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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太吾集九华传-> 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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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夜
- 司徒霄起身走出货堆后，那一丛篝火已经熄灭，连半点火星都见不得，只剩下些木炭燃尽后的烟尘味。
她默默注视着那片吞没了老道的阴暗，握着佩刀的手逐渐攥紧。
到底怎么回事？这诡异的一幕与其说是幻觉，司徒霄莫名的有种感觉这是那老道生前的走马灯。
这才入夜不久，若是有什么变故自己不可能一点都觉察不到，况且看那老道身上衣物破损腐久的程度……莫不是他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可如果他早就死了，那前几个时辰同自己这一行人吃饭的“道长”又是谁？或者说……
是什么东西？
想到自己可能是和久死之人临桌而食，饶是司徒霄已然做了近七年趟子手，随师父见识过不少怪异，此时也不免得有些脊背发寒。
那几个走阴镖的汉子也是先自己一行人到的，他们会不会也有问题？
想到这里，司徒霄不敢再想下去，若事情当真如自己所想的这般，客栈里除了自己一行人外，可就没有活人了。
该死……司徒霄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刀，锋鸣随着刀刃出鞘猛然响起。司徒蓬还有自己那些师弟师妹都还在这间鬼客栈里待着，保不齐下一刻便要被当中躲藏着的山鬼邪祟吞吃掉，她现在真想立马冲进去，将那些个魑魅魍魉一刀剁了。
“师姐。”司徒霄感觉有人搭上了自己肩膀，她回头看去，是褚盈石正拿着火折子。篝火已灭，也没法指望这点微末的月光照明。
“冷静，我们现在不清楚那当中之敌实力几何，那客栈约莫就是它的主场，贸然进去和羊入虎口没区别。”
对，不能急，要先把消息传出去。
“方诚，接着。”司徒霄从怀里掏出一件小瓷瓶扔给方诚。“这是水月青空丹，服用后可明目去翳，真假不迷，夜间赶路能保你不被什么山精野鬼迷住。”
她这话说得十分轻巧，好像这水月青空丹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方诚很清楚，这可是秘五品丹，饶是那些员外老爷若是在百草堂中没有人脉和身家，也是万万买不到的。
司徒霄一个乞儿出身的镖师自然没有什么人脉身家可言，这是早些年镖局师兄弟们比武时候，司徒霄夺了头筹，师父奖给她的，一直被她当宝贝放着。
“石头，你同我一道进去。”司徒霄说。
“好。”褚盈石应道，随之抽出腰刀。
“方诚等会儿我和石头会进客栈寻师弟师妹们，你服了丹立刻朝着嘉兴城跑。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莫要回头，你走的越快我们才越有可能活下来。”司徒霄几乎是在用交代遗言的口吻叮嘱方诚。
“我省得。”方诚紧紧握着瓷瓶。
此刻，司徒霄把自己和众多师兄弟的命押在了方诚身上，至于九华……能救则救吧。
尽人事，听天命。
……
另一边，昏暗无光的楼道中，九华看着最后一只尸怪在自己手中燃烧，在他身后那些数不尽的尸怪或是焚成焦炭烧的噼啪做响，或是脑袋被砸的粉碎，满地尸首没有一具完整，皆是被一招灭去。
随着手里的尸怪化成灰烬，九华身上那如同熔岩般赤红灼热的纹路黯淡下去，只留那一双金睛火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那似火般的异象只是纯阳真气运转至极的显现，现在真气收敛也就随之褪去了。
“呼……”九华力竭，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
他的手上亦是被灼伤，留下了不少伤口向外流血。他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夹出一瓶止血散，用嘴咬开封口后一股脑倒在了伤口上。
“嘶……”他强忍着疼痛不发出声音。
那些尸怪虽说迅猛但却好似朽木般脆弱不堪，根本伤不着九华，他的伤皆是因内力冲克所致。
内力有五行之别，九华还未出谷时就已经兼修十五门下九至上七品的内功心法，但因各门派间内功或有生克，虽使得他有了远超同辈人的功力，但代价却是如那七伤拳般，伤敌亦伤己。
但每当他被冲克的内力所伤之时，心口便会升起一股清气还原在五行生克间受伤的部位。
暖流自心口生发，顺着经脉游走到双臂，仿佛是被置入温水一般，那被灼伤的皮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伤口也在一点点消弭。
他死死注视着地上那一堆残骸，火眼金睛之下即便是黑暗当中，一切事物依然清晰可见，就在那堆残破的尸骸中有几件衣服看着及其眼熟，那不是镖局一行的，而是早时坐在他们邻桌的阴镖师一行人的服饰。
这鬼地方，除了我们，估计也没有活人了。
稍作休息，待到双手上只剩下错如蛛网的血丝，九华扶着墙撑起自己，左右望去，这廊道间无光无声，目光离身不过几尺，便沉没进那如漆般粘腻的幽暗当中。
不消说，自己怕是被拉入何种阵法之中了。
他朝着先前灭去第一只活尸时，在墙上砸出的陷坑看去。原本深陷的缺口此刻依然再无踪影，只剩下墙边燃灭的灰烬。
就依着先前那一拳的威能来看，想要蛮力破阵怕是行不通了，且先与司徒兄他们会和。
他一手撑着木墙向前行走，那墙的纹理颇为粗糙，还有许多缝隙，磨得九华的手有些发疼。
我要的客房在二楼最末一处，保不齐那尸怪是一路把客门挨个敲了一通，他们身上的伤还未愈，若是与我一般遇见这几十上百的尸怪，只怕……
想到此处，九华只觉得心口莫名生出一股火气，如蚊蝇般扰其心境。
行走半刻，那暗处隐藏的鼠辈并未再驱使尸怪袭击九华，但相对的，他也不曾遇见镖局众人。
这廊道间好似双蛇衔尾，不论前后皆是漆黑一片，无论前行多远最后也只会回到原点，渐渐的那浓郁幽暗仿佛开始化作实质，不断挤压扩张，令这狭长的走道愈发狭隘，乃至于九华每一次呼吸都有些压抑。
“光？”九华皱起眉头，在前方猛然出现一点光亮，好似黑浊死海间的一盏渔灯，朝着自己缓缓漂来。
而那一点微光也发现了前方似乎站着什么人，站定在原地不在上前，就这那点光亮，九华隐隐望见，那持烛者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他一时有些恍惚，轻声道：“司徒兄？”
那点燃光在半空中陡然一顿，好像是久绷后猛然放松般，随后传来了司徒蓬的声音。
“九华少侠？”