，卖菜的摊子一个挨一个，早餐店依旧挤满人，马路上的车渐渐多起来。
陈好好左扭右扭，欣赏着街巷的人间烟火。
猛地她视线停顿。
往回看。
陈好好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
太快了。
跳的太快了。
她好像中了一个名叫余崤的毒，光是看见那一抹相似的背影便心跳不停。
紧张的汗都要出来了。
陈好好磨蹭着过了马路，又贼兮兮的凑到那个早餐店门边，悄悄探出头。
“吃什么啊妮儿？”
热情又带着浓厚的方言，炸着油条的大叔一脸慈祥的看着陈好好。
“啊”
正专心致志偷窥的陈好好瞬间直起腰身。。
“这有包子油条豆浆，吃啥嘛闺女。”
大叔有耐心的又问一遍。
“我要豆浆和肉包。”
陈好好看着门口男生桌上的豆浆，就想跟他喝同款，像...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一样。
大叔打好豆浆，看着面前的小人，好心的给她端进去放在桌上。
早餐店坐着吃的人不算太多，仔细看也没什么空位。
陈好好跟个跟屁虫似的追在大叔身后，看见大叔把她的饭放在男生前面，张大了嘴。
她下意识扭头转了一圈，确实只有这里有位置，也就拘谨的坐了下来。
她偷看了眼面前的男生，是余崤无疑。
余崤左手拿手机，右手喝豆浆，也没抬头关注身前多出的人。
陈好好强压着兴奋的要跳起来的心，故作优雅的喝着豆浆，甚至还悄咪咪从桌上抽了个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着。
若是王姿优在现场，定是呲牙咧嘴的满脸嫌恶，这作精是谁？我不认识。
陈好好别扭的挪了挪屁股，看向盘子里的两个大肉包。
好想吃。
可是不能在余崤面前如此粗鲁。
怎么办嘞？
陈好好考试都没动过这么多脑子。
她伸手去掏中间的筷子，筷子离余崤比较近，小手靠近的时候好像能感受到余崤的存在，微微颤抖，这种时候还不忘形象，倔强的翘起一根兰花指。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终于拿到筷子，陈好好轻舒一口气，满心期待的夹起冒着热气的大肉包。
啊，真香啊。
陈好好低头小口咬着，又悄悄看了余崤一眼。
后者不知道在认真看什么，从来没抬起过头。
趁此机会，陈好好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狠狠咬了一大口。
嗯！很开心！
吃到了好吃的肉包，跟余崤一起。
实在是太幸福了吧！
陈好好摇动着小短腿，又瞧了余崤一眼，幸福出天际。
生活总是如此戏剧，在你得意忘形时给你一击，以防你不知道天有多宽，鸟往哪飞。
好吃的肉包就是在那一瞬间逃出掌控。
扑通。
沉闷的落水声。
“咳咳...咳”
陈好好吃的正欢快，被弄得猝不及防，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豆浆呛到嗓子，碗中的豆浆飞一脸。
余崤看电竞比赛看的专注，屏幕上突然多出些不明液体，手背也不可避免的被波及。
他终于抬眼，迷惑的看了眼对面的狼藉场面。
默默从桌上抽了三四张纸递给陈好好，自己再拿起一张纸擦拭手背和手机屏幕。
余崤全程没有说一句话，陈好好也不知道他认不认得自己。
不过此时，她宁愿余崤没有认出自己，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在有好感的男孩子面前出丑。
余崤的沉默反而让陈好好松一口气。
低声对着余崤说句谢谢后，接过那只手递来的纸。
奇怪，她好像总是在对他说谢谢。
陈好好收拾好自己搞得烂摊子，正要把脏纸丢进垃圾桶里的手一顿。
她轻捏纸张，贼兮兮的看了余崤一眼，快速撕下一节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可是余崤给她的东西。
陈好好心想着，又唾弃自己的变态。
她羞耻地脸颊通红，在余崤面前坐立难安，生怕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堪动作，如此恶心。
可是她，又伸进去摸了摸那粗糙的纸面。
小心翼翼。
她是喜欢他的吧，见到他就开心，跟他坐在一起就幸福，甚至，拥有了一件他触摸过的东西就沾沾自喜。
如此，就真的是喜欢了吧。
莫名其妙，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